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廢城

三思劍出鞘,附着在天水城人身體裏的梭子鬼全部被趕了出來,伏魔鼎也終于又飽餐一頓。根據蒼铘探查到的情況,往前再走幾公裏就是一座廢棄的城池,那裏有更多妖魔出沒的蹤跡。

宿遺祯扛劍走在前頭探路,剛進城就看見一位老者正在鋸木頭,一下一下鋸得很賣力,只是那鋸子卻沒有鋸齒。杜若走上前問道:“老人家,您是住在這城裏嗎?”

老者答道:“是啊,住了幾十年了。”

杜若:“您住了幾十年了可曾察覺到城裏的異常?”

老者:“哪有什麽異常,沒有異常。”

杜若:“這城裏有妖魔,還不少呢,您快別鋸木頭了,回家跟家人商量一下趁早搬離此城。”

老者以為他是在說笑,回道:“年輕人怎麽還信妖魔這種東西,世上哪有妖魔。”

杜若微微眯眼,抱着不吝刀笑了一聲:“真的有。老人家要鋸到什麽時候?”

老者:“把這堆木頭鋸完就回去了。”

杜若:“那您可鋸不完了,這鋸子沒有齒。”

老者一聽登時愣住了,忽地一下倒在地上,手腳抽搐着萎縮,最後變成了一具幹屍。杜若大叫起來,撲到宿遺祯身上就喊:“鬼啊!鬼啊大佬!”

宿遺祯把他推開,鄙夷道:“妖魔都不怕,怎麽唯獨怕鬼?”

見蒼铘已經越過衆人徑自朝前走遠,齊銷打斷了他倆的你推我搡,正色道:“這城裏的亡魂竟然都散不去,可見邪氣之重,你們還是謹慎些吧。”

杜若抹了把眼淚,鎮定了一會兒才松開抓着宿遺祯的手。

幾人繼續往城裏深入,秦兮瑤略覺不安,追上蒼铘問道:“尊主,這麽大一座城廢棄了竟然都沒有外人知道,可見事情發生沒多久啊。”

蒼铘:“不會超過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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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兮瑤:“為何這段時間會出現這麽多妖魔作祟事件?我聽師父說過,幾千年前尊主曾經用自己一半的元靈結印鎮壓了東天際的妖物,這段時間的事件是否跟那結印有關?”

蒼铘:“段教習倒是教了你不少。”

秦兮瑤微微垂首:“弟子好奇心重,多次追問師父關于從前尊主在鎮妖之戰中的事跡,師父被纏得沒辦法才什麽都告訴了弟子,尊主切莫怪罪師父,都是弟子多事了。”

蒼铘:“本座不是在責怪你。東天際的鎮妖封印确實要崩裂了,這座城的廢棄恐怕正是從封印中逃竄出來的妖物作的怪。”

秦兮瑤:“可東天際只有妖物,咱們收服的那梭子怪屬于魔物,魔物不是在極北冰原的底下嗎?怎麽也會從東方流竄出來?”

蒼铘:“這正是讓本座擔心之處。”

秦兮瑤追問:“要是鎮妖封印真的崩裂,那尊主會受到影響嗎?”

蒼铘略一回頭正看見宿遺祯歪着脖子偷聽,便說得小聲了些:“那本座必須用另一半元靈修補封印,決不能讓妖族趁機崛起。”

秦兮瑤緊張道:“那尊主豈不是要殒命?”

蒼铘淡淡“嗯”了一聲。

秦兮瑤的情緒一下就崩了,她知道蒼铘不希望更多人清楚這件事便不敢聲張,只是一想到不久之後的某一天這個天神般的存在會随着鎮妖封印的崩裂而殒命,便沒辦法冷靜下來。

宿遺祯的情緒也快崩了,盡管蒼铘已經放低了聲音,他還是把重要信息都聽了去。

這太沉重了,太尼瑪沉重了。

老妖精很可能要為了拯救蒼生而去白送龍頭,臨死前就想談個戀愛偏偏還不能如願,這是不是太可憐、太殘忍了些?可話是這麽說,要他宿遺祯白送小菊|花也不合适呀,他原本是個直男,鋼筋直男,杠杆直男!哪是說送菊|花就能随便給人送過去的......

夾在道義和原則之間,宿遺祯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幾人走到一條荒廢的街道上,看見有三三兩兩的小販還坐在街頭叫賣東西,有一個看起來像是路過的人走了過來,對杜若問道:“這位俠士,敢問出城往哪條路走啊?”

杜若十分警惕,撤了兩步回問:“你自己不知道嗎?”

路人:“我要是知道就不問了呀,就是不知道才問的呀。”

杜若:“那你為什麽要問我?怎麽不問他們?”

路人:“你們不都是一起的嗎?我就随便問一個呀。”

杜若:“我看起來像是能被随便問的人嗎?”

路人一臉懵:“你這人好奇怪,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我就問別人了呀!真是......”

杜若拔刀就要往路人身上砍去,喊道:“你在這個廢城裏問路,分明就不是人!”

宿遺祯及時回神攔住了他,擦着冷汗道:“我說哥哥哎,別動不動就砍人,看清楚了他是人還是鬼,別濫殺無辜。”

那路人吓得就往齊銷身後躲,見扛刀的人被攔住了便壯着膽子指着他罵:“你這人太猖狂了,還有沒有王法了?有刀就能胡亂殺人嗎?我不問你們就是,我問別人去了!”

宿遺祯忙喊:“你別過去,危險!”

路人不理,朝着路邊一個小攤販問去。

小販站了起來,答道:“出城的路就一條,你拐過這條街就能看到了。”

路人連連道謝,小販又道:“我幫了你你也幫我一下,最近我總覺得耳朵癢,你幫我看看是不是爬了什麽蟲子進去,刺撓我難受。”

路人沒有推辭,湊過去就往小販的耳朵裏瞅了瞅,說道:“好像沒什麽東西,要真爬了蟲子進去估計也是在裏邊,最好找個大夫看一下,別耽擱了。”

小販:“謝謝,你是個好人,它最喜歡吃好人。”

路人沒反應過來,忽見一團血漿糊似的東西從小販的耳朵裏竄了出來,“噗噗”地就往他身上纏。路人吓得哇哇大叫,那血漿糊突然變大,把他整個人都包了起來,強烈的擠壓感瞬間就傳到了骨頭縫裏。

就在這危急時刻,小販看見一道水光倏忽閃過,接着那團血漿糊就從他身上剝了下去,但他随身攜帶的包裹卻被血漿糊給搶走了。

他差點吓得尿褲子,坐在地上哆嗦着大喘氣,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包裹被血漿糊一通咀嚼,連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幾吊錢串也被吞了。他心痛不已,那血漿糊吞完之後又立即縮小成一小條,“嗖”地一下鑽回了小販的耳朵裏。

小販莫名其妙地甩了甩耳朵,摳了兩下道:“我的耳朵好癢,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

路人的精神似乎已經游離在瘋與不瘋的邊緣,只見他咆哮着從地上爬起,一邊朝出城的方向跑一邊喊:“神經病!神經病!癢死你吧,癢死你得了!有鬼,有鬼啊——”

宿遺祯也朝他喊:“別和任何人搭話,一路跑到城門口,聽見沒有——”

秦兮瑤:“只怕他撐不到出城,我去捎他一段吧。”

蒼铘卻道:“不必。”說罷袍袖一揮便是一道青光洩出,緊追那路人而去。

杜若:“這幾個還在街上晃蕩的恐怕都是這種情況,我看得全部給砍了,防止再害人。”

齊銷:“那不行,萬一他們還活着呢?”

宿遺祯點頭:“有道理,杜若你去看一下他們是死是活。”

杜若把頭搖得像抽風:“我不去我不去!誰愛去誰去!”

秦兮瑤道:“還是我去吧。”

蒼铘:“不必了,都是死人。”

話音剛落,那路邊幾人耳中的血漿糊全都飛了過來,繼而被吸進了蒼铘的袍袖裏。幾個小販不明所以,互相問道:“怎麽了?你怎麽在這?你也出攤了啊......”

杜若哼了一聲:“你們都不該在這兒,你們都死了。”

幾人齊齊望向他,眼睛裏空洞無神,随他話音消失之後便都忽地倒地,像城門口那個鋸木頭的老者一樣抽搐着變成了幹屍。

杜若這次沒再哇哇大叫,而是直接捂着嘴縮到了宿遺祯的身後,抓着宿遺祯的腰帶閉着眼睛往前走。宿遺祯拍開他的手,道:“你當心把我腰帶扯開了,到時候可別怪我光天化日之下行為不檢點。”

這話沒引起杜若的反應,卻引得蒼铘回頭看了他一眼,宿遺祯避開視線,食指不自然地卷了卷鬓角的發絲,卻只在斷發處卷了個空。

幾人走到城中一處瞭望塔附近時又見到了那個鋸木頭的老者,杜若有些不耐煩,宿遺祯道:“我估計源頭不除的話他就算散了魂魄還是會回來,這座城怨念深重,亡魂出不去只能回到屍體身上,重複做着生前的最後一件事。”

杜若摸着下巴道:“那也太慘了,生前一直重複着鋸木頭,死了之後也得挨累。你說要是生前最後一件事是殺人,豈不是死後也會一直找人殺?厲鬼啊!要是我的話,生前最後一件事肯定是做最快活的,比如.......嘿嘿嘿......”

宿遺祯咋舌:“我才知道你是這麽猥瑣的人。”

“你想哪兒去了?”杜若拍了他一下,“我在想咱們仨圍着熱爐子吃火鍋的場景呢,真是!”

宿遺祯尴尬地咳了一聲:“這就是你認為最快活的事?”

杜若斜着眼瞟他:“你以為呢?”

宿遺祯:“我還以為,以為你覺得開涮暢言是最快活的,嗯,我真是這麽以為的。”

杜若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真的沒有想到什麽人形打樁機之類的。宿遺祯別過臉去,瞧見蒼铘正促狹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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