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洞房花燭夜

第20章  洞房花燭夜

卷三  棋行險招

陸允慈完全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得這樣快。一切都按照她的計劃進行着,如火如荼。

江潮并非真正看重江北塵,因此婚姻大事,便随他而去。但到底是皇家顏面,江潮陪人去查“睇兒”的身份與過去,出生普通人家,父母早亡,如今孤身一人。

殊不知,這是江北塵暗中操作後讓江潮看到的結果。

于是,擇下黃道吉日,緊鑼密鼓,大肆操辦,畢竟是太子成婚,宮中上下,不敢怠慢分毫。

陸允慈坐在了梳妝臺前,看着鏡中的自己,一時怔然。陰白的臉,纖長的睫毛快要遮蓋住漆黑的瞳仁,嘴唇被塗抹得猩紅,慘白與血紅雜糅,卻只剩肅殺,似巫蠱師手中的鬼娃娃。

刺眼的紅,似血,似火,濃郁到化不開,鋪天蓋地将她包裹。風從窗子裏進來,紅色随風湧動,束其脖頸,掩其耳鼻,窒息感席卷,她快要喘不過氣。

這感覺像是在暈船。

眼前的一切搖搖欲墜,喜轎算不上平穩,陸允慈的手用力按住所坐之處,勉強想要尋找些定力。

雙手穩了一些,再定睛看,喧嘩消失殆盡,一切安靜了下來。瑤光閣偏殿內的紅燃燒至東宮,愈發焦灼,未有絲毫削褪。

四下寂寥無聲,倏而“吱吖”一聲,門被推開。

今晚的江北塵,亦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身着喜服,身姿極佳。洞房花燭中,眉弓與睫毛自然形成陰影,輪廓愈發立體,眼眸深邃。

與素日的張狂不同,此刻的江北塵,多了幾分沉靜,正幽幽地盯着她看,神色不辨喜怒。

陸允慈的眼睛莫名跳了一下,不自覺将手攥緊。

四目相對皆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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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花燭燒得正旺。

江北塵看向眼前這臺龍鳳花燭,足足盯了好一陣。花燭霎時映入眼底,他原本幽暗難明的目光一瞬間被點亮,花火忽明忽暗。片刻,重新将目光投至陸允慈身上,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他剛緩緩朝她邁了一步,她身體猛地一顫。咫尺之間,他清楚察覺,于是又頓住腳步。

然而,突然停下的腳步只是試探,逗貓似的。沒過多久,他一連邁了好幾步,來到她身前,居高臨下地捏起她的下巴,貪婪打量。陸允慈眼睛躲閃,不自在地看向別處。

血液倒流的瞬間,她根本來不及反應,他便将她放倒在床,逼迫似的傾下身。在他緊實的胸膛與過軟的床之間,她再度被困囿。

溫熱的觸覺、耳畔時不時響起噼裏啪啦燭火的燃燒聲、昏暗的光線、他嗜血般的眼神、他的喘.息聲......一切都暧昧得令人毛骨悚然。

今日成婚之禮繁冗複雜,陸允慈有些身心俱疲,意識到必須要發生些什麽,心底一陣怆然。這股怆然從何來,她不得其解。

或許是抗拒一個人時,便不得安寧。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看向身下的她,燭影交映間,她神情毫無變化,有一種神性的美。

然而,黑沉沉如鴉翅的睫羽時不時微微顫動,将她心底的不安暴露個徹底。

片刻,江北塵緩緩開口,“今晚,洞房花燭夜,你與我自然要一起睡。”

見她神情依舊毫無變化,他心底的惡劣愈發難以填滿,于是湊至她耳畔,不顧自己的身份,故意壓低聲音說了句無比粗俗下流的話,實在不堪入耳。

終于,他得償所願,她的目光聚焦在了他身上。

——詫異的目光。

陸允慈覺得荒謬,下一刻,江北塵就将她的衣帶輕輕扯開,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

她試圖保持強硬,然而身體卻發顫得厲害。

江北塵攥住她的手腕,高舉至頭頂。這姿勢極其不妙,不給她任何掙紮的餘地,她只能一味地朝裏縮,如刀俎之下的魚。

殊不知,江北塵被她這般無力掙紮的模樣狠狠取悅到,藏于內心深處的一面,逐漸得到滿足。

輕笑一聲,他再度開口:“不是最初你要成為太子妃的麽,事到如今,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随着外衣褪去,裏衣下若隐若現,她沁出一身冷汗。

玻璃般的眼睛,此刻緊緊注視着他,江北塵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情即刻又如潮水洶湧成湃,最難将息。

“即便你此刻不願,可你依舊是這東宮的太子妃,是我江北塵的妻。”

他氣定神閑地宣告這一事實,氣息絲毫不亂,循序漸進地将她與衣物剝離開來。

陸允慈渾身繃緊,似是在經歷一場酷刑。真正的恐怖并不是其本身,而是眼睜睜地看着它一步步到來。

小腹被他寬大的手掌輕輕按壓,似乎是在丈量什麽,他手指纖長,手上青筋微微凸起。噼裏啪啦的燭火聲愈來愈大,在陸允慈耳畔劇烈回響。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真的喜歡我嗎?”

再度湊至她耳畔,他眼神帶上了幾分狠戾。

頭上的繁瑣玉釵被一個個取下,須臾,烏黑的頭發若瀑布般自然垂落。江北塵輕輕撫上,纖長的手指肆意穿梭其間。

他不願淺嘗辄止,于是更加過分,手指輕輕劃過她陰白的臉頰,而後試圖用力擦拭她唇間的猩紅,猩紅被蹭出唇沿,在陰白的臉頰上別有一番意味,分明是豔紅玷.污了純白。

江北塵的心狠狠一顫,如同看到了血、嗅到了那股味道,獸.性被激起,指尖情不自禁朝她唇中試探。

過了很久,陸允慈并沒有絲毫松懈。不過這亦在江北塵意料之中,她與他的成婚之夜,注定了不是場溫情脈脈的缱绻。于他而言,這更像是一種權利與利益的加冕儀式。

她與他之間,時而似敵、時而似友;時而刀尖舔血相互依存、時而針鋒相對肆意試探......

過了今夜,她與他究竟會如何,他不明白。但他要讓她知道,真正能淩駕主導一切之人,究竟是誰。

她根本不知道,她眼尾眉梢此刻泛起的紅無濟于事,不僅不會令他憐惜,反而會使他愈發興奮。

“江北塵!”一陣急促的呼喚,方式幼稚,直抒胸臆述其抗拒。

江北塵悶聲笑了,下一刻,手猛地攥住她的後腦令其被迫仰頭。

“誰準許你這般喚我名字?”

霎時,常青警告的話語與江北塵的聲音一并在腦海中響起。

——“若你再犯下大錯,我第一個便不會放過你!”

——“我養你這麽久,不是讓你為自己的失誤找借口!大仇未報之前,必須忍!你知道什麽叫忍嗎?即便是知道他江潮殺了我妻子和一對兒女,我依然能與他談笑風生,這便是忍!”

......

突然,閃電劃過。窗外,驚雷乍起。

無論是精神亦或身體,陸允慈都被這道閃電徹底劈開,徒勞地勸說自己順應。

然而,在雙手觸及江北塵肩膀的那一剎那,她打了個激靈,随即飛速将手收回,雙臂交疊環肩,以這個防禦性極強的姿勢,緊緊将自己護住。

江北塵,從來便不是心軟之人。

他沉溺于她與他之間的試探、追逐,此刻亦是如此。

是她。

是她将他整個人剖開,屢次試探,逼迫他展現自己的所有真實,按圖索骥。

因此,她理所應當亦要照單全收。

龍鳳燭燃不盡,滴下的蠟似無聲的眼淚。

或許,得到她,打碎她,才能欲壑漸平。

情.事,亦是恨的載體。

陸允慈将自己環抱得愈發緊,做着最後的抵抗。她這模樣實在可憐,江北塵隐隐動了恻隐之心,但這般心境轉瞬即逝。

就在他癡迷地看向她時,她趁其不備忽而一個肘擊,直直撞至他的肋骨。鈍痛蔓延,江北塵順勢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整個人拉起,她就這般跌入他的懷抱,兩人貼得更緊。

于是,這番攻擊硬生生被江北塵變成了扭曲的情.趣。

陸允慈徹底崩潰了,半推半就間不得其法,反而貼得更緊。

“江北塵,你......”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

他再度于心不忍,不再鬧她,只是十指相扣,做出濃情蜜意之狀。

“喵......”

貓叫出現得不合時宜,陸允慈與江北塵竟默契地轉頭,尋找蹤影。

那只橘貓從屋外跑了進來,毛被雨水淋濕,模樣可憐兮兮。

末了,江北塵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輕松開懷中人,頭抵着她肩窩,悶聲道:“罷了,今日,不欺負你了。”

洞房花燭夜,行周公之禮,本理所應當。

那畜.生的叫喚令他恢複了神智,看着她渾身應激般發顫,孩子似的快要哭出聲來,江北塵硬生生将欲望忍了下去。今夜,到此為止,不碰她了。

然而,察覺到懷中人立刻松了口氣,不悅立即湧上心頭,他狠狠掠奪她的左耳根處,吮吻舔舐那顆紅痣。

陸允慈禁不住輕哼一聲,被迫與他耳鬓厮磨。

“喵......”

橘貓歪着頭,看着床上二人,實在不明白他們在進行什麽活動。

親昵再度被打斷,江北塵看了眼橘貓,忽而似想到什麽般,眸色一暗,接着輕喚道:“睨睨......”

“喵!”橘貓立刻應和,朝床邊走去。

然而,在江北塵喚“睨睨”的同一刻,陸允慈條件反射般挺直身子,怔愣地看向他。

只因這是她幼年時小字。

江北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開口:“我明明是在喚貓,你這般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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