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被一個男子攬在懷中……
第20章 第 20 章 她被一個男子攬在懷中……
“……”
“……”
四目相對,白見月的身體抖成了篩子。
葉南徽撩了撩眼皮,有些頭疼。
“她怎麽會在這裏?”
葉南徽看向一旁的狐妖娘子。
狐妖娘子也是一臉茫然。
葉南徽便直接飄到白見月面前蹲下。
她的頭埋在膝蓋上,身子抖得停不下來,哪裏還有半分初見時候的清婉模樣。
見她怕成這樣,葉南徽不解地摸了摸自個兒的臉,開始反思,不是,她們做鬼的,真就這麽吓人嗎?
“不能讓她活着。”狐妖娘子這時反應過來,“她看清了我們的臉。”
白見月聞言抖得更明顯了。
葉南徽瞧了一眼狐妖娘子,嘆了一聲。
“不用,一會兒出去,抽了她的記憶就好。”
葉南徽不打算殺人,殺人永遠是下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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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指尖輕輕點在白見月額間,将她弄暈了過去,又朝着狐妖娘子一笑,“勞煩娘子将她帶上。”
“将她帶上?”
“對呀。” 葉南徽看了看下方那些隐匿在黑暗中的妖魔。
“大妖屍骨固然有威懾之用,但餓了數百年乃至千年,驟然之間出現一個渾身散發肉香的修士,這些妖魔怕是褪層皮都願意來嘗嘗味道。”
“将這位見月道長留在這裏,我們離開的一瞬,她就會被這些妖魔吞噬得幹幹淨淨。”
狐妖娘子沉默片刻後,依言将白見月打橫抱起:“你真是和傳言中那個惡鬼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葉南徽聞言歪着頭想了想,朝狐妖娘子呲了呲牙:“也不是,我兇殘起來的時候也很兇殘的。”
如今想來,當年重生開啓之前,她被樓硯辭領回仙山,仙山的人如此忌憚她也不是沒有道理。
九幽秘境,妖魔叢生。
她能從九幽裏活下來,手上染的血可不比這鎮妖塔中任何一個妖魔少。
……
……
鎮妖塔第十層
這裏有她的氣息。
确認賈蓉身體裏沒有她的神魂之後,他下意識便跟着識海裏突然出現的符咒,來到了這裏。
葉珣仰頭看向沒有盡頭的塔頂,他手中長劍早已被鮮血染紅,接連不斷地滴在腳下踩着的紅木之上,凝成深淺不一的血痕。
他拖着劍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她在那裏。
所有的理智都化作這四個字。
他知道她想來這個地方。
初見第一晚,那只狐妖說過這裏有一具惡鬼肉身很适合她。
他對她尚有用處,她會利用他。
在他踏入此地之前,每念及此,他都會因此而克制不住地升起欣悅的戰栗。
連看着一無所知,一天到晚只會捧着封蜜餞,傻子一般沖她笑的賈軒,都多了幾分忍耐。
不過是個無用之人。
只是如今,從前的甜意都在他踏足至這裏的一瞬,化作了封喉毒藥——
“你說……那位也真是鬼迷心竅了,怎麽會開啓秘術呢?”
“聽說是為了救清枝仙子。”
“怎麽說?”
“據說仙子被那惡鬼下了咒,命數與那惡鬼相連,所以那惡鬼死後,仙子也才會一同殒命,而…那位才會失心瘋一般,開啓秘術,試圖以那惡鬼之軀為清枝仙子招魂。”
“你怎麽知道得這般清楚。”
“我和沈師姐是同屆,沈師姐和清枝仙子關系好,我自然就打聽得多了些。只是這可是逆天之法,連山主也沒辦法,這才都封在了鎮妖塔裏。”
他在成為葉珣的三百年裏,也曾聽那些仙山修士私下閑聊。
彼時他渾然不知自己就是局中人,入耳未入心。
加之這些仙山修士聊起時,總藏匿了名姓,他那時萬事不挂心,一心只想尋她,清微又有意将這些事情規避。
所以,他從不知道這位被禁止提及的仙君名字,就是樓硯辭,就是…他。
直到入塔以後,記憶的碎片一點點彙聚成一小半——
三百年前,仙山石碑之下,紅光大作,她躺在自己懷裏,已無生息。
紅光之中成片的符文纏繞在他身上,又慢慢向她過渡而去,似要将她吞沒。
仙山禁術,為人招魂。
他怎麽可能用她的肉身為別人招魂?
仙山弟子的閑聊和尚不完整的記憶在腦海之中交疊。
他不敢賭。
他賭不起。
若真如仙山修士所言,那他絕不能讓她闖入那個禁術陣法去尋她的肉身。
仙山禁術,向來是不死不休。
他真的賭不起。
他只能握緊了手中的劍,趁着一切還未發生,先找到她,帶她出去。
黑暗之中,虎狼環伺,貪婪又兇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口齒之間傳出的窸窣磨牙聲和口水吞咽發出的咕嚕聲,讓人聽了不寒而栗。
這些妖魔正蠢蠢欲動。
正好。
葉珣垂眼看向自己握劍的右手,這軀體是清微以白蓮為他所塑,又由他的魂體蘊養其數百年,才生出了血肉,比尋常凡人、修士更對這些開過葷的妖魔的胃口。
一層一層往上,實在是太費功夫,他來不及。
一道寒光,葉珣站在鎮妖塔十層正中,舉劍劃破自己皮肉,鮮血霎時沖小臂中一汩汩湧了出來。
他仰頭看着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妖魔,白淨的臉上是如靜水幽深一般的平靜,一雙慈悲目中潛藏悲意,像是以身飼魔的得道之人。
……
……
“怎麽了?” 狐妖娘子看着突然停下的葉南徽,有些不解。
已經走入暗室密道,葉南徽突然頓住腳步回頭。
“無事……”
葉南徽抿了抿唇,總覺得密道之外鎮妖塔中有些異動。
只是已經耽誤了不少功夫,現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先找到自己的肉身才行。
“我們走吧。”
她回頭,跟上狐妖娘子的步伐。
密道曲折又狹窄。
葉南徽有些不解,仙山為何會将她的肉身封存在這種地方。
她的肉身對妖魔來說是大補,比之修士來說絲毫不遜色。
将她的肉身放在鎮妖塔中,不是就等于在一群豺狼虎豹之中風幹了塊肉幹,懸在他們頭上嗎?
她原以為她“死”之後,仙山會毀了她的身體才是。
又走了一會兒。
狐妖娘子停了下來:“他誤入此地時,便是在這裏嗅到了你的氣息。”
葉南徽看着前面密密麻麻布滿了仙術符咒的門,不用狐妖娘子多解釋,便知道了當初狐妖為什麽沒進去。
想進進不了。
怪不得她入鎮妖塔感受不到,被這般陣勢死命壓制……感受得到才奇怪。
直到現在,她站在這門口,才清晰地察覺到她肉身的氣息。
“夫諸讓你助我,就沒多給你什麽法器嗎?”
葉南徽打量着這扇門,覺得稀奇,她這一世手上尚未沾染仙山修士的血,縱然是會仙術的惡鬼,實力了得,但也犯不着用這麽多仙術符咒來鎮她吧?要破開這些仙術符咒,至少也要花上好幾個月的功夫,且需無人打擾,現下決計辦不到。
狐妖娘子說得對,他相公确實性情狡詐,這樣的買賣也能眼也不眨地和她談下來。
“你也沒辦法嗎?”狐妖娘子也沒料到這個局面,“夫諸他只讓我為你引路,并未有其他囑咐。”
葉南徽感受着近在咫尺的肉身,心中不甘。只是她的魂體一觸摸到那門上,便火燒一般的痛。
“算了,進不去,白搭。先走吧。”
葉南徽果斷放棄,現如今知道了地方,大不了再回九幽茍個幾百年或是上千年,等她準備好了,或另覓得機緣,再來找也不遲。
如今白見月還在塔內,葉珣若也還沒有離開,撞上了就麻煩了。
“怎麽出塔?”
葉南徽回頭看向狐妖娘子。
狐妖娘子咬了咬唇,夫諸交代她的事還未做完,她還不能離開,葉南徽也不能離塔,正要開口說話,一擡頭卻被葉南徽伸手打斷。
“醒了就別賴在別人懷裏。”
葉南徽的目光落在狐妖娘子懷中的白見月身上。
白見月顫顫巍巍地睜開眼,對上葉南徽的一瞬,臉色又白了幾分。
這模樣久違地另葉南徽聯想起了一些讓她兩眼一抹黑的記憶。
“…你認識我?”
葉南徽眯了眯眼睛。
“不…不認識。”白見月答得吞吞吐吐。
狐妖娘子将白見月放下來,又怕她逃走葉南徽是個魂體攔不住,幹脆一個人堵在狹窄的暗道出口處,逼得白見月只能靠牆而立。
白見月躲避不得,只能一點一點往一旁蹭,企圖避開。
直蹭到那扇布滿仙術符咒的門上時,葉南徽怕她被符咒灼傷——
“別碰。”
出聲提醒還是晚了一步,白見月整只手已經貼在了門上。
“怎怎麽了?”白見月本就慌亂,如今更是手忙腳亂,驚慌之下,手又在那門上摸了好幾下。
可非但未被灼傷,門上的符咒反而像是被水浸濕了一般,慢慢消融瓦解。
“門……開了。” 狐妖娘子甚是驚異地看着白見月,“你究竟是誰?”
葉南徽如今沒心思追究白見月是誰。
門上的符咒消失,她伸出手,這一次毫無障礙地就從門中穿了過去。
輕飄飄地穿門而過。
時隔三百年,她終于再次見到了自己的肉身。
只是……
她呼吸一輕。
她的肉身被一個男子攬在了懷中。
那男子身着一身白色仙袍,雙目緊閉,雖略顯蒼白,但依舊能當得起神儀明秀四個字。
如果只是初見,她甚至會誇上一誇。
可惜,這張臉,她不久之前剛剛見過。
葉南徽的神色一點一點放冷。
葉珣……
或者說,應該叫他樓硯辭。
葉南徽的目光落在散落在他身側的腰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