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村
回村
溫衍今天又穿了一身水墨渲染的休閑襯衫。
他把一盤蘋果切成了兔子，挨個兒都插好了牙簽，然後喜滋滋地把這盤兔子蘋果遞給莊銳，對莊銳的這番話十分認同地點點頭：“嗯。”
這副總是紅臉，滿眼裏都是他的模樣。
哪怕只是一聲“嗯”，也能輕易讓莊銳感受到對方的誠懇。
莊銳內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細細打量溫衍，妄圖從對方面上找出任何表情細節破綻，但是沒有。
莊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可以分辨出來的是，自己并沒有感到什麽喜悅。
倒是對方被他看羞澀了，目光開始閃爍，眼睛開始閃躲，偏偏又有些舍不得地鼓起勇氣看向他，再又飛快地垂下了眼，磕磕巴巴道：“我去，我去洗手。”
莊銳看着溫衍歡歡喜喜離開的背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
回過頭卻對上了奶奶責怪的目光。
“奶奶……”他讨好道。
奶奶嘆了口氣：“随你去。人家多好的一孩子。這些天在這幫着幹了不少事，你看連你那個蒲團，人家都幫你拿去洗幹淨又曬好了。幹幹淨淨，跟新的一樣。”
莊銳轉頭看向自己的那只9塊9包郵的蒲團，才發現那蒲團居然真的被洗得煥然一新。
莊銳:……
見手青親自洗過的9塊9包郵蒲團，不知道挂鹹魚能賣到多高的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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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這個。
啊啊啊他真是窮瘋了！
莊銳站起身，走過去把蒲團拿起來輕輕捏了捏，擡頭卻看到奶奶正看着自己。
他彎起嘴角朝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溫衍卻在這時回來了，莊銳急忙把蒲團扔回了地上。
沒兩天奶奶複查正常後就辦理出院了，辦理出院手續是溫衍幫忙跑的，還開車送奶奶和莊銳一起回N市村裏。
當天是個豔陽天，幸好已經提前把車內空調打開維持了一個很适宜的溫度。
溫衍坐在前面駕駛座開車，莊銳陪着奶奶坐在後排。
莊銳無奈地抱怨奶奶：“奶奶，你跟我一起住有什麽不好啊？不是天天說想我嗎，這會兒正好咱們一起住，還省得折騰跑這麽遠。”
奶奶沒好氣：“你重新找個大房子搬家就不折騰？還要多花錢，而且我一老太婆能待多久？待在這個H市又沒認識的人。你出門上班，我一個人坐家裏坐牢？”
“而且人嬌嬌都說順路，他也要回村裏，”奶奶哼哼。
莊銳無奈，奶奶這病上一場，他在奶奶心裏的地位是遠遠不如溫衍了。
“我讓林菊阿姨幫忙看顧下，”莊銳說道，心裏琢磨着給多少錢合适。
“我會每天陪着奶奶的，”前排的溫衍突然道。
莊銳微笑着客氣道：“不用那麽麻煩，別耽誤你寫書。”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他去G省的時候，這兩人就商量好了。
奶奶堅持說自己要回村裏休養，溫衍就說自己正好也要去村裏待一個多月，給新書找靈感。
正值春夏之交，村裏山花爛漫，綠意盎然，只是陽光有些灼眼。
鄰居幾個已經提前得到了消息，熱心地幫着兩個年輕人把老太太和行李一起從車裏搬下來。
得知這位長相極漂亮的Alpha居然是溫衍，鄰居幾個還吓了一跳。
莊銳也才知道溫衍之前待在這兒那麽長時間裏，居然也一直堅持戴着口罩。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躲債呢兄弟！
溫衍作為在場唯一的年輕Alpha，人高馬大、手腳也長，主動承擔了把奶奶抱進屋裏的任務，哪裏知道就這一小段路他都腳步都有些夠嗆。
莊銳很不好意思。
在場另一個幫忙的六十多歲Alpha大爺卻忍不住開口道:“你這Alpha還是要加強鍛煉啊。Beta老太婆抱不動倒不打緊，以後自己老婆也抱不動你看哪個肯嫁你。我年輕的時候，兩百斤的面粉都能扛幾裏路！”
惹來旁人一陣笑。
溫衍瞟了眼莊銳，臊紅了臉。
莊銳也在笑，在衆人忙活完後，急忙去拿了從G省帶來的一堆特産給大夥分了分，對着這群熱心老鄰居好一陣感謝。
奶奶躺在有些悶熱的屋裏，開着電扇。她的床頭正對着臺大屁股老式電視機，旁邊是臺DVD機，上面放着好幾盒DVD光盤。
莊銳以前還問起過這些光盤，因為發現除了他給奶奶買的那些，裏頭有不少新的影視碟片。
當時奶奶說是那個愛在村裏晃蕩的大學生送的。
他當時沒在意，以為就是個有點閑心的無業游民心血來潮哄老太太開心。
溫衍……
這裏頭各種韓劇日劇泰劇韓劇臺灣劇都沒少過，溫衍還拿最新的電視劇去刻制了光盤。
這些自刻光盤，溫衍還都每張貼好了标簽，用記號筆寫好劇名，每個字都端端正正而且寫得老大。
莊銳漫不經心地撥弄着這些DVD，聽見後面廚房有動靜，急忙走去看。
才發現大熱的天裏，溫衍居然正穿着他們家那件印着“海天醬油”的圍裙在竈前炒着肉絲。
汗水從溫衍的鬓邊劃過臉頰，從下巴尖兒滴落，再一看背後果然已經濕了半個背。
莊銳趕緊上前伸手阻止：“怎麽能讓你來呢？你放下吧，我來做……”
“沒關系，你去陪奶奶吧，”溫衍避開了，還把手裏菜鏟子舉得高高的，朝踮腳也拿不到的莊銳抿着嘴笑，好像發現了很有趣的事一般。
莊銳無法，看了圈廚房料理臺：“你打算做雞蛋肉絲面？這肉和青菜哪裏來的？”
“林阿姨給的。之前奶奶住院，怕冰箱裏的肉壞了，讓我給林阿姨說把冰箱裏的肉都拿走。先前林阿姨過來又還了斤肉，還給了一把菜，”溫衍繼續炒肉，一邊慢吞吞地解釋道。
一提起林阿姨，莊銳突然想起要找保姆的事。
他給溫衍抱了臺小電風扇，又拖了個插線板給插上後，就急忙出門跑去了隔壁。
這林阿姨是個雖然碎嘴，但非常熱心的人。得知老太太中午回來時，林阿姨還攥着莊銳的手嚷嚷要留人在自家吃飯呢。
不過莊銳這足足有三個人，哪裏好意思。
他跟林阿姨把事情商量好了，還硬塞了錢，心滿意足地回來。
一進門，煮面的香味兒撲鼻而來。
是炒肉絲與蛋花這種蛋白質在滾水裏充分翻滾過煮出的乳白色湯的香味兒。
面條的面粉香氣被這種湯充分激發，再混合着一點醬油味兒。哪怕嘴巴再挑剔的人，胃裏最深處的饞蟲也能被勾出來。
簡單的湯面根本拍馬不及。
柔軟晶亮的面條浸在乳黃色的濃稠湯水中，上面卧着幾塊蛋花，綴了兩條小青菜。
五官堪稱豔麗的Alpha因着臉紅猶如塗了胭脂，天花板上的電扇呼呼吹着熱風把他汗濕的發絲狼狽地風幹貼在額頭，即便是身上穿着的海天醬油圍裙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容光灼灼。
但這樣一個足以讓屋子蓬荜生輝的人卻弓着背小心翼翼地問他：“味道可以嗎？”
莊銳才急忙把面條塞嘴裏，嚼了嚼，使勁點了點頭，來不及說話，又對着面吹了吹吮了口湯。
“好吃~”莊銳欣喜地望向他，眸眼像陽光下的湖水一般閃亮，原本就溫柔輕佻的聲線說這話的尾音都是高高地上揚，帶着股撒嬌味兒。
“真的！你自己嘗過嗎？很好吃！”
溫衍這下臉連耳朵帶脖子一塊兒紅了個遍，木呆呆地發出了個“呃、啊”的兩個短促音。
他咬住了嘴唇，卻沒忍住臉上其他上揚的肌肉，最後還是咧開嘴美滋滋地笑了，腳下還掂了掂，整個人左右搖晃了一下，像個小孩子似的。
“我去給奶奶盛一碗，”他高高興興地起身就要去。
莊銳急忙把人叫住：“別，你自己先盛一碗出來坐下我們一起吃啊！”
溫衍渾身一定，看向莊銳，垂了眼複又擡眼，嘴張了張，終于又咧開笑起來，“好！”
溫衍吃面吃得很慢，仿佛他也像莊銳一樣舍不得吃完這碗味道令人驚豔的面一般。
莊銳原本還想和他聊聊的，但是害怕無意間說到什麽不妥當的話題把這家夥給嗆着了。
然而在莊銳給奶奶盛了面條剛開始喂的時候，三分鐘前明明還有大半碗面條沒吃完的溫衍就已經進來了，說：“我來吧？”
莊銳：？
莊銳：“不是，你先把面吃完啊！”搶活兒也搶得太拼了吧bro。
最後是隔壁林阿姨把給奶奶喂面條的活兒給搶了。
林阿姨也是一把年紀閑在家裏也是閑着，又拿了莊銳錢，根本坐不住，幹脆上莊銳奶奶家來。兩人正一塊兒重溫《藍色生死戀》聊得起勁，倒也正好。
莊銳退出奶奶房間才發現，這短短三分鐘裏，溫衍不僅把面吃完，還把桌子和鍋碗都收拾了。
……閃電俠嗎？
正當他滿心震撼時，就見溫衍往門外走，便問道：“等一下，溫衍，你去哪？”
溫衍就為着他喊自己名字的那一聲，心髒和呼吸都仿佛一并被溫水淹沒，輕輕柔柔搖搖晃晃地翻湧着。
他反應有些慢地回答道：“……去外面，買些冰淇淋。”
“等我一下，我們一塊兒去！”莊銳眼前一亮，急忙說道，說罷口裏一邊喊着“你等等我啊”一邊轉身去拿遮陽傘。
“诶，”溫衍看着莊銳像小貓一般在連接客廳左右兩個屋裏東鑽西跑，最後給兩人找出了兩雙冰袖和一把遮陽傘。
臨行前，溫衍瞟了眼自己停在院子裏的車，一言不發地鑽進了莊銳撐的傘下，戴着冰袖的手握住了傘柄上端，低聲道：“我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