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他們都用熾熱的眼神看着傅若瑤，連攝影師也望向了她，傅若瑤一時無措，只好先胡亂收回目光。
左邊是專注的敖光北，右邊是期待的顧宴禮，傅若瑤一邊想選敖光北，一邊又不忍顧宴禮失落，尤其是顧宴禮擁有一雙含情的溫柔眼，每當他表露孤獨或落寞，總會讓見到的人分外憐惜，恍覺是自己犯了什麽錯，心生愧疚。
傅若瑤避開二人目光，看向正前方的跟拍攝像師。
黑洞洞的鏡頭在日光下反射着刺白的光，碎碎點點，沒有溫度，傅若瑤用手在眉上支了個小篷，眯着雙眼，背過身去。
往東走上百米，便是礁石海灘，也是他們的拍攝地。
藍綠的海，深黑的岸石，鵝白的沙地，海面波光粼粼，騰起熱暖的風，吹得傅若瑤裙尾簌簌飛舞，她按住半邊裙角，那繁複的蕾絲便瞬間裹上她小腿，顯出半邊腰身來。
玻璃般的浪撲向沙灘，循環往複，隆隆作響，一陣一陣，一聲一聲，像是地球的心跳。
多麽漂亮的地方。
傅若瑤放下遮陽的手，看回敖光北：“光北，我們先拍吧。”既是戀綜，那不如從心。
敖光北揚起笑容，伸出手臂攙扶傅若瑤。傅若瑤穿着帶跟的涼鞋，不便在軟沙地上行走，傅若瑤見狀沒有猶豫，當即攀上敖光北結實的小臂。
敖光北向顧宴禮投去一眼，眸光裏是明晃晃的炫耀。顧宴禮抿了抿唇，并未言語。
四人往礁石灘移動，攝影師忽然像發現什麽，端起相機，對準敖光北和傅若瑤：“這個風景不錯，你們氛圍也不錯，”他語調興奮，“我們先拍幾張……來女生，你這樣看着男生，哎男生看過來，很好，就這樣。”
敖光北和傅若瑤在攝影師的指揮下對視，可兩人面對面不到一秒，便都笑了起來。
第二次對視，傅若瑤想盡量克制自己，但看到敖光北時，她很難不唇角上揚，而敖光北見傅若瑤對自己笑，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也在跟着笑。
于是傅若瑤被敖光北面上的笑容逗笑，笑得更燦爛，而敖光北被傅若瑤的笑感染，也笑得愈發肆意。
Advertisement
好幾次後，傅若瑤不得不掩唇看向攝影師，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尋求建議：“怎麽辦，我們好像辦法對視……”
敖光北聽着這話，雙眼望着傅若瑤，滿是笑意。
攝影師仍在咔擦一頓拍，邊拍邊變換角度：“很好，兩人試一下手牽手，靠近一點，對，再靠近一點……對，笑着對視，很好……”
兩人距離由一步縮短為半臂，傅若瑤情不自禁放慢呼吸，只稍稍碰着敖光北。兩人手指扶住手指，如約定好一樣，并不主動去握對方掌心。
這麽近的地方，傅若瑤突然不敢看敖光北了，兩人無意對視一眼，她便着急忙慌錯開，只是那笑，卻怎麽也止不住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這般刻意地看着對方，第一次這般刻意地親近對方，連帶着感官也被刻意地放大，七上八下起來。
一個她，好像變作了幾個她。
一個，看着敖光北，滿心歡喜，滿目欣賞。
一個，介意自己微汗的掌心，過素的妝容和身上索然無味的香水……不完美一個扣着一個，一串連成一串，只能提着心，忐忑擔憂。
一個，臉紅羞赧，敖光北視線劃過哪裏，她便燃到哪裏，好像自己是那滾燙的牛奶，被他曜石般的眼睛一看，她就整個從瓷白色的蕾絲瓶中倒了出來，管也管不住，只潑辣辣地冒着熱氣。
她不知哪個她才是真的她，又似乎哪個她，都是現在的她。
她分不清楚，她亂極了，只能笑着躲他，好找回自己。
可偏巧，他就是要笑着看她，不躲不避，興趣盎然，甚至按了按她修長的手指，好似招呼。
敖光北：“怎麽不看我？”他輕聲笑問。
傅若瑤更亂了，幾個她似乎變作了更多的她，她心驚動魄，只想着先緩口氣，于是軟步往後撤。
“小心。”敖光北緊急上前，稍微拉住了傅若瑤，又用手護到傅若瑤後背，免得她站立不穩。敖光北的手維持着禮貌距離，并未貼上傅若瑤，但傅若瑤卻像被撥到癢癢肉似的，她順着力道擁進敖光北懷中，一手雖還牽着，但另一只手卻靠到敖光北肩膀，額頭則枕上自己手臂，忍不住笑了起來。
傅若瑤用另一種方法避開了敖光北的視線，敖光北也用另一種方法靠近了她，畢竟上次他們的半個擁抱，她還用手臂格擋撐拒着他。
兩人就這樣笑着拍完了全程。
攝影師也全程笑不離眼，只有顧宴禮緊抿唇線，沒什麽表情，顯然并不開心。
“拍的很好啊，”攝影師檢查起剛拍的幾組照片，點評道，“很有感覺，特別是那種甜蜜的感覺，非常好。”
敖光北輕笑，側臉去看傅若瑤，而傅若瑤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去，提着輕薄的裙裾往礁石灘方向走了。敖光北又去看顧宴禮，見顧宴禮神色不像往日那般溫和，敖光北笑得更開心了。
攝影師摁滅屏幕，對着顧宴禮：“這邊拍完了，礁石灘就是你和女生拍了。”
敖光北笑容霎時凝固：“我們拍完了？”
“是啊，”攝影師理所當然，“你們拍得太好了，都沒廢片，這個照片量足夠了，該到下一個男生了。”
顧宴禮聽罷笑了起來，這才看向敖光北。
“不是……”敖光北不可置信，目光瞥向顧宴禮又滑回攝影師，剛要說話，攝影師便猜到敖光北的意思，說道：“你喜歡礁石灘那邊的景色？別急，等拍完了，我給你們拍三人的，放心，背景每個人都有。”
敖光北：……
輪到傅若瑤和顧宴禮拍二人合照，傅若瑤面上雖也笑着，但多少透着尴尬，但敖光北看不出來，只覺得兩人笑容越看越刺眼，他忍不住環起手臂，斜着眼睛。
“小心一點。”顧宴禮伸手，拉着傅若瑤走，礁石群有大有小，并且不平整，傅若瑤的确怕摔，于是緊緊抓着顧宴禮，直至站上最大的那塊礁石，不用另外移動，她才放開手。
敖光北正回身子，還在擔心傅若瑤打滑，但見兩人雙手交握，他又忍不住緊了緊下颌，眉宇隐隐不耐。
攝影師拿起相機：“很好，兩人靠近一點。”
傅若瑤和顧宴禮在礁石上擺姿勢，但怎麽都有些不大熟的樣子，敖光北挑眼盯着二人，沒了一點笑容。
攝影師拍過幾張，暗暗皺眉，或許覺得這幾張與剛才差距太大了，于是踩着礁石，親自上去動作指導：“女生，哎這樣揪着男生的領子，男生這樣低頭，對，要做出那種要親未親的動作，很好，就是這樣……”
傅若瑤覺得這個姿勢有些尴尬，而顧宴禮有些害羞，于是兩人不約而同錯開了眼。
傅若瑤看着顧宴禮下巴，顧宴禮看着傅若瑤額頭，如此拘束在照片中，卻有一些莫名的青澀感，攝影師再次興奮起來：“很好，待會女生這樣，環住男生脖子，男生呢就摸上女生後背……對，別害羞，拍照嘛，都大大方方的。”
敖光北用力呵了一聲，不滿立刻遷到攝影師身上，而攝影師渾然不覺，還在專心致志研究別的動作。
敖光北又盯向傅若瑤，見她臉上沒有半分抗拒，表情更不好了，幹脆轉過身去，眼不見為淨。
攝影師：“男生這樣，參考那個《砰然心跳》，對，兩人手牽手……一個背影，對，兩人對視，很好！就這樣保持……”
下一個動作，傅若瑤與顧宴禮朝向大海，她眼角餘光發現敖光北正撿石頭打水漂，然而他打得很不好，石頭壓根漂不起來，顆顆石沉大海，但敖光北又一副很用力的樣子，手臂甩得幹脆利落，投石攻城的态勢，就是每一顆石頭都濺起了巨大水花，顯然沒努力對地方。
傅若瑤眼睛翹起，決定待會下去就教敖光北打水漂。
“若瑤。”發現傅若瑤看敖光北，顧宴禮馬上握了握傅若瑤的手，将她拉回神。
傅若瑤疑惑地看向顧宴禮，顧宴禮則笑着誇贊：“你今天很漂亮。”
“謝謝。”傅若瑤有些高興，也有點羞澀。
剩下最後一組拍攝，敖光北看着傅若瑤，而傅若瑤需要看向鏡頭。
礁石底響起清脆的砰聲，似乎是什麽東西砸到了礁石群，傅若瑤被聲音吸引，就要轉過頭去，顧宴禮知道那是敖光北，不顧石面濕滑就要側身過來，企圖擋住傅若瑤的視線。
傅若瑤以為是顧宴禮沒站穩，即将錯身摔跤，頓時吓得伸手去扶。
兩人像是主動抱在了一起。
敖光北見到，動作一下停了，指尖一松，原本握在手中的石頭也跌落下去，磕出一聲細響。
浪湧了上來，重重撞上黯黑的礁石，發出巨大的砰聲，海風也挾着力道，卷起傅若瑤的衣裙與頭發，她以為剛才的砰聲，不過是小一點的浪罷了。
顧宴禮輕柔地挽上傅若瑤吹亂的發絲，将它們齊齊攏至傅若瑤耳後，這才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還有，”他的唇畔漾開溫柔的笑，“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
傅若瑤似被顧宴禮的眼神蟄了一下，剎地斂下眸去，她知道他什麽意思。
“拍完了吧？”敖光北不耐煩的語氣從下邊響起，他臭着一張臉，卻在傅若瑤看過來時驀地挪開，似乎更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