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第 97 章
第97章
在尚書房上課的時候, 太傅總喜歡拿太子跟大阿哥比較。尤其大阿哥年長一點,功課卻完全比不上太子。
太傅說得次數多了,大阿哥就十分不耐煩。
難得太子因為出痘的關系, 最近沒在尚書房, 大阿哥就感覺輕松多了。
太子不在,太傅也沒借口用太子做的功課跟他來比較,大阿哥就放飛自我,功課随便糊弄。
皇帝一直守着太子,都沒心思過問尚書房,于是大阿哥偷摸放松幾天。
誰知道皇帝原來什麽都知道,大阿哥如今耷拉着腦袋,回去後只好把今天的功課拿出來, 唉聲嘆氣開始做了起來。
伺候他的宮人趕緊幫着磨墨, 小聲說道:“等主子做好功課, 要玩蛐蛐嗎?奴才昨晚抓住了一只大的,必然能贏過其他。”
要是以往,大阿哥一聽就感興趣, 功課趕緊做好就去玩兒了。
如今他卻耷拉着眉眼, 壓根沒興趣。見過那麽好玩的大馬車玩具, 誰還要玩蛐蛐啊!
“不了,我要慢慢做功課, 你閉上嘴巴磨墨吧!回頭把那些蛐蛐都扔了, 我看着就心煩。”
宮人聽後大吃一驚,平日大阿哥不愛做功課, 他們只能哄着。
最後一個個去抓蛐蛐,給大阿哥玩兒,他才願意做功課。
如今大阿哥竟然不愛玩了, 還要用心做功課,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
宮人不知道大阿哥這改變是一天兩天,還是就今天,壓根不敢真扔了蛐蛐。
不然大阿哥忽然又要蛐蛐的話,他們一時半會去哪裏抓啊!
于是宮人安安靜靜磨墨,大阿哥一邊寫一邊咬筆杆一邊撓頭,寫得痛苦極了。
他只好再去翻書看了一會,然後繼續寫,愣是寫到快子時才算寫完,倒頭就睡。
宮人小心翼翼把大阿哥寫好的功課攤開晾幹墨汁,然後收了起來。
第二天大阿哥把功課送過去給太傅,卻見小太子已經來了,正跟太傅在說話。
太傅摸着胡子滿臉欣慰道:“太子殿下恢複了,立刻就到尚書房來,其實可以再養上兩天的,功課的事可以慢慢來。”
大阿哥心想:太傅你對我不是這樣說的!還說我覺不能落下一天,不然功課就要跟不上了!
怎麽換成太子,太傅就一副多養養,不用急着來上課的嘴臉!
太子笑笑道:“多謝太傅關心,我已經好多了。想着這些天沒來上課,落下不少功課,我就實在躺不住了。”
太傅聽後心裏暗暗點頭,只覺得太子十分勤勉,跟大阿哥完全不一樣。
他轉頭看見大阿哥,連忙行禮。
大阿哥擺擺手道:“太傅,我來交功課。”
他低頭看向太子,見太子一張小臉還發白,不由皺眉道:“你這臉色也太差了,躺着多養兩天不就好了,怎麽還逞能來上課?”
太子一愣,很快皺着眉頭,只覺得大阿哥的話十分不好聽。
但是仔細聽着,他又覺得大阿哥在別扭地關心自己。
太子只能說道:“我好多了,多謝大哥關心。”
大阿哥冷哼道:“誰關心你了,我是怕你上課的時候突然暈了,還得讓人擡回去東宮,叫皇阿瑪擔心。”
他轉頭就坐下了,小太子皺着眉頭,扭頭看見太傅手裏的功課。
大阿哥的字寫得歪歪扭扭的,讓太傅看得一個勁皺眉,辨認起來實在太難了。
偏偏太傅看了一會,眉頭居然慢慢舒展開去,看得太子十分驚訝:“太傅,大哥這功課寫得怎麽樣?”
太傅看完後說道:“回太子的話,大阿哥這功課寫得比以往的都要認真。”
如果不是大阿哥這一手醜得不行的字,太傅都要懷疑大阿哥是不是讓別人給他寫功課了!
不過想想也不可能,大阿哥身邊的宮人又不識字,最多只可能是皇帝指點過他,才寫得比之前要好一些。
太傅要收起功課,太子好奇多看了兩眼:“太傅,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這話叫太傅沒拒絕,把手裏頭的個功課遞給了小太子。
小太子迅速看完後,确實感覺大阿哥這功課寫得比之前是好一點,但這手字是真的不行!
“大哥,皇阿瑪不是給你送了字帖,沒用上嗎?”
大阿哥原本偷偷瞄見太子居然在看自己寫的功課,還有點小得意:嘿,他這次寫得不錯吧!
誰知道小太子看完就問起字帖來,不用說,這是嫌棄自己寫的一手爛字了。
大阿哥哼唧道:“我用着呢,字帖得慢慢來,又不是幾天功夫就能把字寫得漂亮。”
小太子挑眉道:“大哥,不止一天兩天,這都快半年了。”
大阿哥不高興了:“反正我以後會寫得好的,你等着看吧!”
太傅生怕兩人吵起來,趕緊請太子落座,然後開始上課。
下課後,太傅就把大阿哥的功課送去給皇帝。
皇帝看過後,也是對大阿哥這手字十分有意見:“李德全,朕記得給大阿哥送了字帖?”
李德全應聲道:“回皇上的話,是給大阿哥送過,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
這麽久了,大阿哥還沒把這手字練起來嗎?
皇帝大手一揮道:“你去跟大阿哥說,讓他每天必須寫十張大字。要是每天沒寫完,剩下的就第二天補上。補不上就繼續加到後邊去,補完為止。”
可以說如果大阿哥一天不寫,第二天就變成二十張大字了,再不寫第三天就三十張了,簡直是無窮無盡。
李德全應下,轉頭就去把皇帝的話轉告大阿哥。
大阿哥:還以為皇阿瑪會誇他這次功課做得好,誰知道也嫌棄自己寫的字,叫他立刻練起來呢!
每天十張大字可不少,畢竟他另外還有功課要寫,書也得看!
大阿哥一臉生無可戀,一時覺得弟弟們實在太少了,起碼還要等兩年才能多個人來陪他上課。
想想這兩年還得天天跟小太子兩個上課,大眼瞪小眼,大阿哥就更加沮喪了。
不過他想到兩個月後可能得到的小馬車玩具,還是努力振作了一下!
郭珍珠不知道皇帝用小馬車玩具當做蘿蔔來吊着大阿哥,讓他努力起來。
她還想着四格格和四阿哥的關系好起來了,是不是該給四阿哥也送一個小馬車玩具才行。
皇帝卻攔下了郭珍珠,只說等南懷仁畫好圖紙,讓內務府做就行了。
以後她就不用親自做了,再想做什麽,叫女官幫着畫圖紙吩咐內務府做就是了。
不然內務府那些工匠是吃幹飯的嗎,通通不幹活的,還需要郭珍珠親自動手?
皇帝都發話了,原本想給四阿哥求個小馬車玩具的佟皇貴妃,只好去催內務府。
畢竟她也不能去催南懷仁,這并不妥當。
內務府能怎麽辦,只好連連答應,轉頭就去催南懷仁了。
南懷仁能怎麽辦,只能抓緊時間,不眠不休地畫圖。
為了盡快畫出來,他白天都厚着臉皮在乾清宮後邊放大馬車玩具的地方呆一整天,沒日沒夜畫,總算十幾天就畫好了。
南懷仁馬不停蹄讓人拓印一份送去給皇帝,一份送去內務府。
內務府收到圖紙後歡天喜地,打開後就懵了。這圖雜亂無章,根本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他們又不敢去打擾郭珍珠,只好哭到李德全跟前,想求他在皇帝面前說兩句好話,讓皇帝指點一二。
皇帝聽說後,把內務府總管叫進來,指着圖紙問道:“是哪裏的問題,叫你們做不出來?”
內務府總管知道皇帝這是不高興了,圖紙都有了,內務府居然做不出來,這不是偷懶嗎?
他小心翼翼道:“皇上,這圖實在太複雜了,工匠根本無從下手。”
內務府總管就差哭着求順貴妃把圖紙簡化一下,不然他們真做不出來啊!
皇帝就不明白了,這圖紙看着挺清晰的,怎麽就無從下手了?
他沉吟道:“工匠誰能看明白,還能做出來,朕重重有賞。”
重賞之下總有勇夫吧?皇帝就不信那麽大的內務府裏頭,就真沒人能看懂這圖紙了!
內務府總管只好含淚拿着圖紙回去,看哪個工匠在重賞之下能摸索出來了。
皇帝去永壽宮的時候跟郭珍珠提起此事,滿心不痛快道:“內務府的人才是少了點,就連愛妃的圖紙都看不懂,還要他們來做什麽?”
郭珍珠只能笑着安撫道:“內務府裏關于機械的人才是少了一點,皇上回頭看看有沒這樣的偏才,再培養一番就好。”
皇帝想想也是,宮裏的舶來品都是傳教士和海商送的,大多是西邊那些人做出來。
那邊的機械确實做得不錯,看這時鐘就是了。
皇帝卻覺得西邊的外邦人能做出時鐘來,他也是可以,底下人也是可以。
“愛妃說得不錯,回頭朕就讓人搜羅一下這方面的人才,總歸咱們泱泱大國,不至于這樣的人才一個都沒有!”
說完,皇帝又提起另外一事來:“駐地的數目比較多,人數也不少,角逐出最後參加比試的人費了不少時間。好歹前幾天終于選出來了,他們差不多都到京城了,明兒就能開始最後的比試。”
郭珍珠滿臉興奮,他們終于能去看決賽了嗎?
皇帝見她滿臉期待,笑笑道:“老祖宗覺得這事太吵鬧了,不愛去看。皇額娘一顆心全在八阿哥身上,也不願意過去。皇貴妃和溫貴妃對此事不感興趣,唯獨宣妃還挺喜歡的。”
宜妃和僖嫔愛熱鬧,也願意去。
皇帝最後把她們幾個都加進來了,另外讓太子和大阿哥也一并過去。
他沉吟道:“榮妃覺得三阿哥膽子小,不該去看。老祖宗卻覺得三阿哥年紀不小了,去看看熱鬧也好,不能總拘在慈寧宮裏頭。”
“皇貴妃雖然不感興趣,不過她也想讓四阿哥跟着去瞧瞧。四格格跟愛妃一樣膽大,又像朕,估計會想去看看。”
三格格就算了,膽子更小了,估計會吓着。
五阿哥和六阿哥就太小了,外邊人又多,就被皇帝留在宮裏。
郭珍珠等四格格下學的時候問了問,四格格果然很感興趣:“額娘,布庫比試能看見大舅舅嗎?”
這話叫郭珍珠好笑道:“不,他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
她也沒什麽好瞞着四格格的,沒必要叫外人告訴四格格這件事。
四格格聽後只點點頭道:“那大舅舅會過來看嗎?”
郭珍珠還真不知道此事,摸了摸四格格的腦袋道:“只能等明天看看了,哪怕你大舅舅一起過來看比試,估計也不會坐在一塊兒。”
畢竟男女有別,哪怕是親兄妹也一樣。
不過要能遠遠看一眼道保,叫四格格認一認這個從出生起就沒見過的大舅舅還是可以的。
四格格還順道幫着安撫了不能一起出宮看比試的五阿哥和六阿哥,叫郭珍珠很是松了一口氣。
宜妃也松口氣道:“我昨兒還擔心今天要出不了門,五阿哥要一直哭鬧該如何是好。如今好了,我能安心出門看比試了。”
郭珍珠笑笑道:“還是四格格有法子,咱們就能放心出門的。”
軟轎就等在外邊,郭珍珠摟着四格格坐一頂,宜妃坐一頂,很快就到了二門的馬車前頭。
今兒出門的大人和孩子都不少,馬車就多了,足足三輛。
皇帝自然是帶着郭珍珠、宜妃和四格格一起坐,宣妃和僖嫔就坐第二輛車,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就坐在第三輛。
擔心幾個孩子單獨出門沒人帶着不好,又怕照顧得不夠周到,于是太皇太後讓蘇麻喇姑也跟着來了。
原本該太子作為儲君單獨坐一輛馬車,只是皇帝覺得幾個小的第一次出門,有大阿哥看着實在放心不下。
于是太子就自告奮勇,說是幫忙照顧幾個年紀小的弟弟。
皇帝聽後很欣慰,安排太子跟其他小阿哥一起坐同一輛馬車。
大阿哥得知此事後,只覺得太子太會裝模作樣了。
而且他身為長子,年紀也是最大,照顧幾個小點的弟弟有什麽難的!
誰知道剛上車,面對全是陌生的兄弟,三阿哥皺着眉頭不太習慣,扁着嘴就想哭。
蘇麻喇姑摟着三阿哥哄了一會,三阿哥眼圈紅紅收了眼淚。
大阿哥實在看不下去,不高興道:“你身為男子漢怎麽能哭鼻子,這麽大還要人哄,沒斷奶嗎?”
三阿哥被說得鼻子一皺,就要繼續哭。
太子無語道:“大哥就少說兩句,三弟看四弟不就老老實實坐着?離着不遠,咱們很快就到了,能看熱鬧的比試。”
三阿哥抽抽搭搭點頭,四阿哥板着小臉坐在窗前,眼神卻忍不住飄向車窗,看着就很想掀開簾子。
不過四阿哥明白,馬車裏要只有他自己,掀開車簾偷偷看兩眼還好。
但是如今馬車裏還有太子在,這舉動就不合适了,于是四阿哥繼續老老實實坐着,只耳朵偷偷豎起來聽外邊的動靜。
太子見四阿哥的小眼神總是忍不住往車窗上飄,人是老實坐着,卻心不在焉的,一看就是留意外邊的動靜。
四阿哥看似乖巧老成的樣子,其實還是難掩幾分孩子氣。
大阿哥看四阿哥老實呆着不鬧騰,也忍不住說道:“就是,三弟看四弟年紀比你小,坐得多踏實,你也自己好好坐,別鬧着蘇麻喇姑。”
三阿哥被說得一扭頭,顯然不樂意聽下去。
他看着車窗,從簾子角落的縫隙往外偷偷看了兩眼,很快就忘記哭了。
蘇麻喇姑看着三阿哥終于安靜下來,只要他不哭不鬧,偷看一會外邊也沒什麽。
郭珍珠這邊就要安靜輕松得多了,車子還算寬敞,只是坐了他們幾個人,李德全就在外邊騎馬。
她索性自個泡茶,宜妃想幫忙,被郭珍珠攔下了。
皇帝見了不由好笑道:“宜妃就別動了,你泡的那個茶,朕喝過一次可不敢喝第二回。”
宜妃被鬧了個大紅臉,她不擅長泡茶,尤其不知道為何,泡的不管什麽茶葉,味道都帶着酸味,實在匪夷所思。
她之前沒泡過,還是有一回想給皇帝泡茶,皇帝喝了一口後就再也不動了。
皇帝沒說什麽,走了之後,宜妃覺得那麽多茶倒掉可惜,喝了一口後,還是讓人倒掉了。
實在不知道她這喝的是茶水,還是醋了。
宜妃也清楚自己這泡茶技術有多爛,後來跟擅長泡茶的宮女學了,依舊沒什麽長進。
所以她只準備給郭珍珠打下手,誰知道還被皇帝嫌棄了一番。
郭珍珠連忙打圓場道:“皇上就別笑話妹妹了,叫妹妹怪不好意思的。不過李伴伴不在,臣妾泡的茶也是一般,只能請皇上擔待一二了。”
她說得倒是實話,皇帝喝了一口就知道郭珍珠這茶藝功夫也就平常,不過怎麽都比泡茶帶着酸味的宜妃要好得多了。
皇帝見四格格一直盯着車窗外,就笑着道:“周圍都清場了,四格格可以掀開簾子看看外頭。”
四格格一聽,頓時高興了,伸手掀開簾子就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郭珍珠就說外頭怎麽那麽安靜,沒什麽叫賣的聲音,原來整條路都空無一人。
不過四格格看着宮外的景色,不同高矮的房子,也感覺挺有意思的。
到了地方,觀賞比試在一個新建的高臺上,足足有兩層樓高,可以說站得高看得遠。
校場中間建起了擂臺,中間有一塊方正的彩色地毯,等會比試就在上頭進行。
誰後背上的人摔下來,又或者人的腳踏出了毯子就算輸。
皇帝和小太子坐在第一排,郭珍珠、四格格、宜妃、宣妃和僖嫔等就坐在第二排的右手邊。
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則是坐在第二排的左手邊,蘇麻喇姑則是坐在第三排。
皇帝怕四格格看不清楚,還招手讓她上第一排來,挨着自己坐下。
小太子見着這個之前被自己連累的妹妹,點頭打招呼。
四格格也甜甜喊了一聲“太子二哥”,然後看着底下十分感興趣。
李德全宣布比試開始,參加比試的人陸續出場。
他們按照抓阄的順序來決定對手,輸的直接淘汰,贏的就對戰下一場勝利的人。
正好八隊人馬,兩兩比試。
底下兩隊人打得熱火朝天,皇帝正低聲跟四格格解釋這雙人布庫的規則。
郭珍珠感覺這高臺缺了點瓜子和快樂水,好在還有宮人送來的點心和茶水,聊勝于無。
她一邊啃着點心一邊看比試,只覺得兩邊打得熱鬧,底下的互相給對方伸腳使絆子,背着的人就拼命拽對方,雙腿還圈住底下人穩住身形。
兩隊人勢均力敵,打來打去好一會都沒分出勝負,郭珍珠的眼神就往周圍飄了,然後看到了道保,以及他身邊的兩個人。
一個穿着文人的長袍,跟周圍格格不入,估計是皇帝特意給道保請的那位教讀書識字的曲先生。
旁邊那位五大三粗的,想必是道保的武師傅。
武師傅看得特別熱血,一個勁揮舞拳頭喊着“絆倒”“抓住”之類的話。
道保也是看着比試的兩隊人十分目不轉睛,郭珍珠就拽了一下身邊看得興奮的宜妃道:“看,大哥在那邊。”
宜妃很久沒見着道保了,一時忘記看得高興的比試,順着郭珍珠的話看過去:“大哥看着比之前瘦了一圈,看來駐地的日子過得不怎麽好。”
其實已經比道保剛回京的時候要胖一點了,之前道保參加海戰,因為暈船瘦得更加厲害,最近倒是養起來了一點。
兩人說話的時候,那邊比試終于決出了勝負,其中一隊人踉跄了一下,一腳稍微踏出了一點地毯,立刻被旁邊的裁判發現,于是輸了。
那高大漢子紅着眼退下的,估計輸了後十分傷心了。
留下的人相當高興,跟高臺這邊行禮後才退下,換成下一組人上來。
宜妃“咦”了一聲,低聲說道:“姐姐,最右邊那人我瞧着有點眼熟,一時想不起來……”
她忽然瞪大眼,聲音壓得更低了:“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陸小公子嗎?”
郭珍珠一愣,努力回想了一下,才發現這位陸小公子,就是原身之前嫁的那位短命前夫的親弟弟。
也是巧了,居然在這裏碰見了嗎?
原身成婚的時候,陸家小公子才十幾歲。幾年下來,如今才十八,竟然就進駐地,還在駐地贏了比試參加決賽嗎?
不說郭珍珠,就是宜妃也想不到,畢竟當年見陸小公子還瘦瘦小小的樣子。
幾年下來,這人長高了許多,臉也長開了,才叫宜妃一時沒能認出來。
宜妃還擔心郭珍珠觸景傷情,湊過來道:“姐姐別多想,興許就是碰巧遇上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太嘴快了一點,看郭珍珠之前壓根就沒認出來。
宜妃這麽一說,倒是可能勾起自家姐姐不願意想起的往事,又變得黯然神傷怎麽辦?
郭珍珠可不是原身,其實記憶裏原身跟那位短命前夫也沒多少來往。
原身會難過,估計也是因為對這親事還算滿意,兩邊是門當戶對,對方也是個長得不錯的男子。
人卻是在成親當天死了,這叫原身怎麽能受得了。加上周圍人覺得是原身克死前夫,那就更讓這個善良的姑娘愧疚難當,最後郁郁而終。
在郭珍珠看來大可不必,對方死了跟原身壓根沒什麽關系。
加上這麽多年了,她差點都忘記這一段,只當是陌生人一樣看待就行了。
這場比試比之前結束得還快,宜妃都不得不感慨道:“果然幾年不見要刮目相看了,陸小公子的布庫相當出色。姐姐剛看見沒,他一腳向前伸,對面的人想借此絆倒他,他居然迅速挪開腿,讓對方一時沒站住摔了。”
可以說這就是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事,足見陸小公子的動作有多快。
他們退下的時候,郭珍珠感覺那位陸小公子似乎往她這邊方向看了一眼。
但是離着太遠了,她也不能确定,對方就已經退下了。
後邊兩場比試都很精彩,雙方都使出渾身解數,想在皇帝和太子面前好好表現。
最後兩隊人休息了一會才出來做最後的比試,宜妃都跟着緊張起來。
“姐姐覺得哪一邊會贏?”
宣妃和僖嫔聽見後也湊過來,宣妃說道:“我覺得是右邊的隊伍更厲害一點。”
僖嫔卻道:“我認為左邊那兩人會贏。”
左邊的就是有陸小公子的,右邊的兩人很巧正是道保那個駐地的人,居然走到最後一場比試了。
道保看着比場上的人還緊張,緊緊握着雙拳,死死盯着前方。
郭珍珠垂下眼簾說道:“我猜是大哥駐地的人會贏。”
僖嫔有點驚訝道:“那咱們等着最後看結果就是了。”
很顯然,最後是郭珍珠猜對了。
僖嫔就納悶道:“左邊的兩人之前挺勇猛的,怎麽最後比試的時候束手束腳,不如之前那麽厲害了?”
郭珍珠笑笑,換做現代的時候,僖嫔估計都想說這是在打假比試了!
還別說,确實能打假,左邊的陸小公子明顯是故意放水。
郭珍珠不用多想都能明白,他是不準備贏了道保的駐地,打算讓道保的兩人贏。
這次比試是道保提出來的,最後要是輸了,他覺得會不好看吧!
只是在郭珍珠看來,陸小公子簡直是多此一舉。
連她都看出來了,估計皇帝必然也看出來了。
果不其然,皇帝不悅道:“讓兩隊人重新比試!”
道保正抓着武師傅高興蹦跶,只覺得他這駐地的人贏了最後的比試!
誰知道皇帝忽然要求重新比試一次,道保頓時有點懵了。
武師傅看出一點點端倪來,曲先生卻看得很明白,低聲提醒道保道:“對方故意讓咱們這邊贏,皇上是看出來了。”
道保聽得皺眉道:“對面是什麽意思,看不起人嗎?”
曲先生仔細看着對方的面容,忽然猜出什麽來了,再次提醒道:“大人,對面應該是陸家人。”
道保想了一會才記起陸家人是誰,沒好氣道:“管他是什麽家的人,故意輸給咱們,那就是看不起人。比試裏頭,最忌諱的就是如此。”
“難道陸家沒教他,不要随便輕視對手嗎?”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比試的另外兩人剛才沒看出來,被同伴提醒後立刻也滿臉不悅。
陸小公子忽然發現自己做了蠢事,也只能硬着頭皮再次進行比試。
這次對方是毫不留手,簡直可以說是拼命了,讓他不得不節節敗退,卻也不敢再故意輸,努力擋了回去,最後是後腳跟不小心踏出了地毯才徹底輸了。
這次贏得要體面多了,皇帝當場讓人把獎勵給了道保駐地的兩人。
兩人抱着錦盒,激動得紅光滿面。
郭珍珠看道保蹦跶起來抱住回來的兩個人,也跟着笑了起來:“看大哥多高興,比自己贏了還歡喜。”
宜妃笑了起來:“可不就是,是大哥駐地的人贏到最後,确實相當有面子了。”
看道保跟其他人和樂融融的樣子,郭珍珠這才偷偷松口氣。
顯然道保已經能融入駐地,跟其他人的關系變得不錯了起來。
比試結束,小太子和大阿哥看得意猶未盡。兩人一邊下高臺,一邊還探讨着最後一場該怎麽抵擋對方的招數才能贏。
郭珍珠見四格格還加入進去,小手比劃了一下,小太子點了下頭附和,大阿哥也覺得不錯,她頓時覺得自家女兒居然連布庫都看會了嗎?
四阿哥很快也加入進去,順手把躲在一邊偷看的三阿哥拉了過來。
三阿哥剛開始還十分拘束,後來說得激動了,也開始手舞足蹈,比之前要自在得多了。
果然孩子們在一起看比試,熱熱鬧鬧相處,關系自然而然就能拉近。
重新上馬車的時候,皇帝卻突然示意宜妃去後邊跟宣妃和僖嫔一起坐,順道把四格格帶過去。
宜妃擔憂地看了郭珍珠一眼,這才摟着四格格去了後邊那輛馬車。
郭珍珠跟着皇帝上馬車後,車子走了一段路,皇帝才開口道:“愛妃今兒是認出陸家人來了?”
聞言,郭珍珠一怔,實話實說道:“剛開始臣妾沒認出來,還是宜妃妹妹先看出來,再提醒臣妾了。”
皇帝點點頭道:“愛妃覺得陸家今兒故意輸了比試,究竟為了什麽?”
郭珍珠想了想道:“估計是當年兩家鬧得太難看,如今臣妾和郭絡羅家變得不一樣了,陸家有意修複兩家的關系,卻選錯了辦法。”
聽見這話,皇帝微微笑開了:“不錯,朕也是這麽想的。陸家安安分分倒沒什麽,鬧了這麽一場,叫朕心裏怪不痛快的。”
郭珍珠這時候可不會為陸家求情,尤其當年陸家為難過原身,她沒必要替陸家說話。
再說了,陸家安安靜靜不冒泡不就挺好的,非要這時候出現,還故意打假比試,實在太惡心人了。
叫對手贏了也不光彩,當時沒發現,後邊指不定就察覺到,拿着獎金估計都覺得尴尬。
還有就是,陸家以為這點小動作,皇帝會看不出來嗎?
皇帝但凡有點介意陸家那位短命的前夫,只怕心裏不痛快,甚至可能會為難一下郭珍珠。
但是郭珍珠覺得陸家有這個膽子,卻沒有這個能耐。
也不知道是被誰忽悠了,愣是把陸小公子推到決賽上,叫皇帝看見了,還故意做了這番放水的舉動來。
好家夥,難不成陸家人以為放水了,讓道保駐地的人贏了比試,道保和郭珍珠都會十分感激,郭絡羅家會主動跟陸家修複關系嗎?
郭珍珠:腦子是個好東西,看來陸家人一直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