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數值檢測完畢,開始回傳。
伏陽掰開脖子上的胳膊,肚子上的腿,想起身卻發現衣服被睡死的人壓住。她輕輕往外扯,旁邊的人還是醒來。
朔延摸着愈合得差不多的傷口,伸個懶腰,“回去?”
“嗯,感覺還有問題。”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房門吱呀打開,客棧瞬間安靜,店內的夥計和客人紛紛看向兩人。伏陽看不見也能察覺氣氛不對,但這種奇怪不是敵意,而是一種類似于吃瓜的氛圍。
難道昨天海發生了什麽事,她好奇地想,邁出去的收回來往後轉。追出來的小二沒想到客人還能轉身,差點沒撞上。
沒等修士提問,他雙手相握,難辦地說:“客官的朋友讓我傳話。”
······
“從兩間砍到一間,你還不給,這麽點錢至于嗎?”
“小錢也是錢,我的錢憑什麽給你花。少主向老百姓要錢,不要臉,不要臉。”
芠三歲與朔三歲在空地上打打鬧鬧,其餘人在屍莊中翻翻找找。
昨晚一戰,屍莊除了高牆,其餘全沒保住。行屍被烈火燒焦,逃跑的也被負責管轄此地的溪山宗派人清掃。
現在這裏多是焦炭與灰燼,不乏找到幾處地窖,可裏面并沒有搜找的必要。然而他們找尋多處均未發現人的痕跡,哪怕是屍體。
伏陽站在義莊廢墟中,用劍撥開燒焦的棺材,挑起線與彎針。細長的銀線由蛛絲制成,堅韌得難以扯斷;彎針由純銀鍛造,與細線搭配能讓痕跡細到可以忽略。
她嗅到上面嗆鼻的屍臭,猜測老鬼用它縫合過屍體。
他們那邊也有新發現,就見義莊地窖下多是頭身分離的屍首,與被燒毀的行屍有共同特征。角落裏還有堆積的人皮,完整的皮囊從脖子劃至尾椎,然後将肉與骨挖出。
合并兩邊的發現,他們确認針線就是用來制作行屍的工具,同樣可能不止行屍,餘孽還用它縫制了別的東西。
伏陽嚴肅道:“黑蠍對屍體很感興趣。放着活人不吸食,為什麽要吃死人?”
“聽說過嗎,”壬士安裝神弄鬼地講,“老魔尊效仿人界養蠱,弄出只以屍體為食的蟲。後來蟲有了靈智,凡是被他盯上的人啊,會被扒皮風幹,就像,你看見的這樣。哈哈哈,膽小還是這麽小。”
朔延躲到伏陽背後,“誰讓你把手放我肩上!”
地窖的陰冷加上無法言說的腐敗氣味,被太陽照着的幾人都覺得汗毛豎起,何況是整日喊着投降的少主。
常蘊對師弟的行為表示無奈,說:“黑蠍吃了老魔尊的屍體。傳聞很可能是真的,黑蠍就是魔尊養的蟲,但它有自己的想法。”
黑吃黑的戲碼伏陽上輩子見多了,老大們覺得自己是老大,其實都不是。但黑蠍究竟是不是黃雀,老魔尊是不是傀儡還有待考究。
論實力,老鬼比它弱,面妖比它強;論智商,老鬼比它們都聰明。聰明的人怎會臣服于笨蛋,不如說三方處于合作關系。
魔尊真的死了嗎?
衆人聽完分析全部沉默,皆不相信狡詐的老魔尊會輕易死于雙血脈的壓制。
第六感覺得他能提供線索,伏陽問壬士安,“這線還能縫什麽?”
“我也是在野史上看到,說上古有位皇後用銀線縫合戰死的帝王屍體,将魂魄與屍體縫合,複活心愛的陛下。國人視其不祥,用火刑在烈日下毀掉屍身,卻将皇後的面皮做成面具以行獻祭之禮,保佑國家昌盛。後來每逢當年獻祭的日子,國內就會出現無臉妖物,專門收集五官。人稱其面妖。”
朔延摸着雞皮疙瘩,害怕地說:“你到底在哪看的這些野史。”
“書閣長老的私貨。野史夠野,又有多少真相藏在野史之下呢?不管怎麽說,他們元氣大傷,定會回蠻荒休養。我懷疑他們費盡心思搞這出是為引你們上鈎,最好別去。”
的确,要沒想到他們能進步到如此程度就被團滅,那能從仙魔大戰逃出來的餘孽純屬運氣好。可她的眼睛還在面妖那,錯過這次機會,以後能不能遇見更不好說。
她必須去。
伏陽确定要去,施子恒等人也不好說什麽。他們有自己的歷練任務,此刻能在此相遇是因為剛剛上路。之後要遇到麻煩,怕是難有這麽整齊的隊伍。
芠禮鄭重地拍拍朔延的肩膀,說:“下次好好和我比一場。保重。”
“保重。”
光說不練假把式,修煉和讀書一樣,學了再多招,沒有實踐就等于白學。宗門為鍛煉弟子,會讓他們集體下山斬妖除魔,這樣要是有危險還能相互照應。但歷練的死傷率依舊比平常高,選不好就會在某處隕落。
正因如此,就算凡人渴望長生不老,生死這道大關不是說跨就能跨過。從小出生在修真界的孩子有的也害怕死,這類要麽做個負責後方的修士,要麽在人界像個凡人過完一生。
從小到大的對手歃血繪制一次性傳送符,想着在關鍵時刻能幫對方一回也是好事,再多就只能燒香拜托師祖保佑了。
相繼坐上奔向四方的船,伏陽與朔延也等到路過蠻荒的飛舟。
由于去年動蕩,路過蠻荒的飛舟驟減,在周邊做生意的商隊必須做好長時間逗留的準備。此外飛舟不能單包,各家商隊不得不擠在一起,致使票價上漲的同時私人空間跟着減少。
朔延花重金買下兩張船票,結果上船後根本沒找到客房,兩人只能學其他人搭帳篷。外面嘈雜毆打聲音輕松穿過厚布,多說蠻荒與那裏的寶石。
蠻荒雖妖獸衆多,但有最美最詭谲的沙漠。大江大河的源頭,雪山也在蠻荒邊上。春夏的河水波光粼粼,瑪瑙和玉石會被沖到岸邊。這期間妖獸會到河邊休憩繁衍,修為低的修士都能趁機獵得好處。
“等會兒,”伏陽打斷992,困惑道,“你确定這和壬士安看的是同本?”
992肯定地說:“是《蠻荒怪異事件合集》沒錯。可能在後面,em,超出權限範圍了。這是壬士安的專屬機遇,而且該書是長老編撰,沒有出版。宿主寫信問問呢?”
沒出版的東西是怎麽被搜到的,翻牆嗎。伏陽扶額,後悔這些年沒多看點閑書,準備傳音卻被不請自來的人打斷。
“在下,額!”
朔延一腳将人踹出去,“管你是誰,敲門會不會。”
然而被踹出去的家夥非但沒道歉,還喊出某經典口號。朔延懶得理他,學992比個看起來很嚣張的手勢,直接把簾子鎖死。
伏陽問:“怎麽不讓他說完?”
提起來就無語,朔延道:“我剛看見他在艙內與人争執,嚣張得不像個好人,最好別跟他扯上關系。不怕得罪俠士,就怕纏上小人。”
“緊張,”伏陽把住他的脈,“有事瞞我。不是争執,投毒、陷害還是你做了什麽?”
“我被當槍使,然後打了一架。”
才剛上船,伏陽再次扶額,明着罵卑鄙小人。
以為自己惹是生非,鐵定要被教訓的人瞧她遲遲不動手,心中多了點慶幸随後滿是好奇。他小心翼翼地湊到對方身前,更小心翼翼地問:“你不罵我嗎?”
“我平時對你很差,為什麽覺得我要罵你?”但她嘴上說着沒事,手已經拍在朔延雙肩,“下次遇到這種事連罪魁禍首一起打。不可以被人當槍使還只踹一腳,這不劃算。”
“打了。我把那些沖上來的家夥全故意往他那邊帶,差點沒摔死他。”他繪聲繪色地講述自己是如何把那些人打敗。
話說他正要去問飛舟的主人有沒有空房,然而過道裏多是搬東西的人,他躲避時湊巧被擠到拐角,還湊巧聽見吵鬧聲。
因為師叔老講行俠仗義,救死扶傷,懷揣當好人的心,他找到聲音源頭,就見幾個人正和那個闖進來的家夥對質。那男的更是油嘴滑舌,三言兩語就把他說成自己人,害他浪費時間和他們打架,自己倒置身事外。
“他在那邊豪言壯語刺激他們,我在人堆裏累死累活,你說過不過分?”
“簡直,不要臉!”
伏陽揭下封條,人沒起,腳先踹在偷聽的人臉上。準備吃午飯的人被動靜吸引,沒探頭就聽見罵聲。
“自己挖坑自己跳,連累別人算什麽,當監護人不在嗎。還好意思上門,嫌他被你欺負得不夠慘。”
“你個瞎子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唐家少爺!”
“幹什麽幹什麽。”
陣陣飯香裏飄來香粉味兒,嗑着瓜子的唐婧慢悠悠地出來收拾爛攤子,不耐煩的表情足以殺死船上全部蚊子。但是所有壞情緒在看見伏陽後一掃而空,扭着腰坐進帳篷。
她讓船上端菜小厮把飯菜端到這邊,悠閑地繼續嗑瓜子,懶得看哎喲直叫的人一眼。誰知那人瞧不清形勢,仍在“姐,姐”地叫喚。
唐婧呸出瓜子殼,“我弟最近腦子不靈光,當自己是男主角、龍傲天,長輩嫌棄得很。随便打打得了,看着怪累人。你們去哪啊,雖然我還有個大活兒,但便宜不占白不占。”
伏陽拍拍灰坐下,“蠻荒。”
“蠻荒好啊,我賣你條消息,你們送我一路。啧,真保守,腹肌都不給摸。”唐婧吹吹被拍紅的手,轉身湊到伏陽耳邊說悄悄話,“蠻荒地下都是寶貝。別看飛舟上全是商隊,去淘金的沒九成也八成。”
蠻荒,傳說上古最繁華的地方,地下沉睡着古國。多少年的傳說,現在又盛行。
聽起來和壬道友的野史故事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好像面妖是皇後的化身,沙子下是罪惡的開始。
伏陽拍開要襲胸的手,“誰傳的?”
“誰知道呢,我只是來刷經驗的,可不管這些。誰讓你坐下的,滾你房間去。”
女子霸氣地腳踹親弟,再次親昵地靠在女修士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