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ouple 高朝
第35章 Couple 高朝
房間裏安靜下來。
刺啦刺啦的白噪音像運轉不停的恐怖電鋸, 只能聽到兩個人咻咻的喘息聲。
陳亦青注視着她。
過了好久好久,才說:“……方晚,到此為止。”
陳亦青偏開眼, 擡起她的腰往旁邊挪開。纖腰楚楚, 男人滾燙的大掌熨在腰間, 好像一折就斷。可臋又是肉感十足的。強烈的視覺沖突逼得人沉默, 他們退回其位。
陳亦青嗓音很沙,“你該回去了。”
方晚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了,“你說什麽?”
陳亦青說什麽?
回去?
誰回去?????
方晚震驚到說不出話,脖子上的手以及正慢慢合上的扣子提醒她沒有聽錯。
怎麽會變成這樣?他怎麽可以這樣踐踏自己的心意?方才那個野心勃勃的吻是她最近最大膽的舉動, 陳亦青知不知道她是花了多大的勇氣才做這種事?
這個吻明明這麽美好,他們都這麽享受。她甚至開始堕落地幻想良宵和有陳亦青的未來……到底……到底是哪一環出了錯?
方晚突然覺得眼睛很酸很酸。
黑暗中, 男人眸光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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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的眼角, 手指隐隐作祟,卻沒有撫摸她,“我的問題,你很完美,方晚。”
她深吸一口氣, “陳亦青, 你老實告訴我, 你是不是陽wei了?”
陳亦青反問:“你覺得呢?”
方晚垂下眼, 順着這句話往深處看去。
她方才沒有感受錯。
一團熱氣已然聚攏。這說明他的身體機能是正常的,她的魅力也毫無問題。
方晚扯了下嘴角,冷嘲熱諷:“那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突然停下來嗎?”
衣服重新扣好了,陳亦青的手從她的身上剝離。
他視線筆直,“我是你哥,不是你男朋友。”
我們不該做這樣親密而逾矩的事。
方晚立刻反駁, “你才不是我哥,我們根本沒有血緣關系好不好?”
陳亦青攥着手,“那也是。”
“誰規定必須有血緣關系才能是兄妹?”
說完陳亦青就站起來離開沙發。身旁的軟塌空了一塊,空氣也輕了好多好多。
可陳亦青身上卻像是有種特殊的魔力,牢牢地吸引她,攫取她,方晚的視線随着他的蹤跡而流動。
她看到陳亦青去接了杯冷水。他似乎剛出了汗,薄薄的襯衫緊緊地黏在男人後背上,洇濕了一大塊。
布料沉重地陷進去,勾勒出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充血之後脹.大不少,正蓬勃冒着熱氣。
他們的親密也在他喉結下滑的瞬間,畫上了殘忍的休止符。
陳亦青的聲音清明許多:“快回去吧。”
“順便給你男朋友打個電話,讓他最近多關心你。”
“生病不是小事,你不要再鬧了。”
鬧?誰鬧?
聽到這個詞方晚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從沙發上跳下來,光着腳,怒氣沖沖地跑到他面前,把杯子哐當一砸,簡直像個應激的貓咪。
“陳亦青,我沒鬧,我現在清醒得很!你一直男朋友來男朋友去的幹什麽?”
“怎麽,難不成你嫉妒?”
“一向自诩清高,無欲無求的陳總也會嫉妒嗎?”
杯子裏的水激烈晃動,臺面上灑滿了水。
她的手指上也沾到冷水了。
會很冷嗎?
陳亦青掏出絲質手帕,她大病初愈,一切都得小心。她不能吃冷的東西,也不能碰冷水。
陳亦青裹着她的手,把那片水漬拭淨,然後又往中間一捅,塞到掌心。
隔着一張手帕,潮熱溜進指縫,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再度牢牢扣住她。
赤.裸的,寬大的,青筋脈絡分明,也是性.感的。
聽說手指的大小與某處器官的規模形成正比。
陳亦青那裏也還像以前那樣嗎?
“小心着涼。”陳亦青說,“快回去吧。”
他手上在幫自己焐熱,話語卻再度澆下一盆冷水。
她到底還留戀什麽呢?
一晚上她的心都在被這個男人無情地反複搓圓捏扁。就像一塊氣球,充好又放,放好又充,最後撐到極限,砰的一聲炸開。
方晚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冷笑一聲。
天吶,她到底是有多愚蠢,才能在剛剛陳亦青拉住自己時,又開始期許?
方晚惡狠狠地甩開他的手,奪門而出。
—
方晚氣憤地踹開家門。
她在口中憤怒地罵着陳亦青。壞人,養胃男,老古板……能貼在他身上的标簽,方晚一個不落地全貼在他身上。
他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勾引了她又不給她?!
方晚對着枕頭又打了一拳。
手機嗡嗡的響,方晚這才發現,原來在和陳亦青獨處的那幾個小時裏,她的手機快被打爆了。
有來自陳海生的,有來自朋友的,大家都在關心她和她哥的事兒。
同時還有部分人轉發了八卦新聞給她。
【勁爆!雲頂集團繼承人無血緣關系,領養身份背後竟暗藏玄機!】
【豪門秘史!方家再爆醜聞!二代繼承人竟是領養棄嬰!】
方晚皺眉,打開新聞鏈接。
不出所料的,現在的媒體為了博眼球,各種花式造謠。居然對這件事編了快1000字的小作文。
下面的網民也跟着讨論。
【天哪……什麽鬼???你們有錢人玩得不要太花啊!!】
【陳亦青居然不是親生的……不是,方家一家五口,只有一個方家人????】
【求抛棄,求領養,來世我也想當方家人】
【那陳亦青會不會被踢出局啊?我記得方家還挺看重血統的。】
【踢個屁怎麽可能?都養這麽大了要踹早就踹了。而且陳亦青現在多能賺錢啊,方家怎麽可能舍得扔掉這塊香饽饽?】
【樓上這麽真情實感幹什麽?炒作而已,你一個月賺三千的心疼人家賺三千萬的是不是瘋了?】
【歪個樓,好好奇這麽聰明的孩子當初為什麽會被抛棄?難道是有隐疾?鼻歪眼斜啥的?】
【不造啊,哪個正常人能把自己孩子扔了?多半都是有點問題的吧。】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難道陳亦青又是哪家豪門的野種?人家家裏不想要所以扔了?】
方向帶偏,大家都在讨論陳亦青為什麽會被遺棄。
有的人說他奇醜無比,有的人說他是豪門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說他八字不好是個不祥之兆,甚至還有人跳出來,說他多了一根X染色體,是個社會恐怖分子。
方晚沒忍住,在底下回怼這幾個造謠的。
【你懂什麽?你了解他嗎?你知道他嗎?你見過他嗎?上網就可以不帶腦子跟風黑嗎?他的出生是他能選擇的嗎?憑什麽把這種完全沒根據的話就這樣打在一個普通人身上?】
方晚本來還想大開殺戒,說一堆難聽的辱罵人的話,但最近學習的法律知識提醒她不能這麽做。她也不想讓這些污言穢語和陳亦青的名字同時出現。
于是方晚把這些帖子轉發給律師,委托對方幫忙固定證據以及起訴。
方晚握着手機。她想給陳亦青打電話叫他先不要上網,不要打開新聞平臺,不要被網上那些人的一兩句話就影響心情。
不斷打字的手突然停下來,方晚想起他們剛剛才鬧掰了。
……她在幹嘛?
沒人性的陳亦青。
你是死是活和我沒關系,我憑什麽要關心你?
方晚把手機扔開,眼睛自然而然地望向大門。
或許,陳亦青早就知道了。
方晚突然有種數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現在才突然回過神來,陳亦青今天為什麽會突然告訴大家他們的關系,以及他的身世?
陳亦青做的每個選擇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在付諸行動之前,肯定估計權衡好了個中風險,也預測到大家會說些什麽。
他生性很低調,不喜歡抛頭露面,也很少出現在公衆視野裏。這次為什麽要讓自己成為輿論中心,讓人議論呢?
心裏有好多好多問題。
可到了嘴邊,卻彙成一句。
【方晚】:你還好嗎,陳亦青?
方晚沒忍住,還是把手機撿回來給陳亦青發去了。
她緊緊地攥着手機,那些可能的答複就像一萬匹亂馬,在她的腦袋裏飛奔踩踏。太陽穴突突地跳,她的眼睛已經離不開那個帶有“陳亦青”三個字的聊天框了。
陳亦青沒有回答,但是有條自動回複。
【陳亦青】:正在清潔,有事可留言。
方晚嘆了口氣,側躺在沙發上。
想起從他家出來前,陳亦青一直念念不忘的事兒,方晚又坐起來,給周川柏撥去電話。
周川柏的電話沒響多久就接通了。
他的聲音很驚喜,“方晚,你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你想通了嗎?是不是後悔……”
方晚打斷他,“我哥叫我打的。”
“一直叫一直叫,煩死了。”
周川柏愣了愣,想被潑了盆冷水,頓時涼透了。
“哦,這樣啊。”他聽見自己失望地說。
方晚沒聽出來他語氣裏的不對勁,繼續道:“我哥問你最近怎麽沒來看我,怎麽也不關心我出沒出院了……對了,我出院了,你如果明天要來的話,可以不用去醫院了。”
“啊,不好意思,我最近太忙了,所以沒時間來。”周川柏說,“不過既然你出院了,那我就不去了。”
方晚說:“随便。”
周川柏最近确實很忙。他不想回國也有這一方面的原因。他是周家唯一的繼承人。父母對他要求頗高,剛回來就安排了一堆的事兒,周川柏大學裏每天就是吃喝玩樂,考試都是擦邊過的,早就養成了惰性,哪吃得了這種苦?
于是他開始擺爛。一面心不在焉地應酬,一面又打着工作的旗幟敷衍方晚。
他很喜歡方晚,但不知道怎麽和方晚相處。
上次她說了分手後,他就不敢再多說什麽觸碰她的逆鱗,連挽留的話都不敢說。甚至直到這一秒,他連“你是不是和你哥在一起”都不敢問出口。
他不能确定,方晚打這通電話來,是不是寓意着想和他和好。
想和好的話,為什麽又一直提陳亦青呢?
在這段關系裏他很累。
有些問題能躲就躲吧,總能混過去。
周川柏嘆了口氣,“你的身體好點了嗎?”
“好多了,沒什麽問題。”
“好吧。”
對話又陷入了死胡同。和以前一樣,他們聊個兩三句就沒了下文。
他們之間沒有一點共同話題。
周川柏不會找,也懶得找。
他很嫉妒。明明陳亦青和方晚的代溝這麽深,怎麽方晚就和陳亦青聊得起來?
果不其然,方晚又像以前一樣:“你還有話要說嗎?”
周川柏的情緒也終于在此刻爆發了,“方晚,我想問問,我們現在到底是什麽關系?”
“你知道的,我很喜歡你,我家一家人也很喜歡你。”
“今天我聽到他們聊起你哥的事情。聽說你哥向大家公開他的身份了。”
方晚警惕起來:“你爸媽說陳亦青了?”
“他們沒說什麽,只是很震驚。說實話,他們也考慮過讓我和你分手,但是我還是拒絕了,我覺得我們兩個的關系應該有我們自己主導,不該受別人影響。”
方晚說:“你應該直接告訴他們,我們已經分手了。”
周川柏感覺自己跟猴似的又被她戲弄了,“那你打電話來幹嗎?”
方晚煩躁道:“我一開始不都說了嗎?是陳亦青叫我打的。”
方晚頓了下,補充,“而且上次聊得太匆忙了,我也确實想和你重新厘清我們的關系。”
周川柏再次沉默了。
過了好久好久,電話那頭才傳來男人的聲音。
周川柏:“方晚,是你提的分手,我沒有同意。”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總是惦記着你哥對你的好?以前的事就這麽讓你念念不忘嗎?那你為什麽不想想,這五年間到底是誰在陪你?到底是誰每天在為你做飯,誰在你感冒發燒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
“方晚,扪心自問,我覺得我對你已經很掏心掏肺了。我本來是可以過得很輕松的,但為了你,我回國了。我忙前忙後,陪那些老東西打球,全都是為了你。”
周川柏頓了頓,“一直以來我都很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你有你的喜歡,我也有我的底線,你為什麽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踐踏我的自尊呢?”
“而且,方晚,我真心希望你能和你哥徹底斷了。你應該也看到現在的輿論了吧?你們的感情是不正常的,你如果非要和你哥在一起,你也會被攪進去的。”
方晚沉默了會,“無所謂。”
“我不願意回到以前的關系。周川柏,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兒,但分手不是。”
“我很感謝你以前的付出。如果有需要,我希望我能通過別的方式彌補。”
“我們分手吧,周川柏。”
“以後不要來往了。”
—
對面那頭。
聽到門砰的一聲,陳亦青才真的确定,方晚确實走了。
她離開後,這個空蕩蕩而嶄新的家又陷入了某種殘忍的安靜。
家裏一片狼藉。
餐桌臺,沙發,地毯,都殘留着方才的旖旎。
陳亦青沒有開燈,朦胧昏暗的月光打在側身,他坐在沙發裏發了不短的呆。
過了好久好久才終于醒過神,開始收拾殘局。
他把杯子洗了,地毯吸了。可怕的潔癖在此刻達到了頂峰,他不允許家裏有一絲一毫的污垢。
靠近電視旁的花瓶染上一粒不明的黑色污漬,一個圓點,直徑不足一公分大,在白瓷花瓶上也并不顯眼。
陳亦青帶着手套用力擦拭,卻無濟于事。
他獨自站在黑暗的電視前,肩線落拓,像在沉思什麽。
一分鐘後。
砰!
花瓶和電視被打碎了。
碎片掉了一地,白和黑混雜在一起,屏幕裏滲出斷手,斷腸,斷血管一般密密麻麻的線路。
陳亦青則從容不迫地回到沙發。他撥去電話,聯系助理找家政過來收拾。
好了。
一切都解決了。
他應該不必再煩惱了。
陳亦青瞑着眼。揚起下巴,向後倒。
本來以為那點燃起的火能因此澆滅,可雙手往旁邊一搭,觸碰到剛剛方晚靠過的抱枕時,手指又微不可聞地……顫抖起來。
抱枕中間洇濕了一塊。
上面吸附了女孩子的味道。
不是香水,而是她與生俱來的體味。
潮濕的,粘稠的,濕噠噠的……像雨。
沒有形狀,卻有極具侵略性的存在感。
毫無疑問。
不管再打掃多少遍。
都無法抹滅她的味道。
陳亦青緊緊地攥着抱枕,深吸一口氣。
身體仿佛已經達到無法承受的生命之重,那簇無名的火再度熊熊燃燒。
……要命。
他在做什麽?
他的妹妹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他怎麽能無恥地肖想她?
陳亦青為自己惡劣的行為感到惡心。多年來嚴防死守的底線居然在這短短的一個月內,一次又一次被打破。
他很後悔剛才沒有及時剎車,居然這樣放任自己,讓方晚陷入背德的境地。
方晚年輕,貪愛歡愉也就罷了,他怎麽也跟個毛頭小子似的沉溺于情海之中?那天在醫院的吻警告得還不夠嗎?
如果被別人知道,別人又怎麽看待方晚?非議他們不倫的關系?非議她不講道德?
更重要的是。
如果被方晚知道,他現在正抱着她坐過的枕頭埋臉深吸,她又怎麽看他?
陳亦青閉了閉眼,太陽穴突突地跳。
腦子裏又浮現出少女殷紅的唇,柔軟的舌。他們吻得太深,短暫分離時扯出一條細細的銀絲……她仰着頭醉倒在那個吻裏時,身體化成了一灘水,月退心卻惡意地做着蹭磨游戲。他是個正常男人,更何況面對她,他怎麽能不快要溺斃在她的溫暖裏?
枕頭像和他血肉長在一起,陳亦青想甩又甩不掉。
胸口掠過可怕的沖動,最後帶着它通往浴室。
淋浴頭裏的熱水汩汩滲出,男人背對着窗,背闊肌虬結偾張。
從窗戶的黑色倒影裏,依稀看到,陳亦青單手撐着牆面,另一只手抵在沾染少女之物的枕頭下方,以便承托巨物。
寬闊的肩膀牽動身體頻頻顫抖。
在某個空間,他們一起走向高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