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地下
宿遺祯言之鑿鑿：“考慮清楚了！”
秦兮瑤驀然走了來，把宿遺祯拉到一邊蹙着眉小聲地說道：“宿師弟別說氣話，難道你不知道麽，太一心法除了四大教習和兩位護法可以學，其他弟子一概不許碰的，你這是關鐵崖籠的大罪，不是逐出師門就能了事的。快向尊主說幾句軟話，求他原諒。”
“啊，這麽嚴重嗎？”宿遺祯怔住了，想到那鐵崖籠他還心有餘悸呢，不禁吞咽了一下，道，“秦師姐，不是我不肯說軟話，是師尊不接受。”
“再去，你慣會見風使舵的，揀尊主愛聽的說就是了，”秦兮瑤搡了他一把，催促道，“快去快去！”
嘿，什麽叫見風使舵，姐姐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宿遺祯默默嚼着舌頭根。
但她說的确實有道理，好漢不吃眼前虧，宿遺祯灰溜溜地跑到蒼铘面前，低聲下氣道：“師尊您剛才說想做馬殺雞了是嗎？哎呀這個我做得好呀，要不怎麽人稱‘馬殺雞小王子’呢！師尊啊，回頭還是由徒兒服侍您吧，秦師姐畢竟是姑娘家，男女有別不說，手上也沒力氣的。”
他說完就在心裏把自己罵了一頓：宿遺祯，你就是個沒骨氣的孬種，慫蛋，欺軟怕硬的窩囊廢！罵完覺得舒坦了些，忽又覺得不對，翻着眼看了看天默默作揖，心道天上的那個宿遺祯啊，這不是在罵你哦。
蒼铘早将他性子摸了個透，料到他會這麽做，便毫不意外地應了一聲：“嗯。”
嗯，嗯什麽嗯，瞧把他給得意的，要是還在蒼铘宮裏，老妖精這會兒一定化龍飛上天了。宿遺祯忿忿地想着，朝着那個答應要給人做馬殺雞的宿遺祯狠狠抽了幾個大嘴巴子。
“大佬，我發現你怎麽特別容易被他騙？”杜若趁蒼铘被秦兮瑤攙扶走之後溜了過來，蹭在宿遺祯旁邊小聲地叨咕，“蒼铘到底是給你使了什麽法術，他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他叫你不要走的話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走走走，我肯定走！”宿遺祯不耐煩道，“只是不是立即走，你也看到了，是我一劍刺進人家胸口的，我不用承擔責任的嗎？我不用等人家傷好了确定有沒有留下後遺症的嗎？”
杜若驚呆了：“你就是不想走了！分明就是不想走了！”
“你......”宿遺祯捂住他的嘴，“你小聲點行不行？都跟你說了肯定走，等他傷好了我立刻就走，放心放心啊。”
杜若瞪着紅通通的眼，扁着嘴像是要哭出來，道：“騙子，我要是相信你這張破嘴，我還不如相信世上有鬼！”
“......”宿遺祯無語，怨婦啊這是。他怕杜若真哭出來，趕緊伸手拍拍他的後背，哄道，“好好好，我是破嘴，我說話不怎麽算數，但是這次不騙你，等他傷好了我們真的走。”
杜若斜着眼睛睨他，吸了下鼻子道：“真的？可別再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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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你丫是被誰給騙怕了還是怎麽的？”宿遺祯道，“騙你我是小狗！”
杜若：“好，我看在暢言的面子上再信你一次。”
宿遺祯松了口氣，摸摸他的頭道：“乖，信祯哥，沒話說。另外，這世上不是真的有鬼嘛，你還被吓哭了好幾次......哎哎別走呀，我還沒說完呢。”
這次在蒼铘的帶領下幾人終于走出了山腹，天色都已黑沉沉了，站在半山腰放眼一看，天與地全都是一片漆黑，要不是幾人的刀劍都在亮着，根本說不清哪裏是天地的分界線。宿遺祯感慨萬千，他腳底下踩着的這些黑岩石要都是煤礦該多好，那起碼他也是個煤老板，下半輩子的吃喝嫖賭都不用愁了。
這時，齊銷突然指着天道：“快看那些是什麽？”
宿遺祯：“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杜若：“大佬，天上一顆星都沒有。”
宿遺祯：“我在開玩笑聽不出來嗎？我看見了，這種時候還在天上飛的肯定是蝙蝠，晝伏夜出的動物就這樣，要出來覓食的。”
秦兮瑤：“我總覺得不是尋常蝙蝠，我們可能又有麻煩了。”
“秦師姐，”宿遺祯閃着點清亮的眸光道，“你說這話的時候特別像名偵探，真的。”
秦兮瑤：“名偵探？是誰？”
宿遺祯幹笑了一聲：“沒誰。”
齊銷：“秦師姐的推測應該沒錯，這些蝙蝠也帶着邪氣，不可能是吃飛蟲的。”
三思劍出鞘，宿遺祯以劍指天，豪氣幹雲道：“走吧，能出現在魔山的肯定不是正經東西，幹就是了！”
杜若：“大佬，我可不承認自己不是正經東西。”
齊銷：“我和秦師姐也不會承認的。”
“......你們可以啊，都很會嘛！”宿遺祯道，“廢話別多說啊，看這滿天黑壓壓的一片，沒上萬也得有幾千只，待會兒比比誰捕得多，捕得最多的可以吃雞腿！”
“好！”齊銷道，“不過說來也奇怪，蝙蝠不是穴居的麽，這附近除了魔山便沒了別的山，更沒有一棵樹，這些蝙蝠怎麽是從天上飛來的？”
蒼铘：“你看到的并不是天，而是地。”
“嗯？”宿遺祯想到了封魔鏡中的經歷，連忙道，“我知道了，以上為下，以下為上，我們腳底下踩的才是天，對嗎師尊？”
沒料到，蒼铘竟然很不屑地哼了一聲，這讓宿遺祯再次受到打擊。
秦兮瑤：“尊主的意思是，這魔山是在地下的？”
蒼铘：“嗯。”
嗯，哦，嗯，啊。了不起了不起，你們都很了不起。宿遺祯小心眼地腹诽，問道：“所以現在打還是不打？”
蒼铘：“你不累嗎？”
宿遺祯：“當然累，一天沒吃東西了。”
蒼铘：“那還打什麽。”
宿遺祯：“......那就放任這些蝙蝠不管了嗎？”
“管，收了吧。”蒼铘攤開手掌，封魔鏡赫然出現在手中，他又把伏魔鼎交給秦兮瑤，說道，“兮瑤，你帶隊往西走，伏魔鼎會用嗎？”
秦兮瑤點頭：“師父已經教導過弟子。”
蒼铘：“好，若在封山的時候有妖魔逃出就立即收進伏魔鼎裏，本座稍後與你們彙合。”
宿遺祯瞧着他的封魔鏡氣不打一處來，合着幾人費那麽大的勁跟魔鬥跟鬼鬥，其實就是人家一面鏡子就能解決的問題，那為什麽不早點拿出來？為什麽不？
他撸了袖子擺出一副要幹架的表情，結果剛伸出食指指着對方時就被齊銷攔了去，連杜若也跑來架着他兩臂往西邊拖，還一本正經地規勸：“好了好了大佬，現在大家都累了，就讓尊主用鏡子收了山魔吧，咱們不打了，不打了啊。”
宿遺祯：“你松開我，不是這個問題。”
杜若：“明白，明白！大佬你淡定一下，尊主他現在受傷呢，你打他也不合适呀，打出點故障來還得負責修，別給自己添麻煩。”
“不是，杜若你是不是傻？說的好像我現在就打得過他？”宿遺祯掙脫他的鉗制，說道，“我就是想跟他理論理論，帶了封魔鏡為什麽不早點拿出來，不然咱們至于費這麽大勁嗎？他自己也能免了受那一劍。”
齊銷道：“宿師弟，既是要我們歷練又怎能直接封魔？尊主用心良苦，你懂點事，乖乖走吧。”
“我......我有那麽不懂事嗎？”宿遺祯抱着臂生悶氣，到頭來他還成了不懂事了，他也就是想幫忙理一理蒼铘的腦回路而已。
歷練歸歷練，也沒有必要拿自己的生命安全作賭注吧，要是早點把山魔封進鏡中的話就能避免生受那一劍了，那可是三思劍，可差點就刺中心髒了！怎麽會有這麽一根筋的蠢龍，捷徑造出來就是要給人走的，他偏偏要去繞彎路，真是個食古不化的老頑固！
瞧着蒼铘還站在那邊的黑岩山上吹着邪風，青衫獵獵袍袖招展，宿遺祯有點擔心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能不能收得了一座山，況且除了山魔本身，裏面還有許多尚未碰到的妖魔。掙紮了一會兒，他對幾人道：“你們先走，我丢了個東西，得回去找找。”
秦兮瑤攔住他：“宿師弟別回去，我們必須一起走。”
宿遺祯：“師姐別擔心，我找到找不到都會及時回來，我保證。”
“不行，”秦兮瑤很堅持，“尊主叫我帶隊我便不能由着你走，任何人都不能擅自離隊，宿師弟別任性。”
宿遺祯：“我不是任性，我真的丢了東西，很快就回來，一盞茶，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
秦兮瑤：“不行就是不行，尊主的命令不能違背。”
宿遺祯：“我說師姐，你就圓滑一點嘛，別被條條框框禁锢得那麽死板好嗎？況且師尊他也沒說不可以回去找東西，更沒說這隊伍裏必須有我......”
秦兮瑤神色冷峻下來，站到他身後攔住了往回走的路，嚴肅地道：“宿師弟，別讓我難做。”
杜若：“就是啊大佬，你到底丢了什麽東西？
“我丢了狐貍！”宿遺祯白了他一眼，暗示他站自己這邊來，誰知杜若竟然假裝沒看見，還很白癡地問：“什麽狐貍？沒看見你帶寵物來啊。”
“你！”宿遺祯氣餒，道，“沒說完呢，狐貍皮領子！”
杜若：“哎呀丢了就丢了呗，大不了再打一只狐貍做條新的。你要是非得回去的話也得我陪着你一起走，我得看着你。”
宿遺祯：“你滾蛋。”
齊銷也勸：“宿師弟聽話，你丢的狐貍領子很重要嗎？如果不是很重要就算了吧，尊主那邊還等着我們走遠了好封魔呢。”
啧，重要嗎？重要不重要不好說，反正挺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