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wife 新婚快樂，老婆
第46章 wife 新婚快樂，老婆
陳亦青離開後方晚一個人又在客廳裏坐了很久。
結婚的事情好像就這麽稀裏糊塗地确定下來了。
下周二, 他們就去民政局領證。
方晚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婚姻這樣締結的。小時候家家酒的游戲成真了，她居然真的和陳亦青結婚了。
明明一個月前她剛剛回國時他們還劍拔弩張，誰也不讓誰, 怎麽現在就成夫妻了？
而且還跳過了中間的戀愛階段, 一上來就領證。
有了法律保護的婚姻雖然不一定幸福, 但最少有了保證。
更何況陳亦青這種資産衆多的人, 居然連婚前協議都不拟，甚至還在領證前就把自己的全部身家轉給她。這……
方晚越想越覺得稀奇古怪，她不知道陳亦青又在賣什麽關子，又想怎麽算計她, 奪取她的幸福。
可眼前茶幾上的文件又在昭然地告訴她。
他明明有這麽多的財富，即便不通過利用你, 銀行賬戶裏的錢也足夠他一輩子衣食無憂了。你現在除了那點遺産一無所有, 那個男人還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給了你，能指望他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呢？
方晚嘆了口氣，手指不由自主地攀附耳朵。
那裏，似乎還有陳亦青的味道和溫度。
……
她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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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晚站起來，腹诽某人又害她今晚睡不着了。脖頸透出的熱氣越來越燙。她在客廳裏到處走來走去, 路過餐邊櫃時, 晃眼瞥見了一枚首飾盒。
首飾盒敞開着, 裏面空空蕩蕩, 什麽也沒有。
這裏原先裝了周川柏的求婚戒指，卻被陳亦青給扔了。
仔細想想，那天是她頭一次見陳亦青失态。
陳亦青從來沒這麽粗魯過，他的眼睛紅得猙獰，居然還正大光明地非議另一個男人。
他質問她怎麽能和那種男人在一起。
他說，周川柏無法為她帶來幸福。
那他呢？他能嗎？
幾個月後, 他們将各奔東西。
幾個月後，他們将形同陌路，甚至走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他們的婚姻不會維持太久，他們這樣深刻地怨恨着對方，不管有沒有那張證苦苦維持，這段感情也早晚會走上窮途末路。
可現在……計較幸福會不會太過奢侈？
方晚摸了摸無名指關節，沿着原先印下的軌道，虛空摩挲着。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陳亦青，這會是我們的最後一支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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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證的過程比方晚想象的要順利。
不過可能是剛剛開年，今天來民政局辦事的人特別多。
她昨晚一整晚都沒睡好，十點左右陳亦青來叫她的時候，她仍是清醒的。
陳亦青看上去精氣神很足，早上還跑了個步，給她帶了早餐，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也是，即便是結婚這種大事也無法讓這個冷漠的男人動容吧。
工作人員開始在電腦裏進行操作，要求他們出示相關證件。
方晚從包裏拿出身份證，陳亦青則将身份證和戶口本都掏了出來。
兩者都很新，尤其是戶口本。
方晚：“這是你的新戶口本？”
“嗯，我擔心現在還要用戶口本，所以就一起帶過來了。”
陳亦青翻開戶口本，第一頁赫然寫着“戶主陳亦青”五個大字。
方晚盯着這幾個字瞧了許久，“你的戶口遷出來了？”
“是的。”
他補充道：“你放心，裏面只有我一個人。”
他的語氣異常平和，仿若在談論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幹的事兒。
這一聲輕巧的嗯，卻無端攥住了方晚的心。
她都快忘了，陳亦青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不管他擁有多少，都沒有能分享的人。
他人生裏和他有關聯的，只有他自己。
工作人員遞過去兩張單子，要求他們分別簽字。
陳亦青二話不說，立刻簽下自己的名字。
而方晚看着這些條條款款，心思卻相當複雜。
陳亦青：“你怎麽了？不舒服？”
“不是。”方晚深吸一口氣，“我覺得……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早就考慮過了，快簽字吧。”
“我是說，你真的确定嗎？你真的要和我結婚嗎？我先說好，我不會像那些賢妻良母一樣為你洗手煲湯，也不會對這個家庭做出任何貢獻。轉正之後，晚上我可能會熬夜加班學法律，每天都要睡到十點才起，我也不會做家務，東西弄得亂糟糟的還要你來打理。”
“財産方面也是。在你幫我拿回媽媽的遺産前，你的財産我是不可能退還給你的。”
“嗯。”陳亦青說，“快簽字吧。”
他答應得很幹脆，方晚甚至還聽出了一絲吊詭的……喜悅？
“我不需要你退還什麽，也不需要你付出什麽，你就按照以前的方式，繼續生活，工作就行。”
“以前的方式。”方晚喃喃地重複，“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結婚以後，不用住在一起？”
陳亦青挑眉：“你想和我住一起？”
“……我不是這個意思。”
方晚舌頭都快咬斷了。
陳亦青盯着她緋紅的臉頰，先是一笑。
随即那笑意一點一點從唇角褪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不用解釋。結婚以後，你想住哪裏都可以，想住你家，或者我家，都随你開心。”
“不過于公，我認為我們住在一起可以方便交流，你工作上遇到什麽問題，生活裏有什麽瑣碎之事，或許我能幫上一二。”
“于私，我希望我能成為，你真正的丈夫。”
陳亦青慢慢湊近，他的五官不斷放大，呼吸拂到她的臉頰上，熱熱的，刺刺的。細小的絨毛底下泛起一層微不可聞的疙瘩。
方晚太陽穴跳了下，感覺整個大腦都要爆炸了。
丈夫，妻子。
很陌生的詞彙，聚攏在他們身上，更是古怪。
她壓低聲音：“陳亦青，我不一定會和你有性生活。”
“我想我們的婚姻不會持續太久，萬一有個什麽意外，比如孩子，到時候離婚會變得很麻煩。”
陳亦青安靜了一會，眼神裏的光暗了暗。
“我明白。”
“我和你結婚本來也不是貪圖□□。如果你有需要，我會配合你，如果你沒有需要，我也不會勉強你。”
“只要你把字簽了。”陳亦青遞過去手裏緊攥的筆。
他盯着她肉粉的嘴唇，“我什麽都答應你。”
他說得面面俱到，連這種事都能妥協。
明明他們都處于欲望最旺盛的階段，在無數個夜晚早就可以品嘗歡愉，卻要為了一樁名不符實的婚姻守身如玉。方晚不明白他為什麽答應，為什麽這麽呵護這段關系，明明幾個月後，他們就要離婚。
不是嗎？
他甚至都沒否認她之前有關離婚的說法。
方晚垂下眼，睫毛微顫。
“……行。”
“那周川柏那邊，你打算怎麽處理？”
陳亦青盯着她的無名指，眸底蒙着的霧也在吸引着她。
方晚頓了下，“我可能還會和周川柏有往來，我和他還沒正式解除婚約，你知道的。”
這是個難題，至今他們都沒商量出策略。
外人都以為她和周川柏訂婚了。
幾個姐妹競相恭喜，圈子裏也早就傳遍了他們的喜訊。
實際呢？
她現在居然在民政局，和另一個人登記結婚。
甚至這個人，還是和自己曾經同在一個戶口本的哥。
方晚緊緊地抓着筆，指縫濕漉漉的，滲出汗。
“你別再提到他了。”
陳亦青眼神陰鸷：“現在你最重要的事就是簽字，登記。”
他敲了敲桌子，發出微沉的悶響。
從跨進民政局開始，陳亦青就一直暗暗較勁。直到現在臨門一腳，也像害怕她會反悔，頻頻催促她。
方晚卻仍然懸而未決。
他們三個人的關系到底像什麽？怎麽這麽畸形？
與此同時，工作人員看出他們的不對勁。
什麽解除婚約？什麽不會有性生活？難道……
“小姐，請問您是自願結婚的嗎？如果受到威脅，我們會幫您報警的。”
工作人員一邊說，一邊不斷用眼神來打量陳亦青。
好像在說，明明是個有錢有顏的帥哥，怎麽長得人模人樣，卻幹出這麽喪盡天良的事兒？
陳亦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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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民政局出來，天上久違地出現了太陽。
陽光很冷，她被浸泡個透，淹得呼吸不暢。
陳亦青把屬于他那一份的結婚證遞給她，“你的。”
“揣好了，別弄丢了。”
“知道，不然到時候離婚也會不方便。”
方晚接過來時，冷陽的沉重感好似轉移到了手上。
她感覺自己的手快掉下去，連帶着視角，都産生了烈日高溫般的畸變。
“……嗯。”聲音像是從男人喉嚨深處逼出來。陳亦青從包裏取出一個文件袋，然後将結婚證鄭重其事地塞到裏面。
這對他來說，似乎是個很珍貴的寶貝。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在發酵。
“你。”
“你。”
兩個人同頻開口，又同頻結束。
陳亦青：“你先說吧。”
“沒事，你先吧。”
陳亦青也不推脫，“下午我要出差一趟。”
“下午？”方晚皺眉，“去哪兒，怎麽這麽突然？”
“香港。那邊催得緊，從上個月月初就已經簽訂了協議，只是最近過年耽誤了，我想能夠促成的話，就盡早吧。”
“那大概要出差多久？”
“一個星期以後。怎麽，你很擔心我會跑路嗎？放心，不會的，我去這趟沒有別的目的，只是為了賺錢。”
陳亦青自嘲似的笑了聲，“你應該很開心吧，剛結婚就不用看到這張可恨的臉。”
方晚沉默片刻，很久才嗯出一聲來。
“嗯。我很開心。”
與此同時，在一旁等候多時的李雲揚走了過來。
他看了眼陳亦青，又看了眼方晚，吞吞吐吐的，像有什麽難言之隐。
方晚很會看眼色，“你們聊，我去買瓶水。”
陳亦青說：“好，你等我一會兒，很快就會處理好。”
說罷他便跟着李雲揚走到角落去。
四下無人，他們這塊安靜得很。
褪去剛才的柔情似水，陳亦青的眼神陡然冷卻下來。
他冷冷地，“有什麽事。”
“陳總，您确定真的要和方小姐結婚嗎？”
李雲揚憂心忡忡：“您別嫌我多管閑事，我只是擔心您未來的工作。您名下的錢，還有産業，都是您這幾年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真的全部都要轉給方小姐嗎？原始股轉讓這事早晚都要公布的，公開那天我們怎麽跟股東們交代，怎麽跟投資者，投資方交代？”
“而且退一萬步來說，您真的想對方小姐好，真的想把你們的利益捆綁在一起，也不用做到這個程度。”
“被錢裹挾的婚姻是不會長久的，方小姐未來也肯定……”
“李雲揚。”陳亦青猛地打斷他。
“在，陳總。”
陳亦青冷冷地，“你又想當第三者了？”
“？”
“你想挑撥我和方晚的關系，然後呢，又想做什麽？不可能的，我們已經領證了。”
陳亦青舉起手裏的結婚證，國徽金光閃閃，連帶着“結婚證”三個字都冒出刺眼的金光。
李雲揚：“？？？？？”
不是，他只是單純想确認一下自家老板的行程啊。
老板打拼這麽多年，積累下了這麽多錢，光是現金流就上億了。他居然說轉就轉，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今天客戶經理打電話過來，聽到陳亦青要将這麽大筆的存款轉給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系，法律關系的人時，眼珠子比他瞪得還大。
——您确定嗎？您确定真的要轉賬給方女士嗎？您确定您真的不是遭遇到了詐騙嗎？
——如果您需要幫助，我們可以協助您向警方報警的，您确定真的要轉嗎？
“嗯，我們今天領證，這個方小姐就是我未來的妻子。”
想想今天陳總和客戶經理的對話，李雲揚就覺得兩眼發黑，天旋地轉。天吶……陳總怎麽跟了個戀愛腦似的……談個戀愛結個婚，把全部身家搭進去不說，居然還懷疑他身邊的雄性想當小三。
而且什麽叫又？？他一三觀品行端正的大小夥子什麽時候當過小三了？？？
老板……不是誰都像您一樣好不好……
李雲揚委屈死了。
陳亦青也沒再多計較什麽，叮囑李雲揚回去上班，自己迅速朝方晚走去。
方晚：“這麽快？你們在聊什麽？”
陳亦青：“沒聊什麽。他祝我們新婚快樂，白頭偕老。”
“對了，轉賬還需要等段時間，我會盡快的。”
“哦。”
氣氛頓時又安靜下來，他們之間似乎無話可說，回到了剛剛從民政局出來的狀态。
不過這次的尴尬并沒有維持太久，陳亦青主動開腔，“你剛剛要跟我說什麽？”
“……沒什麽。”方晚勉強一笑，“祝你出差順利，多賺點錢，這樣我們也好盡早離婚。”
抱歉，陳亦青，請原諒我騙了你。
其實我想說的并非如此。
我想說，新婚快樂。
我想說，你的戶口本上介不介意多我一個人的名字。
這些話在腸胃裏兜兜轉轉，可是我無法說出口。我指望你能說點什麽，卻又害怕你一開口，又戳破我們之間這層虛僞的關系。
我明明是喜歡你的聲音的，哥。
陳亦青緘默，半晌才，“好。”
飛機定在下午兩點，李雲揚的車在不遠處等着，陳亦青該出發了。
方晚送他走到馬路對面。
不過幾步路的距離，這一路兩個人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沉默。
“一路順風。”不得不分開了，他的時間很緊迫。
“到了以後讓李雲揚給我打個電話吧。我不是擔心你，只是想監督，你有沒有認真……”
話還沒說完，一個熱絡的吻忽然封來。
陳亦青突然俯身，銜住了她的唇。
不同于上次的吻，這個吻輕緩，溫柔。
陳亦青蜻蜓點水般吸吮她的唇。
方晚沒想到他會突然吻下來，手緊緊地攥着，全身都繃得很緊。
他們過去的吻都是很畸形的，與其說是接吻，倒不如說是打架。每次都很激烈，幾乎要将對方撕碎。
可現在，陳亦青居然這麽小心翼翼地舔舐她。像逼仄空間裏洶湧的熱風，呼吸沿着她微微張開的唇溜進，卻沒有進一步地深入。
他的力度很輕，一只手溫和地捧着她的臉，一只手又緊緊地握住腰肢。
不知是不是方晚的錯覺，陳亦青的手很溫暖，還微微有些濕潤，像是因為緊張而出了一層薄汗。
他在緊張嗎？
這個冷峻，抛棄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男人也會緊張嗎？
方晚此刻大腦缺氧，無法思考。就是這樣一個深情的吻，卻讓她無端痙攣了，酥麻的快感從尾椎升起，她站也站不住。
再怎麽狡辯，也無法否認和這樣的男人接吻很欲。
內裏克制，兇猛，野蠻。
分明是一只殺人不眨眼，披着羊皮的狼。
過了好一會，陳亦青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她。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盡量不要出軌。”
他想摸她的頭發，卻害怕弄亂她比以往還要精致的發型。
索性又把手收了回去，“新婚快樂，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