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水波蕩 “別怕,有我在

第51章 水波蕩 “別怕,有我在。”

鐘虞暫時不走了, 時間充裕,原先答應了蔣兜兜的游泳便提上日程。

下榻的酒店恰好有?個恒溫泳池,鐘虞提前去踩點, 地大人少?泳道寬, 水質也?幹淨, 便去前臺約了個陽光燦爛的午後?,預備帶蔣兜兜一起去。

如此機會蔣紹言自不會錯過,悄摸摸收拾了裝備塞進包裏?帶去公司, 一路拎着走向辦公室, 長腿闊步面色沉着,路過的下屬紛紛稱呼“蔣總早“, 任誰都猜不到那黑皮公文包裏?裝的不是文件合同,而是條第二件半價的緊身泳褲。

這一天日程相當滿,蔣紹言還是在緊緊張張的工作間隙見縫插針地練了幾組單手佛卧撐,眼看到時間正要收拾走人,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譚朗進來通報,剛說完名字,蔣紹言眉頭便是一緊。

他沒想到來人會是趙德青。

趙德青是蔣西北戰友, 于蔣紹言算長輩, 原先跟在蔣西北身邊做助理?時, 蔣紹言私下裏?管他叫趙叔。蔣紹言謙和知禮, 若是換成蔣西北其他戰友登門,他必定是要親自迎接的,但若是趙德青……

想了想, 蔣紹言還是叫譚朗下去接人,自己在辦公室裏?坐等。

走廊傳來腳步,很快,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出現在門口?,負手而來,未語便先笑了:“紹言!”仿佛完全沒有?因為受到怠慢而心生不滿。

蔣紹言這才起身相迎,也?擺出微笑來,稱呼道:“趙叔。”

趙德青身高?步大,幾步走進來,蔣紹言将他迎到沙發?落座,吩咐秘書倒水。

“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等秘書上了茶,蔣紹言才問,語氣熟絡不卑不亢,雖然他不喜歡趙德青,場面功夫還是得做。

趙德青鼻梁上架着一副金邊眼鏡,鏡片後?的眼睛溫和帶笑,說沒其他事,就是前段時間去了趟雲南,得了一罐好茶,特意帶來,叫蔣紹言拿給蔣西北。

蔣紹言邊聽,邊不動?聲色打量,客觀來講,他不得不承認趙德青是個極富魅力的人,身高?肩寬英俊倜傥,早年當過兵,身上兼具了英武與斯文的氣質,再加上年齡沉澱下來的沉穩儒雅,說話時醇厚的音色,還有?常年不變的微笑,很容易獲得別人第一眼的好感。

蔣紹言從容收下那罐特級大紅袍,趙德青又道:“我聽阿傑講前段時間你?陪你?爸上山了?你?是該陪你?爸多去山上走走,山上空氣好,比城裏?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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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傑便只能是程傑了,蔣紹言目光不着痕跡地冷了冷,面上卻笑:“是該多去,不去的話還不知道趙叔有?這麽個好地方。”

趙德青端起茶水抿了抿,放下後?大笑:“事先聲明可不是我藏私,叫你?幾次總說忙,可比你?爸難請多了。”

這話暗藏機鋒,蔣紹言淡淡一笑,趙德青确實約過他幾次,身份和輩分擺在這兒?,當然不會親自約他,都是通過助理?,譚朗轉達給他,他想都沒想就拒了。

所以趙德青今天登門才有?蹊跷,蔣紹言客氣道:“趙叔講的哪裏?話,只要您請我肯定去。”

趙德青依舊在笑,眼神意味深長。

蔣紹言意識到一個問題,趙德青既然在那山上有?間茶館,會不會也?認得那所謂高?人,蔣西北結識那位高?人難道是通過趙德青?

假若趙德青暗地裏?真有?家挂羊頭賣狗的房産中?介公司,專以低息借貸誘人賭博,那麽鐘虞家中?當年欠債是否與此有?關。若是真有?關系,蔣西北會找上鐘虞便有?了解釋。

蔣紹言心中?陡然一沉,再看趙德青,眼神已然變了。

之後?趙德青又問起蔣西北身體狀況,回憶曾受蔣西北所托給蔣紹言物?色相親人選,蔣紹言見過卻沒下文。

趙德青感嘆:“看來你?眼光還是太高?了,我真好奇什麽人能入得了你?的眼。”

蔣紹言也?笑笑,沒答。

趙德青的确不只為送罐茶葉,也?不是來敘舊的,說到底還是為生意上的事,蔣西北在位時,曾跟趙德青口?頭約定,趙德青的鲲鵬集團可以搭西北集團的船運航線往歐洲運貨,但蔣紹言接任後?就找各種?理?由推拒了。

如果沒記錯,趙德青為此還往他辦公室裏?送過一個明星,他那次便知和趙德青不是同路人,漸漸的也?将剩餘合作一并斷了。

蔣紹言面上淡淡,沒直接說行或不行:“其實憑趙叔的財力和關系,完全可以開辟鲲鵬自己的航線。”

這話說得輕巧,自建航線要拿批文,還要投入大量財力運營維護,絕非一日之功,何況市場已經?飽和,外人想要擠入談何容易。趙德青苦心經?營多年,若是能成,也?不願放下身段來求一個晚輩。

趙德青不說話,笑容也?稍淡,端起茶喝了口?,低頭的瞬間眼中閃過冷色,放下杯子後?卻依舊是一副毫無破綻的溫和笑面。

蔣紹言不想叫氣氛冷場:“趙叔這回是想運些什麽?”

他倒不信趙德青敢運違禁品,但也?不能不防。

“還能什麽,就是些茶葉。”趙德青說,“你?對我還不放心嗎,你?的人每次查的可比海關還要仔細。”

“不仔細不行。”蔣紹言嘆道,“趙叔也?知道我這人老?實本分,招牌好容易立起來,可不能就這樣砸了。”

這話就是拒絕的意思了,趙德青涵養再好面上也?挂不住,腮骨微微繃緊,索性道:“紹言,如果沒記錯,這條航線你?爸能順利拿下,是靠我的關系。”

當年蔣西北有?資金,趙德青有?人脈,那時兩人關系正鐵,趙德青助蔣西北拿下航線後?,兩人就做了那個口?頭約定。

“的确這樣。”蔣紹言并不否認,“所以我爸在任的時候,鲲鵬的貨他一次都沒拒絕。”

“這麽說到你?這裏?就不行了?”趙德青翹起一條長腿搭在另一條上,姿态看似悠然,“紹言,你?是否對我有?看法,如果有?不防直說,做生意本來就是為賺錢,我不明白,錢已經?送到面前你?為何不賺。”

蔣紹言回答:“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做生意的确是為賺錢,但我只賺良心錢。”

“你?這話何解,難道我的錢是黑心錢?”趙德青朗聲笑問,卻目露銳光。

蔣紹言不躲不閃,淡淡一笑:“趙叔多心了。”

不好将人得罪徹底,所以在趙德青提出要走時,蔣紹言送他下樓。

趙德青依舊含笑,似乎并未因無功而返而心生不悅,還有?心思跟蔣紹言說他新?買了一家射擊俱樂部,讓蔣紹言沒事過去玩兩把。

“老?早聽你?爸說你?射擊玩得好,正好我新?買了一家俱樂部,有?興趣的話過去試試?阿傑射擊也?很厲害,到時候叫他陪你?。”

蔣紹言淡淡應下,說行。

蔣紹言一直将人送到樓外,從大堂步出,趙德青那輛賓利已經?開過來等在門口?。前方駕駛室的門打開,下來一個身材高?瘦的年輕男人,赫然就是程傑!

蔣紹言眼神瞬間一冷。

“行了,留步吧。”趙德青仿佛未察,程傑從車尾繞過來為他開門,趙德青即要上車,突然又轉回身,對蔣紹言說了一句:“從前我覺得你?們父子不像,如今看倒是挺像,都是過河拆橋的一把好手。”

蔣紹言臉色又是一變,趙德青已經?彎腰坐上了車,程傑從外面關門,面朝蔣紹言站定,舌尖自齒冠舔過,喊了一句:“蔣大公子。”

說罷陰恻一笑,又道:“聽說鐘虞,不對,應該說是鐘大律師回來了,替我向他帶個好。”

蔣紹言寒目如利劍射出,程傑狀似害怕地一聳肩。

趙德青早已降下車窗,翹起腿悠閑坐于後?排欣賞,末了才似笑非笑,慢條斯理?道:“好了阿傑,上車。”

*

另一邊,酒店泳池,鐘虞帶着蔣兜兜正要下水。

冬天人不多,除了他們,整個泳池只有?兩個人在游。鐘虞帶蔣兜兜往裏?走,在最靠裏?的那兩條泳道停下。

蔣兜兜穿的就是鐘虞給他買的那條小?鴨子泳褲,之前天天在浴缸裏?撲騰,此刻終于能在标準50米賽道上大顯身手。

然而這些都是蔣兜兜的美好幻想,實際他是只旱鴨,背着背飄綁着臂圈,手裏?還抓個浮板,走到泳池邊坐下,小?心翼翼伸腳點兩下水,轉臉沖鐘虞說:“媽呀有?點涼。”

鐘虞也?在旁邊坐下,伸腳試試,是有?點涼。蔣兜兜好歹還游過泳,他這些年壓根就不知道泳游館的門朝哪兒?開,他也?穿那天買的泳褲,保守式兩件套,上身還穿了一件長袖T恤。

适應了水溫,蔣兜兜慢慢下水,抓着浮板不停踩水,漸漸找到節奏和樂趣,他沒敢跑遠,就在淺水區附近來回,鐘虞包了兩條泳道,确保不會有?人幹擾。

自己游沒意思,蔣兜兜趴在浮板上不動?了,扭臉問岸上的鐘虞:“小?虞兒?你?不下來嗎?”

鐘虞不打算下水,不會游是一方面,水溫對他來說也?偏涼,他預感如果下水可能不舒服。

一到陰冷天,生蔣兜兜時留的那道疤就會隐隐作祟,不沾涼還好,只感覺酸加偶爾的刺痛,要是沾涼就會翻絞般地疼。

“我不下去了,你?自己玩好不好。”鐘虞想着要不幹脆給蔣兜兜找個教練,正要去找人詢問,旁邊泳道的一個男人突然上岸,朝他走來。

三十出頭,身材不錯,看着斯文,應該也?是酒店住客,早在鐘虞帶蔣兜兜進來時這男人就注意到了,第一眼便驚為天人,看出鐘虞不會水,便說他可以來教蔣兜兜。

蔣兜兜的小?雷達滴滴滴拉起警報,立刻意識到這人對小?虞兒?有?企圖,就跟以前圍在蔣紹言身邊的那些男男女女一樣,沒個好心眼。

蔣兜兜鼓腮瞪眼,但沒辦法,他在鐘虞面前一向演乖寶寶,可不能撒潑暴露本質。

鐘虞看出小?孩不樂意,禮貌拒絕了,那男人不依不饒,又問能不能留聯系方式,方便的話想請鐘虞去樓頂酒吧喝一杯,認識認識交個朋友。

鐘虞面上淡淡,叫蔣兜兜自己去玩,等蔣兜兜往遠處游,他才慢慢轉臉,往那男人緊繃的裆部看了兩秒,又挑起魅惑的眼去看對方的臉,滿意地聽到對方明顯粗重的呼吸後?随即變臉,眼神冷冽分明在叫他滾。

那男人聰明也?識相,知道這面前的美人在玩他,換作平常早掉頭走了,然而卻不甘心,因為這張臉實在太好看,好看得叫人失去理?智,越是冷得像塊冰,越是讓人忍不住肖想在床上融成水時會有?多火熱。

正要再厚着臉皮争取,背後?傳來一道聲音,回頭,就見又一個男人走來,再去看美人,依舊冷着面,但眼中?閃過明顯的驚訝,甚至可以說驚喜。

那男人知道沒機會,走了,路過時不甘地轉頭上下打量來人,見對方樣貌英俊,腕上還戴着他一年收入才勉強買得起的限量款豪表,這才不得不服氣。

蔣紹言一看就知鐘虞被搭讪了,心下頓時泛起濃濃酸味來。若是平時也?就罷了,只是又不免想起剛才。

程傑毫無征兆地提起鐘虞的名字,而趙德青分明在默許,在期待他失态的反應。

所以他的猜測是對的,趙德青和程傑根本早就認識鐘虞,岚大校門前那次差點撞車也?是因為鐘虞坐在車上。鐘虞家中?當年或許就是被程傑設計而欠債,趙德青認識蔣西北,便介紹了兩人見面,鐘虞才會答應蔣西北做了交易。

如此一切形成閉環,全都解釋得通了。

以鐘虞剛烈的性格,必不可能一開始就答應,趙德青的手段蔣紹言沒見識過也?聽過,威逼利誘還是威脅恐吓,鐘虞會否吃了苦頭?

這一想便憤怒到無以複加,又心痛到難以自制。

而同為男人,蔣紹言太清楚程傑最後?那句話裏?的意思了,是挑釁,是貪婪,更是赤裸裸的觊觎。

妒火便如烈油噴火瞬間騰起,只恨不能将這人關在只有?自己的地方,天天只叫他能看,只有?他能觸摸,然而也?只是幻想罷了,蔣紹言面上不顯,幾步間就将翻騰的心緒盡數壓下,笑着走過去,停在鐘虞面前。

蔣紹言事先并未說要來,此刻若從天而降,鐘虞仰着面,驚訝的表情一時收不住:“你?怎麽來了?”

蔣紹言自不會說聽到了他和蔣兜兜說的話:“我說巧合你?信不信?”

混不吝的調笑,正好蔣兜兜轉身看到他,一聲尖叫:“爸爸!”

喊得情真意切,心想他爸可算來了,再不來小?虞兒?就被人搶走了。

蔣紹言去更衣室,鐘虞繼續看着蔣兜兜,卻沒了剛才的游刃有?餘,時不時轉頭,雙腳伸進池裏?心不在焉地踩着水。

蔣紹言很快出來,赤着上身,裸露的腹部整齊碼着八塊腹肌,下身穿的正是那條鐘虞買的第二件半價的泳褲,彈性的面料包裹在結實的大腿上,顯出十足力量感。

鐘虞面上淡淡,回頭時耳廓卻微微發?熱。

簡單熱身,蔣紹言躍身入水,浪花飛濺,鐘虞下意識閉眼,再睜開時,水面蕩着漣漪,蔣紹言卻不見了,泳池裏?只有?蔣兜兜。他愣了愣,突然感到心慌,正四下尋找,猝不及防被人在水下抓住了腳腕。

鐘虞差點叫出來,低頭就見蔣紹言不知道什麽時候游到了他腳下,蔣紹言從水裏?出來,白面黑發?都被打濕,往後?撸了把濕發?,又在他腳心故意撓了撓,說:“下來玩玩,淺水區水不深的。”

蔣兜兜也?抓着浮板游過來,幫腔道:“小?虞兒?下來玩嘛。”

鐘虞還在猶豫,蔣紹言又說:“別怕,有?我在。”

很神奇的五個字,鐘虞改了主意,反手撐着岸邊往下滑,感到身體一點點被水浸沒,蔣紹言在下面看着他,叫他別怕,他會接着他。他便咬牙松手,身體猛地一墜,落入了溫熱的懷抱裏?。

身體完全濕了,胸腹腿沒有?一絲縫隙地緊緊貼在一起,蔣紹言環着他的腰,看過來的眼神幽不見底。心髒砰砰直跳,鐘虞愣了兩秒,一把将他推開,趟着水朝蔣兜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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