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與宋思宜不歡而散後霍晏氣性還沒散,他還從未被女人這般對待過,宋思宜可說是破天荒的頭一個。

方才那一場争鋒相對展霖全都看在眼裏,知曉霍晏此刻必定是不痛快的,他也識相地安靜跟在霍晏身後,一言不發,免得被霍晏抓着撒氣。

“你說,宋思宜這種女人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什麽?”展霖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您問我呢?”

“算了算了,當我沒說。”

展霖想他是在宋思宜處受了氣無處發洩才有此一問,便道:“這種名門閨秀詩情畫意的大小姐還是不适合您。”

“平日裏愛的都是吟詩賞月這些附庸風雅的事,若真跟您說起話來,時不時引用幾句名家名言,您大概是聽不懂的,更不知出處,難免在她面前丢了面子。”

“您恐怕也覺得無趣,還是算了吧。”

霍晏看他一眼:“強扭的瓜不甜,雖然是美人,但氣性實在是大,我可無福消受,無非是平白無故被罵了一頓,心裏堵得慌,偏她又是女人,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實在憋屈。”

“看她平日柔柔弱弱的,罵起人來倒一點也不含糊。”

“我不能動手”霍晏想着,“幹脆你派人去打她一頓,也好讓我消氣。”

“您說真的?”

“我這就派人去辦。”

霍晏見展霖當真,有些好笑:“當然是假的。”

雖然不跟宋思宜計較,只當她是女兒家的脾氣,但她提到陸堯時,着實讓他有些驚訝。

“你還記得陸堯嗎?”

展霖思索片刻,答道:“就是您曾經提過的那個不聽軍令自尋死路的蠢貨?”

“是。”

“今日宋思宜為這個早已死了幾年的人打抱不平,實在是奇怪,不說宋思宜這種身份,應該是從小到大從未到過栎陽那種荒涼地,她又如何得知一個在幾年前就已經死了的無名小卒,還能清楚知道他的死與我有關……”

“他那是自己送死,怨不得旁人。”

“雖然我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但宋思宜質問我時,她那樣的神情讓我覺得,我似乎好像真的該為這個人的死負責。”

展霖詫異:“這可不像您。”

霍晏大笑起來:“是不像我。”

“可能被美色迷惑,一時間失了智。”

“他自己找死,又與我何幹,生死有命,我該做的都做了。”

“人送到了嗎?”想到沈安麟,霍晏突然警覺起來,難道沈安麟是為了芸兒。

芸兒對沈安麟來說不值一提,毫無價值,但以沈安麟的脾性,萬一真做點什麽,也是有可能的。

“還在路上,您放心,都是很可靠的人,肯定會把人平安送到。”說到這裏,展霖有些不解,“當時您為什麽要說把芸兒送人了?”

霍晏輕笑:“不那麽說,沈安麟怎麽可能放過她。”

宋思宜坐在轎子裏,回憶着今日發生的點滴。

她沒想到霍晏那麽幹脆地承認了确實與那人的死有關,太過突然,她甚至沒有心理準備。

知道這一切又如何,她什麽都做不了。

宋思宜心頭的煩躁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一陣風拂過,簾子被吹了起來,偶然一瞥,宋思宜竟然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面孔。

雖然見的次數不多,但宋思宜記得,那個鬼鬼祟祟進了藥鋪的人就是葉微瀾的貼身丫鬟明月。

若是染疾,大大方方去藥鋪便是了,這般掩人耳目不想被人發現,定然是有什麽不可告人之事。

“停轎。”

“小姐,怎麽了?”

“我自己去走走,你先回府。”

“您一個人去嗎?還是讓我陪着您吧。”

說話間,宋思宜已經下了轎:“不用,我累了自然就回來了。”

想到今日的事,蘭莺道:“那您小心點。”

“嗯,若是其他人問起,就說我很快回來。”

“知道了。”

吩咐蘭莺的時候,宋思宜的餘光一直沒有從對面藥鋪的明月身上移開過。

見明月一時半刻不會出來,宋思宜便在旁邊的茶鋪裏坐了下來,随時觀察着明月的動靜。

明月來的次數應該不少,從她一進去便有人迎了上來,把她請到了裏間。

房間用門簾隔開,宋思宜看不見屋裏的情況,只能通過門簾下露出的腳判斷明月是否還在裏面。

一杯清茶喝完,明月就已經出來了,一面跟大夫道謝一面朝外走。

待明月離開後,宋思宜又坐了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這次慢慢朝着藥鋪走了過去。

“您好,請問是哪裏不舒服?”

招呼宋思宜的是藥鋪的一個學徒,宋思宜不答話,只是四處尋找着大夫的蹤影。

“你們師傅呢?”

小徒弟指了指旁邊的房間:“在裏面休息。”

“您有什麽需要告訴我就是了。”

“師傅今日不接待病人。”

宋思宜不顧他的阻攔,直接闖了進去。

見大夫面露驚異,宋思宜揚起笑,在他對面坐下。

“這位姑娘,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今日休息,若您有什麽需要,大可另尋他處。”

宋思宜也不急:“有件事想向您請教。”

“我這裏不是學堂。”

“這件事您肯定能解答。”

“您抓的藥得負責吧。”

大夫臉色一變:“你什麽意思!”

“我說您抓的藥,我吃了,腹瀉不止,我可不得來這裏找您了。”

“胡說八道!”

“你從未來過這裏抓藥,又何曾會吃出什麽問題,要想訛錢,你找錯地方了。”

“我每抓一副藥,都有記錄,防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宋思宜面不改色:“抓藥這種事我當然不會親自來,每次都是我的貼身丫鬟明月來,這個名字您應該不陌生吧。”

大夫一把抓過宋思宜的手腕,手指輕點,立刻便大怒着甩開了。

“一派胡言!”

“她每次來拿的都是養血補氣的藥,那是女人滑胎後氣血虧損嚴重,損耗極大才用的,你這脈象,從未有過身孕,何需吃這種藥!”

說完後,大夫才意識到自己是被套話了。

“你個小姑娘,腦子倒是快。”

“這種事是病人私隐,我們為人醫者,不能透露的。”

宋思宜也震驚不已,不過也沒忘了掏出銀兩放進大夫手裏:“您放心,這件事我不會透露給其他人。”

“我還想再問幾句。”

“您說她滑胎,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大概兩年前了,她身子本就弱,那次滑胎對她損耗很大,這兩年來,我一直在幫她調理,如今也算有些效果。”

“兩年前?”

“你确定?”

“我的記性還沒差到這種地步,就是兩年前。”

宋思宜蹙眉,兩年前葉微瀾還未成親,如今才知道,竟然她在未出閣時就已經有過身孕了,而且孩子還沒保住……

宋思宜不敢再想下去。

這件事恐怕沒幾個人知道,不然葉微瀾跟謝潤安的親事也不會順利進行了。

可是,那個孩子究竟是誰的。

如果葉微瀾真正喜歡的是那個男人,又為什麽要委屈自己嫁給不愛的男人。

這幾年來,那個男人又去哪裏了,為什麽從來沒出現過。

宋思宜越想,腦子越亂。

短短一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她一直以為的風平浪靜似乎并不是真相,好像每個人都有秘密,都在隐瞞一些事情,只有她被蒙在鼓裏,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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