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第 71 章

第71章

郭珍珠其實想跟皇帝說, 也不用那麽執着于玫瑰花。

雖然反季的玫瑰花做出來的玫瑰花露能賣出更好的價錢,卻也可以用其他當季的花來代替。

比如冬天開的花,梅花也可以做花露。

如此一來, 他們還能做個季節限定的花露, 過季就沒有了,反倒也是個噱頭。

春天是玫瑰,夏天可以是荷花,秋天是桂花,冬天則是梅花,當然這些花也是能換的。

郭珍珠猶豫了一下,還是斟酌着說道:“皇上,玫瑰花露雖然稀罕, 但是特地費勁種玫瑰花, 不如用這會兒開的花來做花露。一年四季, 每個季節咱們都有不一樣的花露,過季就沒有了。”

這樣一來,客人們還不搶瘋了嗎?

畢竟過了季節, 就只能等第二年才可能有了。

他們要是落後了, 沒搶到, 那就要看別人炫耀足足一年,自己才能買到, 這怎麽能忍?

皇帝也沒料到, 自己不過來送一盆玫瑰花,竟然又得了郭珍珠的主意。

他仔細想想, 還真能做,而且不必費勁養反季的玫瑰花。

因着玫瑰花需要很多日照,不能種在洞子裏, 就只能特地建造花房。

地龍在底下經過,屋頂的瓦片還得每天派人掀開,給玫瑰花足夠的日照,快天黑的時候再合上,就不會凍着花了。

費時費勁,雖說玫瑰花露的價錢可以翻倍,不過郭珍珠這個主意一點不費事,還能讓花露有了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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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可以想像得到,季節限定花露這東西一出,多少客人和商人會蜂擁而至。

他別說重建太和殿,再建一個估計都沒有問題!

皇帝笑笑道:“你這腦瓜子真妙,怎的想出如此多有意思的主意來?”

郭珍珠笑笑道:“也是皇上提起,臣妾這陣子在長廊裏賞花,忽然靈光乍現。”

之前的菊花養在長廊,已經凋謝了,只好挪了出去。

不過皇帝怕長廊空蕩蕩的,就讓人送了茶花來,如今已經開花了。

他還覺得只有茶花太單調,這會兒才會送來玫瑰花。

皇帝沒料到送花還得了個掙錢的主意,跟着郭珍珠去長廊一看,對面有一株不大的梅花正盛開,難怪郭珍珠會提起用梅花做花露。

只是他嫌棄道:“這梅花也太少了,就一棵,開花并不多,你這怎麽賞花?”

皇帝擺擺手,吩咐李德全道:“讓內務府移幾棵大點的梅樹過來,不然這紙長廊看着影影綽綽的,太少幾乎就要看不見了。”

李德全應下,擔心跑腿的小太監說不清楚,還親自叫來內務府的管事轉述了皇帝的話。

內務府管事頓時愁壞了,這時候移栽梅樹,不說皇帝要求大點的梅樹不好找,就是找到了,大冬天的挪過來,只怕種下沒幾天就要凍死了。

梅樹要種下就枯萎,這麽不好的兆頭被皇帝見了,內務府總管只怕要吃挂落。

他一臉憂心忡忡,卻不敢問皇帝,只等皇帝走後,才小心翼翼來求見順嫔,想着順嫔素來聰明,還指點過張卓做花露,估計也知道怎麽移栽梅樹卻不會凍死的法子。

郭珍珠沒想到剛送走皇帝,內務府的管事就來求見,她不由納悶。

管事跟林嬷嬷先簡單交了底,林嬷嬷這會兒就跟郭珍珠說道:“主子,皇上讓內務府移幾棵梅樹過來。只是天兒冷,這梅樹挪過來容易凍壞,管事這是想跟主子拿個主意,有沒辦法解決此事。”

郭珍珠一愣,皇帝倒是給內務府留下一個難題。

一般梅樹移栽都是春秋的時候,沒那麽冷,成活率能更高。

如今天寒地凍的,梅樹挪過來要是死了,皇帝怪罪下來,內務府這管事就沒法做了。

林嬷嬷見郭珍珠皺眉琢磨的樣子,連忙勸道:“這原本就是內務府管事的差事,他想不到主意,沒必要來叨擾主子。內務府那麽多人,總歸有誰能想出辦法來。”

聞言,郭珍珠好笑道:“我也沒什麽好主意,想着給梅樹穿衣服保暖可能會好一點。”

這話叫林嬷嬷一愣道:“主子,要怎麽給梅樹穿衣服?”

郭珍珠比劃道:“梅樹的樹幹就是身體,給它裹上厚厚的被子,就跟衣服一樣暖和一些。另外梅樹根部自帶的泥土也要一并帶過來,不然它可能不适應陌生的地方。”

林嬷嬷記下她的話,去轉告外邊候着的內務府總管。

內務府總管剛聽的時候感覺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但是仔細想想,還真的能做。

保暖方面,确實用棉被也不是第一回了。哪怕只冬天種菜種花,搭的棚子裏頭用棉被擋住,裏面就能暖和。

梅樹也是一樣的,興許棉被真能保暖?

連着樹附近的泥土一起運過來,也的确是花匠交代過的。

雖然花匠不明白什麽原理,反正移栽的植物不帶着原本的泥土就很容易枯萎。

內務府總管心裏有底了,趕緊帶人去尋了适合的梅樹,麻溜移到永壽宮來。

僖嫔得知皇帝讓人挪了幾棵梅樹過來,十分好奇,拉着宜嫔一起來圍觀。

她看着外邊的梅樹,滿臉疑惑道:“梅樹也怕冷嗎?怎麽一棵棵樹幹上還裹着棉被?”

郭珍珠笑着說道:“是我讓內務府總管給梅樹裹上的,這樣能保暖。梅樹剛挪過來,天兒又太冷了,需要适應一下,等長好了,這棉被才能撤掉。”

其實不撤也行,就是不大好看,內務府總管猜皇帝回頭想起來,過來看看,見梅樹上裹着棉被實在太難看了,指不定還要找內務府的麻煩。

索性郭珍珠也不強求,只等梅樹長一段時間,根系都長好了,沒什麽大問題再撤掉棉被,應該沒那麽容易枯萎了。

僖嫔驚訝道:“還能這樣,我是第一次聽說梅樹也需要裹棉被保暖。”

郭珍珠點頭道:“這不就跟人冷了要穿衣服一樣,樹也是能穿的。”

僖嫔和宜嫔好奇地看了一會,僖嫔就問道:“聽說皇上讓人在宮外包了一座梅山,這幾棵梅樹應該是從梅山挖過來的吧?”

這事郭珍珠還真不知道,于是搖頭道:“我不清楚,皇上只說選幾棵梅樹送過來,不至于冬天的時候在長廊上沒什麽花能賞。”

大冬天外邊都是光禿禿的,宮裏也不例外,很少載樹,說是防刺客的。

哪怕這幾棵梅樹是內務府特意挑選大一點的,卻也不怎麽高,而且枝丫又細又稀疏,一眼就能看清,裏面根本不能藏人,人也不可能站在上面。

這梅樹看着是又矮又禿,不過好歹是皇帝特意讓人送來的,郭珍珠就勉為其難收下了。

郭珍珠看着幾棵梅樹,忽然問僖嫔道:“重建太和殿,用的是國庫的錢吧?”

僖嫔聽她這麽一問,點頭道:“對,你怎麽忽然問起這事來?”

郭珍珠是忽然想到做買賣,皇帝分走的九成利潤都直接送國庫了。

之前是因為戰事的緣故,事有緩急,才會把買賣的利潤放進國庫。

其實皇帝不窮,窮的是國庫,國庫卻不能要求皇帝開私庫來補貼。

畢竟私庫裏都是歷代皇帝流傳下來的好東西,就是皇帝的私産。

皇帝願意把做買賣分的利潤給國庫,也就是短時間內救急的。

後邊要跟海商做買賣,這筆錢皇帝還會全部送到國庫去嗎?

皇帝确實沒打算把後續跟海商的利潤放進國庫,也不準備自己單獨做這個買賣,交給其他進貨的商人。

而海商進來做買賣需要交稅,稅收進國庫。

如此一來,就能解決國庫一直被榨幹的情況。

戶部尚書雖然眼饞皇帝和順嫔一起做買賣掙的利潤,卻是不敢跟皇帝要的。

皇帝之前願意放進國庫,那是戰事需要,在國庫不足的情況下才如此。

如今沒有戰事,國庫的情況緩和了許多,加上如今海商的大筆稅收,甚至還能有盈餘,也是戶部尚書想不到的。

戶部尚書其實也是反對解開海禁的人之一,他和家裏人倒是沒有私下偷偷做過海商的買賣,只是信不過海商。

擔心海商進來後,可能會作為細作刺探他們的消息,再帶回去西邊,所以戶部尚書極力反對放開海禁,讓海商随意進來。

但是皇帝已經決定好了,還在港口設立了船舶司。

海商帶貨物進來後,船只靠岸,人一落地就要為貨物交稅。

他們也不能大規模進來,只能在港口劃分的地方進行交易。

這邊的商人會帶着一部分貨物到港口來,搭上一排棚子,讓海商來看貨。

海商想賣貨,也可以把貨物的類別告訴船舶司,船舶司代為尋找買家。

船舶司會把兩邊買賣的商人和貨物都登記好,對方想賣的貨物也會做登記,想要什麽貨物也會記錄上。

這樣一來,兩邊商人要精準聯絡上就容易得多了。

未免海商沒帶翻譯,無法溝通,船舶司那邊還會準備翻譯的人。

雖說這邊翻譯的只能是各國的傳教士,起碼簡單溝通是沒問題的。

當然傳教士要是翻譯錯了,或者故意偏向西邊的海商,讓這邊的貨物廉價賣出去,又或者欺騙隐瞞,叫商人受損失。

船舶司就能上折子告知皇帝,對傳教士進行處罰。

皇帝的處罰很簡單,就是禁止這名犯錯的傳教士繼續逗留,直接驅趕離開。

而且傳教士所屬的國家,在五年內都不能派遣新的傳教士過來。

這懲罰就重了,傳教士雖然沒有小命之憂,但是五年內不讓新的傳教士進來,那麽所屬的國家就要落後其它各國很多了,消息也要滞後五年,這不是傳教士能承受得住的懲罰。

所以輪流去船舶司幫忙的傳教士都很認真翻譯,生怕翻譯錯一點,造成誤會,壞了買賣,皇帝就要處罰他們了。

船舶司安排周到,商人們買賣也很放心,不用擔心沒翻譯無法溝通,也不用害怕翻譯是對方的人私下做手腳壓價。

西邊的海商有些多年沒過來了,聽說海盜被這邊水師一掃而空,還有更便宜的玫瑰花露,立刻就趕過來了。

沒料到這邊安排如此周全,不讓他們進去,但是會安排人在港口,他們下船就能看到各種貨物。

茶葉、絲綢、瓷器和玫瑰花露,還有化妝刷、白玉膏和新的花露。

海商簡直買瘋了,這價錢比他們當地還便宜,買回去這差價很有賺頭。

當地商人也很高興,這些貨物都翻倍賣了,海商還覺得便宜,自己也賺瘋了。

哪怕交了高額的稅收後,他們也是很有賺頭,于是兩邊做買賣都很高興。

因為不必來回找賣家和買家,效率更高了,海商更方便卸貨和裝貨,買賣結束就能立刻啓航,恨不得船只大一點,然後多來幾趟!

稅收源源不絕進國庫,戶部尚書領着人忙得腳不沾地來點算和登記。

工部也做好了重建太和殿的方案送過來,皇帝看後卻不怎麽滿意。

說是送來重建方案,其實沒什麽改動,就是跟多年前翻新太和殿的方案是一模一樣。

皇帝也知道,太和殿這麽重要的宮殿不可能有太大的改動方案。

但是工部也太省事了,一點都沒改就送過來,看着就不大用心。

為此皇帝還叫來工部尚書,在禦書房訓斥了幾句,把方案打回去,讓工部重新做新的方案送來。

工部尚書頭都要禿了,皇帝這要太和殿跟之前的改變不能太大,卻不能完全沒有改變。

可是皇帝也沒有明确說改動哪裏,工部尚書哪裏敢随便改?

他拿着方案回去唉聲嘆氣的,只好叫來工部侍郎一起商議。

三官保被叫來,聽工部尚書一說,也有點懵了。

這方案是工部尚書查找到多年前翻新太和殿的記錄,參考後寫出來的。

三官保看過,确實挑不出毛病,卻也的确沒什麽讓人耳目一新的地方。

皇帝不滿意,三官保卻也看不出來,只遲疑道:“會不會是皇上覺得之前翻新後的太和殿這麽容易就被燒毀了,是不是在建造上有缺陷的地方?所以要有些許改變?”

工部尚書聽後,也忍不住沉思起來:真是這樣嗎?

三官保看着方案,又不确定地說道:“雖說如今沒有戰事了,但是之前的戰事耗損頗多,國庫是緩和過來了,卻也不夠富足。皇上會不會想要更節省,又不會影響太和殿的方案來?”

聞言,工部尚書越想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拍着三官保的肩膀說道:“幸好有你在,聽着就很有道理,我這就琢磨一下。”

要節省,卻又不能影響太和殿,不然節省過頭,剛重建好的太和殿很快就要倒了,那就不是光殺頭,還要九族一起賠進來的事。

工部尚書頭疼了好一陣子,終于想到能節省的地方。

一是木材的采買,以前都是直接去山區裏伐木,這就需要很長的時間。

不說尋找适合的木材,就是這些山裏很容易迷失方向,經常滿布霧氣。

人進去了,未必能找到路出來,這就很危險了。所以導致取木材十分艱難,需要花很長的時間。

光是人能出來,也得把木材一起弄出來。樹林裏壓根沒有路,人力扛出來,費的時間就更長了。

所以工部尚書想到一個辦法,就是讓人采買的同時,也去各家詢問有沒現成的木料。

太和殿用的是楠木,一些富貴人家會早早備下一兩根楠木,換屋梁的時候就不用再費心去找了。

這些現成的楠木都是處理過的,放在家裏,幾十年都不會腐壞,也省下了從樹林裏運出來的時間。

只從富貴人家手裏買,可能比直接去樹林伐木要貴一些,但是節省了時間和中途運送,還能盡快湊齊,其實花費的銀錢反而少了。

二是太和殿需要的磚頭,殿內的金磚不能省,柱子底下用的臨清磚也不能換。

畢竟柱子需要耐壓性強,十分結實的磚頭,只有臨清磚才能做到。

但是像牆根、前檐和柱子擋住的這些不顯眼的地方,就能用京窯燒的新磚。

這種磚頭新淨又便宜,顏色跟臨清磚很相近,幾乎能以假亂真,價錢卻差別很大,就能節省不少的銀錢。

雖然不如臨清磚結實,卻也不至于太脆,不然沒多久會裂開,那就尴尬了。

工部尚書再次提交的方案,讓皇帝很滿意。

皇帝不由問道:“愛卿這方案是自個想的?”

聽見這話,工部尚書不敢居功,連忙說道:“微臣跟工部侍郎商量了一下,是三官保給微臣一點建議。”

這話叫皇帝有點驚訝,三官保如今厲害得都能給工部尚書建議了嗎?

工部尚書複述了三官保的話,雖然沒有具體建議,卻确實抓住了皇帝想要改變的核心,那就是省錢,卻也不能太省。

尤其這個木料采買讓皇帝很滿意,畢竟只從深山裏伐木,需要的時間實在太久了,湊齊太和殿所有的木材需要非常長的時間。

如今從富貴人家手裏采買,就能節省起碼一半的時間,真是個絕妙的主意。

得到皇帝的贊許,工部尚書十分高興,回去就要請三官保去京城最好的酒樓吃一頓。

三官保以前對跟同僚來往沒什麽興趣,如今他成為工部侍郎後,也明白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樣獨來獨往了,免得被人诟病。

于是他就答應了工部尚書,還叫上道保,去酒樓的時候跟工部尚書介紹了一番。

如果三官保擅自帶別的人來,工部尚書可能不大高興。

但來的是道保,工部尚書就十分歡喜了。

他聽說道保很久了,只是可惜沒找到結識的機會,如今有三官保領着來,工部尚書就能跟道保好好認識一番。

一頓飯吃得是賓主盡歡,道保特地送工部尚書上轎子後,這才跟着三官保上了自家的馬車。

道保年後就要去駐地上任,雖說駐地離京城不遠,但是他卻不能時常回來。

他其實不明白三官保為何要自己跟着來,再跟工部尚書結交。

畢竟道保一個駐地的副都統,跟工部毫無關系。

三官保在馬車裏就忍不住給了道保這個長子的額頭一個暴栗:“傻孩子,你以為工部只管着修河道堤壩和工程嗎?他們還負責制造軍器和軍火,你在駐地能不能有新武器用,就看工部的意思了。”

道保立刻明白三官保的用意,急忙道歉:“阿瑪,是兒子想得太簡單了。”

三官保擺擺手道:“我也是進了工部才清楚的,以前就是個小小佐領,哪裏知道原來工部負責這麽多的事?”

“再說了,以後你要繼續被提拔封爵了,也是工部的人給你測量和換門面,這時候就明白跟工部的人結交有多好了吧。”

道保眨眨眼,原來三官保對他的期待那麽高嗎,還加官封爵?

他卻又遲疑道:“阿瑪,但是跟朝廷命官私下結交不大好吧?被皇上知道,以為咱們結黨營私……”

三官保這次不客氣了,直接伸手拍了下道保的後腦勺道:“胡說八道,我就是幫了尚書大人一個小忙,他請客多謝我,我帶上你這個小輩過來。要是我和尚書喝醉了,你也能平安送咱們兩個上轎子回家!”

道保摸着後腦勺嘿嘿一笑,明白三官保的意思。結交不等于是私下來往,也就打個照面認識一下而已。

三官保也不想道保真的跟工部尚書頻密來往,引起皇帝的不滿,最多是讓道保在工部尚書面前混個熟臉。

明白阿瑪的用意,道保就放心了。

三官保沒跟道保說的是,這馬車不但是皇帝送的,馬夫也是。

馬夫就是皇帝的人,他們去哪裏,皇帝必然會知道。

三官保也很坦然,沒有另外雇別的馬夫,直接就用自家的馬車過來跟工部尚書去酒樓用飯。

這敞亮的态度,哪怕皇帝知道了,三官保也能坦坦蕩蕩重複剛才跟道保說的話來。

皇帝确實很快就得知工部尚書和三官保一起去酒樓用飯,三官保還帶上道保的事。

道保第二天就收拾行李去駐地上任,似乎就真的陪着三官保去用飯,擔心他喝醉後回不了家才一起去的。

皇帝忍不住去永壽宮,跟郭珍珠提起這事來:“三官保以前大大咧咧的,如今竟然漸漸開始有心眼了。”

郭珍珠一時辨認不出皇帝是在誇三官保,還是在罵自家阿瑪。

見她露出疑惑的神色,皇帝就笑笑道:“朕沒罵三官保,是在誇他。想想之前三官保跟上峰和同僚相處得一塌糊塗,如今他倒是知道怎麽跟人來往了。”

他沒想到三官保的改變這麽大,可能三官保也明白,以前只是個小小佐領,如今身份大不相同了,還可能因為做的不好,壞了名聲,會連累兩個後宮的女兒被人嘲笑。

連三官保都開竅了,朝堂上那些還反對解開海禁的大臣就真是榆木疙瘩了,叫皇帝看着更加不順眼:你們都跟三官保學一學吧!

一時之間,三官保被不少大臣看着也不順眼了。

明明三官保就是憑着女兒受寵才被皇帝提拔,要能力沒能力,要背景沒背景,要學識沒學識,憑什麽啊!

好在衆人之前都領教過三官保的無賴,陰陽怪氣的話,他要麽裝聽不懂,要麽就反問一句:羨慕嗎?嫉妒嗎?但是這麽好的女兒是我家的!

特意去給三官保難看的人,卻要一肚子火氣回來,所以這時候也沒人故意跑去當面嘲諷三官保了。

他們只私下嘀咕,三官保也當聽不見,反正別當面說他壞話就行。

尤其如今郭珍珠又有喜了,三官保不知道多盼着自家女兒平安生下孩子,其他事是一律當看不見的。

郭絡羅夫人也不放心,特意開春後遞了牌子,進宮來見一見郭珍珠,看看她這次懷孕的情況。

上次懷孕的時候,因為郭珍珠還是貴人,郭絡羅夫人就不好進宮來。

如今郭珍珠受寵,她進宮來就要方便得多了。

郭珍珠如今肚子鼓起來了,還特別大,走路的時候她自己不覺得,周圍人卻看得心驚膽戰。

所以郭珍珠只要一起身,身邊至少有兩個人在,一個扶着,一個在旁邊護着,生怕她摔着磕着了。

郭絡羅夫人看見郭珍珠托着肚子進來,身邊還有林嬷嬷小心翼翼扶着,她也忍不住提起心來:“娘娘這肚子怎的特別大,禦醫怎麽說?”

郭珍珠也感覺自己的肚子比之前懷四格格的時候要大,霍禦醫把脈後只說她羊水多,所以肚子顯得特別大。

她跟郭絡羅夫人也這麽說了,免得遮遮掩掩的,反而讓額娘更擔心。

郭絡羅夫人聽是禦醫每天都來給郭珍珠請平安脈,又開了食療,讓小禮子每天做,叫郭珍珠吃着,肚子裏的羊水能慢慢減少。

畢竟羊水太少了不行,太多了也不妥,适中為好。

加上郭珍珠這時候用藥不合适,畢竟是藥三分毒,還是用食療更穩妥一些。

得知霍禦醫是後宮最擅長婦科和産科的,郭絡羅夫人就更放心了。

她又跟郭珍珠說了道保帶着夫人去駐地上任的事,還提到:“道保覺得帶那麽多銀票去駐地不合适,只拿了一點,去那邊給夫人置辦房子,手裏頭有點銀兩備着就足夠了。”

“剩下的都交給我來保管,我想着娘娘送來這麽多銀票,該是有大用,于是開春後打算讓人把府邸修繕一番。”

郭珍珠笑着點頭道:“我就明白,額娘懂我的意思,府邸多年沒修過。以前就算了,咱們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但是如今阿瑪已是工部侍郎,大哥也是副都統,兩人都是二品大員了,府邸要破破爛爛的,總歸看着太寒酸了一點。”

再就是之前京城大地震,她家的府邸雖然幾乎沒有太大的損毀,卻依舊有裂縫。

雖然未必會倒塌,但是卻肯定撐不住下一次的的地震。

甚至是小規模的地震,都可能讓房子變得危險而倒塌。

可以說府邸已經變成危樓了,就該重新修繕才是。

不過三官保節省慣了,對門面的事情也沒那麽在意,所以郭珍珠想着郭絡羅夫人應該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果然如此。

郭絡羅夫人笑着道:“娘娘的心意,我也是猜着的,所以今兒才進宮來确認一番。要不是娘娘開口,只怕老爺都不大樂意花那麽多銀兩去修繕府邸。”

郭珍珠搖頭道:“這些錢都是鋪面掙的,掙的錢就是用來花的,全拿在手裏倒也沒必要。要是肆意揮霍掉那肯定不合适,只是府邸上回地動的時候裂開了,又是多年的房子,如今修繕一番也合适。”

郭絡羅夫人一聽,明白郭珍珠的意思。

京城地震後,開春很多人家都會修繕府邸,他們家在其中就不會顯得太突兀。

另外三官保和道保都升官了,确實府邸也得修繕一下,門面起碼看着光鮮一點,別顯得太寒酸和破落為好。

修繕的時候,可能得把裂開的牆壁拆掉,到處灰塵滾滾的,也不合适居住。

到時候只留下信得過的幾個下人守着屋子,盯着修繕的人,三官保和郭絡羅夫人帶着幾個兒子兒媳就能先去莊子上暫時住着。

莊子就在京郊,雖然離着宮裏遠一點,卻也不會太遠。三官保只需要早一點坐馬車去宮裏點卯,連帶把幾個要上值的兒子一并順路帶過去就行。

等要出宮的時候,郭絡羅夫人給郭珍珠塞了個荷包,裏頭放着一塊刻上“平安”二字的玉牌,是她特意請寺裏的主持開過光的。

知道郭絡羅夫人擔心她,郭珍珠笑着收下荷包:“額娘,這玉牌我會一直貼身帶着的。”

聽見這話,郭絡羅夫人這才依依不舍出宮去了。

郭珍珠也能明白郭絡羅夫人的擔心,這年代醫療水平一般,女子生孩子就像是在過鬼門關,十分危險。

她回去後就開始張羅起來,永壽宮的産房要開始準備,穩婆要找好,奶娘也得物色起來。

郭珍珠覺得上回給宜嫔接生的兩個穩婆就不錯,有條不紊的,不會手忙腳亂。

遇到宜嫔這樣突然羊水破了的情況,她們還十分鎮定來安排,于是她還選了這兩個穩婆。

宜嫔也覺得這兩個穩婆挺好的,她在産房的時候又害怕又緊張,其中一個穩婆在門口安排人燒熱水,又送剪刀和幾塊幹淨的布進來。

另外一個穩婆則是握住宜嫔的手,指點她怎麽放慢呼吸,等會怎麽發力,讓宜嫔逐漸沒那麽緊張。

穩婆在宮裏接生過很多皇子皇女,也都是多年一脈傳承。

她們被順嫔選定後,心裏也很高興被郭珍珠看中,雖說還沒到時候,還是會隔幾天過來給郭珍珠摸一摸肚子的胎位。

因着之前宜嫔的五阿哥忽然就提早出生,羊水也冷不丁破了,兩個穩婆這次被皇帝叮囑,要時時緊盯順嫔的情況,不能再出現宜嫔一樣的意外。

這讓兩個穩婆更緊張了,幾乎每天都過來,郭珍珠被她們帶動得也跟着有點提心吊膽的。

宜嫔的五阿哥那麽着急出來,她肚子裏的孩子會不會也如此?

只是她們等啊等,天兒都開始暖和起來,孩子依舊沒什麽動靜,一點都不着急出來。

僖嫔倒是好笑道:“宜嫔之前沒注意,五阿哥倒是急着出來了。你這孩子被那麽多人盯着,反倒就不着急了。”

郭珍珠也摸着肚子好笑道:“可能是這樣,這孩子看來跟我一樣是個慢性子。”

四格格如今走得已經比較穩當了,奶娘依舊在旁邊護着,看她邁着小短腿湊到郭珍珠身邊來。

她好奇盯着郭珍珠的肚子,小手輕輕摸一摸,肚子就動了起來,四格格就笑了:“娘,呼呼。”

僖嫔聽得一頭霧水道:“四格格這是說的什麽呼呼?”

郭珍珠笑道:“四格格說的是孩子跟她打招呼,這孩子确實很喜歡四格格這個姐姐,每次她一來,這孩子就會動得特別厲害。”

她都懷疑這孩子在自己肚子裏拳打腳踢一番來跟四格格打招呼了,每次都仿佛在肚子裏打了一套降龍十八掌一樣。

宜嫔就笑道:“這樣也好,等孩子出生後,四格格就能幫你帶孩子了。”

她看着五阿哥如今黏着四格格,每天睜開第一件事就是找四格格,都快忘記自己這個親額娘,就覺得頭疼。

僖嫔沒好氣道:“那麽多宮人帶孩子呢,哪裏需要勞動四格格。不過四格格當姐姐的,帶弟弟妹妹一起玩兒倒是可以。”

她扭頭看郭珍珠沒接話,于是問道:“你也這麽覺得吧?”

郭珍珠點頭道:“确實,四格格自個吃好睡好就行,有興致就跟其他孩子一起玩兒。”

她忽然擡頭看了下宜嫔,又看向僖嫔說道:“我還以為孩子亂動讓肚子疼,如今越發疼了,看來孩子是要出生了。”

僖嫔聽後整個人猛地跳起來了,她知道郭珍珠平日就不是容易着急的人,但是這時候居然用那麽平靜的表情和語氣開口:她要生了!

這簡直把僖嫔吓得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好家夥,郭珍珠這也太鎮定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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