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呢
宿遺祯這次真是傷得不輕,養傷期間他就琢磨在浴池裏爆發的那股力量到底是從何而來,那似乎不是屬于金丹本身的,且一直潛藏在他身體裏,只肯在危急關頭才會冒出來威風一下。
關河令又來給他換藥,宿遺祯問:“師尊呢?師尊怎麽不親自來?”
“不知道。”關河令冷言冷語。
兇婆子......
宿遺祯指尖繞着鬓角的一绺發絲,對她道:“你們關了我半個月了,這是治傷呢還是軟禁呢?好歹也讓風荷來看看我,我都這樣了,差一點就死了哎。”
關河令:“不是沒死麽。”
“你怎麽這麽冷血啊!”宿遺祯唉聲嘆氣,“我都快悶死了,還不如出去叫仇教習把我打一頓,至少能見見外面的陽光,呼吸點新鮮空氣。”
關河令:“你以為打一頓就能了事?被你殺死的人是賀稚,是仇教習的親生兒子。”
宿遺祯:“我知道知道,私生子嘛。我沒想招惹他,誰讓他一直找我的麻煩。”
關河令:“找你的麻煩也不至于弄死你,在尊主眼皮子底下殺他的首徒,這個罪名他承擔不起。你倒是敢下死手,說殺就殺了,還敢腆着臉來求尊主庇護。”
“我是他的徒弟,他不庇護我誰庇護我?”宿遺祯哂笑,“況且姐姐你可小瞧了賀稚的膽量,那會兒他是真的打算殺我滅口,要不是我體內有股元力突然爆發助我反擊,那把劍戳穿的就不是他而是我了。”
關河令:“我不清楚你說的是真是假,你向來會耍心機。”
宿遺祯:“姐姐呀,你怎麽這麽看我呢,冤枉!”
關河令白了他一眼:“你這次給尊主惹了好大的麻煩,仇教習那邊天天哭天搶地要讨說法,那些被你打傷的弟子口徑一致對外,說他們在浴池那邊是被你主動挑釁的,你這一張嘴說得過那麽多張嗎?”
宿遺祯眨眨眼:“可以試一下。”
關河令哼了一聲:“狂妄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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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遺祯:“照姐姐的說法,師尊關着我其實是保護我啊,不然我一出去就得被仇教習做成手撕雞......哎姐姐,要麽你好人做到底,送我到塔頂去和師尊一起閉關,我也好早日練成大乘劍術,早日離開這裏。”
關河令:“你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宿遺祯嘿嘿直笑:“姐姐聰慧,我就順便去看一看風荷,我發誓,真的只是順便!”
關河令:“閉嘴,勸你老實點,別給尊主惹麻煩。你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過兩日就能滾回弟子居,別忘了去向段教習報到。”
宿遺祯苦着臉:“還要去那邊啊,師尊都說了還認我這個徒弟的,姐姐就不能替我求個情嗎?”
關河令:“師尊從來沒說過不認,但這不耽擱你滾回去。另外,別再喊我姐!”
嘁,兇婆子,鐵兇鐵兇的!
宿遺祯悻悻閉嘴。
居住在浮屠塔的這段時間蒼铘很少露面,即使過來看他也只在門外沉默地瞧上兩眼,瞧完之後便會直接登上塔頂。宿遺祯忍不住要去想那塔頂上的另一個人,更忍不住去想他倆現在有機會住在一起了,蒼铘會不會重新愛上風荷,風荷又會不會再變成那副病弱的模樣。
他忍了十幾天已經是極限,這晚便趁着關河令不在悄悄往塔頂摸了去。
浮屠塔有七層高,每一層都有一道結界封閉,先前無意中看見江上弦竄上去的時候也是憑着解印令牌才能被結界容納的,而宿遺祯上去時竟然什麽都沒需要,十分輕松就被容納了。
浮屠塔的每一層都很高,站在半腰往下俯視時倒真像個博物館,若非被山峰掩映,當初必定能在一盞茶內就找過來,也不至于錯過和蒼铘的第一次見面。
呃,錯過了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噌噌就登上了塔頂,然而放眼環視卻沒發現任何人。這頂層的吃穿用品極為簡約,除了老妖精的幾件衣裳就沒什麽別的了,不說紅衣,連任何一件該符合風荷尺碼的衣物都沒有。
人呢?東西呢?說好的住在塔頂呢?
宿遺祯這才察覺事情不對勁,他匆匆忙忙下了塔,待推開自己房間的門時關河令竟已經在裏頭等他了,心裏登時一咯噔。
關河令面帶陰鸷,問:“你去了哪裏?”
宿遺祯:“塔頂。”
關河令:“發現什麽了?”
宿遺祯:“風荷不住那裏。”
關河令:“是不住那裏。”
宿遺祯:“蒼铘呢?”
關河令:“這個名字不是你該叫的。”
宿遺祯:“好,龍呢?”
關河令:“龍在天上。”
宿遺祯:“答非所問。”
關河令目光露出幾分劍刃似的鋒芒:“你又想去找尊主的麻煩嗎?我勸你不要。”
宿遺祯搖頭微笑,繼而變為嘻笑,他收拾了自己的幾件衣物往肩上一甩就朝門外而去,複又哈哈大笑起來。
關河令:“你去哪裏?”
宿遺祯答:“滾回弟子居咯。”
傍晚,宿遺祯蹲在地上剝爆竹,用剝出來的□□粉制成威力更大的“殼兒彈”,忽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你在做什麽?”
宿遺祯聽出了來人是誰,他也不回頭,直接道:“弄炸|藥,炸蒼铘宮。”
蒼铘:“你說什麽!”
宿遺祯提高了音量:“老子要炸蒼铘宮!要炸浮屠塔!聽清楚了嗎?”
“胡鬧!”蒼铘一把将他拉了起來,“你心裏有氣盡管拿我發洩,蒼铘宮內還有數百無辜,怎可胡來?”
“拿你發洩,老子炸蒼铘宮就是拿你發洩,炸浮屠塔就是拿你發洩!”宿遺祯不管不顧了,扛着已經制好的一兜提的炸|藥就往浮屠塔走,又被蒼铘給拎了回來。
蒼铘強行把炸|藥從他肩上卸掉,牢牢抓着他不放:“不許你去!”
“你放開我!”
“不放。”
“你他媽放開我!”
“不放。”
“你幹什麽?!”宿遺祯氣得眼眶通紅,“蒼铘!你要我拿你發洩,現在又不許我動,你說話不算數,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蒼铘見他好像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不由放輕了動作,說道:“你可以打我,我絕不還手。”
宿遺祯冷笑:“我為什麽要打你?”
蒼铘:“你已經知道了,不是麽?”
“是啊,我終于知道了,”宿遺祯壓抑着問,“你現在還有機會告訴我,風荷到底在哪裏。”
蒼铘:“他走了,你忘了他吧。”
宿遺祯不接話,拾起地上的炸|藥就往前走。
蒼铘瞬間閃到了他面前,攔住去路:“你可以打我出氣。”
“好,”宿遺祯望向他,“蒼铘,我這樣打你是占你的便宜,占別人的便宜我也不痛快,你跟我打一場,公平公正,誰都不使用元力,單比拳腳,你接不接受?”
蒼铘簡單答:“接受。”
話音剛落宿遺祯就甩來一個橫踢鞭打,他出手沒有留情,也沒給對方留半點反應的機會,緊接着就朝他肩頸砍了幾個重重的手刀,然而蒼铘卻像座山似的,一番拳打腳踢絲毫沒将他撼動。
宿遺祯更生氣了,一個提膝前戳就纏了上去,勾拳、擺拳、直拳,拳拳都往腰腹部的軟肋攻擊。再看蒼铘,他大爺的竟然露出一絲欣慰的表情!
“蒼铘!你認真點!”宿遺祯吼叫着又撲了上去,抓住胳膊想要過肩摔,摔,沒摔動。他又攔腰抱住想要後空摔,失敗之後改為抱腿頂摔,絆腿掄摔......無論怎麽摔,就是摔不動。
大爺的,從前學的那些格鬥術都白學了,遇到真正的對手根本一無是處!
宿遺祯這才意識到,什麽這樣那樣的狗屁招式,只能對付一些和他一樣花拳繡腿的敵手罷了,像蒼铘這樣身高體型優勢太大的人,捏死自己不過就如同捏死一只螞蟻。
他放棄了,頹唐地坐在了地上,把頭埋在肘彎裏止不住地顫抖。蒼铘不忍心,伸出手想碰碰他,最終還是收了回去。
宿遺祯忽地擡頭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臉都通紅了。蒼铘不理解,也知道他現在心裏不好受,便道:“宿遺祯,別笑了。”
宿遺祯一邊笑一邊說:“不然呢?不笑還能哭嗎!蒼铘,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特滑稽,在你面前簡直就是一個跳梁小醜。”
蒼铘:“我沒這樣想。”
宿遺祯:“你就是這樣想的,我看到你的表情了。你笑話我不自量力,憑這樣的本事連風荷都打不過,也敢在你面前撒野?根本就是自己找死,你一個爪子就能把我摁成肉餅,能撚成肉泥,是不是?”
蒼铘:“......我什麽都沒想。我只是覺得你還不錯,懂得不少實用的貼身搏鬥技巧。”
宿遺祯:“現在是讨論這個的時候嗎?!你知道我很難過嗎?因為你的謊言,我做了多少愚蠢的事,我把暢言和杜若都拉下水了,我們在山居本來過得好好的,是你把我騙了回來......現在就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要讓我接受風荷從此消失不見的事實?不可能!我不接受!”
蒼铘:“宿遺祯,別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小短軟】
蒼铘:你打我吧
宿爺:滾
蒼铘:你打我嘛
宿爺:神經病!
蒼铘:你打我出出氣,我不疼的
宿爺:你媽的!打你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