第26章

第26章

“沒想到我這個沒出息的社長居然能從泉那裏得到如此之高的評價呢!”

顯示器前森鷗外假惺惺的掏出手帕擦擦眼角,紅葉小姐嫌棄的擡袖捂住嘴角把臉轉開。

首領辦公室內,諸伏高明沉默不語,太田佐多義憤填膺:“這是□□!是對國家機關的藐視!太過分了!嚣張跋扈!目無法紀!”

“不要這麽嘛非要我親眼看着自己為部下所背叛的是兩位,沒有得到想要答案進而大為不滿的也是兩位……”說着說着中年男人紫色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狼一樣的弧光,聲音也越發低沉的滑向危險邊緣:“成年男子可不能還跟小鬼頭似的,樣樣都必須達成心願才滿意。”

其餘留在Port Mafia本部審查的特搜部工作人員無不臉色灰敗,森氏株式會社本部的賬目沒有任何上面想要的問題,倉庫裏的情況也很正常,該查到的不該查到的一概沒有。無論他們試圖詢問誰,哪怕打掃廁所和走廊的保潔人員,都沒能得到只字片語有用的信息。

特搜部成立這麽多年以來,頭一次遭遇滑鐵盧。

諸伏高明還沉默着,他擡頭看着由警方傳來的二十四小時實時監控,一直看到警視廳門外長長的隊伍徹底消散,這才嘆了口氣起身:“打擾森先生了,對于我們的唐突行事,我個人願意表示歉意。關于小林小姐的借調問詢,很快也會有結論傳達到位。既然森氏本部的賬務已經清查完畢,我們也就不再久留,只等主稅局那邊從事務所回來,這場審查就可以宣告圓滿結束。”

不是查不出什麽,而是即便查出什麽,他也必須客串一回睜眼瞎。森氏,或者說橫濱最大的犯罪組織Port Mafia……自有其生存的土壤。打散并取締一個社會組織并不難,難得是之後又該如何安置那些重新流入社會的危險分子。

誠如小林泉所說,森會社“雇傭”了大量有前科的成員,這些人很難重新找到足以支撐生活的正常工作,一旦讓他們流落街頭三餐不繼,他都不敢想象那些有能力有勇氣的亡命徒為了生存能做得出些什麽。

怪不得相當一部分慣有“智慧”之名的人不同意消滅這個組織,原來并非森鷗外一人能量驚人。

如同裹挾風雷而來,翻天覆地一番折騰後兩手空空,無論如何不是特搜部的作風。即便統帥隊伍的諸伏高明發話,一些精英們還是陽奉陰違着一邊嘴裏答應一邊手下繼續動作。

沒有、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除卻一些財務上常有的,無傷大雅的小問題外,他們找不到期待中的異常。

森鷗外冷眼看着這些人宛如逐臭蒼蠅般嗡嗡叫嚷,心底不由冷笑。看吧,這就是這個國家權力的巅峰,從來不去思考如何能夠讓本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只會騎在民衆頭頂耀武揚威。哪怕Port Mafia是個純做慈善的正經機構,只要規模夠大入了某些人的眼,就一定會被視作待宰肥羊,然後施加各種理由橫征暴斂。

橫濱的白天是如此不可靠,那就不能埋怨夜晚時間太久。

這次事件對他來說也是個警醒。無論組織強大到何種地步,只要沒有名正言順能拿到庇護的官方身份,那麽總有一天會成為案板上的魚肉。

想要擺脫眼下的窘境,異能營業許可這張紙就必須到手,異能力者這張牌也必須打好。這次突襲式審查多虧情報組提前得知消息,小林泉又向來是個全力以赴萬事妥當的性子,組織才得以騰出手提前将本部內所有異能力者盡數移出避免沖突,下回可就不一定還能如此幸運了。

泉啊……真沒想到那孩子竟然一點也不曾被黑暗侵染。其實蘭堂生前并沒有怎麽關照過她,他被處決後泉更是失去存身之地。若非野坂大佬看中她要去身邊做了個弟子,也許如今的她不過尾崎紅葉手下一名普通招待罷了。

森鷗外忽然回憶起自己第一次遇見小林泉時的場景倒伏在暗室裏陷入昏迷的幼女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皮肉完好無損,遍布利齒啃噬過的凄慘痕跡。彼時他剛成為先代首領的私人醫生,親眼目睹那個殘酷的男人為了确認泉的異能力都做了些什麽。

先代把她關在一間密閉的屋子裏,任由那些無形的怪物瘋狂攻擊。

即使被那樣對待,她也沒有長成同樣殘忍的人。

顯示器已經關閉,諸伏高明終于控制住那些迫切想要建功立業的年輕精英們:“夠了,不要再繼續胡攪蠻纏,這會讓人看低特搜部的招牌。”

“辛苦諸位,大家忙了這麽久,不如晚上好好娛樂一番。森氏旗下有幾家還算說得過去的酒店,廚子也頗講道理,請諸位賞光鑒賞鑒賞。”成熟的男人就算生氣也不會讓人看出行跡,森先生像是個老好人那樣轉向一路作陪(護衛)的尾崎紅葉:“紅葉小姐,招待客人的事就交給你這位外聯部經理了,加油哦。”

“那麽社長您呢?接下來的時間裏,您打算做什麽?”

尾崎紅葉眼角沾染的紅色仿佛醉人的美酒,一颦一笑間盡顯風情:“請恕我冒昧,咱們該把財務經理接回來呢。”

“是是是,我這就準備去。泉受了委屈,我不能替她讨回公道已經夠丢人現眼的了,總不能連最基本的事也不做。”

說完他含笑朝諸伏高明攤開手:“還有什麽需要我配合的嗎?”

“沒有了,晚上的招待大可不必,我們本也就不是來休閑娛樂的。倒不如和森先生一塊兒去趟警視廳,我得當面向小林小姐道歉。”

不能說這裏完全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但還是那句話,已經失了先手,對方眼下占盡上風,硬要雞蛋裏頭挑骨頭的話反而把森氏襯得無辜又清白。與其說硬碰硬拼個兩敗俱傷,不如暫緩一步使其放松警惕,待時機成熟再殺個回馬槍。

兩邊都是聰明人,森鷗外自然猜得出諸伏高明想些什麽,痛快的站起來伸手作邀請狀:“好吧,客人心意已定,我也不好強留。請。”

廣津柳浪及時準備好首領出行的車架,踩着交通法規的上限駛出港區。特搜部的車隊由于路況不熟不得不跟在後面,看上去活像群跟班。

來到警視廳門外,車剛停穩森鷗外就似笑非笑道:“哦呀?終于有年輕人明白我們泉的可愛之處了麽?”

廣津先生正襟危坐如臨大敵,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平穩:“也許只是個問路的,您太緊張了,BOSS。”

透過舷窗他們清楚地看到一個戴墨鏡的白發男子正圍着泉左三圈右三圈的轉,渾如使盡渾身解數想要引起同桌注意的小學生。

他看上去很年輕,身形說不上魁梧但個子異常高挑,廣津先生敢肯定只這家夥腳上的鞋就能抵得住普通成員一個月加班加點拿到手的薪水,和泉經常來往的那些底層人相比完全不是同一個次元內的生物。

“那個孩子看着就很輕浮,花蝴蝶一樣,我不能讓我心愛的女兒和這種不着四六的男人在一起!你說呢,廣津?”此刻森先生宛如女兒控附體,握緊拳頭狠狠砸在車門上:“我要去阻止他騷擾泉!”

不等他采取行動,白發青年不知怎麽搞的左腳絆住右腳眼看整張臉就要往泉的懷裏倒,敦厚的女子老老實實向後讓了一大步,伸手扶住他。借此機會,森鷗外和廣津柳浪辨認出了她的口型。

“眼睛不方便就盡量不要獨自在外行動,或者牽條導盲犬。您看上并非負擔不起,還請多加注意自身安全。”她托起對方小臂,一路将人送至盲道:“關于治療,請在科學的基礎上進行讨論,而不是胡亂相信些奇談怪論或是迷信傳說。衷心希望您早日重見光明。”

“噗……”

森先生發出可疑的聲音,廣津柳浪同樣忍俊不禁:“小林小姐是個赤誠的人,她大概沒長那根弦。”

打從有記憶起就沒遇到過此種情況的五條先生比誰都好奇,他将手舉到眼前,用一種無法理解的感嘆語氣抑揚頓挫道:“欸?居然真的看不見了,難道是因為‘六眼’的存在超出你所能理解的範圍?”

“抱歉,不知道您在說什麽。從這裏上去就是神奈川警視廳,需要我送送您,還是替您給家人打個電話?”不就是幻想症麽,她見得多了。泉只當沒聽見對方奇奇怪怪的言論,等了幾分鐘沒有等來回答,擡腳就想離開這裏。

特搜部的志賀已經放棄繼續質詢,警視廳裏更沒有敢與Port Mafia作對的硬骨頭,自然也就跟着順勢放了她自由。

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還沒邁出去,被誤以為目盲的五條先生掀開墨鏡露出雙嬰兒藍似的漂亮眸子:“放心啦,小姐,我的眼睛很好呦。這裏有份很贊的工作,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錢多事少離家近,位高權重責任輕,額……以上各種好處和我們關系都不大,但是足夠刺激足夠有趣。最重要可以和我做同事,很棒吧!”

泉:“……”

一點也不棒,感覺還不如蹲在Port Mafia本部給森先生壓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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