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改變
或許是平冢泉真的累了,身體和精神上的疲倦令她睡得很沉。大概只有在工藤新一面前,她才敢睡得這樣毫無防備。
工藤新一嘆了口氣,之于這個把全部重量都靠在了自己身上的女孩,他稍稍有些無奈。他喚了幾聲女孩的名字,回答的他的也只有呼吸聲。
原本還想了一大堆話要說服平冢泉不要再一個人地固執了,這下倒好,一邊說着不想成為麻煩的對象倒還真的帶出了一個不算麻煩的麻煩——要人照顧。
眼下,工藤新一更是沒有辦法扔下平冢泉一個人直接離開。
平冢泉很瘦弱,工藤新一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身體的骨感。于是,他相當容易地就将平冢泉打橫抱起,進了屋內。
這間公寓的氣息還是令工藤新一覺得非常不舒服,冷清到令人發麻,毫無朝氣,仿佛伫立在生與死的交界之處。
進了唯一的那間卧室,将平冢泉放到床上,把她的手臂從自己脖子上拉下來時,工藤新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涼氣。
在平冢泉細弱白皙的手腕上,覆着數十道割傷後留下的疤痕。愈合傷痕結出的肉痂難看地突了出來,少女本該有的細膩肌膚變得觸目驚心。
右手腕還勉強數的出有深淺不一的五道疤,至于左腕,層層覆蓋着已經分不清上面到底被劃出過幾道傷痕了。
光是看着這樣的疤痕,就覺得頭皮發麻。
平冢泉曾經想要割腕自殺?
工藤新一不解地皺起了眉毛,他開始回想着和平冢泉同窗的那三年,自己對平冢泉到底是個怎樣的印象。
記憶裏平冢泉是個挺開朗的女孩子,再然後标志性的印象便是女孩曾經一頭爽利的短發和足球寶貝TOP的稱號。除了這些,他再想不到更多了。
現在回想起這些,工藤新一不由失笑。如果平冢泉國中時不是足球部拉拉隊的成員,或許他就真的一點也記不住她了吧?
這倒不是因為平冢泉的存在感太低,而是工藤新一在意的只有兩件事,第一是案件,第二便是他的青梅毛利蘭。平冢泉并非兩者其一,又怎麽會被記住呢?
工藤新一看着床上睡顏安詳的少女,再對比記憶之中的她。女孩的變化可謂天差地別,除了那張越發标致的臉以外,就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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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的時間真的可以把一個人脫胎換骨般地改變嗎?
倘若真的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工藤新一篤定,平冢泉消失的這兩年所經歷的,遠比她輕描淡寫說過的要嚴重無數倍。
靜默之間,女孩呼吸的聲響逐漸變得粗重,她似乎是做了不好的夢,兩彎眉細秀的眉毛緊皺着,也像是生病了似的表現得有些痛苦。
工藤新一探過手摸了平冢泉的額頭,後者正常的體溫令他松了口氣。在收回手的時候工藤新一愣了愣,他突然想起了白天在阿笠博士家門口遇到平冢泉時,後者同樣也出于擔憂而摸了他額頭的場景。
他搖了搖頭試圖甩掉這些雜亂的念想,他都在想些什麽……可越不去想,平冢泉的樣貌更是愈發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裏——是平冢泉現在的模樣,有着一頭黑色柔順長發的那個她。
不能再盯着那張臉看了!
工藤新一搖着腦袋坐到了客廳裏。再之後,他便打算直接在沙發上休息了。在睡覺之前,他還是在思考着關于楠木佐美的案件。
楠木的屍體沒有外傷,也看不出死因。至此,工藤新一再度回想了一遍當時現場的場景。咖啡豆撒了一地,像是發生過争執的樣子。
工藤新一在進後廚房是無意間踩到咖啡豆,有幾顆豆子卡在鞋底花紋縫隙中。可是,躺在現場的楠木佐美的鞋底卻沒有。很顯然,楠木倒地必然在咖啡豆灑落之前。
還有那個從後門逃走的神秘人究竟是誰?
想起了平冢泉拉着他躲避了一小段時間,而這一小段的時間恰恰成了那個人逃走的最佳時機。
光從這一點來看,平冢泉很有問題。可是在楠木佐美的死亡推測時間裏,證明平冢泉清白的人恰恰正是工藤新一自己。
是同夥嗎?
帶着這樣的問題,工藤新一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夜裏他睡得很淺,意識模糊之間,他似乎在眼前看到了一個黑影。這令他瞬間清醒,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頭頂撞到了什麽,只聽到了磕碰的聲音,随後,便是女孩吃痛的喘息聲。
“平冢!?”
看清了面前的身影,工藤新一止不住驚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客廳的窗簾并沒有拉上,窗外淺淡的的光線正好能朦胧地映照出平冢泉的臉。此刻的她雙手捂着自己的鼻子,整個人坐在地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工藤新一連忙把平冢泉扶起,讓她坐在沙發上。随後他打開了燈,恢複了照明之後,他這才看清了女孩雙眼通紅,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當然,被額頭撞到了鼻子,想想都覺得很痛。
“抱歉……”
工藤新一再度道了歉,只是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就光幹看着平冢泉捂着鼻子不說話,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尴尬。
“這個時間……你怎麽在這裏?”
等到緩和了一些,平冢泉才弱弱地開口:“我不在這裏還能在哪?”她移開了手,鼻子發紅。
“不是,我是說你怎麽從卧室裏出來了。”
“醒了之後就失眠了,我還在奇怪我什麽時候睡到了床上,後來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是不小心睡着了,還靠在工藤君……總而言之,我為我先前的失禮道歉!”
說着,平冢泉颔首,道歉的姿态誠意十足。換言之,她的禮數正式得令人感到拘謹。
“平冢你……其實可以不用對我這麽客氣。”
平冢泉有些腼腆地點了點頭,“好,那我以後改改。”
說完,兩人就沉默了。死寂的氛圍裏,兩個人的呼吸聲互相都聽得一清二楚。
良久,平冢泉感慨般地開口,打破了這段緘默:“我啊,想着是工藤君送我進來的,所以醒了之後抱着僥幸心理出來看看工藤君還在不在,沒想到真的在這裏沒有離開。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特別開心。”
工藤新一怔然,他看向女孩垂下的眸子,清澈的眼底盈動着幾分赧然和嬌羞。雖然,這位情商幾乎不存在的偵探先生根本看不懂這樣的少女情懷。
他沒有打斷平冢泉,而是靜靜聽着她往下說。深夜裏女孩那富有透明感的澄澈聲線,就像是治愈系的電臺播報一樣,聽着非常舒服。
“一個人的時候會覺得特別害怕,只有不斷地盯着屏幕敲着代碼的時候,會讓我忘記。可是佐美姐出了事,我真的不敢在碰鍵盤了。然後啊,剛才坐在工藤君的身邊,我覺得特別安心。”
說完,平冢泉擡起頭,朝着工藤新一彎起了一個溫柔至極的笑顏。
女孩這副模樣很難不讓人心悸,即便是工藤新一,雖然他不明白這種感覺是什麽,但是只在這一刻,他确實感到了心底的柔軟被觸及。
可接着,平冢泉目光暗了暗,随即話鋒一轉,“其實工藤君還沒有信任我的對吧?”她的眸底透着一點小委屈,那個溫柔的淺笑轉而透出了幾分哀傷。
這個笑看得工藤新一胸口一緊,他柔下語調,“平冢,我沒有那個意思。”
平冢泉不說話,只是徑直回視着工藤新一的雙眼。
工藤新一倒被盯得心虛了。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把平冢泉的定位置于正面還是反面,平冢泉舉止古怪他持以懷疑,可之于灰原哀對平冢泉的戒備,他卻又覺得灰原哀把平冢泉想得太糟糕。
糟透了,他從來沒覺得思路能這麽混亂過。
“工藤君請繼續睡吧,把你弄醒了很抱歉。”
“都說了不需要對我這麽客氣的。”工藤新一臉上再度露出些許無奈。
“啊不好意思……習慣了。我會改的。”
只要是你說的,她都會改,改成你中意的模樣,就算失去了本我也沒有關系。
平冢泉說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給工藤新一騰出了空間。她退後了幾步并沒有回卧室去,而是在沙發另一側的軟墊上跪坐了下來。
工藤新一感到疑惑,“平冢,你不回去睡覺嗎?”
“一個人睡不着。”平冢泉仰着頭,朝着工藤新一雙手合十,“工藤君,我有一個請求。”
“什麽?”
“讓我坐在這裏吧,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到安心過了。待在工藤君的身邊,我很安心。哪怕多一個小時都好。”
看着女孩微微搖曳的雙瞳,工藤新一說不出拒絕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唔,泉妹的确有點病嬌br />
新一責任感太重了,所以肯定會擔着的。不過他的想法肯定和泉妹不在一個頻道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