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二周目(6)

第14章 二周目(6)

14.

回到家,你就見卡卡西半身靠着門框,長腿相疊,一副恭候多時的模樣。

他拖長音調:“喲,還知道回來啊——”

聲音酸溜溜的,不知道喝了幾壇醋。

你難道會因此而感到半點羞愧嗎?答案當然是不。

面不改色地越過堵在門口的白毛,準備回房休息。

卡卡西瞬間破功,連忙喊住你,“早見,早見?诶別走那麽快嘛,怎麽都不和我說說佐助家好玩嗎?”

妹妹是挺可愛的,就是不經逗。他在心裏默默嘆息。

你被他秒變讨好的語氣逗笑了,這才轉過身正眼看過來。

“好不好玩我不知道,但是鼬哥燒的菜是真好吃啊……”

卡卡西一聽就知道你是故意這樣說的,但不妨礙他肚子裏的酸水咕嚕咕嚕直冒泡,感到一陣牙酸。

“這就叫上哥哥了?我看你幹脆跟佐助那小子一個姓算了!”

你反而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用理所當然的口吻說:“我和佐助結婚後肯定要改姓宇智波的呀,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卡卡西不爽地“啧”了一聲。

但是萬萬沒想到在不久的将來,僅是一夜之隔,宇智波竟被滅族。

延續百年的家族,差點成為歷史,并且再也不會有機會恢複往日光景。

得知這個消息的你:?

或許也是有預兆的,那幾天提及宇智波佐助,卡卡西便會避而不談,巧妙轉移話題。

并且當你想接着去宇智波族地串門,他也會找各種理由拉你去修行,壓着你練習結印練了半天。

你:真服了!

宇智波佐助自诩為是要娶你為妻,與你相守一生的人,所以他經常帶着你來宇智波族長家串門。

這樣一來二去,你也和他的父母相熟了。

連同宇智波鼬的好朋友宇智波止水都能打成一片。

他們對你很滿意,不論美貌,你的實力也不錯,在學校也是名列前茅。

宇智波富岳暗暗贊許自己的小兒子在這方面的天賦,一次就相中了最好的。

宇智波美琴曾經與漩渦玖辛奈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自然也知道玖辛奈的丈夫波風水門當年從戰場帶回來一位女嬰。

只是她沒想到那個被幸運女神眷顧,成功在戰場幸存下來的孩子就是你。

于是得知這件事之後,她便将你視如己出,看作是自己的女兒。

無端有一種宿命輪回的感覺,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在她看見你與佐助相處的時候,這種感覺更加深刻。

沒有人能夠插入你們二人的獨特氛圍,就好像升起了一道無痕的屏障,隔絕一切來自外界的幹擾。

連宇智波鼬也只能在旁默默看着。

而在你眼中就是仿佛回到了戰國時期,與泉奈在庭院嬉鬧,斑哥在屋檐陰影之下伫立,唇角帶笑,靜靜注視着自己最愛的兩個人。

那時想要維持這份寧靜而美好的幸福願望,寄宿在內心深處,此刻便是遲來的痛楚,慢慢刺激你的神經。

你想要彌補。

于是“無論何時都要與他身處同等境地,感受同樣悲苦,只管付之自身全部歡喜”這樣扭曲的願望誕生了。

風掠無痕,今日陽光略顯慘淡,道路兩旁樹影婆娑,像是少年剪影被撕碎一般。

你捧着适合送給病人的花,腳步沉重地走進木葉醫院,來到宇智波佐助的病房。

年僅七歲的男孩,一直沉浸在父母與兄長的寵愛中長大的孩子,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一下跌落至無邊絕望的深淵。

但你心中并無半點同情憐憫之類的情緒,甚至還在冷靜地思考另外一件事。

在你眼中佐助是泉奈轉世,那鼬對應的就是斑,斑前世就離開了宇智波,現在屠族也不是完全不合理。

手刃雙親卻獨獨沒殺佐助,你直呼:斑怎麽可能會殺泉奈!

所以佐助是泉奈,這個等式成立了。

更加印證了宇智波佐助就是宇智波泉奈,這樣想到,你的步伐輕盈許多。

“吱呀——”

令人牙酸的木門推開的聲音。

宇智波佐助早已醒來,他直起身正凝視窗外的風景,但那裏也只是有一棵樹高高聳立着。

他面上失去所有表情,并且對你的到來也沒有什麽反應。

你靠近他,默默在床邊桌子上放下花,宇智波佐助的手臂不可察覺地微微一抖。

“佐助。”你喊他。

男孩咬牙沒有回頭。

你緩緩呼出一口長氣,用平靜的仿佛拉家常一樣的語氣說:“佐助,你是不是在想,我會成為你以後複仇道路上的阻礙,想要提前斬斷與我的羁絆?唔,看你這個反應看來我猜的沒錯。”

宇智波佐助終于忍不住,轉過身盯着你的眼睛,情緒激動道:“旗木早見!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殺死了所有人,他很強……所以我必須也要變得更強!我要擁有能夠複仇的力量!”

在你始終淡定平靜地注視下,宇智波佐助堪稱是狼狽地躲開了你的目光。

“所以,我沒有時間再陪你玩過家家……我不需要這多餘的感情。”

他冷酷地做出最後判決,不得不舍棄自己天真的過往。

真敢說啊。

你垂下眸,唇抿成一條直線,站在床頭靜靜地看着在雪白病床上坐着的男孩。

他這一席話無疑是給你潑了一桶水,讓你發現更多可以聯想到泉奈的地方的好心情都沒了,澆得你幾乎心灰意冷。

風吹動窗簾,玻璃之外的嘈雜也随着貫入過分沉寂的房間,卻顯得這一方世界更加寂寥。

“多餘的感情?”

你在他驚詫的目光下笑出了聲,“那确實是多餘的。”

你由衷贊同他的話。

宇智波佐助垂首不語。

“但是我說過的哦,佐助只管做自己的事就好,我只需要在你的身後,繼續看着你,愛着你就夠了。”

掠過兩人的風從窗外吹來,他再也不能去欺騙自己,控制不住地睜大雙眸,眼裏滿是壓抑着的痛苦。

他正在哭,像個抽泣的孩童一般。

你輕輕抱住他,用自己的軀體試圖給予他最後一點溫暖。

“為什麽……”

“為什麽你會這樣執着于我?”

宇智波佐助緊緊攥住你的衣袖,眼角泛紅地問。

你将頭埋進他的脖頸間,悶聲回答:“我只是想愛你,僅此而已。如果我的存在能讓你感到不那麽孤單,能讓你稍微體會到幸福的滋味,那對我來說就是值得的。”

“佐助,你可以哭泣,因為我會為你擦幹淚水。你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哪怕是走上複仇之路,我也會選擇相信你。”

你在對記憶裏的那個人做出彌補。

這對佐助而言你便顯得太過無情,甚至在他無比彷徨的時候,你想到的居然是斑。

【“我一定會保護好我最後的弟弟泉奈。”】

那個不需要你來安慰,獨自成長的少年。

你一次又一次地,反複告訴自己,佐助應該是泉奈,只能是泉奈。

可惜在恍惚之中,想起了另一個人的模樣。

上一周目未曾表現出來的,你對斑的虧欠。

于是這次遇到的宇智波佐助,簡直就是順應你的全部期待出現的存在,給了你充分發洩那份感情的機會。

宇智波佐助仿佛看到了一陣光暈在自己眼前,天空中降落一根蜘蛛絲,輕盈的随風搖晃。

只要空虛就好。

唯有無悲無喜才能在這灰色世界生存,但是因你而起的希望于心底漸漸燃燒。

他還有你,他只有你。

所以,更不能失去你。

宇智波佐助選擇放棄與你的羁絆,既然你無法割舍,那就由他來做這卑劣之人。

你被他推開了。

你聽見他用驟然冷下的聲音說:“旗木早見,你又算什麽呢?”

咔擦、有什麽東西破碎了。

似乎是他的心。

“你的感情,真是令我發笑。”

還要用更混賬的話來趕走你……

宇智波佐助感到自己的肉.體與靈魂似乎被一分為二,他能看見胸膛裏的心髒在汩汩流血,猛烈跳動着鳴響出絕望之音。

為什麽是他?

遭受這份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往日種種猶言一生,與你共度的時光不會消失。U

“我的身後不需要任何人,我的野心容不下你的存在,我的世界僅剩我一人也足夠。”

“你對于我的意義,只是無關緊要。所以別再來打擾,從我的生活離開!”

他擡頭看向你,表情冷凝,渾身氣勢仿佛能掉出冰渣。

“啊……”

這是不經大腦,下意識發出的短促音節。

你不合時宜地想,“無論何時都要與他身處同等境地,感受同樣悲苦,只管付之自身全部歡喜”這個願望好像實現了。

眼淚不禁簌簌流下,是因為想起了泉奈死去,獨留你惶惶不可終日的前生。

現在再次迎來了這份足以令你悲恸而泣的情感。

喉嚨哽咽着,無法傳遞之聲卻依然溢出唇角。

你知道他能聽見的。

你無聲訴說的愛語。

【“我因你而生,因你而在,自然為你而來,為你而死。”】

“宇智波佐助……”

“這樣就好。”

複雜扭曲的情感幾乎要将你的軀體撕裂,你捂住眼睛匆忙跑開。

背後是他默默伸出的顫抖的手,想要挽留,想要抓住,卻又不甘地彎下臂膀。

隐忍不發的感情,在瘋狂轉動的寫輪眼的勾玉盡數體現。

不知何時停靠在窗棱上歇息的烏鴉,用那雙黑色明亮的眼睛注視病床上無處宣洩的男孩。

它看了會,又歪歪頭,然後撲哧撲哧翅膀飛走了。

而另一邊匆匆逃離的你,跑到了你記憶裏的秘密基地,那裏只剩一片蔥郁。

你搜尋着可以夠兩個人坐下的岩石,睜開了那雙控制不住露出的猩紅的眼睛。

“沒有……這裏也沒有……”

“全都沒有了……”

你在這片無人的森林四處奔跑着,卻還是沒有找到那塊石頭。

夜色漸濃,晚風微涼。

月光如常照耀着這片土地。

燒灼殆盡的夢中場景随着泯滅消散的情感,越過破碎記憶,成為虛像,與這搖曳的樹葉一起輕輕飄動。

卡卡西跟着帕克追尋你的蹤跡,終于在這片森林的深處找到了你。

入目的便是你獨自坐在樹下,在朝夜空結印。

查克拉量控制得很精細,每次火遁吐出的都是不會燃起山火的微弱的火苗。

寧靜的夜晚中,星星點點的火光好似從天而降飄落的紅色雪花。

他默默地注視了你良久。

沒有問你為什麽這麽晚還在外面,也沒有問你為什麽一個人呆在這裏,背影顯得那麽寂寞。

在你停下動作轉身看過來的時候,他溫柔地笑着伸出雙手,向你敞懷。

“我們回家吧,早見。”

卡卡西說。

“……”

你原本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于此刻完全破功,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啪嗒啪嗒掉個不停。

但你不想哭的。只是一看見他,就忍不住了。

你撲進監護人的懷裏,委屈氣憤地用力捶打他的胸膛發洩。

無言的溫柔包裹着你,促使着你開口。

于是你說:“我失戀了。”

卡卡西:??!

你突然安靜,像是陷入了沉思。

卡卡西投來擔憂的目光。

你:“但我和佐助好像也沒在一起過,那沒事了。”

未能傾吐而出的真相,就此徹底沉沒在鏡花水月之中吧。穿越時空的思念,也無需有人知曉。

你的悲傷,是因為你發現自己真的找不到泉奈了。

身影相疊,卡卡西背起你朝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凄冷的月光将二人的影子無限拉長。

世界陷入沉寂,突然空間一陣扭曲,一道黑影從虛無中出現。

他對你離去消失的背影,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

視線經過旁邊那人,随即變得無比憎恨厭惡。

“旗木早見……嗤。”

他看見了你的寫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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