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第 78 章
第78章
第二天睡到日常三竿的郭珍珠壓根起不來, 索性賴床。她盯着帳頂躺着發呆,琢磨着後邊養生酒做出來後,絕不能送給皇帝。
她可不想再來一回, 皇帝的體力怎麽就那麽好呢?
明明皇帝一天到晚都在忙碌, 怎麽晚上還有力氣折騰自己啊!
郭珍珠忍不住想嘆氣了,翻滾了一會,就聽見“噠噠噠”的腳步聲跑了過來,還特意放輕了。
一雙小手伸過來,輕輕摸了下郭珍珠的臉頰,露出四格格擔憂的小臉來:“額娘,生病?”
郭珍珠笑着把四格格摟在懷裏,搖頭道:“我沒事, 就是多睡了一會, 你怎麽進來了?”
四格格的奶娘就在門口候着, 知道四格格還不能說長句子,連忙解釋道:“四格格醒來用了早飯,跟六阿哥玩了一會兒, 一直沒見着娘娘, 就鬧着過來尋了。”
郭珍珠聽後笑着點頭道:“沒事的, 我這就起來。”
四格格賴在她懷裏一會兒,才被奶娘抱了出去。
郭珍珠泡了個熱水澡, 才感覺渾身舒服了不少。
小禮子送來熱騰騰的早點, 一直用文火溫着。
郭珍珠起來太晚,也沒什麽胃口, 只喝了一碗湯,另外吃了一個春卷就放下了筷子。
李德全這時候過來,帶來了皇帝賞賜, 是一套六件的琉璃瓷瓶,只有巴掌大,做擺件十分精美。
郭珍珠把玩着手裏的琉璃瓷瓶,這瓶子外邊還包了一層琉璃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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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着的這個瓶子外邊是楓葉的形狀,似是無數的楓葉包裹着瓷瓶,能看見裏頭微微透明。
這時候的技術還達不到玻璃的全透明,雜質比較多,看着朦朦胧胧的,反倒也有幾分朦胧美。
加上外邊的镂空又漂亮的琉璃裝點,別有一番風味。
郭珍珠盯着這琉璃瓷瓶,之前她還琢磨要用什麽容器來裝酒莊的葡萄酒,如今倒是有思路了,就不知道這樣的套色琉璃瓶難不難燒。
她這麽一問,百事通的李德全連忙躬身答道:“娘娘,這套色琉璃瓶內外是分別燒的,在高溫的時候連在一起,才能無縫貼合。外邊的還好,裏頭的琉璃瓶不好燒,容易裂開,或者會有裂紋。”
郭珍珠一聽,不由微微皺眉。
琉璃燒制的時候會裂開,很可能是溫度掌握得不好,也興許是燒制的時候溫度太高了。
一般來說燒制琉璃得一千度,但是這時候的技術很難一直保持這個溫度不說,一上來就太高的溫度,反而容易裂開。
郭珍珠就問道:“官窯是怎麽燒制琉璃的,李伴伴知道嗎?”
李德全雖然大多都清楚,但是這麽具體的技術就不大明白了,他只好告罪一聲,急忙派個跑腿的小太監去官窯那邊問一問工匠。
小太監的腿腳倒是快,轉眼就回來,喘着氣禀報道:“娘娘,工匠說官窯為了燒制琉璃,會一直燒火盡量維持一樣的溫度。”
不然溫度下去後,再讓溫度上去就難了。
郭珍珠聽後微微點頭,明白了工匠的意思,然後問道:“李伴伴,我要是想用兩個官窯一起燒制東西,可以嗎?”
李德全壓根不用猶豫,皇帝必然會答應順妃,于是連忙答道:“奴才這就派人吩咐官窯那邊,不知道娘娘想要燒制什麽?”
郭珍珠笑着道:“我想燒制手裏這個瓶子,只覺得漂亮極了,要是用來裝葡萄酒估計很好看,就不清楚這琉璃瓶子在外頭也能用嗎?”
這個李德全就不敢做主了,畢竟官窯出來的東西都是宮裏用的,很少外傳:“娘娘,奴才得回去禀報,皇上允許的話就可以。”
郭珍珠笑着道:“那我就親自去乾清宮問皇上,看能不能做了。”
不行的話倒沒什麽,她再琢磨別的容器來裝葡萄酒就好。
皇帝也沒想到郭珍珠特地來了乾清宮,正好他手頭的事情忙活得差不多了,就帶着她去了暖閣:“愛妃怎麽特地來了?身子骨不累嗎?”
郭珍珠被皇帝問得臉頰一紅,走過來的時候還真有點累,不過她看着琉璃瓶子很喜歡,一時倒沒察覺,等到了才感覺渾身酸痛。
“臣妾是有些累了,只不過看皇上讓李伴伴送來的琉璃瓶很是喜歡。想着要是能用來裝葡萄酒就好了,卻不知道能不能如此,所以臣妾特地來問皇上。”
皇帝一愣,沒料到郭珍珠居然看上這套色琉璃瓶,還打算用來裝酒莊出的葡萄酒,頓時好笑道:“愛妃的眼光卻是不錯,一眼就看中這琉璃瓶了。李德全應該跟你說了,這琉璃瓶不好燒制,一年到頭也出不了幾個。”
如果用來裝葡萄酒的話,估計裝不了幾瓶,哪怕皇帝不介意郭珍珠用,卻也用不了多少。
總不能讓酒莊一年到頭就裝幾瓶葡萄酒來賣,剩下的怎麽辦呢?
郭珍珠笑笑道:“臣妾就想着官窯那邊的琉璃瓶出得少,興許還有改良的地方。”
皇帝不由來了興致,問道:“怎麽,愛妃是想到怎麽改進這官窯燒制琉璃瓶子了?”
聞言,郭珍珠搖頭道:“說改良算不上,臣妾只想着這琉璃瓶燒制的時候容易裂開,是因為官窯的溫度實在太高了。”
琉璃從普通的溫度突然進入官窯将近一千度,一時适應不了,開裂也是正常的。
皇帝也琢磨過這個問題,說道:“朕曾經嘗試讓官窯從低溫逐漸升溫,然而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達到燒制的溫度。”
這麽一來,中間漫長升溫的時候,琉璃就可能維持不住形狀,燒制也會失敗。
官窯卻無法在短時間內升至高溫,縮短升溫的時間,試過很多種辦法都不行。
郭珍珠明白,受制于如今的技術,短時間內從普通高溫到一千度實在太難了。
她提出另外一個方案,說道:“皇上有沒試過,用兩個官窯一起燒?一個燒制的溫度低一點,一個則是保持高溫。”
聞言,皇帝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愛妃是說琉璃先在一般高溫的官窯燒過後,再送入溫度更高的官窯?”
他的眼神一亮,這還真是個好辦法!
琉璃會裂開,也是因為溫差實在太大了。皇帝一直糾結在如何縮短時間內提升溫度,卻沒想到郭珍珠提出的辦法,就是分成兩個官窯。
這樣一來,溫度一般高的官窯出來後再送去溫度高的,那樣溫差就不會太大,琉璃裂開的幾率就要降低許多了!
皇帝迫不及待想要官窯試試這個新法子,笑着道:“愛妃真是給朕解決了一個大難題,要是真成功了,後邊愛妃想用多少琉璃瓶子,只管讓官窯做就是了!”
郭珍珠笑笑道:“這可不行,臣妾之前想得簡單,還覺得這琉璃瓶子極為漂亮。只是皇上說得在理,琉璃瓶子工藝複雜,也不是那麽容易大批量做出來的。”
“倒不如一年只出幾個用這種套色琉璃瓶裝的葡萄酒,作為上等的精品葡萄酒。”
作為最高級的限量版的葡萄酒,郭珍珠就不信沒人心動。
這東西只用錢買還不夠,怎麽也得拍賣才行。
如此一來,就能賣上大價錢了。琉璃瓶子也不會泛濫,倒是更适合。
皇帝聽後點頭道:“那愛妃不用這種琉璃瓶子,打算用什麽來裝普通的葡萄酒?”
郭珍珠想到後世的啤酒瓶子,如今手裏頭這個套色琉璃瓶子是去掉了很多雜質,需要至少十幾道工序才能慢慢去掉,所以産出特別少。
她的葡萄酒瓶不需要那麽華麗,只要限量版的是透明一點的琉璃瓶,其他的一律用沒去掉雜質的。
沒去掉雜質的琉璃瓶子,那燒出來很可能就是綠色的。
綠色的啤酒瓶郭珍珠在後世看得多了,還感覺挺親切的,也不知道葡萄酒用上會不會有點奇怪。
郭珍珠眨眨眼,反正能用就行,而且也算是降低了瓶子的成本。
“皇上,臣妾也可以在宮外弄個小一點的琉璃窯嗎?用來做葡萄酒的瓶子,也不用太好看,只需要溫度足夠就行。”
皇帝聽後就笑着搖頭道:“私人的燒窯也是有的,正好京郊那個小莊子附近有一塊空地,可以用來建造琉璃窯,位置也足夠了。”
“只是燒制琉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愛妃你就想要個普通的瓶子,也得熟悉的工匠才能做得到。”
這樣的人才基本上都集中在宮裏的官窯,外頭要尋來是相當難得。
郭珍珠不免失望,還以為如今燒制琉璃的工匠應該不少,只要用鈔能力就能請得到,果然是她想得太簡單了一點。
見她露出失落的神色來,皇帝又笑着道:“愛妃實在想要,也可以從官窯的工匠那邊要幾個學徒過去。”
聽見這話,郭珍珠的雙眼一亮,很快又遲疑道:“皇上,哪怕是官窯那些工匠的徒弟,卻也是內務府的人。酒莊只是臣妾的産業,這琉璃窯也不大,倒是委屈了這些人,也有些于理不合。”
人家拿着宮裏的編制,福利都是最好的,技術還是代代傳承,郭珍珠就這麽把人要過去,外頭的人知道後必然覺得不妥。
尤其禦史們不知道會不會又上蹿下跳,說這舉動不符合規矩了。
這就算了,人從官家的人變成郭珍珠的人,這身份和待遇都截然不同。
人哪怕要過去了,只怕也不怎麽樂意好好幹活。這樣的工匠留下了,也沒什麽用,還不如不要。
皇帝好笑道:“這有什麽,工匠們帶的學徒多着呢,愛妃只要那麽兩三個而已,也不至于叫朕的官窯燒不起來。”
确實為了能夠把技術傳承下去,工匠們帶的學徒相當不少。
厲害的可能帶上六七個徒弟,少點的也至少三四個。
看張卓當初的老師傅就帶了七八個徒弟,畢竟學徒也需要伺候師傅,人越多自然讓師傅更省心了。
一些不重要的活計也能交給學徒來辦,師傅确實省時省力得多,也不用擔心手把手教會了一個徒弟,這徒弟出什麽意外,傳承就斷在這裏了。
但是官窯再怎麽小心,總會有出意外的時候,索性工匠們帶的學徒都比較多了。
郭珍珠想了想,也覺得只要幾個學徒還好,不影響官窯的運作。
就不知道這些學徒學會了多少,別是只會一點皮毛,沒工匠這個師傅在就什麽都不會了,那去了郭珍珠私人的琉璃窯,豈不是什麽都做不了?
郭珍珠有些擔心,皇帝就安慰道:“別怕,朕讓工匠帶着學徒先過去把琉璃窯先建起來,再讓學徒們上手。有工匠在,學徒應該很快就能做起來。”
工匠在旁邊指點,學徒哪怕剛開始手忙腳亂,後邊慢慢也就熟悉了。
郭珍珠想想也是,就等着皇帝派人過去莊子上建起新的琉璃窯來。
三官保也沒料到女兒如此能耐,竟然讓皇帝派人去莊子建起了一個琉璃窯。
大女兒這是打算燒琉璃嗎?皇帝竟舍得叫官窯的工匠帶着學徒過來幫忙,俨然一副随便郭珍珠怎麽折騰的樣子。
三官保對女兒如何受寵,終于有相當實質的感覺了,他夜裏在被窩裏還跟自家夫人嘀咕了兩句:“咱們的女兒……真了不起。”
他進工部後,見到皇帝的次數比之前多了,有些了解皇帝的為人,是個冷靜自持之人,又極為自律。
皇帝一旦下了決定,很少會做出改變,也極少感情用事。
但是皇帝在對待順妃的時候,好像又變了一個人似的,居然會讓順妃這般胡鬧,在京郊的莊子上弄了個琉璃窯來。
“聽聞順妃收到一個百年酒莊,那酒莊大不如前了,最近正上下整頓了一番。”
郭絡羅夫人自然對女兒也相當關注,尤其之前郭珍珠還派了琉璃上門來跟她解釋了一番,對這事就更為清楚了。
她感慨道:“那個叫燕玲的姑娘确實比她兄長有能耐,甚至比她阿瑪做得更好。畢竟當初她阿瑪接手酒莊的時候,正是酒莊鼎盛之時。”
所以燕玲的阿瑪只需要守成就是了,用着長輩物色的管事和釀酒師傅,基本上不需要怎麽操心,酒莊就經營得極好,可謂是躺着掙錢了。
于是她阿瑪就尤為大方,後來契約還給管事和釀酒師傅換成了活契。
到頭來他一死,管事不但作妖,還能帶着釀酒師傅跑了,酒莊險些因此被拖垮。
如果有死契在,那管事和他們一家子,以及釀造師傅甚至學徒們都不敢跑了。
畢竟簽下死契後,管事他們一家子以及釀造師傅和學徒們都是屬于酒莊所有。
他們要逃了,或者偷竊貪墨,酒莊哪怕不報官,私下處理了這些人,府衙都不會過問。
燕玲還覺得她阿瑪當初太心軟,郭絡羅夫人卻認為那是自以為是。
她阿瑪的能耐不怎麽樣,那是因為長輩都在,手段不一般,那些管事和釀造師傅才不敢動。
後來長輩們漸漸不在了,這些人其實也開始蠢蠢欲動,等她阿瑪突然故去就是發難的好時候,卻并非這會兒才突發奇想為難兩兄妹。
尤其燕玲的兄長跟她阿瑪簡直一模一樣,心軟得很,可不就被管事們拿捏住了嗎?
對燕玲來說,她阿瑪和兄長都不适合管理酒莊,倒是燕玲要果斷得多了,後來請回的人手都必須簽下死契,免得重蹈覆轍。
不願意簽的,那就沒必要留在酒莊。畢竟只要他們沒有異心,燕玲就不會虧待他們。
酒莊如今成了郭珍珠的産業,郭絡羅夫人自然不能讓外人坑了自家女兒,私下派人盯着燕玲,見她不像她兄長那樣優柔寡斷,這才稍微放心了一點。
三官保聽後微微點頭道:“順妃看人的眼光不錯,選了燕玲當掌櫃,酒莊那邊就要省心多了。只是燕玲到底年紀太小,還得夫人多看着點才行。”
郭絡羅夫人自然應下,她原本就有這個打算。畢竟郭珍珠在宮裏不方便出來,哪怕琉璃都是過一段時間才出宮,酒莊很多事就沒辦法立刻發現,不如她在外頭方便得多了。
等莊子上的琉璃窯建起來後,燕玲才得知這個消息,整個人都驚住了。
她原本還苦惱葡萄酒的瓶子要怎麽解決,沒料到順妃已經先一步想好了,連琉璃窯都讓皇帝派人幫着建起來的。
甚至宮裏的工匠帶着學徒在琉璃窯裏,已經做好了一批瓶子,是按照順妃的意思做的,綠油油的瓶子看着不夠透亮,隐隐約約能見,卻也別具特色。
哪怕就是這樣不透亮的琉璃瓶子,在外頭卻不多見,用來裝上葡萄酒出去售賣,想必客人見了也不由驚訝。
葡萄酒喝完後,這瓶子還能留下當擺件,洗幹淨後還能裝別的,相當實在。
只是燕玲想着,裝葡萄酒的瓶子就用上琉璃,這葡萄酒的價錢想必得重新定下才行,價錢也不能太低了。
不然光是燒琉璃瓶子就費不少錢,總不能貼錢做這個買賣,價錢得往上擡。
燕玲心裏計較着,另一邊新做的綠色琉璃瓶就送到宮裏來了。
永壽宮裏,郭珍珠拿着瓶子仔細端詳,如今的琉璃大多是用模具來打造。
先是融化各種材料後得到溶液,然後用适合的溫度把溶液放進模具當中,再放入更高溫度的琉璃窯裏。
定型後,還要送去低溫的琉璃窯當中慢慢固定下來,就能得到一個完整的琉璃瓶子。
至于琉璃瓶會不會碎裂,就看工匠的手法如何,夠不夠快了。
如果同時用兩個窯來燒琉璃,比起同一個就要容易得多了。
工匠只要足夠快,前後兩個琉璃窯的溫度不一樣,琉璃瓶就能用模具大規模批量生産出來。
反正只需要一樣的瓶子,不需要什麽特色,模具足夠多,對工匠來說燒出這樣的琉璃瓶就要容易得多了。
郭珍珠看着這些琉璃瓶都沒有裂痕,唯獨顏色會有些許的不同。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畢竟不是工業化,而是人工配置,材料多一丁點少一丁點,都會讓琉璃瓶的顏色有所變化,也算是個特色了。
送琉璃瓶進來的內務府小管事見順妃一直沉默,倒是忐忑不安,擔心這一批琉璃瓶燒得不夠好,叫這位娘娘不滿意。
誰知道順妃看了一會後笑着道:“做得不錯,該賞。”
林嬷嬷上前給小管事遞了個荷包,另外還給了個錦盒,錦盒裏自然是對工匠和學徒的賞賜了。
小管事收下後連忙道謝:“多謝娘娘,奴才會盯着工匠們好好辦差的。”
郭珍珠點頭道:“這樣的琉璃瓶多做一些,酒莊都用得上。”
蓋子方面,只需要用上普通的木塞就足夠了。
她又讓人給燕玲帶話,每一種葡萄酒有三瓶用上套色琉璃瓶,其它的用普通琉璃瓶就好。
郭珍珠打算做限量版葡萄酒的事,也沒打算瞞着燕玲。
燕玲只覺得順妃簡直是天生的商人,很懂得如何搶錢。
不管這葡萄酒的味道如何,光是這琉璃瓶就別具特色,是外頭的酒莊都不可能有的。
畢竟誰能跟順妃一樣,背靠皇帝,得了皇帝允許還擁有自己的一座琉璃窯?
甚至琉璃窯裏還是宮裏來的工匠,手藝自然沒得說。
其實建造琉璃窯倒不算難,難在燒制琉璃最好的工匠全在宮裏,外頭幾乎尋不着。
原本不少人見燕玲這個寡婦當酒莊新掌櫃,還等着看她的笑話。
哪裏想到酒莊的新東家如此厲害,連琉璃窯都有了!
圍觀的人頓時要笑不出來了,尤其原來酒莊的對手,還想着燕玲這酒莊倒了,他們的葡萄酒買賣只會更好。
有些人還想着酒莊做不下去,他們還能壓低價錢把酒莊買回去。
如今他們是不用想了,這酒莊如今不但起來了,還走上了讓其他人根本無法模仿的路!
葡萄酒釀造出來就不容易,燕玲還愣是釀造了六種味道的葡萄酒!另外還有什麽養生酒,以及桂花陳酒,硬生生讓其他酒莊無路可走!
這還怎麽比啊,根本比不過!
幸好酒莊的産量有限,不然其他酒莊只能收拾收拾倒閉了!
他們感覺之前嘲笑燕玲,如今臉頰仿佛被打了一巴掌,疼得都沒法再繼續看笑話了。
等酒莊還出了限量版的葡萄酒禮盒,錦盒是特地用上等的檀木做的,上面還雕刻了漂亮的雲紋。
裏頭的葡萄酒用的是上好的套色琉璃,這是宮裏頭才有的手藝。
一盒子裏只有一瓶葡萄酒,一種葡萄酒只有三瓶這樣的,客人只看一眼就要搶瘋了。
可惜酒莊還只拍不賣,不是誰先看中就能買下,還得後邊選個良辰吉日拍賣,價高者得!
這也太會掙錢了,偏偏很多有錢有地位的客人相當吃這一套。
想想這葡萄酒光是瓶子就價值不菲了,不管是收藏還是送人都極為有面子的事。
哪怕價錢貴點也沒什麽,一種葡萄酒才限量三瓶,撐死一年就二十多瓶,不搶就沒了!
而且聽燕玲的意思,這套色琉璃瓶是順妃得了皇帝的允許特意讓官窯做的。
今年是做了,明年做不做就不好說了,這可能是絕版,還不得更要搶回去了嗎?
手快有,手慢就沒了,以後再多錢估計都買不來了!
燕玲先推出限量版的葡萄酒,讓客人們過過眼瘾。很多客人沒有那麽財大氣粗,參加拍賣會也買不上限量的葡萄酒。
那麽普通的葡萄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于是她接着就擺出了綠色琉璃瓶的葡萄酒。
這就要好買多了,價錢也沒有限量版的貴,卻也比之前要貴多了,并不便宜。
以前在酒莊買過的客人,因為管事在酒水裏滲水的事耿耿于懷,對酒莊新出的葡萄酒味道并不是很信任。
而且價錢還更貴了,誰知道會不會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呢?
瓶子用上琉璃是漂亮多了,葡萄酒的味道不好,難道是為了瓶子買的葡萄酒嗎?
這不就是買椟還珠了?
燕玲也不惱,大手一揮,讓人倒了葡萄酒,每個杯子只有小小一口,卻也足夠品嘗出味道來了。
每個來酒莊的客人都能嘗上一杯,喝過後的客人都贊不絕口。
而且他們只嘗了一種,普通的葡萄酒就有六種口味,誰不想都擁有呢!
燕玲也是舉一反三,很快就想到用一盒六瓶,六種不同風味的葡萄酒做套盒。
盒子雖然不能用檀木那麽奢侈,卻也用了上等的楠木,用來送禮也是不錯的選擇。
不過盒子需要訂造,所以這套盒也要另外預訂才行。既然是預訂,當然要先收訂金了。
郭珍珠收到燕玲送來的賬本,又得知燕玲推出了六種葡萄酒的套裝,甚至學會了預訂和收定金,不由好笑:“她倒是聰慧,現學現賣了。”
估計郭珍珠的鋪面用上預訂的方式,迅速回籠了一大筆的資金,套盒更是精美,價錢還能擡高一倍,穩賺不賠的買賣方式,燕玲就學會了。
林嬷嬷在旁邊笑着說道:“還是主子教得好,也會選人。如果還是原本的掌櫃,只怕酒莊沒那麽快起死回生。”
燕玲的兄長心腸軟,做事不夠果斷,心思也不夠靈活變通,确實遠不如燕玲。
燕玲大刀闊斧把酒莊上下的人都清理幹淨,又前後陸續推出不同的葡萄酒,出售的方式也有所不同。
從準備拍賣套色琉璃瓶的限量高端貨,到普通的葡萄酒套盒,再到普通人采購數量不多的葡萄酒,燕玲把目标人群分開層次,賣給不一樣的人,方式都不同。
這就讓有錢有權的人買了限量版,感覺自己身份跟其他人不同,區別開來了。
買了套盒的也覺得跟一般人不一樣,其他只買一兩瓶回家的,亦是認為自己跟高端客戶買了同款,相當心滿意足。
每個階層都有屬于自己的葡萄酒,誰都覺得滿意,郭珍珠看着賬本上葡萄酒售出的數量,以及訂金的數目,笑着點了下頭。
宜妃過來的時候見郭珍珠正看賬本,還滿臉笑容,于是也笑着道:“看來姐姐這酒莊的葡萄酒賣得不錯?我聽說傳教士和海商都去買了,可惜酒莊根本供不上來。”
僖嫔也跟着來了,點頭附和道:“是啊,這酒莊的産出是有數的,這麽賣下去,只怕不夠賣。”
葡萄酒釀造後還需要沉澱一段時間,除非滲水賣,不然這數量短時間內根本不夠賣了。
郭珍珠不在意道:“不夠賣那就做好一批再賣好了,總不能憑空變出葡萄酒來。再說了,葡萄酒要是味道不好,瓶子再漂亮,買的人也只會越來越少。”
質量當然比數量重要了,賣完拉倒,酒莊開始着手釀造下一批就好。
僖嫔聽後只搖頭道:“要是旁人聽見了,尤其是其他酒莊的人,只怕要氣得吐血。”
郭珍珠這有錢都不掙,反而讓買葡萄酒的人求着來買,其他生意不如以前的酒莊不得氣死了嗎?
僖嫔又道:“你這麽想,但是燕玲未必這麽想,要派人去看看嗎?”
郭珍珠點頭道:“也好,我也擔心燕玲着急了,沒能把控好葡萄酒的味道,反而要砸了買賣。”
幸好琉璃出宮打聽後,得知燕玲跟郭珍珠想得一樣,葡萄酒賣完就不再讓人預訂了,後續新一批的葡萄酒釀造後再确定好數量才讓人繼續預訂。
不然數量不夠,總不能預訂到幾年後去,那收到的人實在太晚了,心裏也不痛快。還不如一開始跟客人說明白,酒莊的出産有限。
燕玲是不着急,酒莊其他人卻有點急了,就沒見過客人帶上錢來求着買,酒莊卻不給客人買的!
誰家做買賣的,有錢都往外推啊!
看着衆人焦急的樣子,恨不能多兩雙手去釀造新的葡萄酒,燕玲就不得不敲打他們道:“要是葡萄酒的味道差了,不如這一批賣的,那我就得全砸了。這種砸招牌的事,你們要是做了,那就只能去跟大管事們作伴了。”
幾個大管事貪的錢都還回來了,卻也砸鍋賣鐵,這些年的銀錢全沒了,他們只能灰溜溜帶着家人回鄉,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同鄉得知他們竟然欺上瞞下,還辜負了對他們有恩的前掌櫃和新掌櫃,更是對他們一家十分不屑,壓根不願意來往。
鄉裏不願意幫襯,大管事這日子過得就更慘了。
其他人一聽,哪裏還敢多想。老老實實釀造新一批的葡萄酒,味道都不敢有任何差池。
燕玲還有條不紊推出養生酒,又改了個名字,叫神仙酒。
郭珍珠得知後倒是覺得這名字太大了,也不知道衆人喝了之後,會不會覺得這養生酒名不副實。
喝了之後,也沒能跟神仙一樣。
僖嫔聽後就笑道:“誰能喝一口酒就能跟神仙一樣,那不是為難人嗎?不過聽聞這神仙酒喝了,虛弱的老人都健壯了一些,能下地走上幾步。病弱的人也能坐起身了,身子骨也不如以前疲倦。”
郭珍珠開始懷疑自己,神仙酒真那麽靈嗎,她怎麽不知道,燕玲對外的虛假宣傳嗎?
于嬷嬷倒是說道:“主子,酒莊用的都是上好的藥材和食材,養生酒的溫補效果就能更好了。”
這藥食同源的方子在外邊可不多見,加上是難得的好藥材,燕玲一點都沒有偷工減料,效果自然就要好得多。
另外郭珍珠感覺衆人喝了之後,可能也有點心理暗示的作用。
別人喝了都說好,自己喝了仿佛也感覺好了不少。
不管如何,這叫神仙酒的養生酒是徹底打響了名堂。酒莊根本忙不過來,就有不少別的酒莊想來求合作:一起發財啊!
那些酒莊都是老酒莊了,釀造師傅的手藝是極好的,加上酒莊裏頭的器皿都不錯,加入進來也能很快上手,幫着燕玲增加神仙酒的産量。
這樣一來,燕玲能賣更多的神仙酒,其他酒莊也能接到買賣,算得上是雙贏了。
燕玲不方便經常進宮,讓人遞話也怕說得不夠明白,于是每月除了賬本之外,還會寫信來告知郭珍珠關于酒莊的事。
這次信箋裏,燕玲就提到其他酒莊要來求合作,擴大神仙酒的産量,能賣更多的數量。
燕玲的兄長十分贊同這個做法,不然神仙酒不容易釀造,産量很難上去,賣的就少了。
如果擔心酒方洩露,還能把對方的酒莊買下來,這就不必擔心對方洩露了,直接成了一家人。
燕玲卻不同意這個做法,只覺得神仙酒少點也挺好的,起碼在她的眼皮底下釀造,味道和質量都有保證。
換了別的酒莊做,哪怕東家是一樣的,誰知道那邊的釀造師傅會做成什麽樣,掌櫃會不會為了多點利潤把藥材食材都換成次一點的?
郭珍珠越發覺得燕玲适合當掌櫃了,這酒莊來求合作,不就是外包嗎?
把一部分的活計交給另外的酒莊,不是最關鍵的部分,也可以是分裝酒水這種小活,卻不能保證對方這些老練的釀造師傅,會不會嘗上兩口就能猜出大部分的酒方來。
燕玲不敢冒險,對方未必能保證質量,郭珍珠也不願意,感覺實在沒必要。
神仙酒賣得好,價錢高,數量少,不也挺好的?
物以稀為貴,神仙酒的價錢就能賣得更高,算下來利潤相當不錯,還保證了質量。
燕玲原本寫信的時候還忐忑,擔心順妃并不贊同自己的想法,更偏向她的兄長和其他人的。
後來她收到順妃的回信,上面只有一句話:‘按照你的意思來辦。’
燕玲看到後,提着的心立刻放了下來!
她眼圈微紅,只覺得順妃這般相信自己,以後要做得更好才能報答順妃的信任!
有郭珍珠發話,其他人比以往更聽從燕玲的安排,比之前對燕玲更加信服了。
酒莊的葡萄酒賣得好,郭珍珠的小金庫漸漸滿得快溢出來的時候,良貴人終于發動了。
原本良貴人發動,郭珍珠不是如今掌管宮務的溫貴妃,根本不必過去。
尤其良貴人發動還是入夜的時候,這孩子實在很會挑時間了。
偏偏良貴人折騰到半夜,卻一直生不出來。
大半夜的,溫貴妃只好派人到永壽宮請于嬷嬷。
皇帝恰好也留宿在永壽宮,他一動,郭珍珠就迷迷糊糊醒過來了。
聽說良貴人難産,郭珍珠連忙起身跟着皇帝過去延禧宮,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按理說經過了榮妃的事,惠妃對良貴人的照顧應該更周全才是,怎麽良貴人還是難産了?
等郭珍珠打着哈欠到延禧宮,聽惠妃戰戰兢兢跟皇帝禀報的時候,她總算是聽明白了。
惠妃對良貴人确實很照顧,就是照顧得太周到了一點。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還多派了兩個宮女跟着良貴人。
生怕良貴人跟成貴人一樣不留神會摔倒,讓她少出門少走動。
問題在于良貴人原本身子就弱一些,吃得好孩子長得大,她又不多動,這時候良貴人就沒力氣生孩子了。
好在惠妃生過孩子,還是知道孩子不能太大,不然很難生,給良貴人吃喝的時候還是收斂了一點。
所以孩子雖然大,卻也沒大到生不出來的地步。
于嬷嬷進去檢查了一番,出來禀報道:“良貴人主要是身子弱,力氣不夠,腹中的孩子個頭大,這才不好生出來。”
其實良貴人的問題不大,還不如成貴人來得兇險。
只是之前被成貴人吓破膽了,惠妃一看良貴人難産就慌慌張張派人找溫貴妃,然後去永壽宮請于嬷嬷過來看看良貴人。
不然良貴人和肚子裏的孩子出什麽事,惠妃就得跟榮妃一樣倒黴了。
皇帝聽得臉色都黑了,大半夜把他叫過來,就因為惠妃自己吓自己,慌得不行!
其實他們壓根不用着急來,畢竟良貴人發動并不算太久。
看于嬷嬷的意思,良貴人只是沒力氣,需要人幫着按壓肚子,好讓孩子順利出來。
只是良貴人因為頭一胎,特別害怕,身子骨還弱,剛開始痛呼叫喊了一會,愣是把自己累暈過去了。
這把裏面的穩婆和外邊的惠妃吓得更不行了,才會急急忙忙喊人來幫忙。
郭珍珠心想這都什麽事啊,睡一半愣是把她叫起來。
皇帝見郭珍珠一臉困意,于是開口道:“這邊沒什麽事,你回去永壽宮接着睡吧。”
他自然得留下來,不然就惠妃這慌慌張張的樣子,等會又出什麽事,也沒個主心骨在,估計她就更慌了。
郭珍珠聽後搖頭道:“臣妾都過來了,回去也睡不着,倒不如等一等,良貴人估計快了。”
有于嬷嬷在,幫着按壓肚子,加上良貴人知道這位嬷嬷是個能人,幫着難産的成貴人平安生下了七阿哥,于是她心裏踏實多了,沒再亂叫亂動。
良貴人含着兩塊參片,聽着于嬷嬷的指揮用力,總算在天色擦亮的時候生下了一個小阿哥。
穩婆幫着清洗好大哭的八阿哥,抱着襁褓出去笑着道:“恭喜皇上,是個小阿哥。”
皇帝可能因為七阿哥的事還心有餘悸,掀開襁褓看了看八阿哥的腿腳是好的,又讓禦醫來檢查,得知小阿哥身子康健,他這才松了一口氣:“不錯,看賞。”
于嬷嬷和穩婆都得了賞錢,笑着謝恩。
良貴人也得了皇帝賞的滋補藥材和柔軟的布料,隔着門謝恩了。
惠妃也狠狠松口氣,看着襁褓裏的八阿哥滿心歡喜。
不枉她那麽用心照顧良貴人,總算平安生下一個小阿哥了!
等八阿哥滿月的時候,太皇太後忽然發話,除了年長要去尚書房上課的大阿哥和小太子之外,讓後宮嫔妃帶着年紀小的阿哥和格格們過來慈寧宮熱鬧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