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您說什麽?”
蘭莺大張着嘴,想象不出來這樣的話竟然會從宋思宜的嘴裏講出來。
宋思宜扶着頭,一臉疲憊:“去吧。”
待蘭莺離開,房門再次被關上,一直強撐着的宋思宜面上才露出幾分彷徨無措。
方才那信上所寫之事過于震撼,信息量太大,這麽短的時間,她還做不到毫無懷疑地全盤接受。
但一旦埋下這顆種子,那麽心中的疑慮再也不可能完全消除,除非找到證實這件事是真或是假的确切證據。
無論是何種結果,解開謎題的線索都在于霍晏。
她只能從霍晏下手。
霍晏昨日半夜喝得醉醺醺得回了府,走路都不穩,說話口齒不清,少有地喝得這麽醉。
芸兒房裏的燈一直亮着,一聽到院裏的動靜,她立刻沖了出來。
她有些急切地看着被展霖扶着的霍晏,想要上前去幫忙,但又始終無從下手。
“怎麽喝這麽多啊?”
霍晏醉得厲害,根本站不住,沒骨頭似地靠在展霖身上,卻又還能笑咪咪地跟展霖講話。
“不……不錯,天香樓的酒真,真是不錯。”
展霖有些頭疼,喝醉了的霍晏變得跟往常有些不一樣,他跟在霍晏身邊好幾年,也只偶爾見過幾次露出這種醉态的霍晏。
“下次帶你一起去……”
“唱曲兒的姑,姑娘也……”
展霖沒有理會霍晏的喋喋不休,對芸兒道:“你來幫着扶他回房。”
芸兒正愁沒機會出力,一聽這話,喜笑顏開,三步并作兩步,小跑着到了霍晏身邊。
霍晏半眯着眼看向芸兒,笑了:“是,是你啊……”
“放,放心,我沒醉!”
“清醒得很!”
“下回也帶着你。”
芸兒扶着霍晏,雖然他滿嘴胡話,但她也聽得認真,專心致志,甚至還要應和。
“那将軍可別忘了。”
芸兒聲音裏帶着些許苦澀,只是醉話,她也當真了,聽得心滿意足。
她無依無靠,在遇到霍晏前,以為自己一生就這樣了,遲早會被折磨致死,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本來對未來的日子無所期待,但霍晏的出現照亮了她原本晦暗無光的生活,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自知身份低賤,過去的那一段經歷更是不堪,根本不配陪在霍晏身邊,更不該有不切實際的妄想,但是,霍晏對她這般好……或許她還是有些可能的。
将霍晏送回房間,展霖叫人打了熱水來,自己則是蹲了下來,幫霍晏脫靴子。
芸兒也沒歇着,彎腰想去幫霍晏脫下外衣,指尖剛一碰到霍晏的領口,立刻被抓住了。
“誰!”
霍晏醉得不省人事,骨子裏的本能反應還是沒有丢。
不熟悉的陌生氣息,對霍晏來說,就是危險的信號,他自然也就下了狠手。
芸兒弱女子一個,如何能扛得住這樣的招式,眼裏都是淚花,嬌滴滴地喊道:“将軍,是我,您先松開,弄疼我了。”
霍晏努力睜開眼,似乎是在确認面前人的身份,看清以後,這才松了手,躺回床上,含含糊糊道:“是,你啊……”
“你怎麽在……這裏……”
“您喝醉了,我來……”
“我渴了,拿水來。”
展霖倒了茶,送到霍晏跟前:“有點燙……”
展霖話都沒來得及說完,霍晏已經一口将茶水喝得幹幹淨淨。
芸兒接過杯子:“換了衣服再睡吧……”
霍晏皺起眉,似乎不太舒服,然後,他就一把扯開了自己的腰帶,随手扔到了地上。
一番折騰下來,等到伺候霍晏安睡已經是次日了。
展霖累得筋疲力盡,徑直回房休息了。
芸兒本也打算回房,可展霖離開後,霍晏房裏只剩她一人,看着熟睡的霍晏,她心念一動,有了打算。
第二日,春日的陽光透過窗棂灑進屋裏,霍晏睜開眼的那一瞬只覺得有些古怪。
床上還有人。
轉頭一看,依偎在他身邊安靜沉睡着的竟然是芸兒。
雖是有些意外,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霍晏從床上坐起來,宿醉後的反應這時顯現出來,除了頭腦混沌,亂成一團外,身上也不怎麽爽利,地上到處是他和芸兒的衣裳,亂成一團。
霍晏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昨夜的事。
酒後亂性的事從未發生在他身上,眼前這一切,有些奇怪。
片刻後,芸兒也幽幽轉醒,她醒來後的第一反應便是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還裸露在外的肌膚,随後便是一臉羞怯地望着霍晏,聲音細弱蚊吶:“将軍……”
“昨夜發生了什麽?”
“您醉了,我伺候您上床以後,本來要走的,您拉住了我,然後……”
霍晏的神色晦暗不明,看不出心情好壞,芸兒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能表明自己的衷心:“一切都是芸兒自願的,能伺候将軍,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讓人打水來。”
霍晏的反應讓芸兒措手不及。
他既沒有表現出不該發生這事的懊悔,也沒有任何因為此事已出而對她另眼相待。
他還是跟過去一樣,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上午。
梳洗後,霍晏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離開了,再無其他。
芸兒揪着胸前的被子,不甘,卻又無能為力。
她一無所有,只有這副皮囊還算優越,如果靠這種方式也不能留下霍晏,她真的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她知道,霍晏這樣的身份怎麽可能把她這種出身的女子放在眼裏,那日出手怕也并非全出自于想幫她的心,只是,她能抓住的只有這一點男人的憐惜了。
她沒有別的本事,只有長久以來在風月場所練就出來的一身伺候男人的技巧。
但這段日子跟霍晏接觸下來,霍晏未曾碰過她分毫,她以為是自己不夠好,可每日梳妝打扮,鏡子裏的那張臉,足夠嬌豔,容顏依舊,她想不通其中的緣由。
霍晏一出門就找了展霖來詢問昨日之事。
展霖問:“反正您都收下她了,這也是早晚的事,還問什麽,細節重要嗎?”
“自然重要。”
這事出了他不在意,可他不願受人擺布,不明不白。
剛醒過來的時候,他是還沒醒酒,但這會,已經完全清醒了。
此刻再看這事,芸兒的心思,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