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夢中豔色

第28章 第 28 章 夢中豔色

葉南徽睡得并不安穩。

淺淡的酒氣還萦繞在身邊, 她腿酸腰也酸,整個人像是被關在蒸籠裏面,又熱又悶。

實在憋不住地在床上拱了幾下,卻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麽東西壓住了似的, 怎麽掙脫都掙脫不開, 一時脾氣上來, 狠狠一踢,終于将纏着自己的東西給扒拉開, 涼風一下子湧了進來,舒服了不少。

只是并沒好受一會兒, 煩人的東西又再度壓了上來,将她的手腳都束縛在了一起,葉南徽閉着眼很不耐煩地一用力,掙脫開束縛,胳膊往外一伸——啪的一聲,像是打到了什麽東西, 所發出的沉悶響聲, 終于讓葉南徽清醒了幾分。

迷蒙地睜開眼,周遭昏暗,只有床邊還亮着兩只紅燭, 燈芯燒出的荜撥聲,輕輕脆脆的, 帶着幾分安穩,葉南徽下意識地生出些眷戀, 蹭了蹭裹着自己的厚重被褥,然後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個男子。

男子生了張精雕玉琢的臉,仿若天人, 只是不同于平日裏的疏離,此刻他眉眼之間還殘有笑意,一身暗紅色的裏衣被他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比之萬妖窟中勾魂奪魄的狐妖,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南徽眼也不眨地盯着看了許久,才慢慢憶起。

哦,這人好像是她的道侶。

道侶,是可以親的。她想起男子教過她的話。

興致一起,就想起身去親他。

可這人卻十分不識趣,抓着被褥,不僅不讓她動彈,還試圖将她在外面晃動着的四肢重新裹回去。

葉南徽生出些委屈,混亂的記憶從她的腦子裏剝離出來——

晃動的燭火,泛紅的眼尾,男子一改往日的順從溫柔,牢牢将她壓在身下,一邊哄她,一邊用手作亂,她承受不住,仰起頭求饒,卻被他以吻封緘,只能被動接受所有混亂的一切。

壓抑的淚珠一顆一顆滾出來,男子一僵,抓着被褥的手松開,被葉南徽找到時機,一個仰身坐了起來,上半身總算是擺脫了厚重被褥的束縛,吐出口濁氣,随即她伸出手,撩起身上同樣穿着的單薄暗紅色裏衣,露出一截藕臂,伸到他面前,淚眼婆娑:“都是你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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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節藕臂上處處留着紅色的痕跡。

不光是小臂,腰間,腿上...到處都是相同的痕跡。

男子面上一僵,耳根迅速染紅,怔愣片刻後,伸手将她眼旁的淚痕輕輕擦掉,薄唇微抿,聲音低啞:“下次...不會了。”

男子方才伸手擦過的地方,帶着一陣涼意,葉南徽不由地有幾分貪戀,想抓住他的手,好退退熱,可又怕這人躲,幹脆直接從被褥裏鑽了出來,用一只腿壓着被褥,直起身子,想去抓他的手,只是這被褥表面卻滑得很,她不過略微傾身,就失了重心,一頭栽入男子懷中。

涼意席卷而來。

“唔...你好涼快啊。” 葉南徽栽入男子懷中,便打蛇上棍般貼了上去,人也涼涼的,好舒服,她很滿意,越發起了興,雙手攬着男子的脖頸,仰着頭,往下一帶,讓男子與她對視。

“真好看。”

男子生了雙極好看的眼睛,眉目似畫,她伸出手試探着先摸了摸男子的臉,男子臉側有道紅印,她看了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地想了起來,這印子方才好像是她打的。陡然生出些心虛,于是側開臉,想替他吹一吹,可一口氣還未吐出,男子察覺到她的靠近,便下意識往後仰了仰。

躲什麽躲,摸還摸不得了。

被這一躲,葉南徽原本生出的些許心虛和歉意,霎時消退得一幹二淨。像個惡霸一搬,強硬地将他拉了回來。

随即伸出手,落在了男子的眼睛上,這麽好看的一雙眼睛,她想摸很久了。

男子似是抗拒又似是順從,眼睫在葉南徽的指尖不停顫動,酥酥麻麻的,像是輕吻,葉南徽摸着摸着,心中便生出股沒由來的癢意。

可這癢意無法宣洩,憋在心裏,讓葉南徽着急起來,便将一切罪過都推到男子身上,這個人可真壞,欺負了她不說,還這樣不聽話,葉南徽擰着眉,想呵斥,脫口而出的聲音卻止不住地發軟:“你不許動了。”

不知為何,她的聲音也随着男子的顫動的長睫微微發抖,不過好在男子足夠聽話,不過幾息之後,當真安靜下來。葉南徽吐出口濁氣,心裏的燥熱慢慢褪去,又摸了好一會兒,心裏堵着的最後一點不滿總算是一點點平息,勾着男子脖頸的手臂也開始發酸。

手不由自主地往下滑,抵在男子心口,葉南徽覺得有些熱了,但仍不死心地又胡亂在男子身上摸了摸,确認涼意散盡以後,葉南徽失望地松開男子,倒在床上,壓住身下綿軟的被褥,開始趕人:“離我遠點兒,好熱。”

男子重新睜開眼睛,一雙眼睛像是被水洗過一樣,又亮又潤。燭光映在他的眸中,像是什麽被點燃的火焰。

他喉間動了動,目光落在床榻之上重新倒下去,幾息之間便已安然入睡的葉南徽身上——

她睡得很快,就這麽将被褥壓在身下,黑發四散着,像是上好的綢緞,只是其中有幾縷發絲黏附在了她的唇邊,似乎有些不舒服,她伸出軟膩的舌尖輕輕舔了舔,發覺無用後,又伸手在她自己的臉上胡亂摸着,摸了半晌還是沒摸到,細細的柳眉開始不滿地蹙起,看上去可憐又可愛。

我只是想幫幫她。

他想。

于是探身,一只手撐在她的肩邊,一只手替她撩開了唇邊的發絲,沒了發絲的糾纏,這下她皺起的眉頭松開,呼吸平緩,陷入更深的夢境中去。

替她做完這一切,本應立即離開,可指腹不受控制地在她紅唇邊摩挲,惹來她在夢中的幾聲嘤咛,他眸色漸黯,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合時宜的熱意,最終一個輕吻落在葉南徽的頰邊,随即起身再度朝內室走去,寬衣解帶,沉入涼水之中。

.......

.......

七月中,無暮城的日頭就沒消停過,日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

葉南徽呆愣地坐在床頭上,良久地緩不過神。

不至于吧....昨夜自己怎麽會做那樣的夢,做那樣的夢也就算了,對象怎麽會是樓硯辭?

而且這夢又那般真實,就連感覺都似乎還殘留在身上。

葉南徽挺了挺背,一股酸痛感清楚地傳來。

“醒了嗎?” 外面傳來楚方拍門的聲音,将葉南徽拉回現實。

“醒了。”

聽到她回答,楚方推開門進來,一進來,葉南徽就發現楚方看着她的眼神藏着古怪。想到昨天那個夢,葉南徽不由自主地有些氣短:“怎…怎麽了?”

楚方沒立即回她,而先是伸手朝她額上摸了摸:“你們惡鬼應該不會生病的吧。”

葉南徽拂開她的手:“不會。”

“那你昨晚發什麽病?” 楚方擰眉看她,“昨夜謝淮來找你,你知道你自己幹了什麽事情嗎?”

葉南徽一聽這話,心下一涼,不是吧,難道自己昨夜把謝淮當做樓硯辭,霸王硬上弓了 可昨晚...她看得分明,人确實是樓硯辭,而且她...在下面啊。

看着葉南徽煞白的臉色,楚方也沒賣關子:“好好的道侶初會,你倒好,自個兒将酒喝了個幹淨,醉就醉了,你酒品得好些吧。”

“我昨日安排好謝淮帶來的東西,趕過來一看,你拎着一把劍,站在屋脊上,就開始舞劍,舞一套還不夠,連着在屋脊上舞劍到天明,還一直說着什麽要好好教謝淮修行,要讓他飛升,要不是我拼了命捂着你的嘴,指不定你就把你自己的身份給抖落出來了。”

葉南徽聽完楚方的話,松了口氣,所以她這老胳膊老腿兒,三百年沒動彈過,昨夜舞了一夜劍才會酸痛,和夢中之事全無關系:“就這些?”

楚方眼睛一瞪,十分驚異:“你還想要什麽?”

葉南徽被話噎住,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頭:“謝淮呢?”

“看你舞了一夜的劍,不過是一個築基修士,五谷雜糧未斷,現在都還睡着。”楚方問她,“聽謝淮中,你要教他修行?”

葉南徽點點頭:“已經結為道侶,修行之事上,自然要互幫互助才行。”

“也是。”楚方颔首,“我就是來看看你清醒了沒,你醒了我就先走了,城西梁家姑娘約我打馬吊。還有楚圓昨夜就送了封信回來說有事,如今鬼影都還沒見着一個,我不放心,你抽空找找她。”

飛速地交代完所有的事情,楚方便施施然地離開了。

看得出來這段時日,在無暮城楚方過得很開心。

葉南徽收拾好了,也出了宅子,已經到了下午。她準備先在無暮城給謝淮挑一柄好劍。

要教修士修行,她所會的除了仙山基本的一些術法,便只對劍術熟悉些。

無暮城中,她記得是有一家店的劍很不錯。

按着模糊的記憶,七拐八繞地還真讓她找對了地方。

店門口看着很不起眼,被擠在街角的一側,門口也沒挂什麽牌匾。

葉南徽推門進去,也就只有一個小童站在凳子上,用一塊方布擦着劍。

“我想買柄劍,你家大人呢?”

那小童紮着雙髻,白白胖胖的,看上去格外可愛,只是不辨男女。

起初那小童眼也不擡,只顧自己擦着劍,有人進來,也不搭理。

可葉南徽說完話,那小童眨巴眨巴了眼,一頓一頓地擡頭。

看清葉南徽的一瞬,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瞬時便汪出一包淚。

葉南徽渾身一僵,她最怕小孩子哭鬧了。在人間這些年,就沒有她吓不哭的小孩兒。

害怕小童下一息就大哭出聲。

葉南徽趕緊從懷裏掏出錠金子扔在臺上,又随便抽走了柄長劍,匆匆忙忙逃了出來。

那小童見葉南徽離開,慌慌張張想去追,可剛到門口,便被一道金光彈了回去。

哇的一聲,小童一屁股墩兒坐在門口放聲大哭,聲音刺耳,可街邊路過之人卻似充耳不聞,并無人看來。

直到一道暗光劃開門口封印。

小童揉着眼睛看清了來的人,又是哇地一聲撲了上去,抱住了男子的小腿。

樓硯辭臉色蒼白,見它反常,垂眸問它:“哭什麽?”

小童打着哭嗝,小臉哭得通紅:“主人,是南徽,我見到南徽了。”

話音落地。

樓硯辭的呼吸停了一拍,沒再多說話,單手掐訣,直接将小童的記憶提取出來。

看清女子身影之時,樓硯辭眼尾漸紅。

反複看了多才,才念念不舍地松開掐着法印的手。

數息之後。

樓硯辭掩下眸中水光,一揮袖,眼前的小童便化作一道流光,蹿進了店裏內室。

不消片刻,一柄劍體盈白,恰如流光的劍出現在了樓硯辭的手中。

“去尋她。”

樓硯辭聲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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