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屋外，剛得到本命劍的伏陰在努力澆水，伏陽和朔延則照常拿着扁擔去靈泉處挑水。

汩汩清水從石壁中流出，在下方彙成泉水，清涼的觸感令修士愛不釋手。朔延捧起泉水往臉上潑，總算感覺涼快些。其他弟子見怪不怪地向兩人打招呼，坐在泉邊修行。

此時一切看起來非常和諧美好，但有伏陽在的地方所有美好都是假象。

今年春季剛入門的弟子瞧見另類的兩人，不懂事地在背後悄悄議論，是半點沒意識到修士的耳力有多好。

朔延聽他們又是說自己可憐，又是說師姐兇殘，轉頭送出眼刀，“你倒對我好點啊，咱們的關系都被傳成什麽樣了。”

伏陽卻賤兮兮地反問：“他們說得有錯嗎，手下敗将和兇殘魔頭。師叔，師叔能和我比一場嗎？”

“欸欸欸。”

朔延一肩一擔，無奈地看着向親娘下戰書的家夥。

明锘時常拜訪靈雲峰，只是伏陽勤奮過頭，每次不是下山做任務，上山挑水，就是閉關，導致她只在師弟口中聽過這位師侄。這次為宗門大會前的秘境前來，不巧師弟不在，就和小師侄多待了一會兒，沒想到能遇到大師侄。

她瞧見朔淩口中能把兒子掄飛的胳膊，喜歡道：“我已封劍，但，小道友要能讓我兒子在宗門大比進到前三，比試未嘗不可。”

“一言為定。”

992見宿主自信的樣子，“各派人才輩出，宿主确定嗎？”

伏陽無比自信地回答：“只要我能拿第一，他就能拿前三。”

真是這樣嗎，992疑惑回頭，就見前三絲滑滑跪，拽住娘親衣擺。

明锘氣笑道：“你能配合伏陽使出萬花，還怕什麽宗門大比。”

“萬花是萬花，宗門大比是宗門大比。您讓我打敗她才能回家已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再來個大比前三，她不得要逼死我。娘啊，您給兒一條活路吧！”

朔延像個連珠炮，可親娘就是親娘，怎麽會不知道他那點心思。不就是怕最後一點偷懶的機會都沒有嗎，她偏不給他留。

“十年前丢的臉，今年要撿不回來，追殺你的就是魔界全部修士。”

十年前，為了激發他的鬥志，朔淩、明锘和孚舟三人逼着這臭小子參加那屆宗門大比。伏陽修行沒滿十年，在擂臺下親眼看見這小子被音修打得喊投降，直接丢光以兇殘聞名的魔修的顏面。

自那天起，朔延回家探親的機會都沒有了，只能在靈雲峰等家裏人來看自己。

不過他也沒到慘絕人寰的地步，起碼在追殺的十年內，他進步得很明顯。

這腿是徹底不能抱了，朔延迅速躲到兇殘魔頭身後。

明锘見了笑呵呵地對伏陽說：“師叔這次來是為秘境的事。雖然秘境開啓離大比近，但對修為有益，你去一趟，大比的勝算會更大。”

別去，別去，別去。

朔延瘋狂祈求，然而怕什麽來什麽，孚舟驅使竹支趕來，手中那眼熟的乾坤袋令他碎裂。

“正好師姐在。聽聞新出現的秘境機遇奇特，我向師兄要來了進入資格，現在送你們進去，能搶多少搶多少。”

“伏，伏陽？”

“堅持一下，回家的路就在眼前。”

朔延的忐忑與生無可戀在伏陽面前都不是問題，有問題的是他們是最晚進入秘境的修士。于是她拽着魔修的衣領，在長老們要在入口設下結界前踩着攝魂沖入秘境中。

只見烏雲密布，狂風吹過，一道閃電劈在樹上，連同兩人一同劈倒。趕來的醫護人員連忙将兩人擡走，五花大綁地把兩人弄回病房。這時伏陽擡頭，總算在常年披頭散發，不能見人的室友。

992見此場景直接替宿主說出心聲，“你好，住在我對面的兄弟。”

“什麽東西，器靈？鬼修？”朔延茫然地被弄回床上，不停蛄蛹彈跳，“秘境呢，俯首呢，我的魔氣靈力呢？”

比起對這個世界充滿新鮮感的人，伏陽淡定很多，淡定到令系統害怕。她熟練地讓992拿出床板下的貼片，幫自己弄開束縛。

992頂住陰森的目光，連忙解釋：“這是個Bug。等我申請到傳送口，宿主就能回去了。”

“什麽啊，原來可以回去，我還以為要永遠被困在秘境。你這小東西是什麽？”

“咳，汝既然問了，吾便大發慈悲地，”感受到殺氣，992标準地90°鞠躬，“我是伏陽的臨時夥伴，怨氣消除器，養老系統992，您可以叫我小九。”

養老系統，他看看伏陽，覺得不像養老人的意思，所以······

他懷着期待的心，被伏陽掐住命運的咽喉，看透一切的眼睛盯得人心慌。

“申請要多久？”

“三個小時。”

“不用那麽久，我會幫你們解脫。”

剛裝上木板被卸下，锃亮的刀具在光照下閃過寒光，黑衣人蹲在窗戶上，耍着蝴蝶刀，露出貫穿半邊臉的刀疤，滿眼都是從秘境進來的兩人。

随他步步逼近，伏陽步步後退，抄起裝有溫水的不鏽鋼杯朝男人扔去，緊接着拉着朔延朝外跑。

此時值班的護士幾乎在前臺，寂靜的走廊只有他們逃命的喘氣聲。兩人從一樓窗戶來到外面，奪走沒氣門衛的鑰匙，騎着電驢在街道上飛馳。

然而殺人魔的裝備比他們好，開着面包車和兩病號在街上飙車，伏陽只一個漂移駛進巷子。

“那瘋子誰，”朔延一手抱着伏陽，一手抓着992，“看着這麽像我爺殘黨。”

伏陽低罵，再次拐入沖入小巷，“他就是。在這以殺人為樂，捕快抓好幾年都抓不住。還想問什麽，趁現在咱倆還活着，快說。”

朔延想了想迎風大喊：“你不會離開吧！”

電瓶車急剎在海邊，伏陽看着快開來的車，痞笑着将人帶上碼頭，“我可是未來的天下第一，怎麽舍得離開！”

警笛聲就在身後，但他們不敢停，偷走救援隊的水上摩托在淺水區比賽。後方的摩托艇不要命地加速，眼看就要來到身側，伏陽卻駕駛摩艇沖向沙灘。

周圍受到驚吓的趕海游客迅速朝兩邊逃開，而朔延學幺兒抓起沙子揚在殺人犯臉上，伏陽則抓起誰丢下的鉗子，命中魔修腦袋。

就在兩人以為這樣就結束了的時候，被擊中的魔修不但沒暈，還朝他們沖來。二十年不白練的伏陽打鉗子當劍使，拼體力硬是讓自己處在上風。等警察趕到時，兩人一人一腳把魔修踹得不省人事。

伏陽潇灑地撩起頭發，露出手腕上的手铐，終于在光榮戰績中留下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中年警察瞧瞧坐在車後的同事，打趣道：“成了精神病也為人民服務。可惜了，這麽好的苗子。”

離警局幾百米的商業街，兩個身穿精神病院病號服的人在警察陪同下站在奶茶店門前，接過來到這裏的第一杯奶茶。

這樣的場景按理說不該出現，但商業街的熟客和店員見到是誰後也不奇怪了。

女警小聲問師姐，“這樣真沒問題嗎？”

師姐看着她的師姐，無奈苦笑，“她可是我們隊的傳奇。”

伏陽，警校優秀畢業生，在崗三年，參與破獲極難案件五十六起，抓捕在逃逃犯八十三名。進入精神病院的原因相當離譜，調查精神病院裏的器官買賣，結果案子破了，自己也出不來了。

朔延碰碰伏陽，“你之前是捕快，聽起來蠻厲害的樣子，那為什麽在那裏？”

“因為那本該死的功法，沒人相信它是真的，除了我。”

因為沒人相信是真的，她又恰好中二病犯了，盯着練氣那頁狂練。最後隊裏人發現她能三天三夜不睡，強制要求她去看醫生，那醫生又看着她三天不合眼的腦電波非常肯定自己有病。

到後來進了精神病院，她幹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往下練，然後所有人都認為她瘋了。

伏陽深深嘆氣，心想快讓她回去吧，哪都比待在病院裏好。

似乎聽到她的心聲，992拿着特批申請趕回來，“通道已開啓，請選擇死亡方式。”

火災、海嘯、車禍······

伏陽掃眼千奇百怪的死亡方式，選了一個最沒有痛苦的。

就見烏雲忽然聚集在上空，劈下的雷再次精準地落在路上的兩人身上。周遭瞬間轉變，伏陽重新回到秘境入口。

什麽都沒有拿到，她看看空蕩蕩的雙手，深深嘆氣，但什麽都沒拿到的似乎不止她一人。倒在周圍的修士驚坐起，都在為看到別的世界感到不解以及被追殺的後怕。

然而留給他們驚訝的時間不多，各派的傳音符自天空飛來，全是讓弟子們回宗支援的消息。

伏陽見身邊空空，暗叫不好，連忙禦劍而去。就見宗門只留下修為尚淺的弟子守山門，長老們全部出動，山下妖獸虎視眈眈。

“伏陰！”

“師姐我在這，”伏陰從弟子中走出來，“你們入秘境的這幾月蠻荒妖獸傾巢南下，師尊和長老們攜師兄們下山，妖獸卻不知怎麽越過防線，師尊他們也聯系不上。”

伏陽看着望不到頭的獸群，現出攝魂，“賭一把？”

“賭一把，”朔延收起玩世不恭的懶散勁，随伏陽沖出山門，“就賭它們中看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