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失寵
失寵
“貴妃。”
富立岑親自捧着個錦盒進來,恭恭敬敬向謝池春行了禮,“貴妃,這是陛下讓奴才帶給貴妃的,陛下說讓貴妃戴上這簪子,陛下在紫宸殿等您呢。”
富立岑把錦盒打開,謝池春掀起眼皮看一眼,錦盒中躺着一枚白玉蓮花簪,玉質細膩,呈現出柔軟的光澤。
莺時心中高興,看來那日長明燈的事已過了,陛下已經不生氣了。
謝池春似笑非笑,“這簪子是何處來的?”
“這…”富立岑陪着笑,“自然是尚服局司寶司打造的。”
謝池春拿起這白玉蓮花簪打量一番,“恐怕是故人舊物。”
“甭管是舊是新,只要它戴在您的頭上,不就是您的物嗎?”富立岑臉上挂着笑,實則在提醒謝池春道。
什麽舊物新物,主子和富公公在打什麽啞迷?莺時沒聽懂,後頭的槐序倒是聽懂了。
“是我的東西便是我的東西,不是我的東西便不是我的東西。”謝池春把簪子重新放回錦盒之上,蓋上蓋子。
“貴妃。”富立岑苦惱道,“這…奴才怎麽向陛下回話呢?”
謝池春笑道,“多謝富公公今日提醒。我會去向陛下回話的。”
富立岑只得把東西放下,“那奴才先告退了。”
富立岑退出去,莺時捧着錦盒,“主子,我給您梳妝吧。”
“不必了。”謝池春搖頭,莺時有些猶豫,“可是陛下不是說,讓您戴上這簪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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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不肯戴,陛下會不會更生氣了?
謝池春想,他大約是要生氣的。
但是她不會戴上這簪子。
從她入宮後她便知道,她長得像故去的溫懿皇後,所以梁垣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便待她與衆不同。
她可以假作不知。恩寵,位分,權力,該得到的她都得到了。
但梁垣賜她這枚簪子,也不知是想提醒她呢?還是想提醒他自己呢?
他不說,她可以假作不知,但是這簪子若戴在頭上,豈不明明白白告訴他,她謝池春可以曲意逢迎,低伏做小,甘為他人替身?
謝池春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但謝池春也有自己的傲氣,她不願如此。
她要讓梁垣知道,她不是蘇玉容,不是他的玉卿,她是謝池春。
這有點危險,或許會觸怒皇帝陛下,從此徹底失寵,但是即便冒着失寵的風險,謝池春也絕不會将這簪子戴在頭上。
況且,想要站在最高處,就要承擔相應的風險,不是嗎?
謝池春擡眼望着窗外明月,瑤階曙,金盤露,在這深宮重鎖中,除了皇帝,只有皇後才能站在最高處。
謝池春想做皇後,那她就決不能只是一個他人的影子,她要梁垣愛她,愛原本的她。
謝池春整了整衣服,邁步入紫宸殿,“陛下。”
梁垣的目光落在她發間,她烏油油的發間別着的是一枚雀鳥銜珠的紅寶石金步搖,不見白玉蓮花的蹤影。
“朕賜你的簪子為何不戴?”
謝池春跪在地上,卻直視着他的眼睛,“陛下第一次賞妾東西的時候,妾便說,妾不喜歡素雅的顏色。”
謝池春喜歡火一樣熱烈的紅色。
“若朕要你戴呢?”梁垣語氣聽不出喜怒。
謝池春看着他的眼睛,“陛下,這枚蓮花簪是溫懿皇後的愛物,妾不敢僭越。”
梁垣深深地看她一眼,“你的模樣像她,性子卻全然不同。”
“一樣米養百樣人。”謝池春仍舊擡着頭,“世間之人,本就性情各異。如何能有一樣的性情呢?”
梁垣望向窗外,側身而立,不再看她,“你出去吧。”
“是。”謝池春起身,梁垣聽見身後輕輕一聲響,是謝池春把那錦盒放在了桌上。
梁垣望着窗外月色,久久不言。
…
“你們聽說了嗎?”
宮中流言再起,幾個女官聚在一起壓低聲音嘀嘀咕咕,“陛下許久沒去過露華堂了。”
謝貴妃入宮以來,聖眷恩隆,不過兩年時間,從美人到婕妤到昭儀,再到如今的貴妃。
誰成想不知因為什麽事觸怒了陛下,陛下突然就冷了下來,不去露華堂了。
“你們說是不是因為貴妃冊封那日,溫懿皇後的長明燈滅了?”這說話的女官看向旁邊的女官,“婉晴,你說呢?”
張婉晴湊過來,“我覺得不是。後來貴妃不是又把那燈點上了嗎?如果溫懿皇後真的對貴妃不滿,那燈怎麽能點得亮呢?”
“這也有些道理。”旁邊的女官嘀咕道,“那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不管是因為什麽。”張婉晴擺弄着手裏的茶水,她前兩日想到個法子,用空中的荷葉倒過來蓋在飲子上,飲子既有荷花清香,還可以直接通過荷葉梗喝到飲子,好看又有趣兒,她準備将這新飲子送到貴妃的露華堂去,“陛下和貴妃定然會和好如初的。”
“這丫頭。”旁邊的女官笑道,這丫頭自從上次那事後,提起貴妃總是滿口稱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