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借住

第20章 借住

赤井秀一帶琴酒去了一間日式燒烤店。

店面不大，裝潢的很雅致，如果不看菜單和店名，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會錯認為這是一家古風茶館。

大約是由于開張不久的緣故，正值飯點，店裏也沒幾個客人，兩個服務員站在收銀臺後低聲閑聊，見琴酒和赤井秀一相攜推門進來，連忙整整衣服，面露笑容地迎到他們跟前。

“歡迎光臨。”兩人齊聲鞠躬說道，側身做邀請狀，“兩位客人，請這邊走。”

旁的不論，這種服務态度無可挑剔。

赤井秀一第一次來這間燒烤店，看上去卻熟門熟路的樣子，帶着琴酒跟在服務員身後挑了一個靠窗的雙人座，并在服務員遞上菜單時就勢将菜單調了個頭，推給琴酒。

琴酒對口腹之欲并不熱衷，菜單上花樣百出的菜名更是讓有啥吃啥的他産生了幾分選擇困難的感覺，于是他搖搖頭，把菜單又推了回去。

“今天我請客，你來點吧。”

赤井秀一也不跟他客氣，從善如流地拿回菜單，點了一份雙人套餐，再挑挑揀揀選出幾樣招牌小菜和兩杯人氣飲料，晚餐的菜色幹淨利落地定了下來。

服務員禮貌退下，離開之前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們兩個好幾眼，壓抑着花癡的笑跑進廚房，将赤井秀一點的單子遞給廚師，才叽叽喳喳地談論起這倆帥哥哪個更養眼。

閱歷豐富的廚師瞟她們一眼，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音量咕哝：“再好又怎麽樣？那兩位明顯就是深櫃啊……”

後廚的小插曲并未傳到琴酒和赤井秀一的耳裏，兩人在等待上菜之餘，正你一句我一句地尬聊着。

“黑澤先生是第一次來燒烤店？”赤井秀一曲肘撐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琴酒，仿佛在看什麽失而複得的寶物。

琴酒含着吸管嘬一口飲料，陌生但并不讨厭的味道盈滿口腔：“嗯。”

“感覺如何？”赤井秀一又問。

“還可以。”琴酒嘬飲料，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赤井秀一勾起唇角：“那你覺得，和我一起吃飯感覺怎麽樣？”

琴酒挑眉，咬着吸管反問：“為什麽這麽問？”

“只是想知道黑澤先生對我的容忍度究竟有多少。”赤井秀一說得半真半假，笑容溫和而深沉，如同月夜下寂靜的海淵。

“面對面坐着吃頓飯，這是什麽需要容忍的事嗎？”無論做什麽事，琴酒都不喜歡落在下風的感覺，無師自通學會了反撩，“赤井先生對自己的魅力這麽沒信心？”

“我可以把這句話當成是黑澤先生的鼓勵嗎？如果可以的話……”老司機赤井微微一笑，搭着桌面左手冷不丁覆上不遠處琴酒的右手，拇指暧昧地摩挲了一下。

殺手的本能在陌生碰觸中複蘇，琴酒差點條件反射扭住赤井秀一的手臂，所幸在發力的最後一刻，他扼制住了這種沖動。

從赤井秀一掌下抽出自己僵硬的手，琴酒幹脆兩只手抱住飲料杯，若無其事地道：“抱歉，我不習慣不熟悉的人碰我。”

“沒關系。”赤井秀一摩挲着手指，感受指尖殘留的溫度，眸底暗光一閃，“我會努力攻破你的防線，黑澤先生。”

這句話雖然不如之前他對源賴光說的追求那麽直白，卻有一種隐晦的暧昧和危險，像深夜裏交疊的十指、糾纏的呼吸，或是猛獸伏身接近獵物時隐藏的殺氣，透着奇怪的志在必得。

琴酒冰冷的心曾有一角為他融化，如今那一角重新結得冷硬，卻又被他抱在懷裏試圖用體溫熨熱，讓琴酒感覺很不自在。

“你會後悔的。”琴酒淡淡回應，心房上堆疊的冰層被撬開一角，這話就是他那一瞬間動搖的體現。

後悔，必須建立在得到的基礎之上。

赤井秀一篤定地笑道：“我不會。”

晚餐在安靜的氛圍中度過，兩人沒有再說話，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輕輕回響。

赤井秀一習慣性照顧琴酒，而琴酒也一反常态的并未拒絕，在外人看來，他們像極了一對默契非凡，友達以上的準戀人。

晚餐結束後，琴酒付了錢，和赤井秀一走出燒烤店。

今夜無月，漆黑的天宇上鑲滿鑽石般的星辰，閃閃發光，璀璨奪目。兩人漫步在星空下，夜風吹來，身旁枝葉摩挲，樹影搖曳若流水，蓋過一切的喧嚣嘈雜，使人內心恬靜安寧。

燒烤店離米花町不遠，赤井秀一以散步消食的理由，又争取到一段與琴酒單獨相處的時間。

赤井秀一原本準備了很多撩人的套路，想用在琴酒身上。然而真的見到琴酒，他又把這些套路忘在了腦後，只想着能多和琴酒呆一會兒就好。

他們之間幾乎隔了一整條銀河的距離，并不是通過幾個簡單的套路就能跨越的，與其費心做無用功，還不如好好把握在一起的時間。

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一路無話，兩人并肩走到愛豆小屋門前，不約而同地擡頭看向門上的招牌，然後對視一眼，停下腳步。

琴酒心中暗暗松了口氣，赤井秀一卻不打算讓這場來之不易的約會如此平平無奇地收尾，伸手探入風衣口袋，取出一朵疊得分外精致的玫瑰紙花。

“鮮花雖美，可惜脆弱不長久。”将玫瑰別到琴酒衣領處，赤井秀一替他撫平衣上的褶皺，笑道：“這是黑澤先生請我吃晚餐的回禮，再見。”

“……慢走。”

目送赤井秀一修長的身影沒入夜色，琴酒低頭看看領口上鮮豔的花朵，擡手揪下，想了想，沒有遵從第一反應将其扔掉，而是揣進了口袋。

既然他不知死活地跑來撩撥，琴酒不介意給他一個機會。

若赤井秀一想假借追求之名達成其他目的，琴酒便見招拆招，就當是為自己平淡的生活增添幾分樂趣。

若赤井秀一真想追求自己……呵，琴酒再清楚不過自己的秉性，他的情感系統早已被摧毀，不可能愛上任何人，就讓赤井秀一在自己身上撞個頭破血流，權當祭奠他曾經無疾而終的心動了。

琴酒的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怎麽算都不吃虧，糟糕的心情也随之雲銷雨霁。

推開虛掩的大門，他走進店內，擡頭一看，正好看見一個相貌英俊的青年拿着一罐曼特寧咖啡豆，用标準的倫敦腔向一對外國情侶介紹這罐咖啡豆品質的優點和劣處。

介紹過程中，青年不着痕跡地引導他們從咖啡豆的最小規格換到最大規格，順便帶上另一個價格稍低的品種，不過幾分鐘功夫，就給愛豆小屋創收了上萬日元。

外國情侶從笑眯眯的快鬥手中接過包裝好的咖啡豆，喜笑顏開地離開，走之前還跟杵在一旁的琴酒打了個招呼，看上去被青年哄得十分開心。

“喲，約會回來啦。”把錢收進抽屜，快鬥向白馬探，也就是青年招招手，讓他到自己這邊來，然後對琴酒說：“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天～才偵探白馬探。”

白馬探斜眼瞟他，示意他別瞎搗亂，又朝琴酒一笑：“你好，我是白馬探。聽黑羽說這裏還有空房出租，我想借住一段時間，不知方不方便？”

“房租我付。”快鬥适時接話。

琴酒還沉浸在白馬探嘴皮子一翻創收上萬的場景中，聽到他的詢問，心念一動：“我可以讓你借住，房租也能免了，條件是你幫我看店。”

這麽一個忽悠能力……咳，推銷能力出衆的人才，要是不人盡其用，豈非太對不起他的能力了？

拜組織那幫二五仔所賜，琴酒素來欣賞能力出衆的人才，剛剛白馬探露的那一手足以抵消房租了。

白馬探明白他的潛意思，想着反正自己也無事可做，便笑着應承下來。

琴酒滿意于自己身邊總算不再都是豬隊友，白馬探也欣喜于自己找到了一個落腳之處，只有快鬥孩子氣地嘟囔幾句，對琴酒看重白馬探勝過自己有些不服氣，但二人并不在意。

時間還早，琴酒暫時不想打烊，但又沒有客人上門，于是他讓快鬥上樓把今天剛買的筆記本電腦搬下來，三人排排坐在櫃臺後，人手一杯咖啡，看最新出的戶外冒險直播。

“這直播還挺有趣的。”白馬探抿了一口咖啡，漂亮的紅棕色眼瞳中掠過一抹欣賞，“不知道可不可以直播破案。”

“當然不行啊，案件偵破之前是要對公衆保密的。”快鬥想也不想就否決了他的想法，繼而笑出一口白牙：“不過你可以去參加一些推理類的活動，在征得主辦方同意後直播活動全程。這種于人于己都有好處的事，相信沒有哪一個主辦方會拒絕。”

白馬探有些意動，卻只是笑着搖搖頭：“再說吧，我要先避過這陣風頭。”

聞言，快鬥對直播喪失了興趣，一把勾住白馬探肩膀：“喂，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到底經歷了什麽吧？我好歹算是幫了你一回，總不能連幫忙的原因都不知道吧。”

白馬探剛到愛豆小屋時，以身心俱疲的理由暫時拒絕告知快鬥他的遭遇，還借他房間小憩了片刻。只可惜由于生物鐘太過頑固，他雖然疲憊，卻始終無法真正入睡，便又下樓來找快鬥閑聊。

快鬥特別好奇他到底遭遇了什麽，在閑談時旁敲側擊地詢問過幾次，都被他含糊過去了。這會兒趁着他心情不錯，快鬥舊話重提，非得把他的經歷問出來不可。

無奈地輕嘆一聲，白馬探說：“好吧，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告訴你就是了。”

“需要我回避嗎？”看到屏幕上主播生吃蜈蚣的場景，琴酒面不改色地啜一口咖啡。

“不用。”白馬探苦笑，“不是什麽說不得的事，你們就當個笑話聽聽吧。”

快鬥眼珠子一轉，讓他先別說，“噌噌”蹿上樓拿了幾大包零食下來，在桌上一字排開。自己則拆開一包薯片，嚼得“嘎吱嘎吱”響，邊嚼邊道：“現在你可以說了。”

呵，這丫不是想當笑話聽，是要當連續劇聽。

“……”白馬探面無表情搶走他的薯片，“你當心別讓我逮着你的糗事。”

否則，他一定會開家裏最昂貴的紅酒，配以七分熟的牛排，讓他知道八卦的食物配置到底能有多豪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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