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第 98 章

第98章

皇帝見郭珍珠氣鼓鼓的, 難得生氣的樣子,不由好笑着握住她的手安撫道:“愛妃實在沒必要為那起子蠢人而氣壞了自己,他們這樣的人哪怕得到機會, 也是走不遠的。”

郭珍珠眨眨眼, 總覺得皇帝話裏有話:“皇上,陸家沒什麽根基,更沒什麽人脈在,卻能進駐地,還能代表駐地參加京城的比試,想必背後有人支持。”

聞言,皇帝微微颔首,就知道郭珍珠生氣之餘, 很快也會變得理智, 分析起後邊的原因來。

而不會意氣用事, 或者因為生氣就看不清後邊的事了。

皇帝附和道:“不錯,陸家沒有這樣的能耐。但是駐地的人多,背景也是錯綜複雜。”

郭珍珠眯起眼道:“對方就是因為這樣能混淆視聽, 才會把陸家人送過去。如今要查起來, 恐怕也很難找到源頭。”

畢竟陸家人那麽蠢, 恐怕被人賣了幫着數錢,都不清楚後邊支持他們的究竟是誰了。

這樣找起來, 無異于大海撈針。

郭珍珠沉吟道:“要不皇上假裝生氣, 冷落臣妾幾天,想必對方就會忍不住露出馬腳來了。”

皇帝不悅地捏了捏她的掌心說道:“要對方沉得住氣, 沒露出馬腳來,難不成這場戲要一直做下去了?”

讓皇帝做戲來詐出對方,對方配嗎?

郭珍珠無奈道:“也是, 是臣妾想得太簡單了。”

皇帝又捏了捏她的手心道:“而且朕在愛妃心裏,難道就是不明事理還喜歡胡亂吃幹醋的人嗎?”

這話叫郭珍珠連忙否認道:“怎麽會,在臣妾心裏,皇上自然是最明事理,哪裏會吃這種醋。”

她小心翼翼看了皇帝一眼,見他似笑非笑看過來,郭珍珠只好保持微笑。

不知道怎麽接話,她只能笑了。

皇帝也不是有意為難郭珍珠,無奈道:“行了,朕還不至于計較這個。再說了,明明是陸家長子福薄,跟愛妃沒有緣分,跟你又有什麽關系?”

說完,他還煞有其事地微微點頭道:“那人可不就是福薄了,愛妃福運加身,他自個承受不住。愛妃進宮,朕倒是覺得日子過得是越發好了。”

所以是陸家長子沒福氣,也壓不住郭珍珠身上的氣運才會一命嗚呼。

皇帝感覺自己就不一樣了,說運道的話,誰能比得過他呢?

所以皇帝對陸家實在沒什麽感覺,別說嫉妒了,只覺得對方像是來碰瓷的。

若非當初皇帝碰見郭珍珠晚了,壓根就輪不到陸家人出場的機會。

如今倒好,皇帝都忘記這一茬了,陸家人倒是猛地跳出來。

跟跳梁小醜一樣上蹿下跳的,卻當了別人的刀。皇帝不至于跟一把刀計較,卻不能不抓住後邊的人。

“愛妃放心,後面的事朕會派人打探清楚,你只管安心等着就是了。”

“至于做戲什麽的,實在沒有必要。以後的日子咱們以前怎麽過,以後還怎麽過。”

有皇帝這話,郭珍珠只能點點頭,徹底把這事放下了。

兩人聊了一路,說完沒多久就回到宮裏。

郭珍珠被琉璃扶着下馬車,摟着四格格上軟轎的時候,宜妃那眼神恨不得一起擠上來,她就忍不住想笑。

她知道宜妃這是擔心陸家的事,自己會被皇帝遷怒,所以才想來問一問。

不過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郭珍珠只能匆忙給宜妃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宜妃這才不情不願上了另外一頂軟轎,卻不急着回去翊坤宮,而是跑到永壽宮來。

下了軟轎,四格格就被五阿哥牽着手進去,六阿哥被奶娘扶着走得跌跌撞撞的,牽着四格格另外一只手。

宜妃就過來挽着郭珍珠的胳膊小聲問道:“姐姐,剛才一路上可擔心死我了。”

僖嫔知道兩姐妹單獨有話說,沒跟着來永壽宮。

四格格帶着兩個弟弟去玩兒了,郭珍珠就帶着宜妃去了長廊那邊,人少安靜好說話。

如今天兒還沒冷,長廊的紙屏風沒裝上,人坐在長廊上,就能看見外頭小院子裏種的一片花兒。

林嬷嬷送上熱茶和點心後就退下了,郭珍珠喝了一口茶後才笑着說道:“妹妹安心,皇上沒在意陸家的事,只在意究竟是誰把陸家小公子送去駐地,還提拔來參加比試。”

宜妃聽後,這才大大松了一口氣:“幸好皇上是明事理的人,換做別的,只怕會心裏頭介意得很。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這是要跟姐姐過不去了。”

“要我知道是誰,一定好好教訓對方一番,叫他們再也不敢跟陰溝老鼠一樣跑出來吓人。”

她氣得狠狠咬了一口點心,一臉氣憤填膺的樣子。

“姐姐心裏有沒猜出來,究竟是誰跟姐姐過不去?姐姐那麽好,平日待人又不錯,誰要找姐姐的麻煩啊?莫不是嫉妒姐姐的人?”

如今郭珍珠受寵了,後宮嫔妃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一個個也不敢跑出來給郭珍珠不自在。

但是後宮嫔妃是乖覺了,表面是這樣,心裏面想什麽就不好說了。

另外也不等于她們後邊的家族那些人會懂事,總想自家人能得寵,才能圖謀更大的利益。

只要把郭珍珠弄下去了,這位子空出來,不就能讓他們家族的人上去嗎?

宜妃都想呸他們一臉,想得倒挺美的!

郭珍珠拍了拍宜妃的手背,免得這個妹妹更生氣了:“好了,沒必要為了這些人氣着自己了。皇上派人去查,估計很快就會有結果。”

宜妃聽着才點點頭,又問道:“陸家人也太蠢了,怎麽就願意當出頭鳥了呢?難道他們不知道這事鬧不好,他們家就得賠進去嗎?”

估計陸家人是真想不到,才會樂意被人當刀子使,指不定還覺得自己占理,美滋滋等着後邊的好事呢!

宜妃皺着眉頭道:“姐姐,我總覺得陸家人沒安好心。他們這邊出頭了,引來皇上的注意。要是姐姐膽子小一點,恐怕就會派人上門去跟他們交好,許不少好處,叫陸家人不要亂說話。”

“免得回頭皇上派人去打聽,知道什麽不好聽的事,就得連累姐姐了。陸家人不會是等着姐姐求上門去,好獅子張大口的吧?”

宜妃越想越是這麽覺得,皺眉道:“要不咱們讓皇上從陸家人身上開始打聽,說不準就能拔出蘿蔔帶出泥,打聽出後邊的人來。”

她要是還沒出嫁,在家裏的時候,估計不會把人想得太壞。

但是宜妃進宮後,是見得多了,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有些人就是喜歡背後使壞,還有些人總以為自己的一番謀劃厲害得很,其實是又蠢又壞。

人心難測,更別提當初他們跟陸家人可鬧了個你死我活,就差不多撕破臉了。

宜妃自然把陸家人想得更壞一點,對方壓根就見不得郭珍珠好。

郭珍珠越好,不就越襯得陸家人過的不好了嗎?

陸家人當初得知宜妃要帶着郭珍珠進宮去的時候,逢人就喜歡說宜妃年紀小不懂事,居然敢帶着克夫的姐姐進宮。

後來見宜妃進宮後立刻得寵了,陸家人才閉嘴不敢再跟人提起這茬來。

但是私底下他們還會說郭珍珠命不好,哪怕進宮了,也是不受寵的。

哪裏想到不過兩三年的功夫,郭珍珠就突然從一個小小貴人迅速被晉封到貴妃,深得皇帝寵愛不說,就連郭絡羅家的人都跟着受益被提拔。

這下子陸家是更不敢說郭珍珠一個字了,可是心裏還是憋悶得很。

憑什麽這個克死自家長子的女人進宮後,日子卻過得那麽好了呢?

郭珍珠光是想想,就能明白陸家人的心思。确實就跟宜妃說的那樣,陸家就是見不得她過得好而已。

皇帝派去的人不過十天的功夫就查得差不多了,跟郭珍珠預料中一樣。

陸家人眼看郭珍珠的份位越來越高,擔心哪天郭珍珠忽然要翻舊賬,然後給皇帝吹枕邊風,陸家就再也無法翻身了。

他們琢磨着什麽法子給郭珍珠一點絆子,後來陸老爺喝醉後被一個遠房親戚慫恿了幾句,于是就讓陸小公子加入駐地成為小兵卒,轉頭就成了百戶。

遠房親戚說他有人脈,陸老爺把大半積蓄給了對方去打點,陸夫人原本還老不樂意了,數落了自家老爺好幾天。

卻沒想到對方是真有人,愣是把自家小兒子推了上去,陸家兩夫妻頓時樂呵呵的,誰見了都是紅光滿面,只覺得自家很快要飛黃騰達了。

小兒子也争氣,人又刻苦,還舍得出錢打點。底下人雖說對他年紀小小成了百戶有些不痛快,但是吃人嘴短,倒是沒給他面色看,相處還算融洽。

回頭陸小公子參加駐地的比試,就成了最後贏的人。

皇帝跟郭珍珠說的時候,她還奇怪道:“陸家哪裏來的人脈,更別提是所謂的遠房親戚了。他們家原本就是旁支,跟主支都快出五服了,遠房親戚不得五服外去了?”

身為旁支的陸家人都沒什麽出息,更別提是出了五服的遠房親戚了?

郭珍珠更感覺不可思議道:“駐地裏的兵卒可不是那麽好說話的,哪怕打點得當,士兵們也不可能把這麽好的機會随便讓給陸小公子。”

看看道保就知道了,幾個月都沒能讓駐地的人心服口服,更別提是陸小公子了,他還不如道保呢!

好歹道保是立大功後,被皇帝提拔的。陸小公子完全是靠背後人推上去,最多的就是四處打點,人年紀不大,別說立功,只能說身手還湊合而已。

皇帝聽後微微颔首道:“愛妃說得不錯,能讓駐地的人聽話,朕也好奇。後來才從兵卒口中輾轉得知,那邊駐地裏謠傳陸家跟鈕钴祿家搭上關系,很快要迎娶鈕钴祿家的女兒。”

郭珍珠聽着就更不可思議了,鈕钴祿可是個大家族啊,憑什麽要跟陸家聯姻,眼瞎了嗎?

哪怕是鈕钴祿家族的旁支也不可能看上陸家人,要麽陸家人被糊弄了,人家只讓他們辦事沒打算真聯姻。

要麽對方根本就不是鈕钴祿家的人,欺騙了陸家。

郭珍珠這麽一說,皇帝就笑笑道:“朕想的跟愛妃差不多,派人查過後,确實是鈕钴祿家的旁支。說是旁支,也恰恰好在五服邊緣上。”

聞言,郭珍珠不由微微瞪大眼。那麽遠的親戚,跟鈕钴祿家主支一脈都沒什麽關系了,怎麽還跟她過不去了?

如果說鈕钴祿家看不上她,想把郭珍珠拉下去,怎麽都得跟溫貴妃有點關系的人吧!

這離得那麽遠的親戚還插手這個,總不會是想給主支幫忙,得成事後再去賣乖讨要好處?

這麽想想,好像也算合理?

郭珍珠卻有了新的疑惑道:“皇上,可是鈕钴祿家這麽遠的旁支,有什麽能耐操控駐地的任命?”

皇帝聽得挑眉,贊許地看了過來:“愛妃說得不錯,這正是關鍵之處。哪怕有謠言在,又真是鈕钴祿家的人,駐地的人未必會聽從。”

郭珍珠驚訝,所以他們還有同夥是吧?

這同夥還挺厲害的,愣是讓駐地的人不敢有異議。

皇帝忽然陰沉着臉,開口說道:“朕原先以為是佟家,可能還因為愛妃拿走了掌管宮務的事耿耿于懷,卻沒料想最後找到的線索會是赫舍裏一族。”

郭珍珠也能明白皇帝的不悅,畢竟佟家和赫舍裏家就跟他的手心手背一樣。

一邊是生母的家族,一邊是赫舍裏皇後和小太子的母族,對皇帝來說都挺重要的。

但是前有佟家找麻煩,後有赫舍裏家的人參與,這就像是被自己人從背後插了一刀一樣,讓皇帝極難容忍。

估計赫舍裏一族一直用皇帝以前對赫舍裏皇後的喜愛博得各種好處,如今皇帝似乎慢慢忘記赫舍裏皇後,有了新寵,郭絡羅一家因此逐漸起來了,他們這如何能忍呢?

哪天皇帝真的忘記了赫舍裏皇後,那麽赫舍裏家族就可能沒落下去,再也不得輝煌。

小太子還在宮裏呢,赫舍裏家正想等着過幾年,太子登基後,他們就能謀求更大的好處了,怎麽都不可能跌在這裏。

加上郭珍珠受寵,她膝下還有一個六阿哥,這對小太子就是最大的威脅了。

于是赫舍裏家私下輾轉讓人找到鈕钴祿這家的旁支,發現對方是個貪婪的性子,卻又愚蠢不過,是最好拿捏的人了。

對方找的陸家更是個很好的突破之處,還以為陸家真能叫皇帝對順貴妃稍微厭棄一分,哪知道根本沒有用!

沒用不說,皇帝還十分震怒,私下派人一查,從陸家查到鈕钴祿旁支,接着竟然查到了赫舍裏家頭上來。

一時之間,赫舍裏家開始人心惶惶。

有些人心裏帶着僥幸,以為皇帝看在赫舍裏皇後和小太子的份上,不會對他們動真格。

有些人卻覺得郭珍珠給皇帝吹枕邊風的話,他們就得倒大黴了。

後邊這些顯然是赫舍裏家族當中知情卻沒參與其中的,每天戰戰兢兢害怕皇帝得知真相。

于是在知道皇帝真的開始派人去調查的時候,立刻就吓破膽,偷摸着主動上門自首了。

郭珍珠:好家夥,她就說這事怎麽快就查明白了!

這麽要命的事,赫舍裏家不得偷偷摸摸,輾轉好幾層關系,披上一堆馬甲來辦,生怕漏出一點蛛絲馬跡嗎?

到頭來辦事的人确實小心,卻架不住同族裏有人偷偷打小報告。

啊不,應該是去跟皇帝坦白從寬。

皇帝剛開始并不完全相信對方的話,哪怕這些人痛哭流涕,就差指天發誓說的話都是真的,他依舊半信半疑。

回頭派人仔細查過後,發現居然是真的,皇帝就快氣死了。

他也沒想到,赫舍裏家竟然起了這樣的心思,還私下想對付郭珍珠!

要不是皇帝大度,從來不計較郭珍珠的過往,豈不是叫郭珍珠無辜受累了嗎?

皇帝光是想到赫舍裏家的人,還要把他的心思猜得如此上不了臺面,自己就更生氣了!

什麽意思,赫舍裏家的人覺得皇帝就該嫉妒憤怒得面目全非,然後找郭珍珠和陸家的麻煩嗎?

當然,皇帝必然要找陸家麻煩,卻絕不會覺得這事跟郭珍珠有什麽關系。

他反而更心疼郭珍珠了,對她來說簡直是無妄之災!

皇帝生氣之餘,讓人打開私庫又扒拉了不少好東西送到永壽宮來。

郭珍珠看着永壽宮的庫房都快放不下了,無奈勸道:“有皇上做主,臣妾已經沒那麽生氣了,只是皇上送得也太多了,其實不必如此。”

皇帝大手一揮道:“庫房放不下,那就讓人多弄個庫房就是了,不是什麽大事。”

一個庫房放不下,那就建兩個!

郭珍珠:行吧,這也是個解決的法子。

皇帝一發話,內務府的人就立刻動起來了,趕緊派人去永壽宮加建庫房。

他們又怕驚擾了順貴妃,就先禀了皇帝,皇帝就讓人把郭珍珠請到乾清宮來。

永壽宮那邊內務府的人怎麽加建怎麽吵,也就鬧不到郭珍珠耳邊了。

反正孩子們要去慈寧宮上學,白天都不在永壽宮,只要安置好郭珍珠就行了。

皇帝也舍不得把郭珍珠孤零零扔在暖閣裏頭幹坐大半天,索性處理了一些要緊的政事,很快就過來跟郭珍珠提起查探完後要怎麽處置的事。

郭珍珠想着這是赫舍裏皇後和小太子的家族,就不好多說什麽。

皇帝也沒叫郭珍珠親自處理,她也處理不了,卻把處置的結果說了,叫郭珍珠心裏有數。

只是郭珍珠也沒想到,皇帝之前饒過赫舍裏家那麽多次,這回卻是發狠了。

皇帝先是革了索額圖弟弟心裕的一等伯,接着革了索額圖另外一個弟弟法保的一等公。

最後說索額圖日益驕縱貪財,處事不當還包庇兩個弟弟,明知故犯,于是也革除了所有職務,只保留了一個佐領的位子。

只留下佐領這個職務,對索額圖來說簡直跟諷刺沒什麽兩樣了。

想想三官保從佐領一躍而成工部侍郎,索額圖卻從內大臣如今變成小小的佐領,這對比跟當面給索額圖一巴掌沒什麽不同。

可以說赫舍裏身份最顯赫的幾個人都被皇帝一撸到底,只剩下索額圖這個可憐的佐領了。

索額圖的長兄噶布喇已然去世,其他家族和大臣避之不及,最後連給他求情的人都沒有。

唯獨小太子還願意在皇帝面前求了兩句,不然索額圖和兩個弟弟別說官職,如今可能都要被圈起來禁足了。

但是也因為小太子為索額圖求情,皇帝不太高興的樣子。

郭珍珠覺得皇帝挺矛盾的,如果小太子不來求情,皇帝可能覺得小太子太冷血無情了。

但是小太子真來求情了,皇帝又覺得小太子這是是非不分,竟然幫着索額圖他們說話。

郭珍珠:這年頭當太子實在太難了,做了不對,不做也不對,簡直是個要命的身份!

皇帝卻完全不覺得,還繼續說道:“雖說鈕钴祿的主支并不清楚旁支做了什麽,他們也不能完全撇清關系。”

遏必隆死後,由兒子法喀繼承爵位。

如今法喀算是監督不力,叫鈕钴祿旁支的族人跟外人聯手陷害順貴妃,于是被皇帝革除爵位,讓他的弟弟阿靈阿繼承。

法喀也明白此事可大可小,只革除他的爵位,皇帝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畢竟法喀是真的不知情,他這算是人在家中坐,鍋忽然從天上來,簡直氣得不行。

不過他對皇帝卻很感激,進宮謝恩後,爽快把爵位的事都交給了弟弟阿靈阿接手。

皇帝對法喀的态度也頗為滿意,對郭珍珠說道:“鈕钴祿家的人大多都是這樣的性子,是非分明,直率爽利。這次法喀作為族長,算是連帶關系。”

所以他是革除爵位了,但是兒子的職務并沒有被解除。

郭珍珠點點頭,明白皇帝是想解釋一二,免得她誤會鈕钴祿家都是跟旁□□樣的性子,那就有點冤枉他們了。

皇帝也告訴郭珍珠,為何輕罰法喀,免得她想岔了,以為皇帝是心軟。

他們二人正說着話,李德全忽然在門外小聲禀報道:“皇上,奴才有事禀報。”

皇帝頭也不擡道:“不是太緊要的事,等會再說。”

郭珍珠看李德全一臉欲言又止,想說卻不敢說的樣子,于是幫忙開口道:“皇上,看李伴伴的樣子似是有要事禀報,要不臣妾先避開一下,去外邊賞一會花?”

皇帝擺擺手道:“能有什麽事,李德全你直接說就是了。”

如果是八百裏加急的政事,李德全必然會捧着帶封條的錦盒過來。

如今他兩手空空,證明不會是加急的政事,那就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皇帝也沒當郭珍珠是外人。

聽罷,李德全只好低頭禀報道:“皇上,順天府尹來報,說是法喀大人提着刀去找旁支,在大牢裏要教訓對方。”

皇帝一愣,這才擡起頭來,有點不可置信道:“法喀去大牢教訓旁支去了?”

李德全連忙點頭道:“是,順天府尹派人進宮來,說是讓差役把法喀勉強攔住了。雖說沒用上刀,法喀大人還是把人打了一頓。”

聽見這話,皇帝一臉頭疼的樣子,他就知道法喀那麽爽快把爵位給了弟弟,原來是等在這裏!

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法喀沒把人打死吧?”

李德全急忙搖頭道:“皇上,沒有的事,順天府的差役都拼命攔着。法喀大人不想他們難做,丢下刀,只把人打了一頓,還只打在不要緊的地方。”

皇帝明白,像法喀這樣的武人,最是熟悉人身上哪裏打得不要命卻最疼的地方。

他沒好氣地擺擺手道:“行了,既然沒打死人,那就讓順天府收拾這爛攤子。至于法喀,就讓他滾回去禁足一個月。”

李德全聽後,連忙應了,就退下去給順天府尹派來的人轉述了。

郭珍珠一聽就知道皇帝這是故意放法喀一馬,估計皇帝都挺想把鈕钴祿的旁支打一頓,如今有法喀代勞了。

皇帝還擔心郭珍珠吓着,開口解釋道:“法喀平日脾氣還行,這次他可能是真的生氣了,畢竟這旁支險些連累了他們。”

他甚至開玩笑道:“要朕是個小肚雞腸,或者更加多疑的人,鈕钴祿家只怕就不是革除爵位那麽簡單了。”

如今爵位只是從法喀去阿靈阿那邊,到底還是他們直系兄弟手裏,而不是到別人那裏,确實是皇帝額外開恩了。

而且法喀跑到順天府的地牢去打人,皇帝只輕飄飄讓法喀禁足一個月。

這都不叫手下留情,就是意思意思表示一下,壓根就不覺得法喀錯了。

被打的人确實活該,回頭也沒什麽好下場。不是掉腦袋,就得流放三千裏。

法喀估計是怕人要是死了,或者流放了,那就沒機會打一頓出氣,索性除爵後,就抓緊時間跑去地牢揍人了。

郭珍珠只能說,這位法喀大人還真是性情中人!

不過她也得說:幹得漂亮!

琉璃出宮後,倒是給郭珍珠帶來一個消息。

郭珍珠一愣:“你說陸家的姻親去家裏求阿瑪和額娘,饒了陸家人?”

琉璃點頭應道:“回主子的話,确實如此。順天府查探後,說除了陸家主支,連旁支幾家人也牽扯其中。他們當中有不少姻親,想着到郭絡羅家裏求求情,再托人跟娘娘說兩句好話,饒恕他們。”

郭珍珠還沒說話,旁邊的宜妃就不樂意了:“他們犯了錯,順天府都說有罪,怎麽還跑到家裏來鬧騰?阿瑪和額娘沒直接把人打出去嗎?”

“他們還有臉來求,明明是陸家人先犯錯,如今竟要姐姐饒恕他們。怎的,還想姐姐以德報怨嗎?”

宜妃:呸!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全是不要臉的!

郭珍珠見自家妹妹氣得快炸毛了,不由好笑道:“行了,想必阿瑪和額娘已經處置好了,才會讓你進宮來給我托話,免得叫我以後才聽了別人說的才知道此事。”

琉璃連忙答道:“是,郭絡羅夫人也怕外頭人雲亦雲,就讓奴婢給主子帶話。”

這些姻親在門外求情,還跪了一地。一個個哭天喊地的,不知情的還以為郭絡羅家裏死人了呢!

着實太晦氣了一點,郭絡羅夫人脾氣再好也氣得不行,直接讓人去報官了,叫差役把這些人都拘走,門外才算是清淨了。

這還不夠,郭絡羅夫人還讓人燒了放柚子葉的水,在門外灑了好幾遍來去掉晦氣。

按照琉璃轉述的話,郭絡羅夫人估計外頭圍觀的人實在太多了,不好壞了自己的形象,不然早就拿鞭子出去抽人了。

郭珍珠忍着笑道:“也罷,下次你出宮的時候跟額娘說一聲,我沒什麽事,皇上都處置好了。那些人要是沒摻和其中,順天府估計會把人放回來。”

“到時候這些人再上門鬧騰,額娘直接拿鞭子去抽就是了,別把人打死就行。”

說完,郭珍珠感覺自己這會兒還挺嚣張的。

宜妃在旁邊連聲附和道:“姐姐說得對,反正人沒抽死就行了,免得這晦氣玩意兒還要死在門外,多少柚子葉燒的水都不夠去晦氣的!”

聽見這話,郭珍珠無奈道:“我就說個氣話,妹妹怎麽就當真了呢!反正額娘這次報官就挺好的,有些事讓別人來做,別髒了自己的手。”

宜妃笑眯眯道:“姐姐,我這不是氣不過嗎?這些人确實讨厭得很,一個個哪裏去求情的,分明是去逼姐姐放過陸家人的。要是不放過,他們嘴裏只怕姐姐就成了不念舊情的冷血之人了。”

“尤其一個個還不好好說話,去到地方就先在大庭廣衆的門口跪着,不是故意的,我才不信呢!額娘哪怕不用鞭子抽人,抽在地上吓唬他們一下也好,下回就不敢再來了!”

說完,宜妃又提議道:“實在不行,讓額娘在門口多養幾條厲害的獵狗,看誰還敢随便在門口鬧騰,立刻放狗咬他們!”

郭珍珠倒是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對琉璃交代了一番,讓她下次出宮後就去家裏說一聲。

隔了一段時間,郭珍珠才得知陸家老兩口在大牢裏都病死了,唯獨陸小公子還活着,卻被流放三千裏。

宜妃聽見後拍手稱好:“叫他們算計姐姐,倒是沒什麽好下場的。”

說完,她還有些疑惑道:“陸家那老兩口前些年身子健壯,怎的住了幾天大牢就病死了?”

不說宜妃,郭珍珠也有點奇怪。

只是她想着可能這幾年,兩人年紀大一些了,身子骨大不如前,在大牢裏又驚又吓的就受不住去了。

郭珍珠卻不知道,皇帝有意隐瞞了此事。

皇帝派人探查後審問陸家二人,他們吓破膽了,自然什麽都說了。

這也讓皇帝知道,陸小公子被再三提拔,陸家并不清楚借的誰的力,想着此事真真假假也好,能糊弄不少人。

于是他們派人暗地裏散布傳言,說跟鈕钴祿家有些香火情,又說遠房親戚的姻親在軍中辦事,更含糊說是順貴妃念舊情提拔陸家小兒子。

順貴妃這都改嫁了,還念着前頭夫君的弟弟,幫着提拔一二,這消息就耐人尋味了。

幸好聽說的人也明白此事不能在外頭張揚,很多人閉口不敢談,最多就私下隐晦提一下,索性沒有宣揚得人盡皆知。

不然陸家二人就不是死在大牢,而是死得更慘烈一些,陸小公子也未必能幸免于難。

雖說幸免,但是他這流放三千裏,能不能走到流放的地方也是未知之數。

不過是皇帝想着陸家人要是死絕了,憑着郭珍珠的聰慧必然能猜出點來,這就不美了。

索性他遮掩一二,讓罪魁禍首的二人立刻閉上嘴巴,只有死人才能徹底守住秘密。

幫着宣揚此事的人也被皇帝收拾幹淨了,陸小公子被單獨流放在北邊最荒蕪之地。

哪怕他真能走到流放之地,想要說出這個秘密,根本無人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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