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時間倒回小林泉領命起身剛剛離開包廂時。

森鷗外與太宰治師徒兩個對視片刻,前者臉上始終挂着堪稱慈愛的微笑。

透過單向玻璃他們可以清楚看到小林泉的行動軌跡,兩個同樣敏銳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潛伏着伺機出現的淺川。

“是他啊,新近投誠、想要取代A的家夥。”

比起老奸巨猾的森鷗外,太宰治多少還是稚嫩了些。沉不住氣的少年率先開口,中年男人笑着搖搖頭:“那明明是我送給泉的禮物呀,他長得不夠好看嗎?”

就外貌而言,淺川幾乎是全場所有男賓裏最好的了,甚至包括臺上表演的藝人。

“呵呵,用小林泉試探淺川的成色,用淺川限制小林泉的行動,您還真是物盡其用。”

太宰治表示大家都是王八蛋,您就別裝自己是什麽好鳥了。

“啧啧啧,叛逆期的青少年永遠不懂老父親的心……”森鷗外收起嘴角笑意,“太宰君,如果說首領是駕馭Port  Mafia這頭海中巨獸的騎手,那麽泉的作用便相當于馬鞍和馬镫。她确實可堪稱為組織的基石,然而一旦騎手偏離航向……”

野坂大佬的這個弟子是殺不得的,至少明面上絕對不可以。組織生存需要政客的支持,所以只要小林泉不曾惹出衆怒,哪怕她真的做了一二背叛組織的事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下并收拾善後,何況她兢兢業業數年如一日,連弟子太宰都查不出不妥之處。按道理講有這樣的員工老板半夜做夢都會笑醒,除非他是森鷗外。

問題就出在這裏,一個人怎麽可能任勞任怨謹慎細致到這種地步呢?

森鷗外絕不輕易相信任何人,至于小林泉……她的忠誠本就有瑕疵。蘭堂的死,野坂大佬的掣肘,無論拿出哪一條都可以作為合情合理的論據區別只在于“莫須有”或是“人、證俱全”罷了。

忠誠于Port  Mafia這個組織與忠誠于首領完全是兩個概念,所以他要在小林泉的忠誠上加一道保險。

如果不加這道保險,大概就不得不另尋一個後勤幹部了。

“啧,惡心的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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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換了條腿翹着,看到小林泉婉拒掉淺川遞來的酒杯,他哼笑一聲道:“還不算太笨。”

可惜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悟透他給的警告了。

偷偷将通緝犯運送出境,這種事或許能瞞過所有人,唯獨瞞不住游擊隊隊長誰叫他閑呢。他對小林泉為什麽要這麽做非常好奇,那是根本看不到利益所在,只有風險的舉動。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采取任何行動都必有一個動機,倒貼錢幫着那些“恐怖主義分子”逃命,你說她究竟圖什麽?

他不動聲色的觀察森鷗外,內心不斷做出各種假設然後推翻BOSS究竟知道多少,這是為他所授意的行動嗎?

還是說,小林泉果然藏着更深的秘密……

“哎呀,這個淺川,手段不太行呢。”

森鷗外笑着向後靠在座椅裏,太宰治端起他的蘋果酒向外走:“我去玩一會兒,太蠢了,看不下去。”

他剛走到門口,就聽身後中年男人低語:“壞人姻緣不可饒恕哦。”

“言情小說裏不是有麽,作為推動劇情的要素而出現的反派角色。”他用手指彈了彈酒杯,“我可是好心去送催化劑呢。”

至于說具體催出個什麽結果……完全不介意和大姐姐開房過上一夜哦~雖然只是坐在旁邊打游戲,但那也很有趣啊!明天早上這樣那樣的操作之後,大約能見到蛞蝓又氣又恨又無可奈何的有趣臉。

森鷗外低低笑了幾聲:“可以,去吧,我的目的是将泉徹底留在組織裏,同時降低她可能帶來的威脅。在不違背這個原則的前提下達成目的,過程和手段都不重要。”

小林泉帶來的利益讓他不可能做出清除她的決定,但這份利益背後的隐憂又催促他不得不做些手腳也不能說卑鄙下作吧,他只是給了新人機會而已,非要說新人做了什麽,那可不是首領授意呦。

于是黑發少年笑嘻嘻的端着酒杯加入談話,小林泉趁機溜走。

怎麽可能真讓她逃掉呢?太宰治從監聽耳機裏注意着她的動向,直到……

“終于發現了呀,現在才發現會不會有點晚?十五分鐘,泉姐姐你會怎麽做,打電話向蛞蝓求助,還是……”

她沒有,哪怕在藥物影響下思維逐漸變得遲鈍,也還是做出了正确的選擇。這是打算破釜沉舟随便先便宜個什麽人,暫時吃下這個虧明早再回頭狠咬一口麽?

他摸摸口袋裏的小藥瓶,突然覺得脖子後面涼涼的。轉念一想又重新變得理直氣壯安眠藥總比那什麽藥強吧。雖然這種在分類上很有些争議,但在國內藥品名錄中就是安眠鎮靜類藥物,主治精神衰弱抑郁症焦慮症以及其他不良精神狀态。

精神障礙者随身帶着治療藥物,這很合理。

她已經躲進人少且封閉的地方了。太宰治摘掉耳機高高興興走去撿拾“戰利品”,不想找了幾個逃生通道後居然一無所獲,監聽耳機也像是受到幹擾盡是雜音。

所以,小林泉被誰帶走了?

想想車上她發脾氣時給的那一肘的力道,他覺得自己最好臨時出個差。

那麽小林泉究竟去哪兒了呢?

這就要去問問一晚上都在劃水摸魚的七海先生了。

在這種慈善晚宴上偶遇小林泉既意外又很正常。她本就是跨國集團的高管,生意場上的事,誰還不是為了那份工資?

早在她從躍層下來時他就已經注意到了,卻沒有上前。盲目插入別人的談話很不禮貌,而且這種場合下他也沒什麽話題與她閑聊。

真有人來這裏休閑聊天吃東西麽?

作為一個成熟的人,應該學會用腦子而非只會用眼睛。但……這股莫名其妙的焦躁到底怎麽回事?理智告訴他別去幹擾她的工作與社交,低沉的情緒讓七海建人決定找個沒人的角落靜一靜,等拍賣結束再回去。

森氏提供的拍賣品是枚祖母綠吊墜,一般來說類似有年頭有傳承有故事的寶石大多會變成咒具或咒物,它看上去倒還好。

躲進位于逃生通道下的吸煙區點了根煙,他想起早上走進面包店時的那份小小絕望最喜歡的蔬菜面包下架了,以後也不會再生産。因為它配料衆多工序繁雜售價卻很低廉,面包店老板決定改做目前非常流行的網紅産品。

正在和小林泉攀談的那個男人……不對,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

拉回思緒他思考起該如何糊弄總監下達的銷售目标,沒一會兒心思就又跑了。那家夥瞧着一副很會讨女人喜歡的樣子,說不定泉會青睐那張臉……早知道應該把五條前輩拎出來給她認識一下,好讓她充分理解什麽叫人不可貌相。

越是長得好的男人越讨人嫌,希望小林小姐能明白這一點。

無論內心活動多麽激烈,七海先生臉上的表情都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冰冷。随着指間那根煙越燒越短,他的臉色也越來越糟糕。

她會不會忘記關于新年假期的約定?或者打個電話很是抱歉的說上一句下次再約?

如果能像砍碎咒靈那樣砍碎心中的妄念就好了。

逐漸低沉的氣壓被防火門開啓的聲音沖散。是個年輕女性,身材嬌小……生病了?腳步聽上去散亂拖沓。

沒等他想好要不要伸出援手,小林泉搖搖欲墜的身影突然撞入眼底。七海先生不由上前扶住她,焦聲詢問:“泉小姐?泉……小姐!泉?”

她看上去很不好,氣息急促臉色蒼白,眼睛似乎随時都會閉上。

“啊……是七海先生,抱歉……”

聲音細微虛弱,随着重量入懷傳至耳畔。隐約意識到她遇到了什麽,七海建人握緊拳頭又放下。

當務之急是先帶她離開這裏,如果情況嚴重恐怕還得去趟醫院。

還好今天來參加了這場慈善拍賣晚宴,不然他想他大概會懊悔一生。要不帶她去那位醫生那裏檢查一下吧,不熟悉的人實在不放心。但願前輩能原諒……

“……不嚴重,睡着了……嚴格來說……屬于安眠藥……”

“不良反應……”

“……西泮類,血液檢測并未超量。”

“什麽時候醒?”

“我怎麽知道!我是醫生,兼職法醫!不是神仙!”

泉是被腸胃強烈的抗議驚醒的,足足十二小時不曾進食,換了誰都很難繼續躺下去。思維逐漸活躍,斷片兒前最後的想法重新回到腦海裏,閉着眼睛慢慢等待身體上的沉重感消退,她這才輕輕張開眼睛努力想要坐起來:“……”

“泉小姐,你醒了嗎?”

聽見動靜,金發青年拎着鍋鏟走到虛掩的卧室門外低聲詢問,女士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我這是,怎麽了?”

“……”他遲疑片刻,放緩語氣:“沒什麽,只是喝醉了而已。”

硝子前輩說那種藥會讓人喪失數小時記憶,果然如此。下藥那個人最好藏嚴實些,一旦被抓出來……七海先生拎了拎手裏的鍋鏟。

喂給咒靈當口糧算了,不知道夏油先生願不願意再充當一回垃圾粉碎機。

卧室門被他推開,用被子裹住自己的小林泉看上去身形比平日小了一圈,溫順的椰褐色圓眼睛裏還有些尚未褪去的迷茫:“森先生把他的合作夥伴推薦給我認識,然後就不記得了……”

她委屈得幾乎快要哭出來:“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什麽都沒有發生,你不記得?在消防通道裏……沒事,不要怕。”七海建人走到她身邊,頓了一會兒用空着的那只手拍拍她的後背:“雖然有些趁人之危,但是小林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我?我只是覺得……”

不等他“只是覺得”完,泉立刻掀開被子扶牆站起來:“那就這麽說定了,最近的區役所開車過去要十五分鐘,你能開車嗎!給我五分鐘大概整理一下,穿什麽顏色比較合适?”

七海建人:“……”

似乎有哪裏不太對,但是想不出來究竟哪裏不太對。

“區役所那邊我可以打個電話提前預約,現在的問題是,”他磕磕絆絆吐出她的名字:“泉,你想要個什麽樣的婚禮?戒指呢?”

嗯,這就順溜多了。

作者有話說:

描述中的藥物真實存在,效果也是真實的,所以請小天使們盡量少進酒吧夜店,真要進去玩也務必提防一切入口的東西。這玩意兒在咱們國家是管制藥物,必須專科醫生開具處方才能拿到。但在很多國家,尤其小日子過得不錯的那邊,滿大街藥店裏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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