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堅果

宿遺祯說得沒錯,蒼铘沒能經得住他的軟磨硬泡,最終還是答應了把無面馬帶回宮。原本宿遺祯還擔心蒼铘的傷勢問題有意放慢速度行進,誰知蒼铘卻嫌太慢而兀自化龍飛走了,齊銷和秦兮瑤只得乘劍跟上,剩下宿遺祯和杜若二人在後頭苦哈哈地策馬狂奔。

秋風已染涼意,杜若搓了搓膝蓋埋怨道:“大佬啊,你就從來不能幹一點好事,我屁|股都快被颠開花了,腿也麻,膝蓋縫裏都灌風。”

宿遺祯:“你要是老寒腿的話怎麽都灌風。”

杜若:“強詞奪理。蒼铘他們說不定已經到地方了,就我們倆還在半道上龜爬。”

宿遺祯突然就勒馬停了下來,對杜若比了個禁聲的手勢,放低了聲調道:“你聽,那邊的林子裏是什麽聲音?”

杜若也跟着警惕起來,搖頭道:“我聽見了噼裏啪啦的聲響,難道有埋伏?”

宿遺祯望向他:“沒有殺氣。你在這兒等我,我去看看。”

杜若:“你小心點,随時叫我!”

宿遺祯這一去好半天都沒回來,杜若心急,正打算撇下馬群跑進去找人時宿遺祯終于出來了,還帶出來一大包東西。杜若拍了拍圓鼓鼓的麻布包,問:“這裏頭是什麽東西?”

宿遺祯神秘兮兮地打開了袋口,兩眼放着大豐收的光彩,喜滋滋地道:“全是堅果,這片林子可不得了,噼裏啪啦往下砸的都是核桃,我還順便打了些榛子、松子之類的下來,回去炒熟了給你們當零嘴兒吃。”

杜若聽到“零嘴兒”三個字比宿遺祯還高興,連忙幫他把袋口紮了起來駝上馬背,贊嘆道:“哇塞,大佬你是真的了不起,這都能被你發現,不愧是被稱為你說的那個,那什麽‘行走的美食探測儀’的男人,太厲害了!”

宿遺祯忽地又“噓”了一聲,再次問:“別說話,聽見了嗎?”

“啊?還有好東西在往下掉?”杜若激動壞了,把馬往樹上一拴,道,“這次你帶我一起去,咱不把那樹給摘光就不回去了!”

“不對,”宿遺祯猛然一驚,“是狗!有人放狗來了!”

杜若:“哈?!這不是野林子啊,那快跑!”他一着急就手忙腳亂,偏偏那拴馬的繩結一時還解不開。眼看着五六條大狼狗龇牙咧嘴地就沖他們狂奔而來,他還把繩結給弄成了死扣,氣得直想罵娘。

宿遺祯寬慰道:“別急別急,我聽說狼啊狗啊一類的動物都愛恃強淩弱,你強起來它們自然就弱了。我教你一個方法,你先待在這裏和它們對峙,裝成比它們更兇狠更可怕的樣子,我打賭它們立馬就得夾着尾巴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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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真、真的?那你呢?”

宿遺祯:“你還不信我嘛,我把馬群帶到遠一點的地方就回來接你,不然待會兒馬群絕對要被這些狼狗驚吓沖散。”

想着他說的也有道理,杜若視死如歸地點點頭,道:“好,我等你!”

“嗯!”宿遺祯跨上馬背,“記得要兇狠!”

見他引着馬群疾馳遠去,杜若大義凜然地攔住了幾只狼狗,一聲怒喝:“誰敢造次!”他這一嗓子亮如洪鐘,狼狗果真全都被他的氣勢唬住了,但也只是一瞬,随即火力全開,龇着牙朝他圍了過去。

杜若的聲音回響在林子裏。

“汪!汪汪汪汪!啊汪!咬死你們!”

“來啊!爺不怕你們!一群垃圾!”

“別過來啊,不許過來!不許過來!”

“別過來啊啊啊啊——大佬救命!救命啊!!”

一番鬥智鬥狠之後杜若還是寡不敵衆敗下陣來,吓得直接拔刀砍斷了缰繩,夾着馬肚一路奔逃,哭得像個可憐的亡命之徒。

他本以為是自己太慫了,沒能堅持到宿遺祯回來接他,誰知這一循着馬蹄印追出去足足追了有半個時辰才追上,而追上的時候宿遺祯仍在馬不停蹄地快速前進,絲毫沒有要調頭的意思。

杜若狠夾馬肚追到了宿遺祯的“白蘿蔔”旁邊,側着頭道:“大佬?”

“媽呀!”宿遺祯被他的聲音吓了一跳,又立即神色如常地喊,“你來啦!我正打算回去找你哪,瞧着這邊應該安全了,也不用擔心有人會偷咱的馬。”

杜若目露質疑:“真的?”

宿遺祯:“你還不相信我嘛,我像是那種會坑隊友的人?”

杜若:“不是像,你就是!”

宿遺祯“啧”了一聲:“你這麽說話我可要生氣了,我真的要生氣了啊,我就是打算這會兒回去接你的!哎哎哎,杜若你別跑那麽快!你回來!你怎麽還把馬給撇了呀,不許飛——”

“你自己往回趕吧,我就不奉陪了,宮裏頭見吧,放馬倌兒!”杜若這個“護花使者”終于當夠了,任由宿遺祯的叫喊聲埋沒在馬蹄聲裏,兀自淩空飛遠。

宿遺祯的馬群到達蒼铘宮之後直接帶到了馬倉交給焦武看管,昔日的放馬倌兒搖身一變成了宮主首徒,焦武再也不敢在他面前趾高氣揚了,見了面也只敢低着頭行禮。

宿遺祯道:“焦武哥哥,這白馬是我專用的,任何人來借都別答應,另外也決不能松開缰繩,更不能換繩,否則出了事你可擔待不起哦。”

焦武連連應聲,悄悄擡頭一看,這白馬的臉上竟然是光禿禿的一片,鼻子眼睛一個沒有!他吓得“哎呀”一聲跌倒在地,連一屁股坐在了墩布上都沒意識到。

宿遺祯把他拽了起來,道:“別怕,白蘿蔔就是長得奇怪了點,本性不壞,嗯......不怎麽壞。這樣,我明天有空就給它做一張漂亮的面罩罩起來,不怕啊。”

焦武蒙着自己的眼睛對他點頭,察覺到缰繩被遞到了手裏便趕緊牽着往馬廄走,最後把它拴在了飛霜的廄格旁邊。

“喲,飛霜呀,”宿遺祯抱着臂感慨,“老冤家聚了頭,你倆還挺有緣。”

不像他宿遺祯,再也見不着風荷了。

扛着一麻布包的堅果去了廚房,宿遺祯和焦文他們打了聲招呼便開始忙活起來,先是把堅果全都炒熟,又用防水的油紙包分裝成若幹份,最後把精挑細選出來的一些拿回了浮屠塔。

夜晚,宿遺祯的房間傳來連綿不斷的“咔嚓”聲,蒼铘被吵得無法休息,隔着牆叫了他幾聲還被他假裝聽不見直接忽視了。蒼铘起身,披了件外衫就去敲了他的門。

宿遺祯開門的時候手上還是黑乎乎的,足尖抵着門框問:“師尊什麽事?”

蒼铘:“你在做什麽?”

宿遺祯搖頭:“沒有啊。”

蒼铘:“吵得本座睡不着覺,傷口無法愈合。”

“......”這理由真牽強,宿遺祯道,“抱歉啊師尊,我不知道龍是靠做夢來長傷口的。”

蒼铘:“就算本座不需要休息,你秦師姐也需要休息。”

“秦師姐,秦師姐已經住進浮屠塔了?這麽快啊......”不是還沒拜師麽,這就先住進來了?宿遺祯撓了撓臉,留下幾道貓抓似的灰印子。

蒼铘:“你不希望她住進來?”

“沒有啊,怎麽會呢!”宿遺祯嘿嘿笑着,又道,“那明早就給師尊和師姐都送早餐。”

蒼铘:“你剛回來多休息,明早叫後廚做就行了。”

喲,老妖精會關心人了。宿遺祯受寵若驚,當即立正站好,答道:“是,師尊!”

就這麽一挪腳,蒼铘霍地推門而入,直奔桌前。宿遺祯跑過去遮擋時已經來不及了,蒼铘忽然轉身,竟叫他橫沖直撞地撲進了懷裏。

宿遺祯的臉被這一撞擠變了形,他推開對方慌忙後退,覺得不妥又一步跨近,非常禮貌地把對方敞開的衣衫攏了攏才重新退回去,道:“師尊要進來就說一聲呀,吓我一跳。”

蒼铘捂着胸口,蹙眉道:“傷口裂開了。”

“啊!”宿遺祯驚慌失措,“怎麽辦怎麽辦,快解開衣服我看看,我給你吹吹!”他說着就去扯蒼铘的衣服,扯開一看,傷口并沒有裂開。

正打算發作,蒼铘卻一把将他箍在了懷裏,道:“你擔心我。”

宿遺祯毫不客氣地推開他,白了一眼:“有意思麽你。”

蒼铘将目光從他身上移回,捏了半粒核桃仁,睨着眼睛道:“本座還當你是在忙什麽正經事,竟然是在砸核桃仁?”

宿遺祯理直氣壯:“”

蒼铘:“饞嘴也該分時辰,夜已深,不許再砸了。”說罷便把一小碗核桃仁端了起來,徑自跨出門去。

嗯???核桃、核桃仁......

宿遺祯怒摔門,合着費了半天勁砸出來的核桃仁,人家一聲不響的就給弄走了,還特麽連句謝謝都沒有!他氣得當即又倒出一袋核桃,拿着小錘子重新“咔嚓咔嚓”地敲了起來。敲了幾顆之後又洩氣了,怎麽說也不能叫人家秦師姐剛搬來就被騷擾得睡不着覺啊......

左思右想之後還是理智打敗了情緒,宿遺祯收拾好工具朝後廚走去。

第二天上午宿遺祯照常去練功,剛到午時就趕去給蒼铘做傷號餐,下午幫他收拾完房間又趕去馴白蘿蔔,馴完了回來趁着天沒黑又緊趕慢趕地打了張面罩,還沒來得及把面罩給白蘿蔔送過去,天色已經開始催着他準備晚上的傷號餐了。

第三天也是差不多的繁忙,只是把打面罩的時間拿來往各處送堅果了。杜若還在氣他把隊友坑給狗那件事呢,宿遺祯哄了半天才給他哄好。暢言就懂事得多,嗑了顆松子頻頻點頭,豎着拇指直贊他家少爺炒得好。除了這兩人,齊銷和羅未已他們也都給送去了,只是沒給秦兮瑤留。

到了晚上,蒼铘的餐桌上就多了包零食,他打開一看,是一些切成了片的半透明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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