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ouple 死了
第36章 Couple 死了
連着打了兩三天的點滴, 方晚的病好得差不多了。
她不是個閑得住的人,每天待在家裏養病簡直像在慢性自殺。方晚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在病好後的第一天就去公司了。
她來得很早, 市場部只有零星幾個人。
那幾個看到她時都大吃一驚, 正在喝咖啡的都差點一口咖啡噴出來。
方晚走到咖啡機旁邊, 禮貌地說:“你好, 請問用好了嗎?”
“好,好了。”那人打了個結巴,立刻狗腿地替她拿杯子掀冰蓋,“您, 您接吧。”
“方……”
這人是市場部的正職,和方晚偶有業務往來, 但也僅限于只是點頭之交。
原先大家同在一個部門做事, 彼此稱呼對方姓名不覺得有什麽,如今得知方晚的身份,她連個方字都說得結結巴巴。
方晚摁下Americano鍵,“沒事,還是叫我方晚就行。”
“……好的, 方晚。”
正接着咖啡, 辦公室裏的人陸陸續續都來了。大家看到她的反應空前一致, 本來因為上班而死氣沉沉的一張臉, 頓時因為八卦而亮了起來。
衆人小心翼翼地窺了她眼,方晚轉過身,大家又立刻低下頭。
有幾個膽子大的主動上前,“方小姐,您吃早餐了嗎?您大病初愈,空腹喝咖啡對腸胃不好, 要不我去給您買份粥什麽的?”
方晚搖搖頭,“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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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鄰居給我準備了。”
本來想說“我哥”的,但想到還在和某人吵架,方晚就憋了回去。
那天晚上過去之後,他們好長一段時間沒說話。
好吧,其實也沒多長,也就兩三天,可這兩三天對于方晚來說卻像一個世紀這麽漫長。
陳亦青沒找她,也沒向她解釋原因。甚至連那條短信都沒回。方晚好幾次氣得不行,想直接去踹他家的門,卻總是被陳亦青準備的食物絆倒。
這些食物用保溫飯盒裝着,上面沒寫陳亦青的名字,但方晚就是知道是陳亦青送的。
原因很簡單,保溫飯盒們清一色全是白色,品牌也是陳亦青最常選用的。早上的時候有包子,豆漿,粥,中午晚上又有清淡的飯菜。陳亦青最可惡了,明明知道她讨厭皮蛋瘦肉粥還是會準備。
可想想,這個世界上除了陳亦青和外公外婆,還有誰會管她死活?誰會惦記她高不高興,快不快樂?
誰會惦記,她有沒有按時吃飯。
方晚垂着臉,心底又湧起絲絲縷縷的漣漪。
踩着高跟鞋往回走,正好穆然也來了。
穆然瞪大眼睛,“你怎麽來了?”
“方……方……”
“叫我方晚就行。”方晚神色自若地放下杯子,她嘆了口氣,感覺今天得把這句話重複一百遍。
方晚其實是很享受別人注視的目光的,但很多事适量就好,超過阈值就造成困擾了。
她突然意識到,最初陳亦青不向大家公開她的身份有多明智。
現在連自己在公司最好的朋友看着她都沒法正常對待了。
穆然挑眉,可能因為先前就知道方晚的身份,早就驚訝過,她比其他人的态度都要恢複得快些。
她左右環視一圈,最後壓低聲音,“你不還生着病嗎?怎麽,病好了?”
“好了。”方晚曲起胳膊,“要我給你演示一下嗎?”
“?”
“不用了哈。”穆然汗顏,“對了,你把病假取消了嗎?”
“我聽說陳總給你請了一個周的假,你今天如果要工作的話還是把假給銷了吧,省得後面麻煩。”
一個周?
陳亦青對她的身體素質這麽不放心嗎?
方晚咬牙。天底下怎麽會有陳亦青這樣可惡的人?一邊殘忍地把她推開,一邊又嫌棄她嬌氣,身子弱。
本來還挺明媚的心情瞬間跌入谷底,她現在只想沖動的上樓,抓着陳亦青衣領問問他:
大哥,你到底什麽意思?
你到底是擔心我的身體,還是擔心我?
而在這時,萬清秋走了過來。
萬清秋的位置就在他們的旁邊,她把包放下時,挑眉瞥了眼方晚。
穆然乖乖閉上嘴,回到原位。
萬清秋則盯着她,半天沒說一句話。
過了好一會,萬清秋才說:“你的病假請到了下周一,今天如果要上班的話,最好先把假給銷了。”
方晚笑笑,“剛銷了,萬姐。”
萬姐。
看着方晚桃花眼彎彎,如此叫自己,萬清秋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其實她早就對方晚的身世隐隐有了猜測。方晚品味不俗,身上的珠寶以及服飾都是低調的奢牌,這種審美和打扮通過學習可不一定能實現,最快最直接的辦法就是靠錢砸出來。
A市姓方的有錢人最出名的便是雲頂集團的方家。外加上次看到李雲揚對她俯首稱臣的态度,萬清秋的懷疑便再一次加深了。
秦露露做的蠢事她先前并不知道。當然,如果她事先知道她也不會說什麽。說白了大家只是一個公司的同事,每天的交往止步于這一畝三分地就夠了。什麽朋友?什麽閨蜜?成年人的友誼在這種競争市場裏可是挖不出來的。出了這個公司,最深的交往頂多到朋友圈互相點贊。
她不會去勸秦露露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要是她說了什麽,導致不好的結果,到頭來秦露露還要怪她。還不如裝聾作啞,嗯嗯啊啊地糊弄過去。
秦露露在公司待了四五年,這幾年做的醜事萬清秋也多少知道點。暴露是早晚的事兒,只是她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被才來了一個月的新人踩下去。
看來,這個方晚還真不是什麽纨绔富二代,草包美人。
“今天有什麽工作嗎,萬姐?”方晚這席話将萬清秋拉回現實。
萬清秋頓了幾秒,“有。”
“但最近要忙的工作你先前已經完成了,就最後一點收尾了。你今天身體能行嗎?”
“沒問題。”方晚說,“交給我吧。”
她抿了口咖啡,這就開始動工。
萬清秋注視着她鬥志滿滿的側臉,心裏卻越發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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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驚天八卦一直到今天結束也沒完。
幾個人從廁所出來一塊洗手時也還在唏噓。
“哎你們知道嗎?今天方晚來公司了。”
“方晚?就是咱們雲頂集團,前幾天陳總說的那個真千金?”
“廢話,除了她還能有誰啊。”
“想想那天線上會議可真他媽精彩啊啊啊!!秦露露想勾引陳總沒勾引成功,被陳總反釣魚不說,還被公放了!”
“天吶,我是秦露露我都想換個星球生活了!”
“哈哈哈哈确實挺要命的。不過秦露露罪有應得啊,誰叫她天天把心思放在這種旁門左道上啊。”
“我最驚訝的還是陳總那句,‘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方晚才是方家唯一的合法繼承人’。”
“啊啊啊啊!誰懂!陳總說那句話的時候真的男友力爆棚了!!我要愛上陳總了啊啊啊啊啊啊!!!!”
想到陳亦青那張臉,她就快要化身土撥鼠尖叫表情包了。陳亦青的形象可是有目共睹的好。
他長相清冷,板正,不愛說話,冷淡少言。但萬事萬物貴精不貴多,陳亦青語言犀利,每個字都像精準的手術刀,自戳要害。
他看上去無欲無求,很少流露出人的情感,疏離帶來的神秘感反而更加致命。
要不是西裝馬甲都掩不住的好身材,大家簡直要懷疑他那方面有問題了。
“帥是帥,不過聽陳總的意思,方晚以後可能要成為我們市場部的主管了?”
“那萬清秋怎麽辦啊?”
“噓!你是不是傻!”那人把聲音壓低,“誰知道萬清秋在不在隔壁,小點聲!”
“這整個公司都是她家的,萬清秋算個毛啊,方晚稀罕小小的市場部主管嗎?”
“也是啊……不過實習生飛升成老板,捏媽,這種劇情我連做夢都不敢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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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天,方晚準時下班。
今天第一天複工,狀态比她想象得要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時間經受了魔鬼訓練,她忽然覺得手裏的活都挺簡單的,效率也比以前高了很多很多。
本來想留下來再找點事兒做,但萬清秋叮囑她注意身體,早些休息。
無奈,方晚也只好回家了。
簡單洗了個澡,倒在沙發上。
方晚一閉上眼,又想到那天的事。
她想到了陳亦青冷峻的臉,陳亦青雪白無暇的肌膚,陳亦青水潤的唇……
陳亦青……陳亦青……
怎麽會這樣。
腦子裏全被這個該死又可惡的名字填滿了。
類似的情況不久之前才發生過。那天從醫院出來,戴醫生調侃她叫了一晚上的哥。
那一晚陳亦青也一直陪着她。
也就是說,她說過的胡話,陳亦青全都聽清了?
疲憊的大腦再度飛速運作。方晚仔細回憶她到底都說了什麽。
她應該沒說什麽變态的,比如,陳亦青我想x你之類的話吧?
……
別說。
很真有可能。
難怪那個養胃男這麽避着她。
方晚閉了閉眼。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要問清楚。
就這麽躺着,方晚忽然靈機一動,她鞋也不穿,立刻跑到櫥櫃前翻出一瓶紅酒來。
用手指抵着瓶口上下翻騰,她把酒液彈到脖頸、手腕,還有腳踝附近。甚至細心地用紅酒漱了漱口,營造出喝醉的假象。
看着鏡子裏那張紅撲撲的小臉,方晚心滿意足地凹扭曲線。
嘻嘻。
陳亦青可真不是好騙的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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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亦青是和李雲揚一起回來的。
李雲揚一路都在興致勃勃地聊八卦:“陳總您不知道,今天市場部可熱鬧了!原先那幾個瞧不起方小姐的今天伏低做小,一會要給方小姐捏捏腿,一會要給她揉揉肩的……看得真是爽爆了!”
“還有那個萬清秋,更是連話都不敢對方小姐大聲說……”
陳亦青皺眉。
捏腿?揉肩?
男生還是女生?
陳亦青在心底快速翻閱市場部的花名冊,仔細想想,市場部裏的人他早就重新安排過,和方晚稍微有點關聯的都是女孩子。
他冷淡地說:“樹大招風,還是低調點好。”
“通知市場部的人,把方晚當成普通實習生就好。”
“好的陳總。”
李雲揚頓了頓,忽然想起件事,“對了陳總,您讓我查的事有消息了。”
李雲揚不敢去看陳亦青了,“那個人……死了。”
陳亦青瞳孔微微放大,臉上迅速被陰雲籠罩。
空氣一瞬間停止了流動。陳亦青盯着李雲揚,唇舌突然變得極其幹澀,那些話像尖刀一樣卡在喉嚨,每想往外吐一個字,聲帶就撕扯得生疼。
死了,什麽叫死了?他怎麽能死?他憑什麽死?
他什麽都沒交代他就死了,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惡心下作的人?
頭皮繃得發緊,陳亦青感覺天旋地轉,眼前昏黑一片,簡直快到了爆炸崩壞的境地。只要一呼吸,口腔裏全是濃重的血腥味。滋味在嘴裏爆開,他快要嘔血了。
電梯上到了十六樓,李雲揚和陳亦青一前一後一起出來。
李雲揚的手裏拿了個飯盒,還有體溫計。
方晚還在生氣。
昨晚的事情,他們都耿耿于懷。
陳亦青還沉浸在剛才噩耗裏,腳步空空蕩蕩的,踩在地上沒有任何實感。
同時,他也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和抱歉。
也不知道方晚今天的狀況好點了沒有,雖然她今天在公司上班的狀态還不錯,但保不齊又因為不吃飯胃疼。天氣這麽冷,她總是穿得這麽少,陳亦青基本沒看她穿過長褲。
陳亦青用眼神示意,李雲揚走上前,揿了揿方晚家的門鈴。
叮咚。
叮咚。
連按了好幾次都無人應答。
李雲揚扭過頭,“陳總,方小姐好像不在家。”
陳亦青皺眉,這麽晚了,她還沒回來嗎?
躊躇片刻,陳亦青還是撥去電話。
鈴聲剛響了一秒,對面那人便接上了。
陳亦青:“你在哪兒?”
“我在你家呀……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