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中計
夜晚,宿遺祯熱醒了,就着窗外的一點雪光他看見自己一左一右各有一個人躺着,當即吓了一跳,意識慢慢回複才想起來這兩個人是暢言和杜若。他先把暢言的手從自己胸前挪過去,又把杜若的大長蹄子搬了下去,終于覺得能喘上氣了。
忽聽見外面“咯吱”一聲響,宿遺祯探頭望向窗外,竟是一個人影飄了過去,看那高大的身形倒像是蒼铘。他正好想敲打敲打這個木魚腦袋,便唏唏嗦嗦地下了床,待穿好了衣衫之後往床上看了看,竟看見杜若那條大長蹄子已經攀上暢言的腰了。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蹄子有多重嗎?宿遺祯回味了一下,這好像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他把杜若的蹄子從暢言身上搬了回來,又給他二人掖好了被褥才輕手輕腳地出門。
外面積了厚厚的雪,比白天的時候更冷了,宿遺祯循着足跡找了出去,卻瞧見這行足跡不是朝浮屠塔去的,而是朝着客房去的。難道不是蒼铘,而是那個假冒僞劣産品?他大半夜的跑到弟子居外面偷看是什麽意思,也太可疑了!
宿遺祯踩着雪跟到了足跡消失處,果然是陸拾遺的客房。一陣冷風吹來,宿遺祯捂住了口鼻才把噴嚏給憋了回去,就聽見客房裏傳出幾聲旖旎的□□。
“!!!”宿遺祯頓時覺得頭皮都炸開花了,什麽鬼?!裏面在演低成本小電影!
他本來不該窺視,可偏偏除了陸拾遺的□□聲他還聽見了蒼铘的悶哼聲,何其動情,何其快活!宿遺祯不敢相信,又惱又怒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壓抑住。他咬破舌尖逼自己冷靜,怕冤枉了蒼铘,終于還是摳破窗紙往裏面看了一眼。
五雷轟頂!
沒有冤枉他,那躺在床上的人就是蒼铘!而那個跨坐在他身上恣意搖晃的人就是道貌岸然的綠茶婊白蓮花,假冒僞劣産品陸拾遺!
看見了看見了,什麽都看見了。蒼铘心裏想的人始終是舊愛,是乖順聽話的陸拾遺,不是他這個炸毛刺猬宿遺祯。不該看的,早知道就不看了。
被老婆戴了綠帽子的感受也不過如此了吧,太特麽難受了。宿遺祯心傷已極,怔然退下了臺階,往雪地裏漫無目的地走遠。
前不久他還說要用無盡的冰川歲月換十年細雨暖陽,而今他是細雨暖陽了,冰川歲月卻都關在了門外,留給一個失敗者獨自體味。
呵呵,就不該相信那些話。不相信就不會心存期許,也不會這樣失望。
體溫融化了積雪,宿遺祯打了個寒顫,醒過神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坐在聽風小築的棋桌旁,雪水已經爬到了膝彎。
“呵呵,哈哈哈哈......可笑。哈哈哈......”宿遺祯捶着棋桌癫狂地笑,笑了一陣又開始咳了,咳得胸口疼,驀地咳出了血花,噴濺在棋桌上。
眼前黑了片刻,宿遺祯撐着棋桌站起,搖搖晃晃地往客房方向走。
老子不信這個邪,假的就是假的,蒼铘辨不清楚,老子替他辨。
他回到了客房的門外,伸手朝天念出口令,少頃之後,“嗖”的一聲響過,三思劍已經被他緊緊握在手中,吟出細長的铮鳴。
一左一右兩道劍光閃爍,客房的門瞬間被劈成了稀巴爛,宿遺祯擡腳入內,正對上已經披衣起床的陸拾遺。這人眼眸微狹,揚起半邊嘴角沖他妩媚一笑,道:“你找蒼铘嗎?他去準備熱水了,我需要清洗。”
宿遺祯紅着眼眶道:“你這麽髒,洗也洗不幹淨。”
陸拾遺:“怎麽能這麽說話呢,蒼铘聽見會不高興的,我是他的人,怎麽可能會不幹淨?”
宿遺祯:“我說不幹淨,就是不幹淨。”
陸拾遺冷笑一聲:“我看你不是來找他,是專程來找我的吧。”
宿遺祯臉色慘白,目光卻是執銳披堅,他伸出拇指拭去嘴角殘血,答:“是,我來收拾你。”
不再多說,三思劍朝陸拾遺襲去,一攻一守間桌椅架櫃全都轟塌,三思劍毫不留情,如同切金斷玉般劈斬穿刺,眨眼的功夫就将整個客房攪成了垃圾堆。
陸拾遺驚恐地問:“你這麽兇幹什麽?是看見我和蒼铘在做快活事了嗎?”
宿遺祯怒火沖天:“要打就好好打,你他媽的給老子閉嘴!”
陸拾遺突然沖門外喚了一聲:“蒼铘救我!”
背後涼風陡起,宿遺祯心裏一驚,轉頭朝門外看了一眼,正見到蒼铘陰沉着臉朝他襲來。他難以置信,就這麽定定望着他一掌打在了自己的胸口,而後又是一口血不受控制地鑽了出來,滴滴答答流到地上,很是難看。
宿遺祯苦笑,旋即轉身,使出一招“天河聚沫”,只見屋外的雪花一層層翻卷着撲進屋裏,像大浪淘沙一般,鋪天蓋地朝陸拾遺砸去。陸拾遺不得不全力以赴,宿遺祯也不肯手軟半分,雪浪沖翻了屋蓋直奔天際,整個蒼铘宮都被驚動了。
陸拾遺艱難地突出重圍,身上衣衫破碎淩亂,露在外面的皮膚也都被風刃割出道道血痕,看起來狼狽不堪。宿遺祯原本勝券在握了,誰知就在此時身後的蒼铘又打了他一掌,将他推向了陸拾遺的指尖。那手指是青蔥雪白、冰雕玉琢,可就在宿遺祯胸膛接近時卻突然變成了銀灰色的尖錐,驀地刺進了他的身體裏。
宿遺祯只覺得一陣透骨的寒涼銳痛,他憤怒地嘶吼了一聲,再低頭一看,尖錐不見了,胸口也沒有血,只是有一縷灰氣滲進了皮膚之下。
他的眼睛裏摻了紅血絲,怒目而問:“你做了什麽?”
陸拾遺沒有答他,卻捂着自己的傷口跌跌撞撞地沖出了門外,對着聞聲趕來查看的幾個南麓弟子呼喚求救:“救命!宿遺祯着了魔了,他要殺我!”
南麓離客房最近是不假,可宿遺祯從召劍到此刻也不過半盞茶的工夫,這幾個弟子來得也太及時了。宿遺祯目露兇光,對他們道:“閃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那幾人互相使了眼色,一人道:“宿遺祯眼裏有魔氣,擒住他!”
......
而後的事情不甚清晰,宿遺祯再回神時客房外已經聚了許多人,連段教習、齊銷和羅未已他們也在,綠茶婊陸拾遺站在蒼铘身邊,蒼铘的神色看不出是擔憂還是生氣,而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南麓那幾個弟子的屍體。
宿遺祯恍然後退兩步,虛脫一般靠在了廊柱上。手臂傳來鑽心的疼痛,他低頭一看,用來拿三思劍的右手竟然斷了,晃晃蕩蕩地垂在身側。
發生什麽事了?
“師尊......”宿遺祯小聲地喚了一句,不得不承認,看着地上那些屍體他是害怕的,怕那些人的死都是自己所為。
蒼铘低沉的聲音傳來:“宿遺祯,你可知罪?”
宿遺祯愣了一會兒,還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只想揭穿陸拾遺的真面目,怎麽會鬧到這個地步?喃喃道:“什麽,什麽罪,他們不是我殺的,不是......”
杜若和暢言站出來擋在他身前,頗有一番蠻不講理的架勢,杜若對衆人道:“他說不是他殺的就一定不是,是那個陸拾遺幹的!”
一個弟子道:“大家都看見了,還想抵賴?!”
宿遺祯:“大家都看見了?杜若,你告訴我實話,你也看見了嗎?”
杜若不說話,直接把不吝刀抽了出來,對他道:“大佬別怕,你說不是就不是,天王老子看見也沒用。”
宿遺祯苦笑,又問暢言:“乖暢言,你說,你看見了嗎?”
暢言用手做了個摳眼的動作,又拍了一下杜若叫他翻譯,杜若道:“暢言說,他沒看見,誰敢看見就摳誰的眼。”
暢言扛着量天尺,鄭重點了點頭。
“你們三個太不講理了!這裏是蒼铘宮,尊主面前豈容你們撒野?!”
“沒錯!尊主,宿遺祯犯下殺戒必須嚴懲,尊主!”
“宿遺祯犯下的是死罪,尊主必定會按宮規處置!”
......
群情激憤,宿遺祯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人品有多差,合着在蒼铘宮住了這麽久,竟然有這麽多人都盼着他死。死了死了,犯了衆怒了,就算是蒼铘也得顧忌弟子們的情緒,想包庇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包庇了,這個假冒僞劣的陸拾遺還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宿遺祯倒不大在意這棋會怎麽結束,他現在只在意一件事,蒼铘真的還想繼續包庇他嗎?
蒼铘沒有理會衆人,問道:“宿遺祯,你是何時入的魔?”
宿遺祯笑:“我沒有入魔。”
蒼铘:“那你殺人是出于本心?”
宿遺祯:“不是出于本心,是被你身邊那個綠茶婊坑了,他對我動了手腳。”
陸拾遺連忙無辜地搖頭:“我沒有,我在客房休息,他突然就拿着三思劍沖進來了。”
蒼铘:“是不是這樣?”
宿遺祯:“是,不假。”
“好,宿遺祯,”蒼铘道,“私自召喚三思劍誤傷衆人,本座罰你進鐵崖籠悔過,你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