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逃離

他這罰得不能說重,周邊的弟子們心存不滿卻不敢有怨言,只敢在背後小聲地嘀嘀咕咕。宿遺祯知道他這是包庇了,可一看到陸拾遺那小人得志的嘴臉就恨得牙癢癢,又想到這兩人在床上搖搖晃晃的情景就覺得眼睛都要被刺瞎了,心裏頭忽地就燃起了業火。

他從廊柱上離開,走到雪地裏站得筆直,杜若和暢言便以為他是不認,便又往他身邊靠了靠,做好了要以蠻力沖出蒼铘宮的準備。誰知宿遺祯卻像不認人了似的,猛地震出一圈元力,将杜若和暢言都震飛出去。

“大佬!”杜若喊了一聲。

宿遺祯沒有理他,徑直朝着秦兮瑤走去,口中念念有詞:“你不信我,你不信我......”

秦兮瑤手裏正拿着伏魔鼎,她見宿遺祯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伏魔鼎,忙問蒼铘:“尊主,宿師弟這是怎麽了?”

蒼铘已經瞧見了他眼底幾絲不易察覺的灰氣,回了句:“沾染了魔氣,準備好伏魔鼎。”說完便伸手握住他左肩,要把灰氣渡過來。

誰知那灰氣不是尋常物,竟絲毫不受影響,仍在宿遺祯的眼底翻動。宿遺祯突兀地扭頭,甩手就把蒼铘擋了回去,緊接着一掌擊在他胸前。蒼铘神色嚴峻,道:“宿遺祯,清醒!”

宿遺祯仍舊不理,一個健步沖到秦兮瑤面前,趁她愣神的一瞬奪走了伏魔鼎,繼而用嘴咬開了伏魔鼎的蓋子,把裏面的魔物全都放了出來。

衆人見狀都慌了,先前在魔山擒獲的幾只蝙蝠也飛了出來,尋了目标就開始朝人後腦叮去,頃刻間便傳來幾聲慘叫,有幾個沒留神的弟子已經中了招,睜着眼睛倒了地。秦兮瑤忙揮劍去攔截蝙蝠,羅未已去探其中一人的呼吸,已經沒氣了。

他心知大事不妙,又把倒地的幾個弟子全探查了一遍,發現人都死了,腦袋卻變得輕了不少。他對着蒼铘喊道:“糟了糟了糟了!尊主,這些蝙蝠是吸人腦髓的,這幾個人全都死了!”

蒼铘立即下令:“護住後腦,別叫蝙蝠靠近!”他揮手在蒼铘宮一周設下結界,正打算把魔物全都收入袍袖,卻見宿遺祯左手拿起三思劍,唰地一下就把結界切開了一條豁口,魔物和吸腦蝙蝠趁機逃竄了出去。

齊銷訝異道:“宿師弟,你到底要做什麽?!”

宿遺祯不懂得回答,只知道自言自語地念:“你不信我,你不信我......”

蒼铘嘆息,擡手在他身上點了幾下,宿遺祯的五感立時被封住了,立在原地茫然地四處張望。

蒼铘将三思劍召回自己手中,說道:“齊銷,羅未已,你二人把他押入鐵崖籠。段教習,遣散衆弟子,關河令,秦兮瑤,你們随本座走。”末了又對靜立一旁的江上弦道,“照看好貴客。”

說罷忽地化龍而去,關河令與秦兮瑤立即乘劍跟上。段教習帶領其餘人離開,客房外就只剩下了宿遺祯幾個人,齊銷押住了宿遺祯的左臂,羅未已卻不好下手去押右臂,右臂已經斷了。

暢言沖過來扒開了齊銷,杜若攔在中間道:“讓我把他帶走,我們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

齊銷很為難,他深知自家尊主有多看重這個徒弟,哪能說讓人帶走就帶走?他道:“不行,尊主回來一定會第一時間找宿師弟,我等沒法交差。”

杜若:“鐵崖籠是什麽地方你不是不知道,他現在這個樣子進去了還有命出來嗎?”

齊銷:“尊主焉能不知深淺,他會舍得讓宿師弟進去,必定不會讓他有事。”

杜若急了:“那是以前!現在你家尊主已經被那個狐媚子迷了心智了,連誰是真正的魔都分不清楚!我不管,今天人我是一定要帶走的,你不肯讓步就打一場吧!”

齊銷:“杜若,你別逼我!”

羅未已忙從中調和:“哎哎哎,你們能不能別這麽激動?又打又吵的有用嗎?這兒就算尊主不在還得由江護法說了算,你們擱這兒瞎争論有用嗎?有一個能打得過江護法的嗎?”

他轉向江上弦:“江護法,你看這事兒該怎麽辦?”

江上弦的眼睛就一直盯在陸拾遺的身上,默默說了一句:“不管。”

羅未已:“......算了,當我沒問。”

陸拾遺被他盯得不自在,轉而朝宿遺祯走去,道:“你們的尊主是要他進鐵崖籠,其它的事不需要多操心吧,押過去等他回來發落不就好了。”

杜若:“哪兒輪到你個狐媚子說話了?閉上你的臭嘴!”

陸拾遺氣得揮袖,揚起一邊嘴角道:“你膽敢再這麽說一句,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杜若:“你來啊!別他娘的留情!”

“杜若,別鬧了!”齊銷把他推到了一邊,望了望宿遺祯又回頭道,“宿師弟現在的狀況很不好,你把人帶走之後想過怎麽辦嗎?倒不如等尊主回來,他一定有辦法把宿師弟治好,到時候你再把人帶走也不遲。”

這時羅未已卻把齊銷拉到了旁邊,悄咪咪地說:“齊師兄,我覺得尊主可能真有放他們走的意思。你想啊,現在宿師弟已成了衆矢之的,若是留在宮中,等尊主回來以後難免還要下令處置,宿師弟這是死罪,尊主沒法包庇他......”

齊銷恍然大悟,道:“你說得有道理,尊主若是有意要宿師弟進鐵崖籠,必定會留下關護法,而不是江護法。”

羅未已:“就是啊,而且他也沒有說怎麽處理杜若和暢言,這不明擺着要他倆搶人嘛!”

齊銷點點頭:“明白了。”

杜若不耐煩地問:“你們倆嘀咕完了沒有?”

齊銷松開了宿遺祯,抱着臂咳了一聲:“總之,人是不會讓你帶走的,有本事你就搶。”

杜若“啧”了一聲,對暢言道:“好吧,暢言,動手!”

兩人齊齊甩刀砍來,卻聽羅未已大呼一聲:“齊師兄,我來幫你!”說着便把齊銷撲倒在地,兩人頓時滾作一團,屁|股像是被雪地黏住了似的,半天都爬不起來。

杜若和暢言傻了眼,這是幹嘛呢?

齊銷也是滿腦門的黑線,小聲道:“怎麽又來這套,也太早了點,我還沒來得及動手呢!”

羅未已蚊子似地哼哼:“對不住,是早了點,但是現在也沒法回頭了,接着演吧......”

兩人在地上滾來滾去,杜若和暢言互望了一眼,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象征性地朝那地上抱成團的兩人各踹一腳,緊接着便夾起宿遺祯飛出了蒼铘宮。

陸拾遺急忙去攔,卻被江上弦擋住了去路,他不好對江上弦動手,便指着三人逃走的方向,說道:“他們逃了,你眼睜睜看着?”

江上弦:“我沒看。”

“你!”陸拾遺憋着怒意道,“江護法是有心要放他們走啊,沒想到蒼铘的手底下還有這等陽奉陰違的護法,好得很,你這護法也是做到頭了!”

江上弦:“不關我的事,尊主只叫我看着你。”

陸拾遺:“他是叫你照看我,不是叫你看着我!”

江上弦:“一樣。”

陸拾遺跟這種人說不起來話,更發不起來火,便調轉了目标指向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兩人:“你們兩個故意把人放走,等你們尊主回來有你們好受的。”

齊銷和羅未已齊齊拱手,溫良又恭謹:“弟子們只是技不如人,沒攔住。”

“好,好得很,本來還想替他在蒼铘面前求求情,現在不用求了,自生自滅吧。”陸拾遺突然露出一抹邪笑,哼了一聲之後轉身回了房間,見滿地狼藉忍不住皺了皺眉,擡腳朝其他客房走去。

羅未已:“齊師兄,你說他這是什麽意思?自生自滅?”

齊銷微微蹙眉:“宿師弟恐怕情況不妙。”

......

“宿遺祯!你他娘的給我看清楚了,我是杜若,不是那個狐媚子!”杜若捂着受傷的左肩靠在山洞口的石壁上大喘氣,他半邊臉都是血,被宿遺祯傷得不輕。

宿遺祯還要去抓暢言,被杜若從身後一腳踹翻在地,吼道:“你他娘的敢動暢言試試!”

暢言比劃:剛才不該給他解開五感。

杜若:“誰說不是啊,現在可怎麽辦?”

“你不信我,你不信我......”宿遺祯一直念叨着,從地上爬了起來,眼底的赤紅遮蓋了那一層灰氣,卻遮蓋不住由這灰氣激起的暴戾。他五指成勾,掐着杜若的脖子一下就給提了起來,滑着粗糙的石壁往上移動,越移越高。

杜若沒想到這家夥竟然能爆發出這麽強悍的力量,此時被掐得呼吸困難,心道不對勁,宿遺祯怎麽比他還高?他艱難地轉動眼珠往下瞥,竟瞧見兩人全都淩空了,宿遺祯這厮是真的使出渾身解數往死裏掐呢!

他焦急地蹬了兩下腿,眼淚霍地就出來了。這時就聽“咚”的一聲響,宿遺祯的手松了,兩人齊齊墜到了地上,暢言站在一邊拿着木頭樁子發呆,傷心之色無從掩飾。

杜若咳了兩聲便趕緊把暢言抱在懷裏,一邊掉淚一邊哄着:“不傷心了啊,不傷心,好暢言,你家少爺不會有事的,有我在呢,不會讓他有事的。”

暢言懂事地拍拍他的後背,又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比劃道:我聽你的,你也別哭了。

杜若點頭點得眼淚“啪嗒”掉,哽咽道:“唉,我沒哭呀,掉眼淚能算哭嗎?”

暢言:掉眼淚不算哭嗎?

杜若:“當然不算啊,這就是個壞習慣而已,會慢慢改掉......”

暢言:趁少爺還沒醒,我們快走吧。

杜若抹了抹眼淚:“好,先回山居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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