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龍吞

宿遺祯又回歸了在懸參瀑下領悟劍法的生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段教習這裏經常能有機會和師兄師姐們切磋比試,把他們的功法套路學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無非就是勤加練習。

別的都好學,只一樣,蒼铘給他的懸參劍法沒人會使,他只能自己琢磨劍譜,偏偏原始人的書面語言太過崎岖坎坷,宿遺祯閱讀起來簡直山路十八彎。

好在他心境有所變化,風荷沒了,他也能安心練劍了,如今就算遇到了生澀處也不會再勉強,只當自己在認真地熬着日子。他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從真正意義上打敗蒼铘,旁門左道不太好使,到底要怎麽樣避免在未來的某一天被雷劈死,他還沒有想好。

這天他正練到後半段,關河令落在樹下打斷了他,說道:“尊主叫你。”

宿遺祯繼續練劍,默默道:“我才不去。”

關河令見他練得不錯就飛至瀑底打算跟他過過招,然而剛落地就又立即飛了回去,還埋怨了一聲:“真冷。”

宿遺祯暗自取笑,故作姿态地問:“他找我有事?”

關河令:“尊主要吃清泉蝦。”

宿遺祯勃然大怒:“我上哪兒給他弄清泉蝦,折騰不折騰?!”

關河令:“這個我管不着,你自己看着辦。”

她說完便飛走了,留宿遺祯一個人在瀑底生悶氣。那清泉小白蝦還是在山居的時候做給暢言和杜若兩人吃的,蒼铘這老妖精怎麽會知道這茬?他越想越覺得蹊跷,頓時特別沒安全感,好像走到哪兒都被人盯着似的。

也不練劍了,宿遺祯開始下水摸蝦,當然不是清泉小白蝦,這會兒只能捉幾只河蝦給他湊合湊合。等水煮蝦送去之後,蒼铘看着紅撲撲鮮嫩嫩的河蝦竟然開始嫌棄,說道:“這不是小白蝦。”

宿遺祯沒好氣:“師尊,您老人家挑嘴也看個時辰,蒼铘宮附近哪有山泉,我上哪兒去找清泉小白蝦?這個也很好吃,您就将就一下呗?”

蒼铘:“要本座将就也行,你來剝。”

“......”勇敢地向惡勢力低頭,宿遺祯呼隆一聲坐在桌前,就着煮蝦的清水淨了淨手指就開始給他剝蝦。

蒼铘一邊吃一邊盯着他看,突然說道:“你長得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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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遺祯“笑”着道謝:“師尊謬贊,謝謝您嘞!”

蒼铘:“笑裏藏刀。”

宿遺祯翻了個大白眼:“我還綿裏藏針呢。”

蒼铘:“唔,難怪取名‘遺針’。”

嘿,老妖精那張嘴竟然也會講笑話?但是諧音梗什麽鬼,低幼弱智負分滾粗好吧!

宿遺祯道:“此祯非彼針,我這個是吉祥美好之類的意思。”

蒼铘目光柔和,默默“嗯”了一聲,又道:“好了,把地擦一擦吧。”

我呸!使喚上瘾了還!

宿遺祯拍案而起,反抗道:“我已經不是侍從了,師尊能不能別再使喚我?我的任務是練劍,我是習武弟子,是堂堂宮主首徒!”

蒼铘:“你還知道是本座的首徒?不孝。”

“我怎麽就不孝了,你這也太不講理了,你......”宿遺祯想到了自己的處境,決定暫時委曲求全,“唉!算了算了,我擦,我擦!”我擦你丫的!

他拎來水桶拿着抹布,蘸了水之後開始跪地抹擦,擦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轉頭一看,蒼铘的目光竟然一直楔在他身上。“啪”地摔了濕抹布,宿遺祯爬起來叉腰怒吼:“有完沒完了,還要不要我好好擦地了?”

蒼铘:“你雖沒有胸,腰部的線條倒是好。”

宿遺祯的線條是好,從小習武使得他腰線緊窄,哪兒哪兒都找不出一分贅肉,跪在地上擦着地的動作又讓腰帶下的衣擺晃晃蕩蕩,鬓角那截斷發還調皮地彈啊彈,由不得別人不去浮想聯翩。

蒼铘雖不喜與人親近卻也不是滅情絕欲,賞心悅目的事物擺在眼前時他從不吝于注目欣賞,尤其這事物是個鮮活的人,還是曾經對他死纏爛打的人。

宿遺祯容忍了他的“視奸”,決定趕緊擦完早點回去,于是改跪為蹲,以□□式的姿态展開工作,速度更快了許多。見蒼铘默默轉過了臉,宿遺祯有些得逞的愉悅,問道:“師尊,現在這線條如何?”

蒼铘沒答,宿遺祯又改了個驢尥蹶子的姿勢,再問:“師尊,這個怎麽樣?”

蒼铘終于蹙了眉頭,道:“醜态百出。”

“哈哈哈......師尊,徒兒擦完了,沒什麽事的話先行告退。”宿遺祯樂不可支,最後擰了把水便将水桶一拎,擡步往門外走去。

卻聽蒼铘道:“今夜去蓮池伺候沐浴。”

宿遺祯瞬間不高興了:“不想去。”

蒼铘:“放肆。”

宿遺祯:“師尊,你不是認定了徒兒是女人嘛,不方便。”

蒼铘:“本座可以娶你。”

“......”老妖精先前明明說過不可以娶他!宿遺祯怒吼,“我不去!”

蒼铘:“你的棺材還放在浮屠塔裏,本座瞧着礙事,正打算叫人劈了當柴燒。”

“......”宿遺祯擠出笑容,“師尊手下留情,不是徒兒不願意伺候,實在是段教習規矩嚴,回去晚了連大門都鎖了,徒兒沒地兒住。”

蒼铘:“那就回來住。”

宿遺祯腦筋一轉,道:“行吧,徒兒遵命。”

夜晚,宿遺祯提了壇桃釀又備了些缤紛的果子送到蓮池,一邊為蒼铘寬衣解帶一邊谄媚地贊美:“師尊真牛掰,這身材是怎麽練出來的?徒兒好羨慕!”

蒼铘問:“你很喜歡?”

“......”宿遺祯被噎了一下,是喜歡,但不是那種意義的喜歡。他道:“是啊,徒兒也想練出這樣的身材,師尊教教我呗?”

蒼铘:“你不需要。”

“師尊,我要說多少遍你才相信,我真的是......算了。”宿遺祯心力交瘁。算算算,老妖精執拗得很,說一萬遍也沒用。他轉移話題道:“徒兒準備了桃釀,這還是特地從山居帶過來的,現在這個時節喝桃釀吃果子最合适,請師尊享用。”

蒼铘在池中只露出胸口以上,肩窩處卧了一滴圓圓的水珠,原本分明的鎖骨藏在熱霧裏忽隐忽現,無端多了些溫和,少了些鋒芒。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道:“你倒是有心。”

宿遺祯收回視線,又給他添了一杯,笑嘻嘻地應答:“為師尊服務是徒兒的職責所在。”

蒼铘:“突然這麽乖,是有什麽目的?”

宿遺祯:“師尊說的哪裏話,徒兒不練劍的時候沒事做,就只能琢磨着給您做點好吃的。這果釀滋味甘甜還帶着點兒酸,剛釀的時候就想着什麽時候能讓師尊嘗一嘗,您可不得多喝幾杯?等過了幾年徒兒把窖藏的桃花釀挖出來,還想讓師尊啓封喝第一杯呢!”

蒼铘原本眼幕低垂,聽了這番話忽然望向他,問道:“這是真話?”

他眸光熱切,宿遺祯一時竟不敢回答,心虛地瞥向別處,應道:“當然,當然是真心話。”

半晌之後,蒼铘吐息漸沉,微阖了眼對宿遺祯道:“為本座擦背。”

宿遺祯腹诽他天天洗澡有什麽好擦的,但還是乖乖拿了浴巾替他擦了起來。蒼铘的脊背寬厚,肌肉線條十分流暢,浴巾滑過便會留下一串水珠,拭淨之後又會留下新的,更加有些貪心的水珠要停留在腰眼的凹陷處舔舐他的皮膚,抹去還有,再抹又有,總之怎麽都抹不幹。

宿遺祯腦子一抽,直接伸手去抹了一把。

蒼铘驀地僵在了水中,側首問道:“做什麽?”

“啊?我......”宿遺祯呆呆地盯着自己沾了水珠的五指,一時間無法思考,仿佛又被那誰渡劫的天雷劈了一番。

這是在幹嘛呢?這他媽的到底是在幹嘛?!

沒等想明白,他忽然身體一傾,整個人被蒼铘拽進了池中。“嘩啦啦”地撲騰了一陣,宿遺祯抓住蒼铘的肩膀在池中站穩,愠怒道:“蒼铘你幹什麽?”

蒼铘有些醉意,按住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呵着酒氣道:“本座覺得熱,想吃了你。”

“神經病吧你!”宿遺祯猛地抽出手,卻帶得蒼铘往前一歪便壓在了自己身上。他先是覺得這人太重了,接着瞧見一片陰影罩了下來,嘴唇便被吻住了。

靠!欺負老子你還上瘾了!

宿遺祯血氣上湧,手裏攢了一團元力就往他腹部招呼,聽見蒼铘悶哼一聲,随即重心一傾兩人齊齊倒在水中。宿遺祯嗆了兩口水爬起來,見蒼铘還沉在水裏沒動靜便趕緊去拉他,誰知原地摸索個遍都沒摸着。

正狐疑間,身後忽然有風拂過,水面上有個影子正在朝他悄悄靠近。宿遺祯猛地轉身,一個巨大的龍頭闖入眼簾,剎那間他的心髒不受控地多跳了幾下,差點就跳出嗓子眼。

“師尊——”宿遺祯的“饒命”二字沒來得及出口,龍頭張開血盆大口将他整個人都吞了進去。

尼瑪,真吃啊!!!

宿遺祯順着龍舌滾了進去,龍舌上的肉刺硌得他皮膚生疼,待好不容易才扶着龍牙站穩,龍舌卻在收縮吞咽,一副不把他吞進肚子裏誓不罷休的節奏。

宿遺祯急了,往龍牙上狠踢了幾腳大聲喊道:“老妖精放我出去!你丫真打算吃了我啊?!你妹的!張開嘴放我出去,聽見沒有——”

龍不理他。

龍把想吃的人含在了嘴裏很高興,倏忽騰雲而上,在高空肆意遨游。但這高興沒能持續多會兒,他突然感覺舌根處被什麽東西卡着了,卡着他的這東西似乎還在蹦跶,一下一下地刺撓着舌根軟肉,叫他忍不住想嘔吐。

龍沒能撐住,張開嘴便把這東西給咳了出去,瞬間舒服了許多。

“你大爺的蒼铘——老子要挂啦——”宿遺祯在高空做抛物線運動時腦子裏想的全是太他媽冤了,宿遺祯這輩子死了兩回都太冤了,一回被雷劈死,一回被龍摔死。

大好的青年,大好的未來,幹嘛非要自尋死路?早知道就不跟老妖精對着幹了,不該給他喝酒,不該出拳打他,更不該在這種時候踩他的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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