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房客
第15章 房客
琴酒墨綠色的眼瞳像兩團漩渦,旁人一旦陷入便再也拔不出來,只能放任自己沉溺。
……催眠練多了的後遺症。
心志堅韌如基德,在與琴酒對視超過五秒之後,瞳仁也不自覺渙散了一下。見狀,琴酒主動轉移視線,抖抖撬棍示意他下來。
基德如夢初醒,用沒受傷的手拉住帽檐,貓兒般輕盈落地,唇角彎起:“很抱歉闖入貴宅……”
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麽,回頭看向對面七葷八素的黑衣狙.擊手,話鋒一轉:“也多謝閣下出手相助。還請閣下務必收留我一夜,來日必有厚報。”
基德的傷口在他說話時正汩汩流血,鮮豔的暗紅染上潔白的衣物,鮮明的對比愈發顯得他的傷觸目驚心。
然而說話的時候,他語調平穩,吐字清晰,絲毫看不出正在承受着多麽劇烈的痛楚,他的心性之堅毅可見一斑。
……來都來了,還能把人趕走嗎?
琴酒也不是第一次被系統坑了,駕輕就熟地先給系統記上一筆,然後收起反物質撬棍轉身進屋。
“進來吧。”
望着琴酒瘦削的背影,基德拉了拉帽檐,踩碎月色跟了過去。
為免被其他追蹤“鴿子”而來的獵手發現,琴酒沒有開房間的燈,而是将臺燈打開,并從抽屜裏拿出系統準備,但他一次也沒用過的醫藥箱。
“坐。”琴酒拿出棉簽、碘酒等物品,下巴朝地毯上點點,示意基德坐過去。
對于他不問自己來歷、去向、受傷緣由的豁達,基德在心裏略做權衡,便選擇暫時給予他部分信任,依言坐了下來,只是依然低着頭,把面容隐于陰影中,不讓他看見。
基德并不知道,在他出現的那一刻,琴酒腦海中的系統便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将他全身上下掃描了個遍,并把掃描出的數據共享給了琴酒。理論上,琴酒現在連他身上有幾顆痣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借着微弱的燈光和出色的夜視能力,琴酒剪開基德傷處的藍色襯衫,用鑷子夾着沾了碘酒的棉團擦拭掉傷口附近的血漬,再進行下一步的消毒處理。
基德受的是槍.傷,運氣好,是貫穿傷,子彈沒有卡在傷口裏,處理起來相對方便。
醫用酒精滲入傷口,一陣鑽心的疼,基德咬住下唇忍住悶哼,手臂的肌肉線條卻繃得緊緊的,企圖緩解痛楚。
琴酒眼皮子也不擡一下,将在自己身上練出來的傷口處理技術發揮得淋漓盡致,不一會兒就把他的傷口包紮好了。
順手系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基德嘴角抽抽,卻沒有說什麽,而是把窩在自己膝前的兩只鴿子往琴酒那邊推了推,懇求道:“請替它們也包紮一下好嗎?”
琴酒大半夜不睡覺為的正是救這兩只受傷的鴿子,自然不會拒絕,伸手一摟,将兩只胖胖的肥鴿撈到了床上,替它們處理翅膀上的擦傷。
主人就在旁邊,胖鴿們老實地蹲着,疼了叫兩聲,也不掙紮,被基德摸摸頭就安撫下來,乖巧地任由琴酒擺弄。
五分鐘後,兩只胖鴿身上出現了和基德同款的繃帶蝴蝶結。
“今天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說。”琴酒洗幹淨手,從櫥櫃內拿出一套全新的運動服扔給基德,“從我房門出去,右手邊第二間是客房,不介意的話在這裏将就一晚。”
基德抱着衣服,勉強跟上了他的節奏,正要擠出笑容道謝,又見他一本正經地說:“三千日元住一夜,衣服是贈品,包紮費用就不另算了,現金轉賬都支持。”
“……了解。”
帶着滿心無語,基德走進琴酒說的客房,關上門的時候,忽然忍不住笑了一聲。
用這種明碼标價的方式讓自己安心住下休息,那個男人真是聰明。他對自己的身份看破不說破,既不反感也不過分推崇,可見心志相當成熟,而且讨厭麻煩。
和這樣的人相處,基德不擔心自己的身份會暴露。因為不管暴不暴露,他都會假裝不知道的。
笑過之後,基德的神色又淡了下來。
他換掉怪盜裝束,摘下帽子,走到窗邊掀開一角窗簾,觀察附近的情況。直到看見工藤新一帶着幾名警.察将毛利偵探事務所樓上的狙.擊手扭送上警.車,才把窗簾放下。
右手一翻,失竊的“世界之瞳”被基德握在指間把玩。美麗的綠寶石流光溢彩,即使光線黯淡仍能熠熠生輝,絲毫無愧它的身價。
可惜,它并非基德尋找的那塊。
……
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
被生物鐘準時準點喚醒,琴酒翻着死魚眼看天花板發呆時,腦海中自動浮現這句話。
安逸的生活磨平了琴酒僅剩的棱角,以前徹夜不眠都能精神抖擻的他,此時卻因昨夜熬得太晚而萌生出賴床的沖動。好在他及時想起家裏那一堆定時炸.彈,無奈地打消了念頭。
下床、疊被、洗漱一氣呵成,幾分鐘後,琴酒扣上襯衫袖扣,紮好長發,出門走到樓下。
出乎意料的是,這棟房子裏除他以外的人都比他起得早,包括某個仿佛想睡到天荒地老的陰陽師老爺爺。
前廳中,田沼和穿着運動服的基德有說有笑地把早餐端上桌,玉藻前蹲坐在面色虛弱但聲音中氣十足的源賴光身前,和他交流在人間流浪一千年的感想。鬼切獨自倚在門上閉目養神,殺意消散的他看起來不過是個相貌俊美的普通人,雖然融不進前面幾人和諧的相處模式,卻也并不違和。
兩個妖怪,一個怪盜,一個組織前實驗品,外加一個千年老爺爺……
這是一屋子什麽妖魔鬼怪?
“喲,你醒啦!”源賴光率先發現站在樓梯口的琴酒,笑着起身與他打招呼,話音剛落,他就忍不住咳嗽出聲,捂着胸口虛弱地坐了回去。
“表哥,早,來吃早飯吧。”田沼替源賴光拍拍背平複氣息,笑道:“今天的早餐是我和快鬥一起做的。”
快鬥?
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琴酒第一反應是看向與對門的偵探長得足有九分相像的基德,正好他也看了過來,二人四目相對時,他笑眯眯地點頭。
“黑羽快鬥,我是黑羽快鬥。”基德……不,快鬥簡單地自我介紹道。
“黑澤陣。”禮尚往來,琴酒也報出自己的名字。
“黑澤先生,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快鬥在餐桌旁坐下,朝琴酒招招手示意他過來,等人走近,才說出自己考慮了一晚上的打算:“我想在這裏借住一段時間,房租好說,黑澤先生盡管開價。”
他身上有傷,還是槍.傷,一旦被發現就會惹人懷疑,所以他準備等傷好了再回去。學校那邊不用他擔心,寺井爺爺會找好理由幫他請假,唯一需要提防的是不要被住在對面的柯南發現。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要在此守株待兔。昨夜那個狙.擊手被警.察帶走,以柯南的本事,順藤摸瓜挖出其人背後的主謀不是問題。他想借柯南之手,除掉那個神秘組織的一只爪牙。
接過田沼盛的稀粥,琴酒喝了一口,點頭說道:“可以,一天三千日元,餐飲水電另算,日結。”說着,他看了一眼源賴光和鬼切,“你們倆也一樣。”
“沒問題。”不差錢的快鬥一口答應。
源賴光卻被粥嗆了一下,破罐子破摔地一攤手:“我把自己抵給你要不要?”
他現在真可謂兩袖空空,一無所有。穿的是田沼借給他的琴酒的衣服,吃的是田沼用琴酒的錢買的食物,住的還是琴酒的房子,屬于自己的東西一樣也沒有。
源氏有幾件重寶确實在他手上,可他能拿出去嗎?只怕東西一出手不到半個小時,他就該以買賣國寶的罪名被滿世界通緝了。
綜上所述,他現在是個徹頭徹尾的窮人,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大概就剩他自己了。
“可以,錢債肉償正好。”
琴酒來者不拒,然而他過于奔放的措詞卻把其他人吓了一跳,不提默默攏緊衣領的源賴光,就連快鬥都沒忍住抖掉了手裏的勺子,濺了幾粒米粒到臉上。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類……”玉藻前彎起笑眼,故意拉長了音調。
鬼切毛了,氣勢一變,冷冷地瞪視琴酒,握着刀柄的手用力攥緊。
所幸琴酒在系統的提醒下及時發現自己措詞有誤,在他真的拔刀前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讓他給我打工抵房租。”
鬼切這才松開握刀的手。
“早說嘛。”源賴光如釋重負地放開領子。
田沼和快鬥不約而同松了口氣,和琴酒一起繼續低頭喝粥。
但是很快,新的狀況又出現了。
快鬥撮着勺子,越想越不對勁,漸漸反應過來,剛才是不是那只狐貍說話了?
這樣想着,他不知不覺問出聲,就聽見源賴光理所當然地回答:“對啊,妖怪會說話有什麽好奇怪的?”
妖怪?開玩笑的吧?
快鬥嘴裏叼着的勺子“啪嗒”一聲掉了。
他愣愣地盯着源賴光,卻無法從他臉上找出一絲開玩笑的痕跡,甚至為了驗證自己的身份,那只狐貍還揮爪沖他打招呼。
“你好,人類,我是玉藻前。”
“……”
快鬥回以僵硬的一笑,看向淡定吃早飯的琴酒:“妖怪也可以是你的房客?”
“可以,交錢就行。”琴酒說得非常不講究,但邏輯又一點毛病都沒有,“而且不只是玉藻前,鬼切也是妖怪。”
“……”
“怎麽,你害怕?”琴酒瞥他一眼,見他表情糾結,似乎在考慮是先退租還是先給自己一拳打醒自己,難得善心大發地安慰道:“妖怪沒什麽可怕的。你換個角度想想,那只換毛期的狐貍是我的暖手爐,鬼切雖然兇神惡煞,但我一個能削他十個……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并沒有。
快鬥目測着自己與琴酒的距離,往田沼那邊挪了挪。
想想覺得不放心,又挪了挪。
玉藻前、田沼和源賴光低頭悶笑,鬼切眼底也浮起淺淺的笑意。
把矛盾轉移到自己身上的琴酒:“……先把你昨天晚上的房錢給我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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