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唉……泉小姐,咱們就這麽放過輕井那個混蛋嗎?”鹽田開着車一肚子埋怨這份埋怨并非沖着泉。如果可以的話,以小林泉的行事作風那家夥不死也得脫層皮,哪有什麽輕飄飄扣除一年收入的好事。
至于說去買個學位念書這種,能叫懲罰嗎?
輕井是大佐的部下,就算大佐已經殉職後勤幹部也不能越過代管小組的準幹部随意處理他的人。這涉及到組織內部不允許私鬥的準則,只要輕井不是吃裏扒外生了異心,泉就必須留他條狗命。
肅正組織內部風氣的權力屬于游擊隊長太宰治……額,雖然他本身就挺需要肅正的。
小林泉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聽他唠叨,突然出聲問了一句:“那位泷澤小姐,提起名號時你們的表情有些奇怪。為什麽?”
她有試圖用手機去搜索這個名字,出來的全是一大片白花花打上全碼的小電影封面。生長在Port Mafia本部,又是經歷過先代時期的“老人”,泉當然明白這些影片是做什麽用的。就算看不明白,上面那些說出來必定消音打出來必定口口的鹹濕暧昧字眼也足以說明問題。
現在她只需要一個準确的肯定答複。
“那位小姐啊……”鹽田不大自在的動了動,可以看出此時他異常緊張:“她是輕井新近招來的員工,還沒拿到第一個月工資呢,為了工錢舍不得跑。”
“我能看出來她缺錢,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思考着要不要把那些不可能過審的搜索資料亮出來,泉最終還是決定留給副手一些體面:“或者我可以先把她調回橫濱。”
“別別別!千萬別,不合适!真的!”鹽田額頭上滲出一顆又一顆汗珠。
該怎麽說呢?這位剛剛隐退的人體藝術老師屬于高産作者,其作品涉及了各個年齡段的各種題材,尤其以“人1妻”“職場”類為上。本部裏那麽多大齡單身漢,其中怕是有百分之九十都做過她的網課學生,每每午夜夢回意猶未盡……突然之間真人出現在面前,多少得出點事兒。
躊躇了好一會兒,他用力清清嗓子如是彙報:“泷澤小姐曾經是位AV女演員,我确認過了。她為了父親欠下的賭債不得不脫衣下海,隐退的原因正是債務償清重獲自由。”
雖說好不容易擺脫高利貸卻又回頭給放貸的人打工這一點很讓人費解,但泷澤瑪利亞的生平履歷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作為她曾經的網課學生,鹽田硬着頭皮添了一句:“她這種情況,又難嫁人又難找工作,一不小心還得回去重操舊業”
別說正經工作,不正經的工作又有幾個人願意提供呢?女人鄙視她,男人輕賤她,那些公開發售的十八禁小電影已經成為恥辱烙印深深嵌在皮肉裏,永遠也洗不清其上散發的穢臭。
“原來如此。”泉淡淡的點了點頭,鹽田驚悚的發現她居然在微笑:“找到了,我的第三位副手。”
“即便滿身污泥,任由世人笑罵,也能咬緊牙關努力活着,這樣的人值得尊重。她摘掉了虛假的裝飾,擦掉了浮誇的妝容,換掉了輕浮的衣物,憑借勞動換取生活所需。如果可以,我願意給她第二次機會。”
重新開始人生的機會。
說着小林泉取出公務手機給森鷗外打了個電話彙報任務情況,末了直接了當道:“高利貸業務一直由大佐先生過去的副手代管,看樣子情況不太好。我原本計劃着等到新的幹部出現再着手整理這部分賬務,眼下看來不得不提前接過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這部分業務能暫時先轉移至後勤部名下,留待以後另行分割。”
武器走私和娛樂業這兩個大頭都能輕易轉手,高利貸這種風險極大的傳統業務對她來說完全就是累贅。
“哦?看來茨城之旅讓你收獲頗豐嘛!”森鷗外打趣的聲音傳出來,附帶着異物規律的敲擊。哪怕只對着電話,泉也一臉認真的回答他:“還行,發現了一個可造之材。”
旁邊開車的鹽田一臉苦相,就聽上司毫無波瀾的介紹起泷澤老師:“隐退的AV演員,女性,曾經飽受高利貸之苦。”
“泉總是會對那些落在泥淖中掙紮的人格外心軟呢。”森先生再不計較部下的出身,AV女演員的情況也實在太特殊了。然而小林泉更不是輕易放棄的人:“我會抽空和她談談,征得同意後預支工資送她去整容。”
既然大家都介意她曾經上過小電影的臉,那就換一張臉好了。這樣一來還有什麽問題麽?沒有。
反正森鷗外是想不出什麽拒絕的理由,Port Mafia控制下的酒吧夜總會俱樂部歌舞廳難道還少?
“如果你執意要用她,我也沒有意見,誰叫那是幹部的權力。但是泉,別讓她在本部惹是生非,明白嗎?”
電話挂斷,泉施施然收起手機對鹽田道:“離輕井給的地址還有多遠?”
“泉小姐,半小時後就到。”鹽田重重嘆口氣:“您又是這樣,為了只見過一面的人就把整個部門的分量背在身上,招納新人的時候馬上就要到了,您就不能好好休息幾天麽?”
“你和新莊不也是這麽來的?相信我,泷澤小姐會是個好同事。想要改變……一個人的力量始終是渺小的。”泉抿嘴笑着:“我沒事,可以再扛一扛。”
“真拿您沒辦法。”鹽田除了似真似假的抱怨實在說不出別的話,一腳狠狠踩在油門上,成功比預計時間早了十分鐘到達那家所謂的“寺院”。
推開門下車的瞬間,泉輕聲好似自言自語:“至于輕井,我們得讓流程符合要求。”
報應這種東西,是等不來的。
“什麽?啊,沒事,您總是對的。”鹽田很快反應過來,急忙鎖車跟上。
其他打手還在後面,想必很快就能趕到。
現在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處……挺奇怪的寺院。
江戶時代民居的外觀偏偏挂着歐式廊柱燈,走進去一瞧內裏或許想弄個寝殿造,可惜土地面積不允許,于是歪歪扭扭挖了個水池充數。延廊也奇奇怪怪這兒缺一塊那兒凸一節,活像生了半頭癞疥似的。
一般來說無論宗教建築還是傳統院落,大多奉行着固定規模以及固定布局,也就天井花池或者周圍的配景植物有所不同,除此以外不管誰家,房屋坐落基本一致。但在這裏,沒有所謂的幾道門幾重院,應該立着佛像的廣間裏空空如也,上首處擺放的蒲團據說乃是教祖講經時專用。
就,處處都飄着可疑的氣息。
“看上去很眼熟呢。”鹽田下意識摸摸別在腰間的配槍,泉椰褐色的眼睛逐漸朝死魚眼方向靠攏:“何止眼熟,類似的小組織去年鏟除了到底多少個連我都記不清。”
拜宗教機構可以免稅的政策所賜,東京都附近不知多少組織挂羊頭賣狗肉弄上這麽一套行頭,順便招個假和尚坐着念上幾本歪經,騙得中老年婦女各個哭天喊地上門送錢。去年Port Mafia與人鬥狠時順手幹掉了一大批以這種形式搶生意的同行,橫濱市範圍內邪1教勢力大大削弱,以至于各大寺院神社對待Port Mafia的态度比對宗教管理科還親。
“輕井不是說要給這裏捐錢改佛像,佛像在哪兒呢?”
鹽田把手搭在眼睛前面左看右看,這時一對穿着巫女服的雙胞胎手拉手走出來:“是新客人嗎?”
“不,不是客人,咨詢一些資金流動方面的小問題而已。”泉從挎包裏摸出手套一只一只仔細戴上,頭也不擡的哄兩個小姑娘:“快要到下班的時間了吧?麻煩你們替我向教宗報告一聲,多謝。”
如果可以的話,盡量不當着未成年人的面動粗是她的習慣。
發色懸殊的雙胞胎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個從背後拎出只不大中看的布娃娃,另一個舉起手機左左右右的比劃。
這只布娃娃……
泉多看了那只玩偶幾眼,客氣禮貌的詢問:“很別致,請問能在哪裏買到?還是說需要專門定制?”
挂着草繩上吊的布娃娃,可以考慮買一個拿去賄賂太宰治。
菜菜子和美美子努力了三五分鐘,天生攜帶的術式像是死了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這還是她們跟着夏油傑離開那個山村後頭一次遇到特殊情況,霎時間失去保護自己的力量,雙胞胎神色大變抱在一處警惕的瞪着泉:“你不要過來!”
此時隐藏在帷幕後的門猛然被人撞開,散着頭發披着僧袍赤着腳的青年出現在後勤幹部面前。
“啊……夏油先生?”
泉有點驚訝。
聽見女兒尖叫握着拳趕來救助的夏油傑:“額……我可以解釋?”
就,好不容易才勉強立起來的人設突然就瀕臨崩潰,教主也很頭疼。
小林泉是無神論者,她出現在這裏肯定不是為了許願布施或者要求驅邪,當然更不會是為了敘舊。此地乃是荼蘼教本部所在,不會向“家人”以外的咒術師詛咒師們開放,也不會招待“肥羊”以外的客人,他發出去的名片上又只印着另一處臨時落腳點的地址。
總不可能是棄暗投明來了吧,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