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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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電話，範殊一時間沒有動作，直直盯着手機，直到手機屏幕熄滅了，他才恍若夢醒，極其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剛剛聽到了什麽？
她居然說……
她想見他！
……
他沒幻聽吧？
對着手機上結束通話的那幾個字确認了好幾遍，又點開聊天框上下滑動。重複了好幾遍這個動作，範殊才終于停止，臉上綻開了一個非常燦爛的笑。
哼哼。
看到煙花算是什麽好消息，這一刻才是他的好消息。
原來新的一年真的會帶來好運。
他其實不太相信許願，如果是想要的東西他自己就會去争取。而如果是争取不到的東西，他也不會一味糾纏。
放手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但在這一刻，範殊突然又有點想信神明，或許向上天許願真的有用？所以才會讓她到他身旁？
巨大的幸福感包圍了他，範殊真的體會到了別人所說的那段話。
原來，人在幸福降臨的時刻真的會不敢置信，連言語都難以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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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人在極度高興的時候真的會詞窮，心裏的萬分情緒只凝結成一句話。
“好喜歡你。”
範殊喃喃自語道，心事被風吹落，飄散到四周，連高懸着的月亮和星星都好像聽到了他的話語。
*
陸錦岚根據範殊發來的地址，拿着手機導航，終于踩在十二點的最後一刻鐘，趕到了約定地點。
漆黑的夜色，僅有月亮和星光裝點，野草荒蕪，城市的喧嚣不見，獨留沉寂。
陸錦岚原本急匆匆的腳步緩了下來，身處孤寂的環境，心跳聲也不再影響和裹挾着她，她突然對自己的莽撞有了幾分不安。
她居然真的僅僅因為一瞬間的悸動就跑來這裏。
這個決定真的對嗎？
在家裏和父母争執過後，坐上高鐵已經是身心俱疲，又因為時間太晚沒有地鐵，她甚至還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出租才找到這個地方。
她簡直是瘋了。
陸錦岚笑了一下，這可能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這麽不經大腦、完全沒有思考就去做的事。
而僅僅因為她随口說的一句話，讓範殊足足等了她三個小時。
一時間說不上誰更瘋狂，或許他們兩個皆是。
但在這一刻，陸錦岚還是突然有點不确定。
這麽久的時間，範殊會一直在這裏嗎？
他會不會，已經走了？
即使是已經打過電話，但當時的她只顧着表達自己的情緒，連時間都沒有确定好，範殊會不會只當她在開玩笑？
她怎麽能奢望一個人為了一件不确定的事情一直等待？
真的會有這樣傻的人嗎？
陸錦岚心裏有些忐忑，獨自一人的冷寂和空蕩蕩的環境也影響到了她。雖然覺得範殊還在這裏的可能性不大，她還是決定打個電話确認。
［“範殊”發起了位置共享。］
［是否加入“位置共享”？］
剛剛拿出手機，就收到他的消息。陸錦岚有點意外，腳步停在原地。
居然真的會有一個人一直等待她三個小時嗎？
陸錦岚怔了好久才點擊接受。在地圖範圍內，兩個頭像赫然出現在上方。
陸錦岚兩指張開，将地圖拉大，又把手機舉向不同方位，尚在确認自己所處的方向之時，便見屬于範殊的那個頭像動了起來。
她還在原地徘徊時，範殊卻已經精準定位了她的方向。陸錦岚說不清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半晌沒有動作，而他腳步未停，速度未減，一步一步堅定地朝着她的方向走來。
沒有交流，伴随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畫面，範殊的距離漸進，陸錦岚原本不安的情緒也穩定下來，緊繃的肩膀松懈。
她的心裏幾乎什麽都沒想，擡起腳就走向他的方向，她的步伐輕盈，到最後幾乎是在跑向範殊。
當兩個人的頭像幾乎重合在一起，陸錦岚停下來時還有些氣喘籲籲，緩了一會擡頭，果然對上了範殊笑意盈盈的眼眸。他的眸子在如墨一般濃郁的夜裏也不減亮色，甚至盛滿了月色和星光，璀璨耀眼。
和他對視，陸錦岚不由自主便笑了起來，卻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是調笑世界上居然會有他們這樣的傻瓜？還是先說一句“謝謝你一直在等我，讓我沒有跑空”？
“我在這裏。”他說。
沒頭沒腦的一句，陸錦岚卻聽懂了他的意思。
你說你想見我。
我就在這裏。
*
“所以你們一晚上待在一起？真的假的？”段欣桐嘴巴張開，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
陸錦岚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現在回想起來，她都有點不敢置信。
“你們不會……”段欣桐欲言又止。
陸錦岚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她的意思，但見到段欣桐臉上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打趣和調笑，她的臉刷的一下紅了:“……不是！怎麽可能，你都在想什麽！”
“真的？”段欣桐有些懷疑地盯着她的眼睛。
“真的！我們聊天聊了一晚上！”
段欣桐還是不敢置信，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你們是有多少話能說，聊一晚上？你們都聊什麽？”
還沒從閨蜜的猜測中緩過來，陸錦岚臉上的紅霞好一會都沒消退，為了掩飾，她裝作神态自若的樣子開了個玩笑:“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
段欣桐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說正經的。”
“那就是看星星、看月亮。”陸錦岚說着，看到段欣桐明顯不相信的眼神，舉起右手，“這次是真的。”
“……”
段欣桐也不知道說什麽了，過了一會才問:“你們倆現在算是什麽關系？”
“……一起看過星星和月亮的關系？”陸錦岚有點遲疑，支支吾吾道。
“？”聽到她這個回答，段欣桐現在是真的有點難忍了，無語一會，“你會跟一般人看一晚上？”
“也不止是這些啦。”陸錦岚開口解釋了一下，“一開始是因為他說星空很好看，然後我就一時沖動跑過去了。也沒有一晚上，看了一會我們就走了。”
“然後大晚上也進不了學校，就只能在外面過夜了。”
簡單描述完，陸錦岚用手掩住面，輕咳了一聲。
“等下，可以細說一下在外面過夜這部分嗎？”段欣桐露出了饒有興致的表情。
陸錦岚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無奈地開口:“就是找了個酒店啊。”
“哦？”
“兩間房！”一看就知道段欣桐又想歪了，陸錦岚伸出兩只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強調了一遍。
“啊。”
段欣桐的臉上寫着明晃晃的兩個字“就這？”，陸錦岚差點惱羞成怒:“沒有別的了，真的！”
段欣桐對她這一晚上的行為感到莫名其妙，一擡頭對上陸錦岚的眼神，突然發現了什麽:“……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陸錦岚剛一對上她的眼神，就一下子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你平時可不是這樣的，我上次問你怎麽看範殊你還一臉莫名其妙。”
段欣桐做了個推鏡框的動作，眼神銳利，緊盯着她。
“等等，你又不戴眼鏡推什麽鏡框。”陸錦岚沒忍住，開口吐槽，打斷了段欣桐的話。
“我這是柯南同款動作。”段欣桐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別打岔，“……還記得我上次晚上睡不着拉着你聊天，你是怎麽說我的嗎？”
“……讓你趕緊去睡覺？”
段欣桐冷哼了一聲:“你說讓我自己數綿羊。”
陸錦岚幹笑了一下:“這不也是一種解決辦法嗎？”
段欣桐沒理會她的解釋，接着自己的話往下說:“但是你居然不睡覺大半夜跑去荒郊野外，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你能幹出來的事。”
“這個情況根本不一樣嘛，而且那裏也不是荒郊野外……”話還沒說完，陸錦岚就看到，段欣桐睜大了雙眼，眼中全是不滿，像在控訴着她的區別對待。
她被段欣桐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眼睛轉了一圈，才找到了個逃避的理由:“對了，我在酒店根本沒睡好，現在很困，我先去補覺了，晚安！”
段欣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飛快地爬上了床。
怎麽剛說兩句就落荒而逃？
而且現在是早上，說什麽晚安？
上床之後的陸錦岚卻沒有立刻就閉眼休息。她先是蒙上被子，又在床上翻了好幾圈，都沒能理清自己的思緒。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完全想象不出來她會這麽沖動。
平時做事都會再三考量的她，居然僅僅因為一張照片，一段語音就如此莽撞。
但其實要說會不會後悔自己的行為，她也沒有這種感覺。
最開始确實是生活的不順意，讓她情緒失常，甚至沒怎麽思考就做了決定。
但真正觸及到她的，是那片星空。
範殊發來的照片，就好像從另一個角度提醒了她。
即使生活滿是泥濘，即使有再多的不如意，擡頭看看，仍然能看到星光點點。
有些時候大自然的美或許比人為制造出來的東西要更為浪漫。
而她骨子裏其實是浪漫主義者。
永遠會被熱愛和自由感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