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恐水 這座城市,有壁

第14章 恐水 這座城市,有壁。

小熊盤腿坐在地上,擡頭說道:“是昨晚在這留宿發現的,我懷疑下面有東西,但是還沒找到下去的開關。”

見她如此不忌諱的全盤托出,苗晨有些驚訝,這個信息很重要,而她明明可以獨享。

“為什麽要說出來?”

“因為我一個人不敢下去啊。”小熊擺擺手道:“可不要多想哦,我只是覺得與其告訴那個醫生,不如告訴你和門口的叔來得靠譜。”

她話音剛落,門口忽然傳來了幾個人的争執聲。

苗晨和小熊趕忙起身到門口,這才發現玻璃門前站着兩個五大三粗的社會人士,史同正揮着電棍攔在門口不讓他們進。

光頭一臉橫肉的上前一步,仰起下巴。

“你誰啊你?敢在這嚣張擋道?”

史同頓時嗤笑一聲,根本沒在怕的。

“今兒就是天王老子來,也得站門口給我交代清楚,昨天晚上你們是幾點到的,是不是不要臉的把所有人的水都順自己口袋裏了?”

光頭見狀撸起袖子就要動手,一旁的花臂男攔住了他,盯着史同看了一會,還算沉得住氣的回答。

“昨天六點半,拿了兩瓶水。”

怕他們真的打起來,苗晨走上前道:“史哥,讓他們進來吧。”

史同當然是不情願的,他站在門口和光頭瞪眼了好一會,才哼的一聲收起電棍。

然後在那兩人進去後一直跟随在他們後面,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而花臂和光頭一人拿了一瓶水,連一分鐘都沒有停留轉身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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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頭臨走前還狠狠掃了史同一記眼刀,他們來得快走得更快,步履匆匆好像有什麽要緊事一樣。

苗晨皺着眉看向那兩人走遠的背影,小熊這時在旁邊嘟囔出聲。

“感覺他們不像偷東西的。”

史同啧啧兩聲:“小丫頭還是太年輕,他們這種沒文化的小混混什麽缺德事都做得出來,今天就是有咱們盯着他不好下手,要不然這倆人絕對原形畢露!”

看得出來史同對那二人意見頗大。

苗晨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因為有一個人到現在還沒出現。

或許是想什麽就來什麽,兩個社會人士才走沒多久,街上就出現了一輛豪車。

賓利飛馳V8停靠在小小的寵物店門口顯得格格不入,苗晨三人都有些愣神,以為這輛車只是路過,卻沒想到從後排下來一個穿着得體戴着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

他一身挺直的西褲襯衫,锃亮的皮鞋,走到寵物店門前向史同禮貌詢問。

“小夥子,請問你是這裏的店員嗎?”

史同趕緊收起電棍站起身,活像是見到自己的老板一樣,說話铿锵有力。

“我不是,您請進!”

中年男人和善一笑,大方的走到前臺拿了一瓶水,出來的時候也沒有着急離開,而是從兜裏掏出一盒煙,自然地遞到史同面前,面色從容一點富豪架子都沒有,還略帶歉意的看向苗晨和小熊。

“初次見面沒有帶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下次會拿一些年輕人喜歡的小禮品,兩位小朋友見諒。”

被誤認為是“小朋友”,苗晨半是尴尬:“沒關系。”

中年男人和他們閑聊了一會有的沒的,随後以事務繁忙為由道別離開。

人剛走,史同就點了一根華子,嘴角咧開了花。

“這人肯定沒問題。”

苗晨一語戳穿:“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小熊贊同點頭。

史同嘿了一聲,站在門口嘬了一口煙,側過身頭頭是道的分析起來:“人家一個大老板,呼風喚雨要啥有啥,能幹這種偷雞摸狗的龌龊事兒?你們倆就是社會經驗太少,以後多跟着你史哥混,有得學啊。”

苗晨兩手揣兜,走出寵物店攔了一輛出租車。

今天的蹲點可以說是一場沒有結果的結束,雖然那三個人都見到了,但一面之緣根本無法判定什麽,相比之下,他還有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去确認。

“你們回去吧,我去一趟診所。”

看到苗晨把剩下的兩瓶水抱在懷裏,史同驚訝不已:“活菩薩啊,你還有空上趕着給別人送水?”

苗晨點下頭:“有件事要問醫生。”

小熊立即跟上去:“我也想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坐進出租車,還在抽煙的史同趕緊把煙頭掐滅,被迫跟着他們坐上出租車。

三個人一起去了中河路盡頭的那間尚民診所,抵達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半,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而小診所的窗外仍舊燈火通明。

苗晨推開門,發現五十平的小診所竟然人滿為患,裏面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僅有的兩張單人床和三張椅子上坐卧着在輸液的人,還有人蹲靠在牆角和樓梯口,女護士腳不離地的照顧着病人,廖醫生也還在一旁的小辦公室坐診。

一眼望去這裏的人症狀幾乎和小王一樣,簡直是縮小版的市醫院。

女護士看到了他們站在門口的身影,趕忙跑上前:“你們怎麽來了?”

苗晨把水遞上前:“有事想問廖醫生,他有時間嗎?”

看到那兩瓶礦泉水仿佛看到救星,女護士眼神都亮了,她趕忙把水藏到黑色塑料袋裏,随後說道:“你們先上樓等會,現在太忙廖醫生抽不出時間,等下有空我們上去找你們。”

苗晨三人繞開一樓的人群上了二樓。

二樓的小客廳應該是醫護人員平時休息的地方,有個小沙發和茶幾,還有書架和一臺辦公電腦。

“她剛才把水藏起來幹嘛?”

史同坐在沙發上發出疑問。

苗晨觀望着書架說道:“那些病人恐水,會發病。”

史同聞言掏煙的舉動都頓住了,一臉震驚。

小熊無情嘲笑:“叔~狂犬病又名恐水症你不會不知道吧?”

史同咳了一聲:“我知道這些幹嘛,跟老子又沒關系。”

苗晨拿起書架上的一本《生命的起源》,随手翻了翻。

“不一定,我們也可能被傳染。”

“嗐,怕啥的。”史同翹着二郎腿,大言不慚:“反正這地方跟做夢差不多,傳染上就傳染上呗,咱又不是沒長腿,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不就得了!”

說得還挺簡單粗暴,但話糙理不糙。

小熊發出靈魂拷問:“怎麽離開呀?”

史同把玩煙盒的動作一頓,揮揮手:“小丫頭問這麽多幹嘛,到時候就知道了。”

三人一邊閑聊一邊等待廖醫生和女護士,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

十點半窗外的月色朦胧,史同和小熊已經扛不住困意,一個窩在沙發裏一個坐在椅子上各自打盹,連樓梯傳來的腳步聲都沒聽到。

為了不吵醒他們,女護士帶着苗晨去了隔壁的醫療器材儲物間,然後關上門給了他和廖醫生一個安靜的談話空間。

儲物間并不大,只有一張簡單的桌椅,剩下的地板上擺放的滿是人體器官模型和骨骼部件。

廖醫生有些疲憊的坐在椅子上,眼下有着明顯的青黑色,看來這些天确實忙得焦頭爛額。

苗晨站在牆邊,看向一樓的方向直入主題。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感染狂犬病,傳染源是什麽?”

廖醫生摘下眼鏡擦了擦,語氣冷淡。

“狂犬病的傳染源是動物。”

苗晨皺眉:“這些人都是被動物傳染的?”

廖醫生沉默點頭。

見他沒有要過多解釋的意思,苗晨大腦短暫宕機,不能理解。

“動物……都在哪?”

廖醫生再次沉默,他思考了許久,開口說道:“狂犬病做不到大面積的人傳人,能夠在城市傳播這麽廣泛源頭一定與貓犬類動物有關,我敢肯定的只有這一點。”

至于這些動物在哪,沒人知道。

苗晨眉頭緊鎖,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一閃而過。

“這個病潛伏期多久?”

“一到三個月,也有一些特殊個例會潛伏長達幾年,普遍情況被感染的患者基本會在三個月內發病,只要發病七天內必然會死。”

廖醫生簡單的解釋後,戴上眼鏡看向苗晨:“你還有什麽想問?”

苗晨抿着唇,他找廖醫生主要就是想了解這個病的其他傳染渠道,顯然連專業的人都認定是與動物有關,苗晨确認了這一點後搖搖頭,他沒有什麽要問的了。

“換我問你。”

像是在做一場不虧本的交易,廖醫生面容嚴肅:“你對于這場疾病爆發,是不是已經有了推斷?這個病和我們突然出現在這裏的關聯是什麽?”

或許是剛剛的提問讓廖醫生以為他知道許多其他信息,但苗晨有些錯愕,因為他并不比其他人知道的多多少。

就算是有,也只是一些捕風捉影的猜想。

“沒有确切的推斷,只是根據目前發生事情的一些猜測,半個多月前市裏要大肆整頓河道,市內所有儲存水源的地方一律被抽幹,或許那時就有人提前為這場狂犬病做鋪墊了,然後才出現超市斷水。至于這個病和我們的關聯……可能與樓下那些輸液的人沒什麽兩樣,都是早已被感染的患者,只是潛伏期和發病時間不盡相同。”

廖醫生明顯愣了一下,他立即追問:“你是說我們也被感染了?”

“嗯,有可能。”

因為他們出現在這個地方可不是來做救世主的,更像是來融入這個環境經歷一場磨難。

苗晨現在不敢說自己的推測都是對的,他現在仍然覺得缺少一個強有力的證據,如果八個人之中一直沒有人出現發病症狀,那麽有些東西的答案或許就藏在那間寵物店的地下室裏。

兩人針對感染疾病的事情聊了很久,互相交換了彼此知道的一些信息,當然各自也有所保留。

最後苗晨在提及到市裏的信息閉塞時,廖醫生得神情并不驚訝,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一樣。

苗晨不禁問道:“你最近去過外省?”

廖醫生猶豫了一下,他一只手撫摸着桌上的頭骨模型,一只手手指敲打着桌面,半晌才開口。

“最近是想去外省,但出不去。”

出不去?

廖醫生放下頭骨,擡起眼詳細描述。

“上周我準備去臨省開學術會議,開車行駛到郊區後出現一些意外,我曾改路試過三個高速和五個路口,還有一些偏僻的林間小道,但只要到達城市的邊緣就無法再繼續前行,可能你認為我說的話像是科幻電影并不可信,你不妨去試一試,那種感覺像是……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屏障阻攔在前方。”

苗晨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這座城市,有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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