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四面
幾人聞言立即亮起刀劍,只見那人彘的脖子忽然“咔吧”響了一聲,接着便突兀地轉了半圈,露出了後腦勺上的一張臉。
“吃了他們!吃了他們!好吃好吃真好吃!好吃好吃真好吃!哈哈哈哈......”那張臉在其餘三張臉的叫喊聲中張開了嘴,從那嘴裏驀地伸出幾根細長的東西,像是某種動物的腿,還有關節。人彘的頭顱被幾條腿托了起來,接着從陶壇裏拖出了一條長長的尾巴,尾巴尖上還帶着毒勾。
杜若:“這是什麽人彘,明明是半只蠍子精啊!還是長了四張人臉的半只蠍子精啊!”
“他大爺的,我知道瘋婆子是誰了!”宿遺祯說罷便擲出了三思劍。
四面蠍和繭殼裏的那個魔娃是一家,兩個都是神經病。想到這裏宿遺祯不再手軟,催動三思劍去砍蠍尾。他道:“齊師兄,杜若,你們攻前方,切了他的臉!”
杜若一邊打一邊問:“為什麽非要切臉?”
宿遺祯:“因為難看!吓人!”
秦兮瑤:“宿師弟,那我呢?”
宿遺祯:“女孩子站遠點就行了,這邊有老爺們兒頂着!”
秦兮瑤哪肯,她将蒼铘扶到一邊坐下,自顧持劍加入了戰局。四面蠍的蠍尾豎起來有兩個宿遺祯那麽高,他催動寶劍上下翻飛,每每砍到蠍子殼上都迸出一片火花,叫人忍不住心疼會不會把劍刃給硌出豁來。
蒼铘在旁邊看着他耍劍,提醒道:“宿遺祯,別把劍使得像菜刀,用懸參劍術。”
嘿,誰把劍使得像菜刀了?老妖精說話也不怕閃着舌頭......好吧,宿遺祯承認剛才他耍了套刀法,沒想到蒼铘這人這麽較真。他調整了元息,乖乖舞起懸參劍術。
蒼铘又道:“宿遺祯,別躲那麽遠,親自拿劍去。”
“......”宿遺祯無語,這人怎麽那麽多逼事兒?左閃右躲地上前接了劍,宿遺祯道:“師尊,它的蠍尾是有劇毒的,您就不能考慮一下安全問題?”
蒼铘:“不敢冒險便不能突破。”
什麽歪理,冒險也得分時候吧,沒必要的話為什麽要選擇冒險的方式?宿遺祯讪讪閉嘴,抽了個空子一劍刺入蠍尾殼的縫隙中,紮中了躲藏其中的軟肉。四張臉忽然齊聲嚎叫起來,抖了抖蠍尾便調轉了目标,用那第四張臉面對宿遺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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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麽看!”宿遺祯飛身縱躍便跳到了蠍尾上,掀開一節尾殼就把劍插了進去。四面蠍的毒勾反卷着朝他刺去,宿遺祯旋轉落地又立即跳開,躲過了毒勾的接連穿刺。
“咚咚咚”的聲音頻頻不斷,是蠍尾的毒勾一直在敲擊地面。宿遺祯速度快,每每都能在毒勾落到他身上之前躲開,卻也因消耗過多而漸漸吃力。
四面蠍怒不可遏,四張嘴裏同時往外噴出毒刺,像諸葛連弩似的。其餘三人均在專注地擋刺,宿遺祯則要一邊擋毒勾一邊擋刺,左支右绌之下氣得大罵:“你大爺的,看老子今天怎麽把你這條大尾巴給切下來,叫你丫斷子絕孫!”
杜若喊道:“大佬,它是用尾巴來幹那事兒的嗎?”
宿遺祯:“不知道!先切了再說!”
秦兮瑤:“你們能不說這些嗎?”
宿遺祯:“不說了不說了,師姐見諒!”
齊銷見他汗珠子都灑下來了,便對秦兮瑤道:“師姐撐住,我去幫宿師弟。”
他說着便移開了自己的位置,轉而去幫宿遺祯擋掉了幾根毒刺,宿遺祯得以換了兩口氣,忙喘着道謝:“謝謝,謝謝你啊!齊師兄宵夜想吃什麽?出去我給你做!”
齊銷:“先別說這個了,小心毒勾!”
宿遺祯擦着毒勾的邊險險躲過,氣得再次爬上了蠍尾,對齊銷道:“齊師兄幫我頂住毒刺,我現在就把這大尾巴給切下來!”他說着竟真的一劍插入蠍尾的殼縫中,就着先前開拓過的位置用力一攪,三思劍便在蠍尾的肉裏攪了一大圈,整個蠍尾的筋脈似乎都斷掉了,登時垂垂至地,再豎不起來。
宿遺祯哈哈大笑:“來啊,再硬一個給爺看看?看看誰更硬!”
齊銷:“......宿師弟,別說了。”
四面蠍痛怒交加,幾乎是耗盡所有,開啓了自殺式的反擊。四張臉掙紮着伸了出來,奇跡般地各自長出了一截血糊龇啦的脖子,接着便開始前後左右各處扭動,毒刺也不再針對特定的方向噴射,而是随着嚎叫聲射向各處。
宿遺祯有些擔心,他朝蒼铘望去,卻見這人身邊的石子像是脫離了地心引力似的紛紛飄起,接着又像長了眼似的朝每一根毒刺砸去,一時間竟沒有任何一根毒刺能接近他三步之內。
白替他擔心。宿遺祯轉過身來正面杠上四面蠍,他一邊專注地擋刺一邊耐心地等待時機。就在四張臉各自轉至不同方向的瞬間,宿遺祯一躍而起落在了四面蠍的頭頂,繼而“噗”的一聲響,三思劍深深插入了四面蠍的頭頂,一直刺穿到底。
宿遺祯低喝一聲,只見他手臂上爆出青筋,緊接着便聽到一聲轟響,四面蠍的頭顱被炸開了花,那四張臉的龇牙咧口的恐怖模樣也在瞬間定了形。其餘三人各自撣掉身上的穢物,全都一臉怨怼地望着他。
“對、對不住啊......”宿遺祯滿臉歉意,“事急從權,沒來得及提前通知。”
杜若碎碎念:“這可怎麽洗啊,這個洗不掉的吧,好惡心,又腥又臭,嘔......”
秦兮瑤揚起衣袖輕輕嗅了一下,登時捂住了口鼻,看起來十分不适。她道:“還好沒有聽宿師弟的去切四面蠍的臉,不然真不敢想象後果是什麽。”
齊銷也不圓場了,點點頭表示贊同,還瞧着宿遺祯長長地嘆息。
宿遺祯受了打擊,垂頭喪氣地走到蒼铘身邊,滿懷希望地問:“師尊,這次我發揮得還行嗎?”
蒼铘:“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靠,原始人怎麽也興這一套?宿遺祯道:“客觀地評價就行。”
蒼铘:“不怎麽樣。”
宿遺祯有點不高興,又問:“再具體點呢?”
蒼铘:“亂七八糟,毫無章法。在沒有看透敵人的底細時就盲目出擊,既沒有準确估測出雙方的實力差距,又沒有制定合理有效的對戰策略,更在自顧不暇的時候随意移動位置,致使戰友深陷危險之中。你們是團隊作戰,本座沒有看到應有的團隊作戰意識。”
宿遺祯:“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可取之處?”
蒼铘:“沒有。”
宿遺祯不服氣,又問:“至少有勇氣吧,至少取得勝利了吧!”
蒼铘:“有勇無謀,匹夫之勇。至于勝利,也不過運氣罷了。”
“......”宿遺祯噌地起身,作死地說,“算我自讨沒趣,就不該跑來問你,老妖精也不一定說得都對,一把老骨頭能有什麽新見識。”
蒼铘一把揪住他,雙目微狹:“你說什麽?”
“我說,”宿遺祯只硬氣了兩個字,底氣便盡數消失在對方威懾力十足的目光下,擠出笑臉道,“我說咱們已經快一天沒吃東西了,大概趕不上晚飯啦,師尊宵夜想吃什麽?我給您做!”
蒼铘松手,道:“你除了做飯,還有別的拿手活麽?”
宿遺祯眨眨眼:“有啊,師尊您不是知道的嘛,馬殺雞呀,嘿嘿。”
蒼铘:“好,就這個吧。”
宿遺祯:“啊?不是,師尊啊,您現在還受着傷呢,身體吃不消的。”
蒼铘:“待傷好之後。”
“......師尊,”宿遺祯道,“您不會是以此為借口,想多留我幾天吧?”
蒼铘冷哼:“本座說過,你可以随時離開。回頭你把這套功夫教給你師姐,她也可代勞。”
宿遺祯滿頭黑線,好嘛,合着他宿遺祯就是一個技術員,技術傳下去之後就沒有任何價值了。随便,随便老妖精怎麽折騰,随便他跟誰馬殺雞,殺到腎虛,殺到精盡人亡才好!于是梗着脖子道:“行,就這麽定了。”
蒼铘卻轉言道:“宿遺祯,你好大的膽子。”
宿遺祯:“又怎麽了?”
蒼铘:“是誰教你用太一心法淩空催劍的?是段教習還是關護法?”
宿遺祯忽地一驚,心道糟糕,竟然忘了太一心法是從藏書樓裏偷學來的,剛才大戰四面蠍時還明目張膽地耍了半天帥。媽呀,這可是犯了蒼铘宮的大忌!
他嘿嘿一笑,狡辯道:“沒有人教我,我就是有一天晚上做夢,夢見有一位穿着紅衣服的白胡子老爺爺駕着馴鹿雪橇來給我送禮物,說把一本武功心法放進了我的襪子裏,只要穿上了襪子就能把心法吸收。師尊您猜怎麽着,等醒來之後我立刻去穿襪子,結果真的就會太一心法了,還自己悟出了淩空催劍術!”
蒼铘:“繼續編。”
“師尊!”宿遺祯忽地扯住他的衣袖,額頭抵在他肩上裝可憐道,“師尊原諒我一次吧,我再也不敢偷學武功了,真的不敢了。”
蒼铘把他推開,冷漠地道:“不行。”
宿遺祯又上來,扯了蒼铘一绺長發捋了捋:“師尊,師尊最好了,師尊最疼徒兒了......”
蒼铘:“不行。”
宿遺祯暗自啐了一聲,忽然變了臉色趾高氣揚道:“不原諒拉倒,根據蒼铘宮的宮規,偷學武功者逐出師門,反正我是要走的,不用你逐了。”
蒼铘:“考慮清楚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