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枇杷
枇杷
接下來兩周,肖竹勳發現晖華來找他的次數變少了,不知在忙些什麽。肖竹勳去了教室沒找到人,有同學說她借書去了。走到靜湖附近,發現她正坐在草地上看書。
肖竹勳打過招呼,在晖華身旁坐下說:“最近枇杷成熟季,周末一起去摘枇杷嗎”
晖華剛準備開口,一人翩然而至。
“等了好久吧,還書的時候排了會兒隊。肖學長,難得碰到你啊。”淑桦走到身旁,“打算去摘枇杷嗎?時下确實流行,既助農,又能郊游,一舉多得。”
“我在這裏等淑桦,她剛剛去圖書館還書。”晖華輕聲解釋道,“周末剛好有空,最近好忙,也想出去透透氣。”晖華從包裏面翻出一包餅幹遞給肖竹勳說:“今天也做了餅幹,給你。”
肖竹勳接過餅幹放進包裏。
“淑桦,周末有時間嗎?也一起去摘枇杷呀?”晖華說。
“好呀,最近累死了,剛好放松一下。”淑桦在晖華另一旁坐下,晖華挪了挪,給她騰出些地方。
“你們最近在忙什麽?”肖竹勳問。
“我們加入了學校志願者協會,最近在長者中心幫扶老人。”淑桦答。
“那邊的護工少,工作很辛苦,我們過去幫忙打掃衛生,陪老人說說話。”晖華說。
“老人家有你們能陪着說話應該很開心。”肖竹勳說,“我們周六去吧,上午八點半在書店門口集合怎麽樣?”
“好啊。”
周六早上八點十五,肖竹勳把車停在書店門口。過了一會,晖華到了。
“早啊,小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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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沒有吃過早餐?給你們買了點吃的,路上餓了也可以吃。”
“吃過了,你真細心。”
“最近還在做習題嗎?”肖竹勳問。
“還在做。”
“怎麽沒來找我?”
“有個很厲害的同學在幫我,之前和你提過的,這次期末考我應該會有提升。”
“哦?哪位同學呀?”
“丁凱,你聽說過嗎?據說他是我們這屆的數學狀元。”這時晖華看到了淑桦,趕緊朝她招手:“淑桦,我們在這裏。”
“你們都到了,沒等很久吧?”淑桦看看腕表,不早不晚剛好八點半。她穿了一身戶外活動的便服,幹練又不失大方。
“我們剛到一會。吃早餐了嗎?肖學長買了點心。”
“謝謝,我吃過早餐才來的。”
“好,那我們出發。”肖竹勳發動引擎,往城郊開去。
村裏路窄不好進,他們就在路邊停好了車。一下車,就看到村口大樹下坐着一位老農。老農身上的衣服洗得發白,補丁疊着補丁。他拿着一支長杆煙鬥,煙杆大概兩尺來長,煙袋耷拉在地上。老人家面無表情,滿臉溝壑。
肖竹勳抱手行了一禮:“請問老人家,張顯貴家枇杷園怎麽走?”
老人也不說話,下巴往左邊一指,不怎麽搭理人。好在鄉下房屋也不密集,幾人順着方向看去,也才四五家木屋。有戶人家正在門前喂雞,幾人走近,還未開口,就見喂雞的婦人放了籃子跑了過來:“你是肖家的少爺吧?我家那口子昨天還在念叨這幾天你會過來摘枇杷。你們快跟我來。”婦人又風風火火地轉身喊道:“老張,老張,客人來了。”
幾人來到屋前的平場上,四處收拾得幹幹淨淨,一位穿着布衣的中年人從堂屋走了出來。
“竹勳少爺,你來啦,這兩位是?”中年人熱情地帶幾人進堂屋,婦人已經倒好了茶水,雖然都是些碎茶,但也解渴。
“張叔,她們是我同學。這位是晖華,這位是淑桦。”
“張叔好。”晖華、淑桦紛紛問好。
“好,好,你們也好,城裏的姑娘們好俊呀。前幾天給你家送枇杷回來,我們就一直準備着,等會摘了枇杷在家裏吃飯吧。”
“那就麻煩你和嬸娘了,這是爹娘給你們帶的禮物。”肖竹勳把一直提在手上的東西遞給張顯貴。
“哎喲,他們還是那麽客氣。那我們先去摘枇杷?”
“好。”
婦人遞過來幾個鬥笠:“太陽曬,戴着這個不容易曬傷。還有這個,可以裝枇杷。”晖華接過鬥笠和提籃,道了聲謝,幾人跟着張叔往果園走去。
走過一段鄉間小路,一行人來到果園。準确地說應該是一座花果山,山上種滿了果樹,有枇杷有桃,有瓜有菜。
此時正是枇杷成熟的季節,一串串金黃的果實挂在樹梢,把樹枝都壓彎了。
“這個園裏的東西随便摘,但要注意安全,可不要爬樹,枝條脆容易斷。果子肉軟,采摘要輕些。揀那些皮黃個大的摘,保證味道好。那我就先去準備飯菜了。”說完張叔就回去了。三個年輕人相視一笑,準備大鬧花果山。
“你們會摘枇杷嗎?”淑桦問。
“我試試。”晖華捏住一個枇杷往下扯,一使勁,果皮就破了,果汁沾了滿手。
肖竹勳遞給晖華一塊手帕,然後擡手捏住果柄,輕輕一折,枇杷掉了下來。
“原來你會,肖學長以前來這裏摘過吧?”淑桦說。
“這是第一次來。像這樣捏住枇杷上面的果柄折斷就行。”
晖華嘗了一顆,大呼好甜,幹勁十足。沒花多久,三人就摘了滿籃。幾人邊玩邊摘,輕輕松松就到了半山腰。村子前面是一片竹林,竹林下邊有一條小河,河對面是一片長滿了蘆葦的小州。
“這邊挺秀美的。”淑桦感嘆道。
“是啊,有點像隐世桃源。”晖華說。
“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肖竹勳看了下村子裏升起的炊煙,提醒兩人。“張叔估計已經準備好飯菜了。”
上山容易下山難,快到山腳,淑桦腳扭了一下,沒站穩蹭到了一棵枯木上,手肘劃出一寸多長的口子,滲出些血來。肖竹勳連忙上前查看,傷口有些深。晖華遞上剛才的手帕,肖竹勳擡起淑桦的手肘替她包紮起來。
“痛嗎?”晖華問道。
“有些痛,但能忍得住,不礙事”淑桦說。但她起身時卻沒站穩,有些搖晃,身旁的肖竹勳連忙伸手牽住,扶了她一把。晖華不自然地看了一眼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略有些失落。
三人慌忙趕回張叔家,張嬸娘喊他們別慌,跑出去帶回來一個老人家,不是別人,正是村口抽煙的老農。原來老人是村裏的赤腳醫生,老人看了下傷口也沒說話,從煙杆裏摳出一塊黑乎乎的煙泥一把抹在傷口處。三人一驚,面面相觑,淑桦看着黢黑的煙泥皺着眉有些嫌棄。沒想到就一會,血漸漸止住了。老人查看了一會兒,看到已無大礙,便告辭離去。
“原來村人都是這樣治傷?真想不到。”淑桦感嘆。
“有赤腳醫生已經算不錯了,隔壁村都要趕上好遠的山路來我們這看病呢。“張嬸娘說。
“那他們生了急病,或是受了重傷,要怎麽辦?”晖華問道。
“那就只有見閻王咯,前不久那誰上山被毒蛇咬了,他們家拆下門板擡着跑去縣城,結果半路上人就沒了。”張嬸娘看了下兩位姑娘,嘆道:“還是城裏面享福,命好。”
一時無語,晖華心裏想到:不到一個時辰的車程,這竟又是兩個世界。
雖然止了血,但畢竟有人受了傷,三人無心再留下來吃飯,感謝了老人、張叔和嬸娘,帶了自己摘的枇杷重回省城。保險起見又陪淑桦去了趟醫院,消毒敷藥之後把受傷的淑桦送回了家。
到了晖華家樓下,肖竹勳對晖華說:“把枇杷帶上吧。”
“你不要嗎?”
“張叔之前給我家送了兩筐還沒吃完,給叔叔叔母嘗嘗,你們吃。”
“謝謝啦。”晖華開門準備下車。
“晖華……”
“什麽事?”
“沒什麽,快回家吧,再見。”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