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等到宗門大比這天，他氣也不嘆，人也不懶了，就是擂臺上每下來一人，腿就多抖一分。

萬衆期待的宗門大比在晴朗的吉日舉行，來自各地的宗門代表和散修齊聚于此，一同看着修真界的未來頂梁柱在擂臺上切磋。

伏陽這時正在擂臺中與妖宗的妖修比試。

失去視力的她在勤奮練習下已做到聽聲辨位，還能靠神識探查對手。面前的妖修正利用這點制造雜音，埋伏盲區。

落在地上的爆破符接連爆炸，揚起的塵土亦起到幹擾作用。伏陽在噪聲中迅速側身，鋒利的指甲驟然揮向剛才的位置，偷襲個寂寞。

有力的手将妖修拉入中心，接二連三形成的煙塵遮擋視線，迎面而來的拳化拳為掌将她推至界外。

勝負在此時分出，修士們歡呼叫好。

“溪山宗靈雲峰大弟子伏陽勝。下場，昌魈宗掌門門下三弟子芠禮對戰魔界少主朔延。”

992激動揮舞花球，祝賀宿主勝出。溪山宗的長老們更是欣慰那個揚言要當天下第一的孩子成為平輩中的翹楚，由他們見證勝利。

朔延卻在衆人的歡呼中忐忑地走向戰場，盤算怎麽才能贏得完美點。

進入決賽的共二十人，平均每個門派占半個不到。如果按上屆實力算，溪山宗大師兄施子恒與昌魈宗大師兄常蘊競争第一，加上伏陽，芠禮應該能入前七。他要想得到第三的位置，得越過芠禮還不能對上伏陽。

誰與誰對決看的是上場比賽展現的實力，然後輸家與輸家比，所以他不能打得好。可話又說回來，要是一直排在後面，長輩們就會知道他在偷懶。

芠禮見曾經的手下敗将進了決賽還那慫樣，氣不打一處來，“你到底慫什麽？”

“怕你輸太慘。”

“你個手下敗将還瞧不起我，等下就讓你橫着下去。”

躲開了。

有龍骨加持的長鞭抽打在地，在脆響下是衣擺擦過的聲音。伏陽豎起耳朵細聽，确認躲過所有攻擊後判定這魚他摸不下去了。

揮鞭子的力道十成十且不拖泥帶水，朔延要磨洋工到底，到尾聲只能比誰先累倒。

擂臺上的人也發現問題，目前占主導位置的看似是他，揮出的鞭子卻一下都沒打中。

為了驗證猜想，他從比身法變成比術法，開始就使出最擅長的火術。看見這二愣子光想着躲，躲不掉後下意識把火術挑飛，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侮辱。

觀看臺鴉雀無聲，閃爍電光的長鞭化作骨鞭，芠禮沉着臉，怒道：“士可殺不可辱。”

修士切磋講究全力以赴，昌魈宗三師兄好面子，這種逗狗一樣的小打小鬧用在大比上實在羞辱人。

就見人氣得當場突破，骨鞭所過之處被電得黢黑。朔延閃避不及，電得虎口發麻，險些飛出擂臺。

芠禮再次揮出骨鞭，第一下擦過鐵器時産生的火焰飛至界外；第二下落在朔延腳邊；第三下什麽都沒碰到。

對手躲得越快，鞭子揮得越快，坐在遠處的修士受結界保護才免于此難。

怕師弟氣急攻心，常蘊在參賽席大聲喊：“師弟，技不如人不丢人，再練十年就是。”

二師兄拍拍大師兄的肩膀讓人退下，“安慰人這種事還是我來吧。朔延，你再偷懶，不但伏陽道友，我師弟也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992偷瞄宿主面無表情的臉，謹慎地問：“宿主？”

“我會扒了他的皮。”

他這樣不僅是不給芠禮面子，還是侮辱她十年的督促，十年的努力。

有殺氣，朔延恍惚間瞥見她扯了一下嘴角，面無表情之下是快到頂的怒氣。他瞬間頭皮發麻，趕緊反擊回去。但這時的對手已經哄不了了，即使被判出界仍要打得你死我活，他只好給他一掌，幫他打出淤血。

銅鑼此刻敲響，當裁判的長老宣布：“魔界少主朔延勝，下場。”

“等一下！這小子氣都沒喘，不公平，我要求他直接比下場。”

芠禮捂着胸口被攙扶回參賽席，喊話卻中氣十足，成功激起衆人的不滿。

“直接比！接着比，接着比。”

觀看臺上的昌魈宗弟子不滿大聲喊，長老們只能清嗓宣布朔延接着比。只是有一就有二，上屆前五都想知道他到底什麽時候累，在背後抽出場順序。

芠禮對二師兄道：“給他點顏色瞧瞧。”

······

壬士安捂住肚子，按住師弟的肩，“對不住，他給了我點顏色。”

常蘊腿上出現腳印，“對不起。”

施子恒拾起斷弦，“抱歉。”

雙股劍、短刃，音修、符修、體修。一場宗門大比讓衆人對這位墊底另眼相看，可不代表他們解氣。

芠道友氣得跳腳，“伏陽。”

“投降！”

他跪得利索，然而俯首不想投降。

被攝魂嘲笑多年的俯首終于等到翻身機會，就算主人跪下，它依舊直指劍主，命令其迎戰。攝魂同樣渴望試試老對手的水平，自動出現，希望主人應戰。

伏陽的目标可是和明锘師叔切磋，打不贏師叔的兒子，她有什麽資格在前輩面前拔劍。

她握住攝魂，借力躍至擂臺上，認真的模樣使對手記起120次大比、240次小比，加上數不清多少次的切磋。

對手抖兩抖，轉身想逃卻被抓住。

伏陽鎖眉質問：“看不起我？”

朔延搖頭否認。

哪是看不起啊，簡直太看得起了。

可伏陽不懂他想什麽，根本不給打招呼的機會直接出劍。

由于十年裏基本是兩人對決，自己的招式對方一清二楚，因此她特意學習了新術法，就為在勝算低的時候“作弊”。只是朔延的接招速度是跟着她練出來的，即使是新招數，兩人依舊要拼體力。

芠禮在臺下緊張地啃指甲，腹诽那家夥難道速度快，誰和怪才練都能被逼成這樣。

素來沒将靈雲峰劍癡收了個武癡放在心上的昌魈宗掌門亦是可惜好苗子沒到自己門下，把椅子搬近孚舟，虛心求問他是如何教導弟子。

992驕傲地揚起腦袋，心想：我給宿主的肯定是最好的。

正在比試的伏陽察覺對方險些沒接住剛才那招，出招速度再往上提，當衆訓斥：“你沒練。”

“我練了！”

“那就是偷懶，又偷偷減重。”

朔延無話可說，因為慢半拍再次失去反攻機會，而默認換來更猛烈的攻擊。

“天天偷懶，再遇到危險誰保護你。又想休養幾月再拼命，哪來這麽多命給你拼。這不練，那不練，今天不行，明天不好，不是重傷你這輩子都要待在靈雲峰。有點起色就驕傲，再過十年又被追着打。怕死就好好修行，別連自保的實力都沒有。”

“你這麽努力還不是被拿走雙眼！”

好快。

剛還在眼前的人忽然消失，快到神識要探測不到位置。她趕緊将劍背在身後，轉身回擊時壓下踢腿，卻難擋上挑的俯首。

攝魂被震飛，插在地上。伏陽低頭“瞧”空蕩的右手，冷靜地向長老承認自己輸了。朔延想向她道歉都只抓住留下的風，愣愣追着人走。

“伏陽，我”

伏陽死亡“凝視”，“你是我練出來的大比第一，不準退賽。”

“哦哦，等我！”

望着臭小子狼狽逃跑的背影，在明處的人笑着過來。

朔淩道：“還以為你會一蹶不振。”

伏陽志氣滿滿地說：“他的極限是趕超的目标，從現在開始，他才是我正式的對手。”

好超前的精神狀态，系統不懂，但系統會鼓掌。

孚舟妥協地遞出裝有千手面妖斷發的荷包，“為師同意你下山。”

“我輸了。”

“輸贏是其次，重要的是意志。我再沒什麽能教你，下山歷練去吧。”

在失去視力的當晚她就向師尊提出追蹤千手面妖，孚舟沒有馬上回答。幾天之後，他羅列出所有要她完成的任務，只要伏陽能完成，他便同意，其中包括在宗門大比拿到第一。

在孚舟眼裏，這個請求好比讓眼瞎的兔子在敵人面前露出柔軟的肚皮，被剝皮抽筋，皮毛做成圍脖，骨頭變成垃圾。

這麽一個好徒弟，這麽一個奇才，這不能也不許是他徒弟的結局。他想搓搓伏陽的銳氣，卻忘了有些銳氣搓不去。

希望再見徒弟時她不會缺胳膊少腿，勉強接受像掌門師兄那樣被騙光錢財。

朔淩挑眉，“還擔心？”

孚舟嘆氣，“怕她被騙。”

想起自己歷練時的經歷，真想罵句騙子真多。

魔界少主大比第一的消息傳遍人魔仙妖，早早知道伏陽便沒湊熱鬧，窩在屋裏收拾下山準備的東西。

992按宿主說的從櫃子裏拿出衣服，再拿水壺、黃紙、朱砂、丹藥、法器，可仍感覺差點啥。餘光瞥見窗外的翹發，它悄悄飛到旁邊。

“這個要嗎？”

察覺朔延趴在窗邊，伏陽不解，“贏了幹嘛不回家？”

朔延尴尬撓臉，“娘發現我在家偷懶，又把我趕出來了。”

死性不改。

她将東西收入乾坤袋，招呼他跟自己走，殊不知在更遠的位置，小小身影悄悄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