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火堆燒的越來越旺，猩紅的火光照亮着這個狹小的山洞。
善念裹着外套，伸手幫忙扔着木柴，看着師姐從外頭進來，手裏提着的竟然是一大塊肉。
“那日我們被強行拽入湖底，順着從上頭的水掉入這禁谷之中，念兒你昏迷不醒，加之我們又遇上那老頭和他的五匹狼。”
“這肉便是我屠殺那幾匹狼，放置在這寒冷的泉水之中便于保存。”
善念聽着師姐這輕描淡寫的說着，回想自己先前看見那狼身上的血跡，原來是師姐傷的。
師姐好厲害啊！
只見師姐靜坐在一旁将肉放置在一旁幹淨的石塊之上，那平日裏的佩劍便成了串肉的用處。
肚子咕嚕咕嚕地響着，善念伸手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湊近着。
“平日很少做過這些，肉只能填飽肚子，念兒別嫌棄才好。”師姐突然猶豫的轉過頭說着。
“沒事。”善念看着明顯燒焦的肉，內心着急，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好在師姐及時翻轉着肉，善念才沒那麽心疼。
肉沒有什麽味道，不過對于一向就很少吃肉的善念來說，這肉和饅頭其實也差不多。
善念因為餓吃了挺多的肉，師姐只吃一點點就沒有再吃了。
“師姐我們什麽時候離開這？”善念吃飽後圍在火堆旁問着。
“明天下午這山谷裏的水就會退下，到時候師姐帶着你出去。”
善念有些困的望着這越燒越小的火堆，又往裏頭加着木柴。
一旁的師姐靜坐着，大約是在修煉內功心法，善念曾經聽過青峰劍派的弟子提過，只是這些善念都沒辦法修煉。
善念自然的靠着師姐，蜷縮着身子望着火堆。
雖然善念意識越來越迷糊，但還是掙紮着，伸手又往火堆裏加了幾塊木頭，這才忍不住睡了過去。
因為有火堆在一旁，善念身子暖呼呼的，原本躺在一旁的地上還覺得有些涼，可倒後面善念覺得自己又回到軟軟的床榻上，舒舒服服的睡熟了，連加木柴也忘了。
這夜睡的安安穩穩，善念卻隐約間聽到師姐在喚自己。
“念兒……起來吧。”
善念翻轉身子，整個人卻突然被禁锢着，臉頰像是被輕輕的捏了下。
“師姐？”善念揉着眼，才發覺自己現已經不是爬在師姐旁邊，而是整個人把師姐當枕頭一樣。
師姐低頭看着，捏着善念臉頰的手松開，轉而摸着善念貼着臉頰的薄發，溫柔的說道：“天都亮了，念兒還不起來？”
善念莫名覺得臉頰發燙着，正正經經的坐着，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整個人乖巧安分的很。
“師姐，念兒不是故意的。”
“沒事，快去換那幹的衣裳吧，這山洞裏寒，這單薄的外衣太少了。”師姐拾起一旁的佩劍起身背對着善念說道。
善念轉過身去拿自己衣裳，自顧自的褪下身上師姐的外衣，卻又不知道該把師姐的外衣放哪才好。
想了想，善念只好轉過身捧着師姐的外衣遞給師姐，師姐愣愣的接着衣裳飛快的轉過頭說道：“念兒……你先把衣裳穿好才是。”
少女渾然不覺自己方才那般坦誠的模樣，讓自家師姐羞紅了臉。
善念不明白的聽着，飛快把衣裳穿好，走到師姐面前應道：“師姐我穿好衣裳了。”
師姐将外衣穿上，飛快的将長發束起，這才轉過身來。
善念擡頭看着師姐，便瞧見師姐臉上淡淡的紅暈，又望了望一旁已經熄滅的火堆，奇怪的伸着手輕輕的碰了下師姐的臉，而後又摸着自己的臉。
“師姐很熱嗎？”
善念不解的問着。
“或許吧。”師姐将善念摸着自己臉的手握在手裏，嘴角上揚着說道。
這回答既不是熱也不是不熱，善念也不是很明白。
兩人出了山洞，外頭的水流漸漸退下，善念挽起衣袖捧着水洗着臉。
善念用袖子蹭了蹭滿臉水漬，轉過身看着師姐，捧着水輕輕的拍着臉。
外頭透過山頂的光，映襯在這水面上，亮起斑斑透明的光輝。
師姐臉頰和身上像是被點上亮光，閃閃的，善念好奇的看着，不自覺的走近，蹲在一旁盯着師姐的臉。
“念兒你衣領都濕了。”師姐側過頭看着善念細聲地說着。
這語氣聽起來舒舒服服的，一點也不兇，所以善念一點也不害怕。
師姐伸展着手，輕輕捏了下善念的鼻頭，而後拉着善念站了起來。
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幾只小鳥，叫聲很清脆，善念擡起頭四處看着，便看見那些小鳥有時離着水面很近，忽高忽低厲害極了。
善念看花了眼，伸手搖着師姐的手說道：“師姐那些鳥兒好厲害啊！”
“念兒你知道它們是在做何事嗎？”師姐側過頭問着。
“不知道，不過我猜它們肯定玩的很開心。”善念信心滿滿的回答。
師姐莞爾一笑，手輕輕一扯便帶着善念忽地騰空而起。
平靜的湖面倒映着師姐那輕盈的身姿，善念低頭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的美景，便被晃了眼。
善念也來不及驚奇和害怕，側頭看着師姐時而輕踏着水面，而後又轉而攀岩着峭壁，真是好厲害的功夫啊。
雖然只是一小會，等善念着地時，整個人還有些恍惚，手不敢松開師姐的手，擡起頭看着師姐，新奇的說道：“師姐，這個我能學嗎？”
“念兒想學？”師姐伸展着手擦去善念額頭的汗漬說着。
善念點着頭，深怕師姐會向青峰劍派裏的那些人一樣，說自己沒用，就算是師父，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讓善念學習任何武功心法。
“可以，等我們回青峰劍派，師姐就教你。”
“真的？”善念不敢相信的問着。
師姐點頭應道：“不只是輕功，以後會給念兒找最合适念兒的內功心法，等一年之後，青峰劍派要派弟子下山歷練幾年，師姐也帶你一塊去。”
聽着這消息的善念，整個人懵了，一時停了下來，伸手捂着心口還覺得跳的太快了。
好一會，善念揚起嘴角笑着，湊到師姐面前開心的說道：“師姐要說話算數哦，念兒會一直記得的。”
“自然，只是念兒要聽師姐的話知道嗎？”
“恩，那念兒一定都聽師姐的。”善念直點頭應着。
那水光潋滟的湖面上映着兩人的身影也映襯着那少女欣喜的面容。
因為要等到這山谷裏水降下，直至過了未時，山谷裏漸漸昏暗下來，水也漸漸的褪下。
善念緊緊的摟着師姐不敢亂動，一路上師姐停了好幾處地方，直至傍晚時兩人才出了這幽暗的山谷之中。
兩人回到青峰劍派時，山莊裏也是一片混亂，因為師姐有事要處理，善念只能先行回師姐的院子。
師姐的院子有單獨的沐浴的池子，不過善念因為背後的傷而沒辦法沐浴。
傷口無法碰水，善念只能等着師姐回來再沐浴。
直至戌時過後，善念打了好幾個哈欠，師姐才從外頭進來。
守在院子裏的善念，站了起來，蹭蹭地跑到師姐面前。
“師姐……”善念話還沒說出來，整個人卻被師姐給摟住了。
師姐一言不發的樣子讓善念猜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念兒你如果知道你只有三年可以活，你想做什麽？”
師姐将頭枕在善念肩上低沉的問着。
這突然的問題讓善念更加想不明白師姐到底是在想什麽。
等到師姐拉開距離，直直的看着善念，善念認真的想了想回着：“恩，我想吃很多好吃的，還有跟師姐待在一塊，”
“只是這些……嗎？”師姐手捧着善念的臉頰問着。
這時善念才看見師姐的臉，可善念卻有些看不明白師姐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神情。
師姐眼睛是紅的，眉頭皺着，神情就像是經歷什麽特別不好的事情。
“師姐，有人欺負你了嗎？”善念的腦袋裏只想到這個可能。
“沒有。”
沒有嗎？可只有自己被人欺負的時候，眼睛才會紅紅的。
反複糾結的善念，最終還是覺得有人欺負了師姐。
“師姐是不是因為李大娘對他們說我打碎那碗碟，他們就欺負師姐了？”善念不知道為什麽，說着說着眼睛就紅了。
或許是因為想到自己的沒用，才讓師姐受委屈，善念就心口疼得厲害，就連背後的傷也不那麽疼了。
眼淚沒有任何預兆的掉了下來，善念伸展着手慌亂的去擦，眼淚卻像是擦不完似的。
師姐溫柔的握住善念忙着擦眼淚的手，低頭親了下善念的眼角，仿佛眼淚像是被師姐給帶走了一般。
善念愣愣的望着師姐，無聲的哽咽，腦袋裏卻一點也不明白，師姐為什麽要親自己的眼角呢？
只是在下一秒，師姐又輕吻了下善念的額頭，随之是濕濕的臉頰上，最後在印在嘴角旁。
如果說之前善念是不明白，那現在大概整個人都傻了。
師姐為什麽要突然親親這麽多下？
難不成是以後都不親親了嗎？
來不及詢問的善念，被師姐緊緊的摟在懷裏，善念便聽見師姐在耳旁顫抖着地說道：“念兒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師姐不要再一次看着你死在面前，就算背叛師門，聲名狼藉，師姐也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念兒，絕不能了。”
雖然善念聽不懂，卻也沒有逃脫師姐的意思，只是忍着後背的疼痛，垂落的手輕輕的拽着師姐的衣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