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都在看你,那眼神像要撲上來

第27章  他都在看你,那眼神像要撲上來

那抹猩紅又微弱的火光, 緩緩咬噬着潔白的煙杆,不知是她手指發抖的緣故,還是晚風襲來的緣故, 殘留的那截長灰,像飄蕩的紙屑一樣,悄無聲息, 落在地面。

尹棘的心跳越來越快, 異樣的失控感,讓她難以承受, 燒焦的煙草本就生嗆,喉嚨又如被狠狠頂撞,她忽然喪失掉說話的能力。

只好在男人的注視下, 将煙頭揿滅。

被原叢荊抓到抽煙,就同被她父母抓到抽煙沒兩樣, 雖然他早就清楚,她骨子裏, 并不是個乖乖女,也沒少在他面前暴露過陰暗面。

幼年的某段時間,刁鑽又任性,沒少做過欺負他的壞事。

但她不想讓他看見她這副模樣。

太丢臉了, 恨不能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男人的語氣生硬偏冷,問道:“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出國前,還是出國後?”

“挺久了。”尹棘避重就輕, 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還是不敢去看原叢荊的表情。

突然發覺,他似乎将目光, 移向了她手心的位置,那裏攥着韓國同學留下的Zippo打火機。

他的嗓音變得緊繃, 又問:“哪兒來的?”

尹棘的眼皮重重一跳。

驚訝于他的敏銳,終于擡起頭,無措地看向他。

距離上次見面,已過去半年,他們匆匆在洛杉矶碰頭,又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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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叢荊跟那時比有了些變化。

男人的頭發,剪得更短,利落而層次分明,染成不羁的黑茶棕,這發色襯得他五官更昳麗,輪廓也更深刻,眉骨的小銀環換為頗具朋克風格的眉釘,瞧起來又野又痞,多了幾分渣壞的味道。

他還在耐心等待她的回複。

倒沒因為她抽煙的事愠怒,只是仍然處于震驚的情緒。

尹棘反問道:“為什麽這枚打火機,就不能是我掏錢買的呢?”

原叢荊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似乎在用眼神,無聲傳達,他太了解她的消費習慣,她絕對不會主動花那麽多錢,去買一個昂貴的打火機,她別想瞞過他。

男人濃長的睫羽稍低,在眼睑落下淡淡的陰翳,語氣難掩煩悶:“對你死纏爛打,追過你的那個韓國男演員,送的?”

話落,尹棘攥緊了右手。

她被他接連的幾個問句砸得暈頭轉向,一邊驚訝于原叢荊可怕的直覺,一邊覺得他們相處的畫風,越來越不對勁。

“猜對了。”他淡聲輕嗤。

尹棘無奈抿唇:“我們剛見面就要吵架嗎?”

“但我有把錢轉給他。”她嘆氣,還算平靜地跟他解釋,“我拒絕他的追求後,我們還是要做同學的,低頭不見擡頭見,不好弄得太僵,結課聚餐上,他硬要把它抛給我,因為這東西不方便過安檢,他說認識一場,留個紀念……”

原叢荊低頭,看向她:“他收錢了嗎?”

“沒有……”尹棘小聲道。

原叢荊抱起雙臂,偏過腦袋,嗓音冷淡地說:“有夠詭計多端的。”

尹棘心底驀然一緊。

不知道原叢荊是在說她,還是在說那個韓國演員,梁燕回的表演課上,大都是她的同齡人,二十出頭的年紀,遠赴他鄉,學習表演,多是單身,很容易寂寞無助。

她性格比較溫和,是被幾個人表白過,但她都明确拒絕了。

這些事她沒打算瞞着原叢荊。

他每每聽完,反應還算正常,沒說什麽。

但那個韓國人,似乎讓他覺得威脅很大,以至于,在某天夜裏,原叢荊還通過電話線,嗓音低沉地叮囑她,不要出軌。

這種話,她不是第一次聽了。

章序也對她說過。

章序不信任她也就算了。

原叢荊怎麽也可以不信任她!

她真的越想越委屈。

分明她在這方面,很約束自己,也有道德底線,她出國,是想好好學習表演技巧,根本沒精力進入一段嶄新的戀愛關系。

再說,就算她沒跟原叢荊結婚,也不會因為寂寞,就随便找個男人交往。

為什麽,會擔心她出軌呢?

她到底是做出了什麽樣的行為,讓他覺得,她有那種傾向?還是,她天生就長了張不負責任,水性揚花的渣女臉?

仍未減淡的,對他的強烈想念,忽然變成翻湧着氣泡的催化劑,加劇了她的委屈情緒。

原叢荊有些欺負人了。

雖然他個性向來霸道又蠻橫,但好不容易才見面,就不能對她溫柔一點兒嗎?

不過,打火機這件事,她處理得确實不妥當,也怪他的第六感太強。

這種直覺,通常是戀愛中的女性才會有的,他們之間,卻完全反了過來。

尹棘鼻腔開始發酸,眼圈也有點兒泛紅。

沒料到她會委屈成這樣。

原叢荊的眼神透着淡淡的慌亂。

男人背逆着德意志首都的暮色黃昏,頭身比格外優越,人高腿長,單手插在Vintage牛仔外套的側兜,鐵霧灰的工裝褲有自然的垂墜感,踩着雙漆黑的馬丁靴。

他的衣物,大多是專業買手從英美日的古着店采購的,丹寧布上有獨特的褪色痕跡,領口硬挺偏大,同肩線的連接很有張度。

尹棘吸了吸鼻子,朝他方向,走了兩步,攤開手心:“反正也還不回去了,如果你很介意,可以把它沒收。”

原叢荊淡淡垂眸,看向她泛起潮紅的手心,沒有去拿,心髒像變成了一團海綿,被泡在酸橙的汁液裏,所有的孔隙,都被滿滿當當地浸透,又沉又脹的。

怎麽剛見面,就把她欺負得快哭了。

他不是不信任尹棘。

也知道她跟那個韓國人沒什麽。

但尹棘根本就沒意識到,現在的她有多吸引人,不僅吸引男人,還吸引女人。

聽到她被那些人告白的事後,他恨不能馬上飛到美國,緊張到,都快要瘋了。

尹棘剛跟章序分手的那段時間。

雖然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更想要跟她單獨相處,但又很清楚,在那種狀态下,她特別需要獨處,這種時候,他不該任性,不該強勢地侵犯她內心的空間。

尹棘需要安靜的環境。

這樣才能将那些情緒毒素排解出來。

其實他的工作,在哪裏做都無所謂。

但他還是選擇,在這一年的時間裏,給予尹棘最大的空間,和她想要的自由。

可當他知道,她被那麽多雙眼睛盯着,還被那種詭計多端的男人誘惑着時。

他還是會忍不住胡思亂想。

在他不在她身邊的日子,總能有人透過她安靜的外表,窺探到她獨特的美麗。

況且,他讓墨丘去查那個韓國演員的資料時,墨丘還跟他多提了嘴。

墨丘說,尹棘的長相,放國內,雖然算美女,但不是最符合國人審美的那種。

但在韓國人眼裏,她這種淡顏的,五官精致的清麗容貌,絕對屬于頂尖的大美女。

他嘴上冷嘲熱諷,說墨丘和那個韓國人,膚淺得可笑。

可肺管子都快要氣炸了。

墨丘翻出那個韓國演員的照片,給他看,叭叭地說,讓他放心,這韓國人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趕不上她前男友章序,更趕不上他。

但他的不安和嫉妒還是未能消解。

因為審美本就是多元的。

那個韓國人,又有太多卑鄙的花招,恬不知恥,不要臉皮,尹棘都跟他說過,她有男朋友,他還知三當三,想撬他牆角。

臨走前,不忘扔個破打火機,惡心他。

而他跟十七歲比,毫無長進。

還是那麽容易嫉妒,還是只想要将她獨占,這一年裏,他用大量的工作将自己填滿,也很努力地修煉着理智和定力。

只為了更成熟地迎接和她的重逢。

但一見到她,他又被打回原形。

說出這些理由,她會覺得,他還是幼稚又不講道理吧。

該怎麽把她哄好呢?

他突然驚恐地發覺,這一年,他光顧着工作,光顧着戰勝那些頑固又暴虐的惡欲。

對于所謂的戀愛技巧,完全不了解,是個一竅不通的大笨蛋。

尹棘已經不是他的朋友了。

是他的老婆。

原叢荊的眼神焦躁又不安,伸手,撥開落在眉釘的碎發,有些猶豫,要不要去網頁搜索一下,女朋友生氣了該怎麽哄。

目前,他只能通過詞條,尋找解決方案。

垂至褲縫邊的那只手,忽然一軟。

他身體微微僵住,尹棘的手白皙且纖長,卻比他的手小了很多,她從側邊,握起他的四根指頭,動作強硬地将那枚焐得溫熱的金屬打火機,往他掌心裏塞,又摁了摁他的大拇指。

“拿着。”她沒好氣道。

尹棘學起他剛才的模樣,轉過身體,抱起雙臂,偏着紮起丸子頭的腦袋,又說:“我還沒跟你計較那根小柴火的事,你倒惡人先告狀了。”

原叢荊:“……”

可能因為旅程太趕。

她黑發的底部瞧起來堆堆巍巍的,稍微有些亂,蓬松又有空氣感,從前練舞時,她也常梳這種發型,但會紮得更緊一些。

尹棘抿唇,背對着原叢荊。

見他一直悶不作聲,似乎,還無措地埋下了腦袋,心底積的氣,消解了大半。

吵架果然是她跟原叢荊的常态。

太過風平浪靜,她其實還會不習慣。

原叢荊從小到大,都是這副唯我獨尊的霸王做派,蠻橫又不講道理,就算他沒開發過那款銷量一般的游戲機,也擔得起小霸王這個綽號。

她才不會跟他這種幼稚鬼太計較。

剛要擡腳,去餐館看看等位情況。

忽覺外套被扽住,尹棘回過頭,發現原從荊竟然用左手,拽住了她的衣角。

耳邊,響起窸窸窣窣的,塑料紙的摩挲聲音,她眨了幾下眼,看見他從兜裏,摸出一包德國本土産的Haribo軟糖,遞到她手邊,嗓音悶悶地說:“給你。”

尹棘微微怔住。

這款軟糖,她從前在德國吃過,形狀很獨特,是兩只小熊在手拉着手,一只熊是酸的,一只熊是甜的。

回國後,她忘不掉這款軟糖,搞得原叢荊每次去便利店或者進口零食店,也都會陪她去糖果區翻找。

她清晰地感受到心髒在向內收陷,變得比橡皮糖還要軟彈,嘴上卻不肯饒他:“用包糖就想把我哄好,你想得美。”

原叢荊單手晃了晃那包糖,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他懶懶垂着眼皮,模樣挺拽的,語氣卻壓得很低:“是拉手的小熊軟糖,從前你一直想吃這個的。”

“反正我也要搶。”尹棘輕彎唇角,她确實有些餓,不打算跟食物過不去,大大方方接過那包小熊軟糖,“早晚都是我的。”

沒再去看原叢荊的表情。

她捏起塑料包裝的兩側,拆開後,拿出一顆小熊軟糖,剛要往嘴裏塞。

忽覺有人朝她方向快步跑來,她微微怔住,背脊變得僵硬,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已立起手刀,徑直朝她腕骨劈去。

“啪嗒”一聲。

那包軟糖,和她手裏的兩只小熊,都掉在了地上。

尹棘吃痛地去摸手腕。

便聽見Selena語氣驚恐,用中文朝她喊:“你瘋了嗎?怎麽能吃這種東西?”

“你誰?”原叢荊眼神戒備,沉着臉,快步走到尹棘身邊,伸出胳膊将她擋護起來。

尹棘一頭霧水,完全懵住。

Selena怒視他看,差點跟他起了肢體沖突:“你也是中國人啊,都是同胞,好言勸你幾句,你模樣長得不賴,做點兒什麽不好,偏得做這種下三濫的勾當,我告訴你,有多遠滾多遠,別逼我報警!”

“關你什麽事?”原叢荊态度冷淡又拽,不耐煩地掀起眼皮。

尹棘剛要開口解釋,又被Selena劈頭蓋臉一頓勸:“我知道你壓力大,抽幾根煙,或是找個夜店蹦蹦迪,都能宣洩掉,但這種東西絕對不能碰,知道嗎?我有個朋友,就因為沾了這種東西,堕落得不成樣子……一開始她只是抱着好玩的目的,說試一試,但試着試着,就染上了瘾,最後因為負擔不起,做了……”

Selena沒再說下去。

似乎想起了不堪的往事,語氣變得哽咽,尹棘這才意識到,原來,她誤認為那包小熊軟糖,是某種新型毒品。

留學的那段時間,她确實聽說過,有販子在賣小熊軟糖形狀的致幻劑,吃上一顆,會連自己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也不怪Selena會誤解。

在東歐的偏僻街巷,當她看見個陌生男人,戴着眉釘,氣質還挺痞壞不羁,因為一包小熊軟糖,跟她推推搡搡。

不往那方面去想,都怪了。

原叢荊彎身,撿起那包軟糖。

在尹棘跟Selena耐心解釋原委時,他輕嗤一聲,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聽完尹棘的解釋後。

Selena滿臉錯愕地看向他:“……”

原叢荊淡淡瞥着她:“還報警嗎?”

Selena:“……”

“你好。”他說,“我是尹棘的朋友。”

Selena有些尴尬道:“你好…我是尹棘的同學,剛跟她合作過一部獨立電影,叫我Selena就好。”

出乎尹棘意料的是,沒用她提醒,原叢荊就主動跟Selena打了招呼,她本以為,在她的朋友面前,他也會擺出那副嚣張又目中無人的模樣。

但沒想到,雖然跟Selena起了些沖突,原叢荊的态度卻很禮貌。

晚七點,終于排上位置。

三個人踏進鋪着紅褐色長方小磚的餐館,裝潢樸質且溫馨,典型的德式田園風,主打巴伐利亞傳統菜肴,店內禁煙,放眼望去,基本都是當地人。

柏林是座入夜才沸騰的城市。

酒酽夜濃,食客們暢快聊着天,德語輔音多,聲帶顫動更明顯,刀叉和瓷盤的碰撞聲,店員來回走動的足音,數不清的聲響,彙聚成近乎失真的白噪音,頗有氛圍感。

一樓沒有多餘的餐位。

店員引領她們攀上紅木環形梯,來到二樓,前往靠窗位置的卡座,吊燈光線昏黃,入目一張深棕色原木桌,表面紋理溫厚,寬敞又軒豁。

Selena抱着游客心态,想試試傳統的德國烤豬肘,她盯着菜牌,說道:“這家店的豬肘好像不能點半只,幸虧來了位男士,不然我和你肯定吃不了一整只。”

尹棘和Selena并肩坐着。

原叢荊眼神寡淡,坐在她們對面,擡手随意松解着牛仔外套的黃銅紐扣,又支起下巴,沉默看向窗外華燈初上的夜景,顯然百無聊賴。

尹棘嘴上附和着Selena,說可以多點幾道菜,卻擔憂原叢荊會吃不慣德國菜,還好,這家餐館有甜品單。

她在菜單四處搜尋巧克力蛋糕時,Selena在她耳邊說:“我想喝些黑啤酒,但這家店的酒不是自釀的诶,只有瓶裝的。”

“我也想喝……”話說到一半,尹棘下意識看了看對面的原叢荊。

他的目光,也在這時望過來。

帶着幾分探尋的意味,甚至,還夾雜了震驚的情愫,跟抓到她抽煙時的表情差不多。

她頭皮瞬間發麻,如掠過一陣電流,還沒喝酒,就被異樣的眩暈感強勢籠罩。

眼前被大片大片的藍色占據。

有他牛仔外套的水洗藍,有她手邊包裹銀叉的方格餐布上的普魯士藍,都是低飽和度,又沉靜的色彩,此時,卻滲出強烈的侵略意味,像火焰心髒那抹幽微的藍,溫度更燃,也更滾燙。

臉頰也莫名發熱。

只好低頭,佯裝去看菜單,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在原叢荊的面前,她竟然也有羞恥感了,可他那麽清楚她的黑歷史。

她也經常對他暴露陰暗面。

但現在,她卻開始憂慮,這又煙又酒的做派,會讓他反感。

在他眼裏,她是不是變成了小太妹,或是個充滿了危險因子的壞女人?

留學的短短一年光景,受到資本主義文化的腐蝕,變得無拘無束,放浪形骸。

但也不至于,用那種眼神看她吧。

就沒見過女人喝酒嗎?

有必要這麽驚訝嗎?

“篤”的一聲。

原叢荊曲起食指,叩響桌面,召回她飄忽的思緒,他偏過腦袋,懶懶淡淡地問:“你不喝?”

尹棘猶豫幾秒,回道:“要喝的。”

她悄悄舒了口氣。

只是喝瓶啤酒而已,都怪原叢荊大驚小怪,搞得她壓力山大。

啤酒和佐餐面包籃最先上桌。

店員同時拿來一把多功能啓酒刀。

原叢荊的手型很好看,指節骨感,修長分明,他将兩瓶啤酒對在一起,單手握住其中一瓶的頸部,另手的食指和中指,圈住另瓶酒,瓶蓋抵住瓶蓋,咔噠一聲,沿着桌邊,向下敲。

沒用任何工具,就啓好了啤酒。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熟稔到看不清招式,像變了場魔術,他将啤酒咕嘟咕嘟地倒進透明的收腰杯裏,上端很快積起綿密厚實的泡沫。

男人的神态漫不經心,并沒有刻意耍帥,頗像那種常年混跡夜場,游戲人間的浪蕩玩咖。

尹棘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

不免多看了幾眼。

快吃完時,店員過來,對尹棘說,POS機壞了,需要一位客人,下樓去款臺買單。

尹棘用中文,同Selena和原叢荊說明情況後,原叢荊主動提出,他下去付錢。

等他暫時離開餐位後。

Selena開玩笑道:“你朋友到底是堂堂中華男兒郎,雖然也在美國留學過,但跟女生一起吃飯,會主動買單,不像美國佬,就算都開始date了,還是會在餐桌上搞AA制。”

“文化環境不日樣伐。”尹棘的舌頭變大,說話的吐字,也開始含混。

她的酒量是個迷。

忽上忽下的,今晚,只是喝了500ml的黑啤酒,腦袋就變得暈暈乎乎。

但吃飽喝足後,她好開心。

一是因為,終于跟原叢荊見了面,二也驚喜于,他在她的朋友面前,很禮貌,在跟她們相處時,氛圍也很愉快。

她回味起吃掉的食物。

對烤豬肘和德國香腸的感受一般般,但很喜歡腌酸菜,和那道巴伐利亞傳統沙拉,裏面除了新鮮的底菜,還鋪上烤明蝦,幾枚對半切開的無花果,和輕薄粉嫩的生火腿片。

又加了些切成小塊的西柚,西柚是偏酸,偏澀的,但放在沙拉裏,提高了口味的層次感。

回國後,她又要節制食欲。

想到這裏,身體內,那個看似靜滞,實則旋轉的小黑洞,又在不滿地叫嚣着,勃動着。

Selena酒量不錯,但喝完酒後,變得很話唠:“Yin,你跟我說實話,那個男生,真的只是你的朋友嗎?”

“啊?”尹棘怔了怔,眼神發懵。

沒等她回答。

Selena一副了然的模樣:“懂了懂了,那你的這個‘朋友’長得可真帥,或者,按中國話來講,能叫做俊美吧。”

“他小時候就這樣。”尹棘随口說道,“模樣像個女孩似的。”

Selena問道:“青梅竹馬?”

“嗯。”尹棘點了點頭,“小時候,還在我們家寄養過兩年。”

Selena有些興奮:“好刺激!”

尹棘:“?”

Selena解釋道:“這種像哥哥,又像弟弟的感覺,總有種背德的骨科感,這裏可是在德國,啧啧,還是在柏林,柏林前市長怎麽說得來着?Arm aber sexy,貧窮但是性感。”

“你和他都不貧窮,所以,總得在這裏性感一回吧~”

尹棘險些被最後一口啤酒嗆到。

“還是算了吧。”她咳嗽道,“我跟他…還沒到那一步呢。”

Selena卻說:“但他看你的眼神,都快要拉絲了诶。”

尹棘:“什麽?”

Selena:“我們吃飯時,只要你開口說話,他都在看你,一秒鐘都舍不得移開,那眼神像要撲上來,把你拆吃入腹似的。”

尹棘:“可能是因為…他脾氣不太好?看人的目光,比較兇?”

Selena:“……”

“不管了。”她又說,“反正,待會兒我自己回酒店,我準備拿iPad重溫一遍《柏林蒼穹下》,你就跟他找個夜店,先感受些Sexy的氛圍,然後直接去他的住處,自從電影殺青後,你的情緒一直不對勁,正好借此發洩發洩壓力。”

尹棘:“?”

Selena睨她:“別不信,你絕對是缺sex了,你竹馬身材那麽好,還有股野野壞壞的勁兒,一看,那方面就特別厲害,能把床都搖塌的那種,跟他do,會有種被猛獸蹂-躏的感覺,最原始的快意,保管你一夜過後,什麽煩惱都忘了。”

尹棘:“……”

Selena到底自幼在美國生活,某些方面,比較開放,但尹棘一聽到她的那些描述,就覺得臉頰燒燙,渾身都不自在。

這時,原叢荊恰好回到座位。

他臉上沒什麽情緒,淡淡看了她一眼,或許是酒精作祟的緣故,她心率莫名開始加速,再想起,Selena的狂言狂語。

又變得不敢同他對視。

尹棘悄悄吸了口氣。

緩解着大腦的缺氧感,伸出手,貼了貼雙頰,努力地想要壓下,越來越上頭的醉意。

按照Selena的推斷,原叢荊在那方面,應該很有經驗,也很會。

但尹棘在這種事上,總有一種莫名其妙,且準到可怕的直覺,她能夠斷定,原叢荊他沒有經驗,還是個處男。

Selena被他的外表蒙騙了。

畢竟,原叢荊在惹她生氣後,做出的舉動,笨拙到,讓她想要發笑。

他竟然,用一包軟糖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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