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個姓白的姑娘來找葉……

第15章 第 15 章 “有個姓白的姑娘來找葉……

葉南徽很頭疼。

眼前的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葉珣和另外一個差不多身量的少年相對而立,兩人皆沒說話,就這麽杵在她屋裏,互不相讓。

“好了,我能動,我自己喝。”

已經僵持了一盞茶的功夫。

葉南徽見狀利落地從床上蹭起來,一把搶過兩人都不肯松手的瓷碗,将裏面的藥一飲而盡。

啧,苦得很。

雖然不是第一次喝藥,但葉南徽還是被苦得五官都縮成了一團。

不過很快嘴裏就被塞進了一顆蜜餞。

“我就知道阿姐怕苦。” 葉珣對面的少年捧着一封早就備好的蜜餞,笑着說道。

嘴裏的苦味兒被甜到發膩的蜜餞壓了下去,葉南徽睜眼看了看滿臉帶笑的少年,應付道:“謝謝阿弟,就知道阿弟最關心阿姐了。”

聽到這話,少年臉上的笑意又燦爛了幾分。

少年是原身賈蓉的弟弟賈軒。

生得俊俏,黑發高束,笑起來唇角還有個若隐若現的梨渦。

長得像是個持劍走天涯的爽朗劍客,實則卻是個頗有名望的游醫,醫術甚是精妙,不輸葉南徽曾在仙山見過的一些醫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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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是如何與葉珣杠上的……還要從破陣那日說起。

那日,葉南徽和葉珣破陣而出後,剛剛好撞上了也才破了陳翠萍夢境的狐妖。

一人一妖一鬼三人面面相觑,氣氛也詭異得很。

還是葉南徽最先反應過來,迅速捋清形勢,手中法決一掐,噬魂刃就先架在了葉珣脖子上。

“你是怎麽知道這陣的來歷的。”

入陣之前,葉南徽心裏存着的疑影并沒忘,如今能知道魇獸一口真氣化作物妖的人,除了仙山內門弟子,她不做他想。

而葉珣……

葉南徽想起初見他時,心中的驚悸,手中噬魂刃握得更緊了幾分。

“我出自乾坤山,山門山注有記載。”

被刀架着脖子,葉珣也并未驚慌,不疾不徐地回了葉南徽的話。

“撒謊!這陣只有仙山萬妖冊有寫!”

葉南徽手下微微使勁兒,噬魂刃就染了血。

只是葉珣還沒開口,對面一直看戲的狐妖倒是先有了反應。

“若道…道長是乾坤山的,那倒是說得通,三百年前,仙山分化出一批弟子另設了乾坤山,專收劍修,各種典籍秘法與乾坤山共享……大家都知道。”

葉珣沒有接話。

三百年前?葉南徽皺了皺眉,心中掂量後,收了噬魂刃,沒有直接了結葉珣,而是一個手刀先将他劈暈了過去。

随即看向狐妖。

“你相公死了?”

葉南徽問得直白。

雖然和那狐妖相處不久,但狐妖行事作風很有特點,且它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葉珣的身體,巴不得葉南徽直接殺了葉珣,哪裏還會替他解釋。

許是本就沒想着遮掩,這狐妖娘子只是微愣了一瞬,便點頭承認了身份。

“阿琅……他死在了陣中。”

這狐妖娘子蛾眉輕蹙,露出幾分哀意。不過幸好是沒有落淚,葉南徽最不會哄人。

“節哀……”

葉南徽遲鈍地憋出兩個字。

“無事……只是”那狐妖娘子眉間又生出愁意,“阿琅和姑娘你的交易……能不能繼續?”

一個消息換一具身體。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這狐妖娘子的身體被妖化,需另尋活路,狐妖已死,她一個弱女子能怎麽辦,于她而言,葉珣的身體确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葉南徽默不作聲掃了眼被她打暈的葉珣……

只是——

從一開始,她答應狐妖也就是想着暫且應下,此後再尋轉圜之機。

她是很想知道自己肉身具體位置所在,但正如她所說,即便她知道了,如今也不一定闖得了仙山,況且為了一個消息殺人,她還沒喪心病狂地這個程度。

而如今,這小修士為了救她,被卷入她的夢裏,雖也沒幫她什麽,但她也算承了他的情。

……

看出她面上的猶疑。

狐妖娘子也沒勉強,較之她相公,狐妖娘子要善解人意得多。

“無事,姑娘不必急着答應我,我還能撐上半年,三個月以後,再給我一個答案也無妨。”

“這一番折騰也累得很,陳娘子身子弱,我去看看。”

說完,沒再等葉南徽回應,狐妖娘子便轉身離開了。

葉南徽也頭疼得很。

不過現下,來不及考慮許多了,還有最要緊的事情沒做——葉珣的記憶。

記憶附着于識海。

不經允許潛入其他修士的識海是大忌,一不小心,雙方都可能活不成。

但葉南徽顧不了那麽多了。

物妖所成的,有關她的夢裏,葉珣附身在樓硯辭身上,已經知道太多。

她不殺他,但絕不能讓他還記得這些東西。

這也是她第一次嘗試進別人的識海找東西,原本以為光是進去就要費一番功夫。

畢竟仙山古籍曾載識海這種重要的地方,天生排斥外來者。

可出乎尋常的順利。

葉南徽來不及細想,便先闖了進去。

很冷。

葉珣的識海像是地界至北方的冰海,深邃又安靜。

記憶的碎片散亂地浮動在識海之上。

并無守衛。

葉南徽心中奇怪,修士的識海之中都該有他們本源靈力化作的靈獸守衛才對。

心中雖奇怪,動作卻沒停下。

葉南徽略略掃過這些記憶碎片,千篇一律,大都是他屠殺妖魔的場景。

要是這樣一張張找,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馬月。

葉南徽咬牙只能搏一把,在別人的識海中,動用自己的靈力。

好在也許是記憶還鮮活,沾染了她執念氣息的記憶,很快便被她的靈力吸引貼了上來。

葉南徽快速查看确認後,便将其帶走,退出了葉珣的識海。

一來一回,沒有出任何差錯。

可退得太快,自然也就沒有發覺平靜無波的識海中,一頭蛟龍頂着一堆泛着紅光的碎片,慢慢浮出水面,四處張望無果後,又發出細細的哀鳴聲,重新卷起碎片,沉入海中。

……

做完一切的葉南徽,長舒了口氣,放松了下來。

一放松,就生就些倦意。

連倒在院中的葉珣,也懶得管。

她只想回屋一頭栽在床上好好歇歇。

不過天不遂鬼願,剛一轉身。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一個清朗的少年音從身後傳來。

“阿姐,你殺人啦?”

外出行醫的賈軒回來了。

在賈蓉家中住着的這段時日,葉南徽也算是摸清了這家中幾個人的情況。

陳翠萍心腸軟為人和善,将她這個“鸠占鵲巢”占了賈蓉身體的鬼當做狐妖,一開始還有些別扭,後來習慣了,也會和她唠上兩句。

賈蓉活着的時候,身子弱,生得文靜,自幼也知道自己只能活到十八,因而也沒結交什麽朋友,終日待在家中。

而同胞弟弟賈軒卻不同,六七歲便拜師學了醫,四處闖蕩,鮮少回家,也不知道狐妖的事。

直到葉南徽在賈蓉家住了幾日後,這位弟弟才回來。

雖然離家十數載,賈軒卻也沒覺得生疏,一口一個阿娘阿姐的叫着,說他徹底出了師,準備回家定下來。

葉南徽也就暫時多了這麽個便宜弟弟,本沒想着多接觸,可要不人族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這個阿弟對她殷勤得很,平日出診看病,總會給她帶點兒吃的回來。

炒栗子、茶果梨脯、糖蒸酥酪……就沒一次落下過,甚得葉南徽歡心。

現下見葉南徽沒說話,賈軒揣着封蜜餞,小心翼翼地關上門,湊到葉南徽身邊:“阿姐,你別怕,殺個人而已,阿弟替你埋了就是。”

說着就把蜜餞放到葉南徽手裏,準備去擡葉珣。

葉南徽額角跳了跳:“你一個行醫的,還看不出來這人是死是活嗎?”

賈軒聞言一笑,也不再繼續裝相,眼睛像月牙似的一彎:“看阿姐臉色不好,逗阿姐開心嘛。”

說完又跟個小狗似的湊到葉南徽面前,将包着蜜餞的紙封打開。

“阿姐嘗一個,可甜了。”

葉南徽此刻只想睡覺,哪有心思吃什麽蜜餞,擺了擺手,準備回屋。

賈軒卻以為她生了氣,攔着她不肯罷休。

就在懶得解釋的葉南徽準備妥協的時候——賈軒連人帶着那封蜜餞一塊兒被打飛了出去。

是葉珣醒了,臉色不太好看。

就此,梁子結下了。

好不容易将賈軒打發了出去。

葉南徽看着還杵在原地的葉珣,還是勸了句:“你別和他計較,他還就是個孩子。”

才十八歲呢。

相較于她和葉珣這樣活了上百年的修士,不就還是個孩子嗎?

她把葉珣關于她身份的記憶帶走以後,葉珣便還将她當做他那轉世初戀,一天天将她盯得死死的,偏偏賈軒也和葉珣杠上了。

天天明裏暗裏得鬥好幾場,葉南徽看着實在是頭疼。

葉珣聞言微微垂眼看她。

他的眼睫纖長黑密,瞳仁清透,還隔着一段距離,葉南徽似乎都能從中看見自己的影子。

“你何必為了哄他去喝藥?”

他答得牛頭不對馬嘴。

葉南徽看了看手中空了的藥碗,賈蓉的身體弱,賈軒回來後,便一直為她熬藥,葉南徽已經喝慣了。

“是藥三分毒。”葉珣微微皺眉。

“不喝了,我不喝了。” 葉南徽能搪塞一個是一個,連忙舉手表态。

“憑什麽你說有毒就有毒!阿姐!你信他不信我?!”

門外的賈軒又沖了進來。

葉南徽額上的青筋跳了跳。

“不是讓你出去照顧阿娘嗎?”

“對啊,不過有客上門找人,我就又折回來了嘛。”

賈軒說着,唇角勾起了笑意,笑得很是開心,瞟了眼一旁的葉珣,道——

“有個姓白的姑娘來找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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