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沒想過和大柱去随軍嗎?”
第21章 “你沒想過和大柱去随軍嗎?”
看到蔣有才, 江秋月便知道他是來送吃的,熱情地迎了上去。
“秋月姐,這是我家做的地瓜粉絲,還有一些魚腥草, 我家地裏到處都是, 你可以曬幹泡茶。”蔣有才說完, 才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走到江秋月身邊,還牽着林南南,“秋月姐, 這是?”
男人好像對他有敵意,眼神帶着他看不懂的警惕。
沒等江秋月回答,林峥嵘先開口,“我是她愛人。”
“愛人?”蔣有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原……原來是秋月姐的愛人啊, 我是……是你們鄰居的外甥, 你好你好,我叫蔣有才,你長得好高!”
看着蔣有才伸過來的手,林峥嵘左右看看,示意他這會騰不出手來, “你和秋月很熟嗎?”
“還好啦,是我和我哥幫着秋月姐蓋廚房, 在秋月姐家幹活的那幾天,別提多幸福了,秋月姐做的飯, 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回想起來,蔣有才還很懷念, “當時我還和我哥說,誰娶了秋月姐太幸福了,人好看,又會做飯,還對孩子們好。”
江秋月也覺得自己很不錯,讓蔣有才進院子坐,她拿出桃酥給蔣有才吃,“多謝你還想着我,既然來了,在我家吃頓飯再走吧?”
“不行了,我得在天黑前到家。”雖然蔣有才很想念秋月姐做的飯,但他還沒那麽厚臉皮,“我就是特意等你回來,因為我媽讓我問問你,紅燒魚怎麽做的?”
回家後,他一直和家裏人誇江秋月做飯多好吃,聽得他爸媽都心癢癢。他家買不起肉,但他們兄弟時不時會去河裏抓魚,運氣好的時候,能抓到六七斤重的鯉魚呢。
有人喜歡自己做的菜,是一種肯定,江秋月很樂意分享,讓林峥嵘把東西拿進房間,大方地和蔣有才說起步驟,“記住了,一定要加熱水,不能加冷水。出鍋前可以加一點醋,會更開胃。”
“原來要那麽多調料啊。”蔣有才聽江秋月說要姜,還要料酒和糖,難怪他覺得江秋月做的紅燒魚格外不一樣,原來是下了那麽多調料。
江秋月知道一般人家裏沒這麽多調料,“平常我也不這樣吃,逢年過節總要對自己好一點嘛,你說是不是?”
蔣有才覺得有道理,“回頭中秋節,我讓我媽試着做一下。”
兩個人坐在門口聊做菜,林峥嵘已經在後邊看半天了,還是兒子過來拉他的手,他才低頭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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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餓了。”林北北不是真的餓,是饞了,家裏擺着那麽多桃酥,哪個小孩看了能不心動?
林峥嵘卻當沒看出林北北的小心思,“那你去和媽媽說。”
林北北以為爸爸做不了主,要他去問媽媽,歡歡喜喜地跑過去揉肚子說餓了。
聽他這麽一說,蔣有才反應過來時間不早,“哎呀,一說話就忘了時間,我先回去了秋月姐,下次我抓到魚給你送來!”
“好啊,大的小的都可以,我給你做熏魚吃。”江秋月不會抓魚,但有人願意送魚給她吃,她也願意把做好的送給對方當報答。
她覺得鄰裏關系就得這樣,大家好來好去,有什麽事互相幫忙。等林峥嵘去部隊了,和她相處更多的還是鄰居們。
聽到有機會吃到熏魚,蔣有才打定主意,下次抓魚一定要多抓一點!
等蔣有才走後,江秋月把螺絲屁股剪了,又吩咐兩個孩子去洗魚腥草。
她吃不來生的魚腥草,但是曬幹後泡茶,可以去暑氣,好多人家到了夏天都會泡這個茶。
林峥嵘提着桃酥去送人,路上遇到了來送碎布的陳美茹。
“大柱啊,你真是太客氣了,又不是什麽大事,竟然還買桃酥。”陳美茹心想林峥嵘真大方,不愧是當兵的,有錢得很,以後她更要和江秋月打好關系,“那你去吧,我家海志在。”
陳美茹回家時,家裏小孩拉尿床,她只好洗了被單再出來。
到林家時,看江秋月在剪螺絲,心想這東西有啥好吃的,“秋月,我剛看到大柱了。”
“他正要去嫂子家呢。”江秋月笑着擡頭。
“你們真是太客氣了,大家都是一個村裏的,哪裏用得着送桃酥。”說歸這麽說,陳美茹臉上的笑容是藏不住的,“還是你命好,大柱是個能幹的,以後你的日子肯定越來越好,比周翠翠要好許多。”
“哎呦,瞧我這嘴,說話不過大腦的。但你別介意,當初周翠翠想嫁給大柱,是周家不肯降低彩禮,這事才沒成,大柱自己都不知道這個事。”起了個頭,陳美茹就忍不住繼續說了。
江秋月發現陳美茹是一點藏不住秘密,她裝作驚訝的樣子,“難怪我看她不喜歡我,她不會現在還想着大柱吧?”
“那不至于。”陳美茹搖頭,“她男人腿瘸了,家裏日子不好過,所以看你和大柱把日子過得紅火,心裏不是滋味。你別多心,她就是嘴巴讨厭,人不壞,以後少來往就是。”
說到這裏,她飛快地轉到下一個話題,“不過秋月,你沒想過跟大柱去部隊嗎?”
江秋月說沒想過。
“以前是你要伺候公婆,現在都斷親了,家裏就你和兩個孩子,大柱條件那麽好,要是我,就盯得緊緊的,不能讓別的狐貍精得逞。”
陳美茹是突然想到這個事,“很多事都需要男人幹,你考慮考慮呗,真能去随軍,你和大柱不是更好?”
江秋月說好像不行,“大柱還不是團級,申請房子很難,我去不了呢。”
而且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社交關系,并不想換一個新環境。去了軍屬院,什麽都是陌生的,而且軍屬院管得嚴,她想去黑市買肉,都要小心再小心吧。
江秋月并不想過太複雜的生活,桃花村裏,最多村裏人吵吵架,不喜歡的直接剛。隔壁的王春花一家子都被她治得死死的,不用多擔心。
去了軍屬院不一樣,林峥嵘有同事吧,同事之間的媳婦是不是要應酬?不管她去不去工作,有林峥嵘的職場在,她也會迫不得已地參與一部分。
江秋月确實饞林峥嵘的姿色,但她又不是真的大色迷,她分得清自己最想過什麽樣的日子。
這輩子,她只想離職場遠遠的。
當然了,如果林峥嵘想有夫妻交流,她也會考慮一下,畢竟她還沒嘗過男人的滋味,體驗過後說不定會喜歡呢。
這時林峥嵘已經到了門口,聽陳美茹在和江秋月說随軍的事,才停下腳步。
升團級的事,他并沒有和家裏說,一開始是怕王春花和林富貴知道後多要錢,所以特意瞞着。後來斷親了,一直沒找到機會和江秋月說。
“不是團級就不能随軍嗎?”陳美茹不知道這個事。
“也不一定,但是團級好申請房子,其他的要排隊。”江秋月道。
陳美茹替江秋月感到可惜,“要是能随軍就好了,你讓大柱努努力,早點把你們娘三接過去。”
“不着急,我在村裏也不錯啊,有你這麽好的嫂子,牛嬸子也時常幫我。就算大柱是團級,我也更願意住村裏。”江秋月心想的是,林峥嵘可以更努力,但不代表她要随着林峥嵘的變化而變化。就算是家庭主婦,那也是獨立的個體,她照顧家裏,教育孩子,也在為這個家做貢獻。至于花錢多了點,那也是林峥嵘工資範圍內的,自己不對自己好點,難不成學苦情劇裏的女主,餓着自己供養孩子嗎?
陳美茹被誇得哈哈笑,“那也是,咱們都是一個村裏的人,有什麽事喊一聲都會幫忙。看我,聊起天來就忘記時間,我先回家了,下次再有什麽事,我叫你一起去。”
她今天把周翠翠得罪了,以後應該是不會一起去了。
江秋月剪完螺絲屁股了,聽陳美茹要走,才想到一件事,“嫂子,我能不能借你縫紉機用一下,我買了兩塊布,想做件新衣服。”
村裏條件最好的就是胡海志家,縫紉機是陳美茹的嫁妝,全村就她有。
“當然可以,你什麽時候要用,随時去就行。哎呀,大柱你回來了啊,我們剛剛還聊到你呢。”陳美茹笑呵呵地說了再見。
林峥嵘看向江秋月,她說比起随軍,更願意待村裏,為什麽呢?
“我臉上有什麽嗎?”見林峥嵘一直看着自己,江秋月好奇問。
“沒有。”林峥嵘心裏憋悶,他之前也沒想過讓江秋月随軍,他在部隊忙,經常要出任務,也就這幾個月才停下來。
他想着,與其讓江秋月和孩子到新環境,還不如讓他們在村裏,至少村裏有熟悉的人照看。等他休假了,一樣可以回家探望。
所以王政委和陳國偉建議的時候,他并沒有動心。
“沒有幹嘛盯着我看?”江秋月都要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我要做飯了,院子裏的豆子發芽了,你去澆澆水。”
她轉身進了廚房,林北北很有眼色地跟着進去燒火。
地瓜粉絲提前用水泡好,鹹肉切成細細的肉絲,鍋裏油燒熱,再加入肉絲、紅辣椒和蒜末,爆出香味後,再加入粉絲和調料。
炒粉絲要用豬油,看着最後一些豬油,江秋月狠狠心,還是全用了,不然炒出來的粉絲不好吃。
出鍋前,撒一把蔥段提香,晶瑩剔透的粉絲就炒好了。
最後是爆炒河螺,這東西也費料,今天和蔣有才說怎麽做紅燒魚時,江秋月才發現她自己的調料也不多了。
但做菜就要認真做,不能辜負每一次下廚的辛苦,今天先吃大餐,至于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把蒜頭辣椒爆香之後,加入香葉和螺絲,醬油和米酒從鍋邊淋下,随着“滋啦”的響聲,各種食材融合出的香味随之飄起。
出鍋前,同樣加一把蔥段,可惜沒有耗油和雞精,不然會更香。
“吃飯了!”
江秋月剛喊完,林北北和林南南已經擺好碗筷。
林峥嵘澆完菜地的水,汗水浸濕短袖,布料服帖在胸肌上,江秋月正好坐在林峥嵘對面,心中默默感嘆,秀色可餐就是這個意思吧。
粉條q彈入味,就是不好夾,林北北幹脆上手抓,但被江秋月制止了。
“飯桌上不能用手抓菜,要做個有教養的小朋友。”江秋月溫聲提醒,小孩子不懂什麽該做,什麽是不好的,她需要引導小孩。除非是小孩一而再地犯同一件事,她才會嚴厲教訓。
“我知道了媽媽,但我真的夾不起來。”林北北很苦惱,“你看南南也夾不起來,爸爸也是!”
這時的林峥嵘,筷子裏的粉條正好溜走。
江秋月轉頭看了一眼,先幫兩個孩子夾了粉條,再給林峥嵘夾了一筷子,“好了,三個小朋友快吃吧,都要吃飽飽哦。”
被喊小朋友的林峥嵘,老臉不易察覺地熱了起來,碗裏的粉條更香了一點,他細嚼慢咽好一會兒,才咽下去。
林家在吃飯,村裏其他人家也升起炊煙。
今天林峥嵘去送桃酥,好多人都看到了,收到桃酥的人家都很高興。陳美茹回家後,把桃酥給家裏人分了一半,剩下一半她打算明天拿娘家去。
陳美茹剛洗完碗,周翠翠突然來了。
“美茹姐。”周翠翠不太自然地喊了一句。
“怎麽了?”陳美茹還以為周翠翠再也不搭理她了,畢竟白天她說話太重了,看周翠翠過來,以為周翠翠是想開了,她心裏高興起來,“吃過了嗎?”
“吃過了美茹姐,我……”周翠翠難為情地看着陳美茹,過了好半天,才小聲開口,“就是那個……大喜看到你家孩子吃桃酥,一直鬧着要吃,我實在沒辦法,你能不能分我一點點?”
陳美茹一下笑不起來了,原來是為了桃酥來,以前她也常會拿東西給周翠翠家吃。但可能是今天吵架了,聽周翠翠又要東西,心裏沒那麽痛快,但她還是掰了一半遞過去,“桃酥是大柱送來的,我家也不多,你給大喜嘗嘗味道吧。”
“大柱送的?”
“對啊,之前他和王春花斷親,我家海志幫着忙上忙下,大柱是個講情分的人,給我們每一家都送了。”
看天快黑了,陳美茹道,“快回去吧,免得大喜還哭。”她實在不喜歡大喜,每次看到別的小孩吃的,都哭着要,一點也不懂事。
聽到林峥嵘給好幾家送了桃酥,周翠翠不自覺地捏碎了手中的半塊桃酥,等她回過神來時,桃酥碎得四五分裂。
走出胡家大門,她看了看桃酥,手一翻,全丢在地上。
回到家裏,兒子大喜跑過來,“媽,桃酥呢?桃酥在哪裏?你不會沒要回來吧?”
“嗯。”周翠翠眼神空洞。
“我不管,我就要吃桃酥,大柱叔憑什麽不給我們家送,我要吃桃酥!”陳大喜立馬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大鬧着要吃桃酥。
但這次,周翠翠沒再哄兒子,而是抓起兒子打,“吃吃吃,我讓你吃桃酥。什麽都要吃,你怎麽不去吃屎?”
連着幾巴掌打下去,陳大喜都被打懵了,他媽媽從來沒這樣對待他,平常都是哄着的,等屁股火辣辣疼起來,陳大喜哭得更大聲了。
但周翠翠聽兒子又提到林峥嵘,下手更用力。
廚房裏的陳平聽到兒子哭聲,瘸着腳跑來,“你幹什麽打兒子啊?”
他把兒子護在懷裏,“你有什麽氣沖我來,沒必要打兒子。”
“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你沒本事,還得你兒子想吃塊桃酥,都得我低三下四地去求人!”周翠翠指着陳平的臉,“你當初怎麽不死了算了,廢物一個!”
陳平當即變了臉,但他瘸了是事實,掙的工分還不如女人,在家裏毫無地位可言,只能忍着讓周翠翠罵。
周翠翠摔門進了房間,陳平只好跟着兒子睡。
第二天一早,周翠翠連飯都沒做,氣沖沖地走了。
此時的江秋月還在睡夢中,林峥嵘有早起鍛煉的習慣,所以現在的早飯,都是林峥嵘做。
早飯吃得簡單,地瓜煮糙米,配點酸菜就是一頓。
等江秋月起來時,兩個孩子已經擺好早飯。
“媽媽,昨天的螺絲真好吃,我今天能和壯壯哥去摸螺絲嗎?”林北北一邊喝粥,一邊道。
江秋月想都沒想就說不行,“你太小了,還不許去河裏玩。你和壯壯說,他要是敢去,我讓他奶奶揍他。”
“好吧。”林北北小聲嘆氣,但他是好孩子,最聽媽媽的話。
看兒子這樣,林峥嵘提議,“等吃過飯,我帶你去釣魚,你和南南在河邊看着。”
聽到釣魚,林北北又來了勁,不過還是得媽媽同意了才行,期待地去看媽媽。
有林峥嵘帶着,江秋月才肯點頭,“記得讓他們離岸邊遠一點,能釣到魚最好,釣不到就算了,當帶他們玩玩。我今天去找美茹姐借縫紉機,你們自己去。”
“你放心,我一定能釣很多魚!”林峥嵘道,“會多到讓你吃不完,做熏魚囤着!”
江秋月沒想太多,以為林峥嵘只是純粹想多釣一點,畢竟每個釣魚人出發前,都對自己很有自信。
吃過早飯後,江秋月把布料和針線都裝籃子裏,她正準備出門時,門外突然有人吼了句,“江秋月,你他娘的給老子滾出來!”
這個聲音熟悉又久遠,等她想到是誰時,二話不說放下竹籃,挑了根手腕粗的木棍往外沖。
“不用你動手。”林峥嵘拉住江秋月的手腕,柔膩的觸感仿佛有股電流竄進身體,他拿過木棍,下意識地壓了壓嗓子,“有我在,你看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