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橫濱警察總能表現得效率驚人。現場驗血之後結論絕不會騙人,少年血液中蘊含的非法藥物數值早已超過醫療允許計量上限數倍。鐵證如山無可辯駁,他自然要被帶走盤問,然後送進強制戒毒所“小住”。
出了這番變故,臨時晚餐計劃自然徹底泡湯。七海建人目送警車遠去,一回頭就看到小林泉的星星眼:“身手真不錯!”
抵得上新莊、鹽田兩個人加一塊了。
頭一次覺得咒術高專沒白上,七海先生努力不讓自己顯得太膨脹,摁下總是想往上翹的嘴角,他放緩聲線站在她身邊低下頭:“還行吧,馬馬虎虎,一般般。話說回來,小林小姐是怎麽發現異常的?”
不是對非法藥物異常熟悉且敏感的人,決計無法在這種環境下瞬間鎖定目标。他倒不是說懷疑小林泉有什麽,純屬好奇罷了。
“味道,我過去曾經參與過集中銷毀非法藥物的公益行動,火焰燃燒時那些藥品散發的味道非常特殊,只要聞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記。”
泉當然不會傻乎乎随口說出Port Mafia為了卷死同行們所采取的清掃行動,青年也沒能聽出這其中的不合理之處。
“公益活動?小林小姐做了很多善事,不容易。”
好歹也做過兩年咒術師,一個人周身的氣息是否兇險他看得再清楚不過,小林泉正是那種罕見的清朗之人。
做善事?做善事的Port Mafia幹部?
泉自嘲的笑了笑,岔開話題:“喊我泉就可以了,好不容易下班,真是不想再聽到任何與職場有關的事。”
太巧了,我也是。
七海建人從善如流:“好的,泉小姐。”
“是泉,不是泉小姐。”
“……好吧。”他輕笑了一聲,柔和得就像微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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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泉一直睡到午前才醒,充足的睡眠讓人神清氣爽。從被子裏坐起來,打開手機就看到前頭密密麻麻排了好幾條未接來電。
“新莊?嗯,我剛醒,現在就讓他們來裝監控和安防。”
簡單通話後挂斷信號,她掀開被子從冰箱裏翻出昨天從七海建人那兒收到的蔬菜面包扔進微波爐,猶豫片刻又把手從咖啡挪到牛奶盒子上。
早飯還沒用完,後勤組的技術人員就到了。叮叮咣咣一通折騰,門禁、網線、監控、攝像頭全部安裝妥當。電腦顯示器角落裏随時可以點開隐藏界面查看道路兩邊是否暢通,門鎖也換上了指紋操作的智能系統。
“辛苦你們跑這麽遠,中午一起聚個餐?”她端着牛奶邊吸邊道。比平日裏更加平易近人的上司實屬少見,幾人笑着謝過她,最終還是在本部食堂熱鬧了一回。
搬了新住處,心情也比以往要好上許多。無論是森先生企圖蒙混過關的小裙子,還是太宰治明目張膽的繃帶,泉都只是笑着讓人拿回去,沒有據此發表任何意見。由于住得比較遠,如果還讓副手們往返接送難免耽誤別人的休息時間,于是泉專門去了趟情報部門找到尾崎紅葉報備,然後大筆一揮自己給自己批了輛公車開回去自行上下班用。
期間商店街的組員老板們紛紛打來電話報告幹部小姐預定的家用物品已經送到,全部堆在門外随時等待發揮作用。效率解決完例行報告與日常事務,泉滿含期待的不時往桌角瞄去分針怎麽走得這麽慢,是不是壞掉了?
滴答滴答的機械音再怎麽漫長也有結束的時候。随着六聲清脆的敲擊,她幾乎彈射一樣從座椅上躍起,拎上外套包包車鑰匙,腳步輕快的朝門口走去。拉開辦公室門,走廊上一左一右門神一樣堵着兩個少年,就站在後勤幹部辦公室外大眼瞪小眼。
“……”這是在搞什麽行為藝術?
“泉姐姐”木門開啓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無意義的對視,太宰治首先夾着嗓子湊到近前:“你搬新家了?我要去玩!”
“請恕我拒絕,我不想第一天就被周圍鄰居投訴。”太宰治不整幺蛾子的概率無限趨近于零,誰敢把他放進自己家門?也不怕被訛上。
有死對頭在側胡攪蠻纏,中原中也就不好要求同樣的事了。主動背上責任後突然變成熟的少年朝泉揚了下手裏的車鑰匙:“要不要我送你回家?新提了輛車。”
新車到港的事泉比這家夥知道的還早,上上個月他的摩托被敵人炸得稀碎,這一回還是泉親自給他買的財産保險。不過送就沒必要讓他送了,都是打工人,休息時間同樣珍貴,沒必要白白跑那麽遠。
“我從車庫調了輛幹部用車出來,畢竟那個裝了防彈玻璃,也合适遠距離行駛。謝謝啦。”她笑着搖搖頭婉拒。
如此明顯的區別對待讓太宰治特別不爽,黑發少年把臉色一沉:“後勤幹部,你是對我這個游擊隊隊長有看法嗎?”
“非常抱歉我的态度不太好,但是圍攏在您身邊的人已經夠多了太宰先生。您不是不喜歡那些浪費時間的應酬嗎?我的新家布局與洋館裏的宿舍沒有太大區別,既沒有新奇有趣的玩具,也沒有時下流行的電子産品,您去了也只會覺得無聊。”
泉攤開手,試圖與太宰治就事論事的講道理,奈何對方根本不想聽,見到強硬态度不管用立刻又換了新策略:“可是人家也想有個溫柔的姐姐嘛蛞蝓,啊不是,中也是孤兒,我也是個孤兒。中也有蘭堂有魏爾倫還有你,我什麽都沒有!”
就像是嫉妒同伴的小孩子,已經比泉高了大半頭的黑發少年伸出爪子就想放在她肩膀上。然而中原中也可不是白給的,果斷一把撩開糟心搭檔的手噴他:“別拿你的髒手碰我姐姐!”
說完又不放心的叮囑泉:“青花魚這是在裝可憐呢,他用這招不知道騙了多少女人,你千萬別信。”
幾乎不敢想象明天食堂盛傳的話題會變成什麽樣,更不願意站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外丢人現眼,泉果斷同時拒絕這兩個人:“好的,明白,知道了,你們還有什麽事嗎?沒有的話我要下班回家了,不好意思,路有點遠……本來想說明早見,突然想起明天周日,嗯,那就周一見。”
臨時去茨城出了個差,事務所那邊的工作就只能調到周一下午處理。她回憶了一番記事本上的工作計劃,上午要在本部見泷澤瑪利亞,下午會計師事務所那邊負責人介紹的新財務也該到了。
不給兩個小朋友繼續拉扯的機會,泉走向電梯點頭對守衛道:“我要去趟首領辦公室,有勞。”
守衛不敢耽誤:“您請,小林小姐。”
來到頂層,森鷗外正端着個花裏胡哨的盤子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滿臉焦急。看到小林泉他立刻綻開笑容:“泉你總算是來了,小孩子挑食該怎麽辦?愛麗絲醬又不肯好好吃飯了,吵鬧着非要吃蛋糕!”
“……”看來首領的病情越發嚴重了,辦公室裏不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麽。泉嘆了口氣:“挑食?結實餓幾頓就不挑了。”
這種問題出身擂缽街的孤兒能給出什麽好答案嗎?被蘭堂先生撿走前她就不清楚“飽足”是什麽感覺。別說孩童們極其厭惡的胡蘿蔔花椰菜,就算是誰吃誰吐的青菜葉在那個時候的小林泉眼裏也算得上珍馐。
已經沉浸在人設中不可自拔的森先生端着盤子,用一種“你怎麽可以比我還殘忍”的目光譴責自己的後勤幹部:“泉!是愛麗絲醬啊!你居然舍得讓愛麗絲醬餓肚子?”
“嗯,我不光舍得夫人餓肚子,或許您也該餓上幾頓,說不定能讓大腦清醒些。”她翻了個白眼,打開手中記事本開始報告:“茨城的輕井會社欠款已經全數足額收回,輕井研二自斷一肢謝罪,我的意思是讓他換個工作環境散散心,也好修養身體。下周将開始着重盤查各地高利貸業務的運營情況,必要時會向紅葉小姐要求情報支援,以及周一安排了兩場面試。您有什麽要問的嗎?沒有我就下班了。”
“你辦事我總是放心,不過別忘了和事務所約好時間試禮服。野坂先生的壽宴,親愛的,我可不敢讓他老人家誤以為你遭到了虐待。”他半開着玩笑提醒,泉“啪”的一聲合攏記事本:“野坂老師剛正簡樸,比起我有沒有被虐待他大約更想知道您有沒有讓Port Mafia按照當初立下的誓言發展,森先生。”
“那麽,你是怎麽認為的呢?”
放下手中可笑的兒童餐盤,森鷗外從“角色扮演”中回到現實,似笑非笑眯起紫色眼睛,“我的小監督者。”
幾近凝固的寂靜之後,小林泉不疾不徐道:“至少眼下,您總算給野獸套上了籠頭,謝天謝地。”
肅殺的壓力一下子就散開不知道去了哪裏,森先生把眼角嘴角一彎,聲音也變得親昵起來:“親愛的泉,你要知道我深愛着橫濱這座城市,她比我自己還重要,為了她我什麽都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