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解釋這種事,有沒有用的關鍵要看對方願不願意扔掉大腦心甘情願被忽悠。很可惜小林泉雖然不能說聰慧睿智到何種地步吧,至少非常珍惜自己的身體器官。

聯系一下前因後果,并不需要夏油教主多費口舌她就明白了那一個億的去處,泉邊嘆氣邊揉眉心。哪怕貨幣再貶值,只要還沒到優秀大區非洲的那種地步,總歸還是比廢紙強上不少。

所以這一個億,無論如何必須如數讨回來,邪1教騙子也必須給個教訓。

那麽“人情”這種東西,就只能往後稍稍了。

“兩位小姑娘想必就是夏油先生曾經提到過的女兒,令嫒……”她頓了頓,視線再次劃過菜菜子美美子手裏的玩偶與手機,忽略掉一個陰沉的表情與另一個太妹似的舉止,直接跳到成年人虛僞的客套話環節:“氣質卓然冰雪聰明,夏油先生好福氣。”

她是在給夏油傑面子,暗示他及時将孩子搪塞走,萬一等會兒真要動手打起來也不至于吓到她們。

“這就是我曾經和你們說過的大姐姐。好了,菜菜子美美子,快回去寫作業吧。”

夏油先生把拳頭藏在僧袍袖子裏,笑眯眯的看上去就像只黑毛大狐貍。

“?”

雙胞胎愣住,交換過眼神後收斂起身上的刺,乖巧低頭:“大姐姐好,大姐姐也是來和菜菜子美美子做家人的嗎?”

原來夏油大人青睐這種類型……出人意料的樸實!

小孩子臉上藏不住半件事,那些偷偷摸摸的動作與鬼鬼祟祟的眼神早已将心中所想全給擺了出來。夏油傑頭一次反省起自己的教育人都堵上門要債了還這麽天真,萬一将來有一天他再也無法庇護她們,這兩個是不是得活活把自己玩死?然而反省到一半他就頭昏腦漲爽快放棄了,收養這兩個女孩的時候夏油教主自家也還沒成年呢,能把人拉扯大就不錯了,教育之類的事唯有随緣。

“咳咳咳咳咳咳!作業寫完了嗎!錯題訂正了嗎!下次考試名次能提升了嗎!”

奪命三連成功讓雙胞胎垂下耳朵夾起尾巴灰溜溜跑走,年輕的僧侶用力清清嗓子:“小孩子,不懂事,讓客人見笑了。”

鹽田忍了一路,這會兒實在無法繼續忍耐吐槽欲:“瞧着也有十五六歲,還小嗎?”

泉小姐十六歲時已經能獨自帶隊跟船護航了,太宰先生十六歲多一點就成了幹部,中也先生十六歲……好吧,這位的實力更不能用年齡估算。

雙方陷入真空般的三秒,簡單尴尬一下,泉使用出社畜必備技能強行将話題移到此行目的上:“抱歉,夏油先生,我從橫濱來是為了追回一筆數目一個億的款項,您有什麽頭緒嗎?”

對方心裏只怕早把來龍去脈捋清,夏油傑也明白這一點。但那畢竟是一億,他可沒有把到手的東西再輕易讓出去的習慣。

“您說什麽?我聽不太明白,我們荼蘼教每天都會收到來自全國各地的捐贈,一個億太普遍了,突然提起來這麽一件事,很難讓我回憶起什麽。”夏油教主嘗試放出手裏的特級詛咒,大概兩秒鐘後不得不将其收回去再不收這只倒黴催的咒靈就要被削弱至蠅頭程度甚至灰飛煙滅。想想調伏它的過程,某人心如滴血:“您能說的詳細些嗎?”

“嗯,可以。”泉好整以暇的看看窗外,整個人瞧着毛絨絨的盡顯單純無害之色,很難理解她究竟憑借何物如此底氣十足。

“半個月前,茨城縣築波市築波大學附近的輕井會社,其社長要求貴處将佛像的臉改成某位已故長輩的模樣,并為此支付現金一億。很遺憾他動了會社公款用作私途,還請全額盡數償還。”

夏油教主原地恍惚了一會兒。

就……一個茨城放高利貸的土鼈和你們位于橫濱的國際遠洋航運會社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錢的關系。

泉嘆了口氣補充:“也許您聽說過橫濱港的Port Mafia?不才正是其中最沒用的幹部。”

夏油傑:“……”

所以一開始那份挖角Offer是寄給了黑1手1黨幹部嗎?

怪不得會被拒絕。

如果Port Mafia的話,那就說得通了。輕井拿來放貸的錢肯定不全是他自己的,或者可以說輕井會社正是那個組織在外吸收資金的一條根系。原定輸往橫濱的養料被來歷不明的家夥憑空截胡,沒人下來追查才是怪事。

但凡換一個幹部夏油傑都敢把人留下倒打一耙再多訛一筆,然而上門讨債的偏偏就是小林泉。好歹也是完成了義務教育的現代人,體術與槍械之間的區別他明白無法動用術式與咒力的情況下,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內槍又準又快。退上一萬步,一個Mafia幹部出門身上不帶槍的概率能有多高?

或者試圖和她講道理……嗯,好像自己更不占理。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裏,夏油傑迅速在腦海中把前後厲害關系掂量了一個遍,只要小林泉在,不管誰來都得吃癟。于是青年臉上的微笑就像被焊死一樣,不管心裏波濤洶湧到何種地步,嘴上仍舊從容:“啊,多謝提醒,好像确實有這麽一件事……我也很無奈。當時那位輕井先生情緒非常激動,完全不肯聽人說話。為了不讓他影響到別的信徒,我們不得不同意他的要求。當然了,更改佛像面容絕對不可以,所以我本打算替他将那些錢捐贈出去,也算是為逝者積攢些許功德。”

“沒關系,這份功德夏油先生積攢在自己身上就行了,去世的人不需要。”

泉懶得在無關緊要的小細節上與他糾纏,總之不管今天誰說個什麽花兒來她也只有兩個字:還錢。

雙方進入第二輪沉默對峙環節,小林泉在等後續部隊,夏油傑在找賴賬的借口。

要麽說他還是不夠了解泉的行事風格,哪怕舉出一個“財務會很難做”為理由她也能勉強認作正當,可惜高中肄業的教主脫離腳下土地太久,來來回回扯得盡是些玄之又玄的半吊子宗教術語。

鹽田一直跟在上司身後監控門口及外部情況,偶爾低頭看看手機或者望望窗外,閑适得仿佛游客。直到此時他才走到小林泉身後,彎腰壓低聲音說了些什麽。耐心安靜傾聽許久的女子忽然擡起頭,眉眼間的溫柔被銳利取代:“夏油先生,我的耐心有限,您的時間不多。啊對了,貴地似乎在財務上遭遇過挑戰,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偶爾代勞一番。”

“哦?”傲了半輩子的夏油先生也從來都不是順民:“聽您的意思,這是在威脅我?”

“不,我完全沒有威脅您的想法,不過告知而已。”

話音剛落,七八個端着AR15的黑衣大漢破門而入列做一排,小林泉又恢複到從前那種總是一臉疲倦的狀态。在她的力主要求下後勤組擁有與首領護衛隊同等實力的火力配備,惹急了這些人體描邊大師們倒也不是不能“失手”一二。

夏油傑:“……”

他相信哪怕那位知名不具的白毛最強在這種時候也不得不認慫,小林泉搭配上任何一個以體術或槍1械見長的人都将是絕殺。

“好的,非常抱歉,我這就查詢賬款去向,盡快原物奉還。”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确實看不上那些進化不完善的猴子,但這并不代表他看不上他們手裏的武器。面對此等程度的火力壓制,夏油教主展現出自己最紳士最風度的一面。

早點配合不就得了,省下口水仗的功夫不說還能早點着手後續事宜,橫濱那邊正等着她回去看房呢。泉舒了口氣,完全不給對方任何喘息之機,直截了當張嘴提供轉款賬戶:“……我有個建議,您不妨将這筆賬做到資産損失欄裏。雖然宗教機構不必繳稅,但是誰也說不準會不會在其他方面需要這份周轉。”

夏油傑:“……”

聽上去是條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有點不太對。

到賬提示音如期響起,泉低頭看了眼銀行發來的動賬提示,心滿意足朝“受害者”點頭致意:“感謝您的配合,那麽,我就不多留了,祝您心情愉快生意興隆。”

“是嗎?也許吧。”夏油教主滿腦子盤算得都是該把哪頭儲備糧拖出去宰掉,以及未來該如何最大化利用到小林泉的能力。她不是那些接受過正統咒術師教育的學生,也從未目睹過咒術世界種種怪現狀,更沒接觸過壓在年輕咒術師們頭頂的重重大山。她什麽都不知道,僅憑描述根本無法引發共鳴,也得不到她打從心底的認同與協助。

依照眼下的情況看,騙是不太可能騙到,挖又挖不動牆角,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某種角度上來說,夏油傑心底對于小林泉确實有幾分無法訴諸語言的怨憤與憎惡,但他又異常矛盾的不願像鏟除其他詛咒師那樣想方設法鏟除她。曾經有人告訴過這個命運多舛的年輕人,不想再看到同類屍體堆砌的屍山血海就只能創造出沒有咒靈或者全是咒術師的世界,那個時候的夏油傑毫不猶豫選擇後者。然而就在他踏上踐行之路的數年後,小林泉突然出現。

你為什麽來得這麽晚?

像被關在魔瓶裏數千年的精靈,胸口悶悶的疼痛是永遠也吐不出來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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