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第 51 章
第51章
皇帝坐下後, 不急着讓郭珍珠打開衣服的箱子,而是另外遞了兩頁信過來。
郭珍珠愣了一下,稍微掃了一眼, 就垂下眼簾不敢多看了。
乖乖, 這一看就是曹家寫給皇帝的密信,皇帝居然就這麽直接給她看了?
郭珍珠斟酌着說道:“皇上,這信臣妾看着不合适吧?”
皇帝知道她謹慎,好笑道:“朕給的,自然是你能看的部分。”
這話叫郭珍珠明白了,密信沒有全部拿來,只取了中間關于道保的那一部分。
皇帝這麽說,郭珍珠就放心了, 她笑着道謝後拿起信箋, 一目十行看了起來。
看完後, 她又不可置信再看了一遍,放下信箋的時候,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郭珍珠早就猜到道保的身份特殊, 不但被皇帝親自任命, 還跟曹家人交好, 另外跟着巡鹽禦史身邊,又有兩個受寵的妹妹在後宮。
他這樣的身份, 必然會受到很多人的關注和巴結讨好。
明面上的, 道保還能直接拒絕,就怕私底下給他挖坑, 叫這個大哥一時察覺不了就掉坑裏去了。
道保哪怕再小心,經驗還是太少,不一定對付得了那些手段老道的鹽商。
曹家人幫着看顧道保, 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盯着,總有讓道保落單的時候。
這不,道保跟着曹家人去做客的時候,被丫鬟忽然不小心潑了點茶水在衣襟上。
Advertisement
主家當然道歉,然後請道保去後邊的房間換一身衣服。
道保去房間換衣服的時候,忽然聽見屏風後有聲音,察覺居然藏着人,他吓得直接翻窗逃出去,直接上馬車回去曹家了。
藏在屏風後,準備跟道保獻媚的年輕女子:?
郭珍珠又是好笑又同情道保,估計這個大哥當時是吓壞了。
她忍不住問道:“皇上,大哥不會以為屏風後藏着的人是刺客吧?”
誰家宴請別人來做客,還會在換衣服的房間藏着刺客,又刺殺道保這種身份特殊的客人啊!
皇帝也好笑,點頭道:“被你猜着了,曹家人後來問過道保,他确實是這麽覺得的。”
郭珍珠忍着笑道:“大哥想得也太多了,誰會刺殺他這樣的小吏?他就沒想過主家想巴結,送來年輕美貌的女子來侍奉自己嗎?”
估計道保真沒這麽想,只覺得害怕,于是直接翻窗跑了。
皇帝笑笑道:“道保沒見識過,自然是不知道的。”
郭珍珠想到後邊,也滿臉無奈。
那鹽商不死心,還讓養女直接去接近道保。
這養女就是揚州瘦馬,很多鹽商會收很多美人胚子的女童養大,培養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美貌女子,然後借此來拉攏人心。
養女聘聘婷婷走過的時候,忽然腳一崴向道保那邊歪,就要撲到他的懷裏。
一般憐香惜玉的男子都會下意識伸手把人扶住,過分點的可能就擁佳人入懷了。
道保哪個都沒選,他直接往後連退三步,讓佳人直愣愣摔在地上,疼得好一會都爬不起來。
想到這裏,郭珍珠都有點同情那位鹽商的養女了。
只是想到這養女是鹽商對道保的算計,她又很快放下了這份不多的同情:“大哥看來最近把武藝撿起來了,反應夠快的。”
皇帝笑着伸手虛虛點了郭珍珠一下道:“你們不愧是兄妹,想得都一樣。道保被屏風後的刺客吓了一回,還找曹家人,請他們的武師傅幫着鍛煉一番。以後翻窗的時候能更利索,躲避人的時候能更快。”
說真的,看見這個,皇帝哪怕心情再不好,都忍不住想笑出聲來。
郭珍珠是個有趣的,看來道保這個兄長也挺有意思,反應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皇帝完全當樂子看了,索性讓曹家人在信裏多寫點關于道保的事來。
郭珍珠察覺兩頁信箋的筆跡稍微不太一樣,估計不是同時送來的。
顯然皇帝收到第一封後看得樂了,于是讓曹家人後邊繼續多寫關于道保的事,于是有了第二封信。
第一封信的時候,曹家人估計就例行寫一寫,沒那麽詳細,第二封就要詳細得多了。
那養女想投懷送抱沒成功,還把自己摔疼了,被丫鬟扶着回去躺了好幾天。
鹽商還是不死心,另外派人在道保的必經之處,開始上演經典的美女賣身葬父,然後被纨绔公子哥兒調戲的戲碼。
道保心善,見着跟自己兩個妹妹年紀差不多的年輕女子要賣身葬父,還被人調戲,會出手幫忙那是理所當然的。
确實就跟鹽商預料的那樣,道保看到後的确出手幫了,還趕走幾個調戲人的公子哥兒。
那年輕女子自然十分感激,穿着一身雪白的孝衣服,腰帶紮緊,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纖腰。
更別提眼淚要掉不掉的,哭得楚楚可憐,加上巴掌大的小臉,容貌又出色,周圍的男人看着都心動了。
她們從小就知道怎麽哭才能展現自己最美的樣子,就沒誰能抵擋得住,那女子心想道保也該如此,除非他不是男人了。
道保見她哭了,果然安慰了兩句,然後吩咐身邊的侍從叫人來。
女子低下頭,露出雪白的後頸,更是叫周圍人垂涎欲滴,她可憐巴巴道:“多謝恩公幫忙,不然小女子一個人只怕……”
她這未盡之意,叫周圍人更是憐惜。
道保只點點頭道:“舉手之勞而已,姑娘不必多禮,先把你爹好好安葬吧。”
按照女子預料的,道保給自己一筆錢,她就能為了報恩,主動開口要留在道保身邊當個丫鬟。
誰知道道保壓根不按理出牌,直接吩咐侍從拉了一夥人,扛來一口棺材,把地上裝死的中年男子塞了進去,擡起棺材就要走。
女子都吓傻了,這個跟她想的不一樣啊!
中年男子被塞進棺材也吓瘋了,他還沒死啊!
他吓得也不裝了,拼命敲棺材,把擡棺材的人吓得夠嗆:這詐屍啊!
周圍人也吓得一哄而散,生怕棺材裏的人跑出來!
這場面簡直又混亂又尴尬,那穿着孝服的年輕女子都不能繼續裝可憐了,只能起身讓人把棺材打開。
道保起初害怕,後來才發現是一場騙局,直接把這所謂的“兩父女”扭送去了府衙,結束了這場鬧劇。
鹽商接連失敗,其他原本想觀望一下再出手的人也不敢動了。
道保這是男人嗎?怎麽一點都不心動,每次讓人靠近,逃得比兔子還快?
遇到美人賣身葬父,他還能鎮定地讓人送棺材來,幫着一條龍下葬,連墓地都快買好了。
動作慢一點,那棺材裏的大活人都要給活埋下去!
誰還敢靠近道保啊,別是把自家培養了十來年的漂亮瘦馬給賠進去。
畢竟那個摔了個大跟頭的瘦馬,還在榻上養傷呢!
郭珍珠心裏默默覺得,以後她可能不用太擔心道保被美人計騙了去,他這防詐意識也太強了吧!
她都有點感謝之前那個騙子,把道保吓得有心理陰影後,這警惕心也跟着增加了不少。
雖然郭珍珠感覺道保這有點驚弓之鳥的樣子,不過總比被人輕易騙過去為好。
她冷不丁問道:“皇上,大哥把人家裏的揚州瘦馬摔傷了,不要賠藥費的吧?”
鹽商如果厚臉皮來要,道保是給還是不給呢?
皇帝聽後,哈哈大笑了起來:“你這想法有意思,鹽商哪裏有臉去跟道保要藥費,明明是他家養女自個摔的。”
他笑了好一會才擺手道:“也虧得道保這樣,後邊估計沒人再找機會靠近他,也能消停一段時日了。”
畢竟總有不死心想嘗試的人,皇帝已經讓曹家人幫忙盯着了,他實在好奇道保後邊又會遇上什麽事。
曹家人對道保一開始是因為皇帝的吩咐才多有照應,并沒有深交的意思。
如今相處久了,他們發現道保真是個正直又有趣的人,也開始真心結交起來。
郭珍珠心想道保愣是走了一條不一樣的路線,成為皇帝和曹家的樂子人,其實這樣也不壞。
如今被皇帝和曹家人緊緊盯着,道保的危險系數直接降低不少,沒誰能傷他騙他了。
郭珍珠笑笑道:“大哥在江南那邊看來過得還不錯,多謝皇上讓曹家人多照應他,叫大哥能多見世面,又不至于被不懷好意的人害了。”
皇帝笑着搖頭道:“如今誰能害着道保,他比任何人都要警惕,遇事不妥立刻就跑,就連曹家留在道保身邊的護衛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翻窗跑了。”
郭珍珠回過神來,才得知皇帝竟然讓曹家派人保護道保,也是有心了。
當然皇帝從來都不是不求回報的人,做了自然要告訴當事人,于是郭珍珠笑着再次道謝:“若非皇上開口,曹家人哪裏會派護衛跟着大哥。多得皇上,臣妾也能對大哥的安危徹底放心下來。”
看來道保并不知道護衛跟着,不然也不會獨自跳窗跑路了。
郭珍珠腦補了一下,護衛看着要保護的人居然翻窗逃了,得留人處置屏風後邊那個,免得對方亂說話,還得另外派人追上道保,他們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護衛還不能在後邊對着道保大喊一聲:別跑了,就只能吭哧吭哧在後邊追,也是怪慘的!
皇帝笑眯眯道:“你就光口頭道謝,不做點別的來感謝朕?”
郭珍珠眨眨眼問道:“臣妾能做的事不多,還能怎麽感謝皇上?”
皇帝示意她打開放衣服的箱子,郭珍珠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這箱子裏放的是什麽,真是之前皇帝定做的薄紗衣嗎?
怎麽看皇帝的表情有點微妙,他還另外做了什麽?
郭珍珠只能硬着頭皮去打開箱子,發現裏面是衣服,這才松口氣。
等她把衣服拿起來後,感覺自己這口氣是松早了。
郭珍珠看着手裏的吊帶裙,她也就之前跟僖嫔閑聊的時候提到一回。當時僖嫔很感興趣,說是以後有機會做出來。
皇帝你怎麽又偷聽了,還偷聽這種沒意義的事,真把吊帶裙做出來了啊?
偏偏這吊帶裙還不是直接用薄紗做的,而是雲紗,比起薄紗要厚一點點,朦朦胧胧的能遮住一半,卻沒有完全遮住……這就更暧昧了!
皇帝見郭珍珠看着都傻眼的樣子,不由笑道:“朕聽說尚衣局做出新的衣裳來了,就讓人跑一趟,送過來給朕瞧瞧。朕瞧着這件不錯,索性帶了過來。”
郭珍珠懂了,僖嫔還真做出吊帶裙來了。可惜被皇帝派去拿衣服的人發現有新款式,麻溜帶回去給皇帝看,皇帝一看就順手帶了過來。
敢情皇帝不是偷聽,而是截胡啊!
郭珍珠已經想到僖嫔剛做出來的新衣服居然又被皇帝的人拿走了,如今她只怕哭天喊地,含淚讓尚衣局重新做一件了。
她後知後覺拿着吊帶裙,瞪大眼問道:“皇上,這是給臣妾的嗎?”
不是吧,自己今晚要穿這一件?
皇帝微微颔首道:“你剛才不是說要感謝朕,朕的要求也不多,今晚你穿上這件新衣服來感謝朕如何?”
郭珍珠:我謝謝你了,你這感謝的要求是不是有點那個……
但是她能怎麽辦,也不好拒絕,只好去屏風後邊換上這件吊帶裙,愣是找到了以前在現代的感覺。
就是吊帶有點松,因為是按照僖嫔的尺寸做的。郭珍珠一手拉着肩膀上的吊帶,免得它滑下去,一邊慢吞吞走出來。
皇帝看後雙眼一亮,矜持地點頭道:“果然朕就說你穿着合适。”
郭珍珠無奈道:“皇上,這裙子是按照僖嫔的尺寸做的,對臣妾來說這帶子還是松了一點。”
聞言,皇帝卻笑道:“是嗎?朕感覺尺寸差不多。”
郭珍珠的肩膀要比僖嫔的薄一點,吊帶就一個勁往下滑了。
雖說沒有之前薄紗衣那麽多的刺繡來遮掩,卻也不能空蕩蕩什麽都沒有,那就太樸素了一點。
索性僖嫔別出心裁,用花草圖樣繞着關鍵地方來做刺繡。
這樣就顯得沒那麽單調,還勾勒出邊緣來,漂亮又不會過分樸素。
問題在于郭珍珠比僖嫔要豐滿一點,尺寸對僖嫔剛好,對她來說就有點緊了。
雲紗幾乎是貼在身上,那刺繡仿佛把弧度描邊,那就更顯得誘人了幾分。
郭珍珠看皇帝的目光越發明亮,就知道他有多喜歡了。
皇帝果然走過來,摟着她的細腰道:“朕沒想到僖嫔在這方便相當有才華,以後可以讓她給你多做幾件不一樣的新衣服。”
郭珍珠被他摟着躺下,雲紗根本無法隔絕他掌心的溫熱。尤其皇帝還順着刺繡的邊緣來回撫過,勾得她心癢癢的,身上都跟着熱了幾分。
她被翻來覆去許久,只感覺渾身累得要擡不起胳膊來,皇帝卻依舊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
他看了一眼床榻下被揉成一團的吊帶裙,忽然下榻,從箱子裏又拿出一件新的吊帶裙回來。
郭珍珠累得都要睜不開眼了,卻見皇帝拿着新的吊帶裙示意她穿上。
她看着裙子一腦門問號:一晚上一件紗衣已經滿足不了皇帝嗎?
“皇上,臣妾累了……”
所以皇帝歇一歇,讓自己睡吧!
皇帝笑眯眯道:“無妨,你不用動,朕幫你穿上。”
郭珍珠不由感慨,估計滿後宮都沒幾個人能被皇帝伺候着穿衣服。
她索性懶洋洋躺着,皇帝讓擡胳膊就擡胳膊,擡頭就擡頭,愣是把新衣裙穿好了。
她感覺這件吊帶裙更貼緊,還是收腰款,把上身勒緊,就能顯得腰更細。
但是郭珍珠不需要啊!
如今就是雲紗的吊帶衣服裹緊上身,把郭珍珠原本就纖細的腰肢掐得更是盈盈一握。
偏偏這吊帶裙比之前的要短上一截,讓她修長筆直的雙腿一覽無遺。
郭珍珠:僖嫔确實是懂設計的,但是下次別設計了!
不用她多看多問,就知道皇帝更喜歡這一件吊帶裙。
因為郭珍珠被翻來覆去的時間比之前那件還要久,最後再三求饒後才累得睡過去了。
第二天她睜開眼的時候,得知自己直接睡到了午時。
林嬷嬷早就讓小廚房燒好熱水候着,只等郭珍珠醒來就能立刻起身沐浴換衣。
郭珍珠迷迷糊糊坐進浴桶裏頭,被熱水包裹着,這才算是徹底醒過來了。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心口,腰上以及大腿內側的紅痕,幸好這回只林嬷嬷一個人進來伺候,不然朝雨和晴雪兩個宮女又要害羞臉紅了。
等郭珍珠起來擦身後,林嬷嬷卻拿出一個小的玉罐子來,她好奇問道:“嬷嬷,這是什麽?”
林嬷嬷答道:“主子,這是琉璃做的白玉膏。”
郭珍珠好奇接過小玉罐看了看,問道:“裏頭都有什麽?聞着怎麽有一股很淡的人參味道?”
聞言,林嬷嬷點頭道:“主子說得對,這白玉膏裏頭有人參和珍珠,磨成粉後和上等藕粉混在一起,放置一段時間就這樣的膏狀,擦臉擦身都可以。”
她看了郭珍珠一眼又補充道:“尤其主子身上這些痕跡總是久久不去,琉璃就想着用這白玉膏擦上,也能好得快一點。”
這話叫郭珍珠有點尴尬,她身上的痕跡總是褪得特別慢,估計算得上是疤痕體質了。
琉璃倒是貼心,這白玉膏真能讓自己身上的痕跡盡快褪去,倒是不錯。
郭珍珠點頭道:“好,那我就試試。”
林嬷嬷挑了一點白玉膏,給郭珍珠全身都擦了,尤其是紅痕的地方多擦了一點。
一小罐的白玉膏轉眼就用光了,郭珍珠不由問道:“這裏頭的人參放得多嗎?我怎麽不記得庫房裏頭有人參來着?”
林嬷嬷聽後,連忙解釋道:“主子放心,這用的人參不多,只一點根須就足夠了,多的是珍珠粉。珍珠也不是上等的,奴婢問內務府要了一些不怎麽圓潤,成色也一般的,磨成粉了也不浪費。”
“主子的庫房裏頭有兩支年份小的人參,是當初主子有孕的時候,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的賞賜。”
她這麽一提,郭珍珠倒是想起來了。
慈寧宮會給後宮懷孕的嫔妃送人參,都是年份不大的,不算很貴重,卻很實用。
畢竟嫔妃生孩子的時候都是過鬼門關,要是體力不支的時候能盡快含着人參片,指不定能撐久一點,母親和孩子都能平安。
年份太大的,藥效太厲害,反倒對虛不受補的孕婦十分不利。
反而是年份短一點的,效果沒那麽猛,卻溫和得多,更為适合。
原身當時生孩子的時候只用了小半支人參,餘下的都還收在庫房。
這次琉璃想用人參做白玉膏,林嬷嬷就開了庫房,拿出那半支人參,取了上頭的參須來磨成粉,倒也沒用得太多。
林嬷嬷又道:“琉璃一次做了好幾個小罐子,每次主子沐浴後用一點,一小罐子也能用上幾次。”
也就今天因為郭珍珠身上的紅痕,這才多擦了一點,一下子就用完了一小罐子了。
郭珍珠感覺這樣也好,小罐子看着不多,只用幾次,再開新的,也能更衛生幹淨,送人其實也合适。
這藥膏還幹得快,擦完一會就幹透了,也不會粘在衣服上。
郭珍珠看着不錯,換好衣服後用了午飯,外頭李德全就來送賞賜了。
她卻見後頭四個太監擡着一個用布遮住的大件家具進來,不由納悶:皇帝這送的什麽啊,還送家具了?
郭珍珠感覺永壽宮裏沒什麽缺的,一時更好奇了,不由多看了兩眼。
李德全連忙說道:“順嫔娘娘,這是皇上賞賜的屏風,要送進寝殿裏頭。”
一聽說要送進寝殿,郭珍珠就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等屏風送進去後,幾個太監就出去了,就連李德全也沒留下,只道:“皇上讓順嫔娘娘親自揭布來看為好,另外這是皇上賞的珍珠。”
皇帝還送了兩盒珍珠來,李德全又道:“皇上得知娘娘去內務府要了一些成色一般的珍珠磨成粉,想着內務府的小珍珠很多,娘娘不必擔心浪費。”
在皇帝看來,太小的珍珠都不大值錢,郭珍珠這樣就太謹慎了一點,根本不必擔心會浪費。
于是他大手一揮,就讓人送了兩大盒小珍珠來。
不管郭珍珠是拿着玩兒,還是磨成粉,又或者給宮人打賞都合适。
郭珍珠笑着謝恩,給李德全塞了一個荷包,這才讓林嬷嬷送他出去。
其他宮人都被郭珍珠打發出去了,她總覺得皇帝讓人用布遮掩着送來的屏風一定有什麽玄機,不是外人能看的。
郭珍珠伸手扯開屏風上的遮布後,不由看得一愣。
這木屏風的中間似是一幅畫,還是美人圖。
用的像是紙,卻又像是布。
遠遠看着,美人在光線下朦朦胧胧,隐隐約約能看見後頭的床榻。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這不就是她昨晚那件吊帶紗衣的感覺嗎?
皇帝果然會玩,就知道他突然送屏風來,肯定又是為了捉弄她了!
只是郭珍珠摸着中間的畫,一時好奇它的材質。
摸着別說是紙,更像是細細的布條,上下連在一起,每一布條上的痕跡就連成了一副美人圖,也是夠叫人震撼的。
林嬷嬷送走李德全後回來,看見屏風後不由贊嘆道:“主子,這是永春紙織畫。”
郭珍珠滿臉疑惑道:“這是紙,還是布?”
林嬷嬷搖頭道:“主子,這是紙也是布。先是把原畫分割成條狀,再用線把畫織在其中。”
聽罷,郭珍珠才恍然大悟。
把事先準備好的白紙有規則地穿插在裁好的經線中,又因為在原畫中填充了白紙,難怪這美人畫仿佛雲山霧罩一樣,朦朦胧胧的。
紙和線的完美結合,這屏風的紙織畫真是巧奪天工了。
雖說皇帝目的不純,顯然還帶着點揶揄,但是這跟藝術品一樣的屏風,郭珍珠看着還是很喜歡的。
她指着桌上兩大盒的珍珠說道:“皇上得知咱們去內務府要珍珠的事了,另外讓人送了珍珠來。你拿一盒去給琉璃,多做點白玉膏。”
林嬷嬷看着盒子裏圓潤又光澤極好的小珍珠,顯然是上等品,這些用來磨成珍珠粉,實在有點暴殄天物。
不過皇帝都不在意,還擔心郭珍珠覺得浪費,索性讓人送了兩大盒過來。
林嬷嬷也就不多猶豫,應下後就把其中一盒珍珠拿去給琉璃做白玉膏了。
琉璃得知郭珍珠喜歡自己做的白玉膏,心裏自然高興,但是收到這麽一大盒的上等小珍珠,那就是驚吓了。
尤其這還是皇帝賞給順嫔,只讓她磨成粉來玩兒,琉璃想着自家主子在皇帝跟前實在極為受寵。
郭珍珠連續幾天用了白玉膏,感覺紅痕褪去确實快了很多。
之前起碼要一周才能褪去大半,如今兩三天,紅痕已經變得很淡了,想必再來兩天就能徹底消失掉。
而且她還感覺自己的皮膚白皙滑嫩了一點,當然也可能是錯覺。
郭珍珠擔心臉和身體的顏色會因此差異變大,臉會顯黑,于是白玉膏也用來擦臉了。
等她身上的紅痕徹底消失後,這天宣嫔來永壽宮做客,打量着郭珍珠驚嘆道:“你這皮膚變白了許多,還嬌嫩了不少,是用上什麽好東西了嗎?”
宣嫔一臉“有好東西來分享”的表情,郭珍珠好笑道:“是我這邊的宮女做的小東西,裏頭用珍珠和人參磨成粉了,用來抹臉抹身上挺好的。不過我只用了幾天,自個倒是沒感覺出來。”
畢竟天天看,自己也看不出變化來。
也就宣嫔好一段時間沒見着郭珍珠,立刻就發現她的膚色變白,不會像之前那邊有些許的暗沉,明亮了不少,如今看着又白又嫩的。
宣嫔心癢癢的,畢竟她在草原長大,曬得厲害,比後宮嫔妃都要黑上不少。
雖說看着是健康的蜜色,她還是希望自己的皮膚能變白一點,于是說道:“你這用着變化很明顯,雖說用的時間不長,能不能也叫我試着用用?”
“當然了,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就當是跟你買上幾罐子用就好。”
看宣嫔十分喜歡的樣子,郭珍珠就搖頭道:“之前宮女做好後找禦醫看過,抹上不會有什麽問題。就是皮膚能不能變白,多久才變白,卻是不好說。”
她擔心宣嫔拿過去用了,卻沒有多少效果會失望,于是提前打預防針。
宣嫔連連點頭道:“我知道的,又不可能刷一下就變白了。反正能慢慢變白一點,哪怕時間長一些,我就心滿意足了。”
郭珍珠就道:“那你先帶兩罐子回去用着,也別急着買,用得好了再說。”
她讓琉璃送來兩小罐子的白玉膏,送給了宣嫔。
宣嫔興高采烈走了,走之前還碰到來的僖嫔。
僖嫔滿臉好奇道:“你給宣嫔送了什麽好東西?我看她就像是地上撿到金子一樣高興。”
她左右打量了一下,忽然又道:“我怎麽感覺你最近變白了,難不成送給宣嫔的就是這個東西?”
僖嫔一臉“好東西快交出來,別要我跪着求你”的表情,郭珍珠好笑着讓琉璃又拿了兩小罐子的白玉膏來,再次解釋了一遍:“我原本用來抹身上,好叫紅痕褪去,确實褪得快。擔心身上和臉的膚色變得不同,我索性連臉也抹上了。”
聽見這話,僖嫔暧昧地眨眨眼道:“原來白玉膏是用在這地方的,你肯定沒跟宣嫔提起吧?”
郭珍珠搖頭,她跟僖嫔關系親近才提起,要跟宣嫔說這個實在有一點兒尴尬。
僖嫔麻溜把白玉膏收好,生怕郭珍珠後悔拿回去,她還摸着臉頰說道:“那我拿回去試試,夏天日頭大,雖說挑着早上的時候過來,還是感覺曬黑了一點。”
她風風火火過來,就要風風火火離開,被郭珍珠一把拉住道:“你特地過來,不會只想拿這個白玉膏吧?”
僖嫔才想起自己的來意,坐下嘆道:“還不是皇上把我新做的衣裙都拿走了?蘭盈不好意思,特地去我那邊賠罪。皇上拿走的,我哪裏好怪責她,只可惜我那些新衣裳。”
她見郭珍珠的表情微妙,忽然福靈心至道:“皇上不會是又拿了我那幾件新衣服,都送給你了吧?”
郭珍珠看着僖嫔,沉痛地點了下頭:“皇上确實送過來了,我還納悶他怎麽知道這個,原來是你找蘭盈偷偷做了。”
僖嫔一聽就樂了:“是啊,我那天聽你一說就感興趣,索性跟蘭盈形容了一番,沒想到她就做出來了。”
“只是蘭盈按照我的尺寸做的,給你穿就太小了一點吧。”
僖嫔的目光在郭珍珠身上游弋了一下,頓時暧昧一笑道:“好吧,尺寸小一點也不是穿不了。不過我這還能做嗎?別是剛做好,又被皇上拿來送你了。”
郭珍珠尴尬地幹咳一聲道:“你還是別做這個了,做點正經的衣裙吧。”
僖嫔不樂意了:“我這新衣服哪裏不正經了,原本只想着在寝殿裏穿着也涼快。”
她說完又嘆氣,看來以後是不能做了。做一次就被皇帝派人拿走一回,僖嫔費盡心思設計的新衣服,一件都沒落在自己手裏,全被皇帝送給了郭珍珠!
“不過看來蘭盈很快又要忙起來了,後宮其他嫔妃得知你這新衣服……估計一個個又要跟着做了!”
郭珍珠痛苦閉眼,她可一點都不想在後宮當這種潮流衣服的領頭羊!
僖嫔卻忽然湊過來,壓低聲音問道:“聽聞皇上這幾天頻頻去西苑,有猜測說皇上會不會在那邊金屋藏嬌了,你聽皇上提起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