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好

第11章 你好

雖然琴酒對系統背後的科技樹的逼格早已放棄了一切期待,但系統列出的幾樣武器仍然讓他的期待值再創新低。照這種趨勢下去,就算系統以後拿出一個塑膠洗臉盆說這是融合了高科技的照妖鏡,他估計也能泰然自若地接受。

不過,無奈歸無奈,被系統這麽一頓插科打诨,琴酒心頭的陰雲倒是散去了不少。

讓系統把電蚊拍準備好,琴酒枕着椅背閉目養神。半開的窗呼呼地往裏灌着秋日的涼風,吹得他頭頂一縷短短的碎發不停搖曳,那赫然是前不久才暗自嘲笑過的和源賴光一樣的呆毛。

司機很有眼色地沒有打擾他,見他閉上眼好像在睡覺,還調低了廣播音量,以免驚醒他。

出租車根據導航路線平緩地向前行駛,十幾分鐘後,司機方向盤一打,讓車子脫離逐漸變得密集的車流,開上一條地形相對陡峭的山路,往人煙稀少的山林駛去。

又過了半個小時,車輪碾過地上幾顆較大的石頭,稍微震了一下,把琴酒從極淺的睡眠中震醒。他耙了耙頭發,朝窗外一瞥,發現已經差不多到目的地了。

“好了,就在這裏停下吧。”琴酒說道。

司機依言踩下剎車,車子緩緩停在一片樹蔭下。

推開車門,琴酒下車之後,從車窗将錢遞進去。司機連忙接過,低頭找零時問道:“先生,這裏地處偏僻,下山時恐怕不好打車,需不需要我把聯系方式給你?”

司機是個有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他的提議雖然不免帶着功利性,但也的确是在為琴酒考慮,所以琴酒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零錢和寫有一串手機號碼的便簽條一起遞到琴酒手裏,司機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便駛車離開。

司機走後,琴酒擡頭看向身前不遠處,在陽光籠罩的地方矗立着一棟三層小洋房,裏外如一的潔白、幹淨,四周點綴着生機勃勃的鮮花栅欄,如同天堂遺落人間的碎片。

樹蔭下,涼風搖碎了滿地光斑。

以琴酒為分界線,一邊是清新美麗的世界,一邊是風聲飒飒的蔭涼。

他看着洋房許久,冷不丁說:“系統,電蚊拍。”

“電蚊拍”這一詞語出現在腦海中時,琴酒內心那點兒不值一提的慨嘆就被節操的洪流粉碎淹沒。

手中銀光一閃,一把淺藍色的電蚊拍被琴酒輕輕握住。正如系統所說,這是一把非常普通的電蚊拍,它連按鈕都只有兩個,并且注意事項就寫在旁邊。

——紅色按鈕攻擊,藍色按鈕防禦……也可能是倒過來。總之使用時記得兩個按鈕一起按下去,否則那滔天的電光就将是你今生看到的最後一道風景。

……這欠抽風格簡直跟系統一脈相承。

呼出一口氣,琴酒平複心緒,拿着電蚊拍走向洋房。

房子外有一扇從裏面上鎖的西式雕花鐵門,他采取的突入方式不是撬鎖,而是飛起一腳将鎖踹得變形掉落,然後施施然走了進去。

門口的動靜大到讓房子裏的人都不好裝作沒聽見,于是琴酒走出沒幾步,幾個穿白大褂疑似科研人員的年輕人就奔了出來。看到加持過假面的琴酒,他們連“來者何人”的詢問程序都不走,甚至來不及思索這個拿着電蚊拍闖進秘密組織據點的沙雕走的哪一種路子,衣服一掀,直接拿出配.槍.射擊。

他們的反應很及時也很正确,可惜琴酒比他們快了小半步,率先按下電蚊拍上的兩個按鈕。

洋房頂上的天空以光速聚集出一朵香菇狀的厚厚雲朵,與其他地方明媚的藍天形成鮮明的對比,就像美人手臂上一塊化膿的瘡疤,恐怖又惡心。

密集的電光在雲層間游走,如大雨般傾盆而下,悄無聲息。

霎時間,飛沙走石,土崩地裂,揚起的灰塵使視野變成了陰沉的灰黑色,如同默片的色調。而不受雷電所傷得琴酒站在其間,就像是滅世的神靈,高傲而冷漠。

洋房和攻擊琴酒的人遭遇了滅頂之災,在飛舞蹿動的電流中或倒塌,或化成焦炭,而琴酒毫發無損。

那幾人抽搐地倒下,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用力睜大眼,看向那個漠然走過他們身側的男人時,他們把自己的表情扭曲成了《吶喊》那樣的扭曲怪狀。

直到死去,他們也沒能問出先前沒走的程序裏的詢問。

——你是誰。

三層的洋房塌了兩層,只有一樓相對完好。确認礙事的家夥都已消失,琴酒松開按在按鈕上的拇指,閑庭信步般走進了一樓。

外表精致恬靜的洋房,內裏卻別有洞天。沒有大廳,沒有家具,沒有房間,沒有任何普通房屋應有的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半透明的隔間、各種實驗器具和冰冷的金屬牆壁。

這是組織一處實驗基地,做的并不是APTX4869的實驗。在組織覆滅之前,這裏被貝爾摩德列入了摧毀名單,今天,琴酒只是替她做了這件事。

琴酒走進去時,洋房中的身份認證、安保系統盡數停止運作,九成以上的實驗器材也被那突如其來的磅礴電流摧毀。真正的科研人員倒了一地,沒有活口,金屬牆壁碎裂坍塌,很快就會步上兩層樓的後塵。

時間緊迫,琴酒的動作不再慢條斯理。他收起電蚊拍,找到一個隐蔽入口,暴.力拆開帶有密碼鎖的合金門,沿着樓梯走進了地下室。

地下室很寬,也挖得很深,裝滿了各種各樣的标本、實驗品和實驗成果。其中,絕大部分實驗品已經失去生命體征,剩下的一小部分則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琴酒索性給了他們一個痛快。

之後,他來到一個類似冰箱的長櫃前,用力推開沉重的蓋子,透過彌漫的霧氣,看見裏面躺着的人。

那是一個相貌俊秀的黑發少年,穿着不知哪所中學的校服,安安靜靜躺在冰霧中,睡顏恬靜,仿佛正在做着美夢。

他的胸口別着一塊名牌,上書“十號”字樣,是這所秘密研究所的研究人員為他起的編號。至于他叫什麽,呵,實驗品不需要名字。

琴酒把少年抱了出來,攬着他的肩膀讓他枕在自己胸前,從口袋裏拿出一根試管,咬掉瓶塞,然後将裏面的藥水倒進他嘴裏。

效果立竿見影,上一秒還氣息全無的少年,這一秒便恢複了呼吸和心跳,蒼白的臉色也紅潤許多。

但他并沒有醒來。

随手扔了試管,琴酒将少年打橫抱起,快步離開地下室,跑出搖搖欲墜的洋房。

在他重新走回樹蔭底下,回身去看洋房狀況時,洋房的第一層坍塌成廢墟。

琴酒勾起嘴角,想像從前一樣冷笑,但勾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懷中的少年身體冰冷,在涼風的吹拂中瑟瑟發抖。琴酒收緊手臂,用自己也不太溫暖的體溫化解他滿身的寒氣。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等少年完全暖過來,琴酒才走到山腰處,給剛剛那個司機打電話,坐他的車回愛豆小屋。

下車付錢時,琴酒彎腰看着司機的眼睛,用充滿蠱惑的語氣對他說:“你會忘記今天載過我的事。”

司機的眼神有一瞬間變得恍惚,迷迷糊糊點了點頭。

随後,琴酒删除他的行車記錄和導航記錄,下車關門,一邊走向愛豆小屋一邊打了個響指。

司機清醒過來,疑惑地張望四周片刻,然後嘟囔着驅車離開。

……

“今日上午,東京郊外出現短暫雷電天象,劈毀郊區山頂一棟別墅。經相關人員調查,該別墅疑為不法研究基地,本臺将持續關注該事件進展……”

關掉車裏的廣播,披散着一頭銀色卷發的女子托腮看向窗外,似笑非笑道:“莫非真是神明開眼?”

說完,她自己似也不信,笑着搖搖頭,一腳踩下油門,價值百萬的豪車便風馳電掣地駛了出去。

“與其将希望寄托于虛無缥缈的存在,不如相信切實可信的猜測……”

帶着笑意的話語散落在從車窗外湧入的風中。

而她剛剛停車的地方的右前方,便是毛利偵探事務所和波洛咖啡廳的所在。

它們的對面,就是愛豆小屋。

……

琴酒将自己從研究所帶回來的少年抱進二樓第二間客房,把他往床上一放,自己也坐在床邊。

算算時間,藥效發揮得差不多了,他也快醒了。

“琴酒,他就是你說的那個素未謀面的故人?”系統小心翼翼地問。

一般來說,能讓琴酒用上這種形容的人事物大多都與組織有關,容不得它不謹慎。它是真不想戳琴酒的傷口。

琴酒“嗯”了一聲,平淡的目光定定落在少年臉上,并未多說。系統見狀,沒敢繼續往下問,總覺得就算得到了答案,自己恐怕也不會高興。

系統不說話,琴酒也樂得清靜,坐在床邊看着少年沉靜的睡顏發呆。

不過他沒能發呆多久,約莫過了十幾分鐘左右,少年的眼睫毛顫了顫,眼珠轉動一陣後,緩緩睜開眼睛。

少年有一雙很漂亮的墨色眼瞳,清澈見底,黑白分明,就像剛剛睜眼面對世界的嬰兒,純粹無瑕。

他茫然地環顧着四周,如同離開母親不久的小獸,怯生生的,柔弱又迷茫,猝不及防對上琴酒的視線,他還吓了一跳。

“你、你好。”少年揪着床單,用略顯喑啞的聲音和琴酒打招呼,“請問……這裏是哪裏?你……又是誰?”

“我是黑澤陣,你的大表哥。”琴酒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裏拿出系統給少年辦的證,舉起給他看,“這是你的身份證,你叫田沼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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