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幾日後，不知唐婧在老爺子耳邊吹什麽風，感覺他看向自己時，眼中多出幾分算計。

是個糟糕老頭，兩人不約而同想到。

為參加壽宴，她特意換了朔延送的衣裳，赤褐色的常服光下帶紫色。風格很符和魔界，合身、方便，最重要的是打架後好收拾。袖款恰好可以塞進暗器，皮質腰帶內被放入銀針。

雖然出發前覺得暗器沒用處，但主人家內部氣氛古怪，令身為客人的兩人警惕。她不禁将拇指插入腰帶，四處尋找唐婧的身影。

見連唐誠都不見，伏陽心神不安，帶質問的語氣問：“唐婧托我帶東西，怎麽不見她人？”

唐敖慢慢道：“老夫今日要宣布她的婚事，當然得精心打扮。仙家管仙家，凡人管凡人，旁人不插手，小修士也別為人情攪進去，清官難斷家務事。”

“難不難斷，官說了算。”

————

飛速上升的麻繩被牢牢抓住，猛地貼近地面；拴在一頭，轉滿沙石鐵塊的麻袋砸在地上。唐誠死活插不進的鑰匙，此時被朔延按斷在鎖內。

然而随着暗格打開，咔嗒，銅鎖周圍的石磚凹陷。開鎖的人離開，門會重新關上，沒有再次打開的機會。

朔延趕緊收回離開的腳，問：“進去多久了？”

唐誠大汗淋漓，喘氣回答：“十個時辰。每個時辰換層一次，每層鏡子重新排序。老爺子要姐在壽宴結束前脫困，否則得嫁人牟利。”

壽宴的熱鬧聽不得偏僻院子裏的呼喊，該在席上的小狗退在這裏反複跌倒嘗試，其中女兒的夫婦則在那裏暢談。

嵌在地裏的銅鏡在光的照射下出現倒影，而本是樹的位置，鏡中卻是五層高的塔。塔檐尖處的紅布飄動，染上歲月的痕跡。

伏陽将手伸入其中，風和雨瞬間迎上，刺骨的冷意瞬間蔓延全身。去撥塔門時，關閉的大門如料想般紋絲不動。

她收回手，默念：“不是秘境，也不是法器。能聯系上583嗎？”

992道：“我試試。”

“一模一樣，捂！”

“嘴巴嚴實點，有人。”

朔延低聲提醒，跌坐在陷阱中的小少爺才注意到遠處閃過的影子。他認真點頭，視線是不是落在992身上，“姐說這是聰明人才能看見的靈獸，你知道哪有賣嗎？”

朔延沉默，朔延眼紅。能買，他會沒有嗎！

什麽皇帝的靈獸，唐婧真能編。伏陽腹诽，可在通訊被挂斷後仍率先擔心對方安危。也正是在此時，組隊申請突兀出現。

按理，攻略系的系統才有組隊功能，且跨系組隊的成功率低，更何況請求組隊生活系系統。

992再三強調：“跨系組隊，風險大于收益，宿主認真考慮，是否協助開啓隐藏副本。”

“我姐嫁過去不會好過的！”被按住的唐誠大聲說，“那男的有正妻、平妻和三個妾，還是酒樓常客。民畏官，她逃不掉。”

躲在暗處的女子适時出現，看向進入祖父圈套的修士，依舊冷靜，“唐婧不嫁，嫁過去的就是我。但欠人情，好過作對。唐家與将軍府有婚約，玉佩婚書各執一半。我找遍全府均未看見，它們定在鏡中。我告訴你個秘密，你幫我拿出來。”

與其被父母榨幹價值，不如搶先決定去處，擺脫家庭。這去處，嫁給随時可能戰死的将軍府獨子，過去還是正妻，确實好。

“陰陽下，銅鏡倒映的是兩個世界，陰為當下，陽為過去。雙生游戲，各占一位，翌日月亮升起前找到彼此方為勝利。唐婧和爺爺打賭，賭你能讓她贏。”文靜多年的唐小姐将希望寄托在眼前女子身上，“游戲開始後，銅鏡會出現畫面，若有不對，你的同伴能立刻殺死我。你我皆為棋子，沒必要互相傷害。”

伏陽贊賞地看向唐倩，将手伸入鏡中的瞬間消失在衆人眼前。

【望歸塔，思親人。新人淚，舊人發。紅妝朱唇，白衣在身。隐藏劇情《不歸人》······你們開心就好】

主系統生無可戀的聲音響起，伏陽懸浮于半空，朝陽面飄去。在塔中嘗試自救的唐婧則反方向，朝陰面去。髒兮兮的臉和傷痕累累的手，可見自救過程相當坎坷。

伏陽沒好氣地說：“多虧你，筷子沒動一下。”

她看見伏陽，笑道：“待會兒吃也一樣，接着。”

銅鏡碎片穿越陰面，來到手中。伏陽摩挲着背後的魚尾、荷葉，被喚幾聲才回神，手中不見碎片。

擡眼，發現鏡中的自己紅妝朱唇，可不等多看，蓋頭擋住視線。而在離別之際，風吹起蓋頭，和唐婧長相一模一樣的人匆匆跑來，拉住注定要分開的手。好在蓋頭及時落下，沒讓任何人看見新娘抽搐的嘴角。

瘋狂了吧，演姐妹。

帶着雞皮疙瘩坐進狹小花轎，伏陽用衣服擦擦不幹淨的手，絲毫沒注意轎門已被打開條縫。驚訝于速度之快的她連忙坐好，默默忍耐到屋內獨剩自己。

婚房布置得略顯倉促，照明明顯不足。她直接掀下蓋頭，摘下厚重的金飾，卻在打開窗戶，準備逃跑時，與人撞個正着。

“朔延？”

“朔延？”

月下的男子與朔延同張臉，但多些嚴肅。蹙起的眉讓她瞬間意識到認錯了人，緊閉下意識叫出人名的嘴。

新郎官對此非常介意，仿佛能聽見後槽牙咬碎的聲音。孔武有力的将軍翻過窗戶，高大的身軀擋住出逃的路，只是不言，等待女子給他解釋。

怎麽辦，打暈好了。伏陽瞥見邊上的燭臺，剛要動作就被抓住雙肩，被迫看向男子。可想象中的風暴沒有到來，反倒是對方被傷透心。

就見男子脆弱地質問：“我問過你是否有心上人，既然有，為何騙我。”

朔延出現這表情，代表被欺負過頭。那用在這位身上，應該一樣。她故作鎮定地說：“你與故人長相相似，方才沒看清。”

“死了嗎？如果已死，我願意當他的替身，你如何喚我都行。”

哇，兄弟你瘋了吧！

宿主與系統呆愣原地，沒想到劇情朝着詭異方向發展，一發不可收拾。

伏陽想解釋，卻發現這謊沒法圓，只好在系統給出解決方案前應下，因為她沒法對這張臉念出別的名字。

她握住他的手腕，輕聲說：“疼。”

“朔延”慌張松手，想碰又不敢的樣子顯得無措，“此次來訪，布置匆忙，等回家，我重新為你準備衣飾。歇息吧，我不碰你。”

說不碰就不碰，連被子都是分開的。伏陽睡在裏側，別扭地背對男子。

“我就這般令你厭煩？”

“······”

伏陽不語，閉眼轉身，聽到笑聲直接把頭縮進被裏。

992鑽進裏面，“睡過多少次了，這麽見外。”

“你別說話。”

“別抓，完蛋。這裏和外面不一樣。”

穿過系統身體的手徑直抓住枕邊人的胳膊，使得氣氛詭異至極。躲在被子裏的人不得不面對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半晌不語。

992業務能力滿分，拿出調味料，成功讓宿主打噴嚏。

不明真相的“朔延”以為她冷，連人帶被卷入被中。可是不一樣，終究不同。伏陽難以接受地掙脫他的懷抱，邊說對不起，邊要逃離這裏。

結實的臂彎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困住，在掙紮時越收越緊，直至把人禁锢在床與他直接。垂落的頭發遮擋最後的光亮，做着抵抗的手臂依舊無法阻擋陌生氣息靠近。

弱者無助閉眼，深淵即将将她吞沒。然而黑洞驟然消失，清脆的咔嚓聲不知是骨頭還是簪子斷裂，反正深淵直挺挺地壓在她身上。

落地的屍體發出清脆地一聲“咚”，随後被拉住雙腳，從這頭拖到那頭。完成這些的受害人聳動肩膀，正在估算把男人做成花肥的可能性。

992擋住窗戶，“你殺死的是男主，男主！”

“即使是夫妻，未經一方同意，強制發生性關系的行為，均為□□。就算他是男主，我也是防衛過當，而且誰說副本要男主存活才能推進。”伏陽想了想，說得理所當然，作勢開窗。

992護得竭盡全力，“話這麽說沒錯，但現在，《不歸人》的愛情線無法繼續，意味着游戲無法繼續。望歸塔裏的鏡子承載着不同情感，唐婧選擇了情，你們就要把情鏡裏的情感體驗完。”

常年生活在這個世界，對殺戮的習以為常，自我保護意識的滿點養成，這些才是992擔心的。

對快穿者而言，副本需要的時間與精力沒有上限；自身要有快速轉變的能力，同時每段關系産生的真實情感需要用理性壓制。喪心病狂是他們的标簽，極具割裂感的生活是他們的日常。

換成唐婧，她會抛棄道德，不擇手段度過今晚。但很不幸，身處陽面的人才能選擇銅鏡，伏陽逐漸養成的行為方式在這裏行不通。

“通關的前提是不能殺死游戲，這是常識。賭注怎麽辦？！”

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玩家瞧見死透的道具，沉默不語。她拍打本能行事的右手，蹲在地上琢磨對策。

“你說，會同意嗎？”

992語重心長地說：“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