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Part 9

年會進行到一半多了。陶然突然不見了,就在我一轉眼的功夫。

我怎麽能在這麽節骨眼的地方跟丢了她?!陳菲菲見白傲雪左右摸不到頭腦的樣子,過來詢問。“找什麽?”

“啊?陶……陶然人呢?”白傲雪好像也只能問她了。因為張雷也不見了。

陳菲菲笑了笑。朝包廂的舞臺中心指了指:“下一個節目就是他們的啊。”

What??張雷和陶然出演一個節目?白傲雪詫異的看着前面。聚光燈已經把合唱用的燈光都打好了,四周光線馬上暗了下來,只有k臺上面是亮的。

“不是吧……他們兩個出演一個節目??”白傲雪看着陳菲菲。

“是啊,不然張雷怎麽拜托陶然過來?因為在她認識的人當中,說是只有陶然的嗓音可以配合他。反串節目嘛~”陳菲菲笑得很開心,雙手抱肩,等着欣賞……

有這麽一剎那……我掃了一眼坐在左邊和右邊第一排位置的公司各領導……主編室的陳總,財務總管穆總,人事部的曾總……我覺得,背後發毛……因為張雷在臺上,感覺就好像那次開會,他那張振志豪情的臉……反串節目……該不是,張雷唱女聲,陶然唱男聲吧??!!

我重新扭過臉來看陳菲菲,她非常自然地,站在我身邊,等着音樂響起。

“……感謝各位領導一年多的關懷和指導,今天在這裏,祝大家新年快樂!……”很标準的開場白,張雷說完以後把陶然讓了出來,“今天,我們編輯部出的節目是個反串節目,我特別從朋友的工作室借了一個合适的搭檔過來,就是身邊的這位美女,我們合唱的曲目是——《分開旅行》,謝謝捧場!!”

我當時就倒地上了。

分開旅行??搞錯沒?劉若英和黃立行的分開旅行?張雷唱劉若英???白傲雪的下巴,已經快拖到地上了……“他……在搞什麽?”

陳菲菲笑死了。五秒種後,音樂已經響起來了……陶然和張雷,慢慢拿起麥克……

“你別太郁悶,張雷想這個節目想很久了,因為你說節目出的簡單一點,有新意就好,他就想到了反串,本來……”

我真巴不能捂上我自己的耳朵……你說,一個大男人,癟着嗓子唱女聲,能好聽麽?!而且……唱歌時的這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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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啥?”我追問。以此分神可以不用受折磨。

“本來……”陳菲菲笑出了聲,“本來,張雷說,不用借人,因為你的嗓音,足夠男性了。可是想到你忙成這樣肯定不會跟他搭檔,所以讓我請了陶然過來。呵呵呵~”

……我的姑奶奶啊。我實在是無力了……我不是着急別的,你看看前排那些領導,哪個聽了這種歌不疙吟的……本來……本來這雜志要創刊,已經夠讓他們提心吊膽了,你還玩這個??我硬是把腦袋提起來,望了一眼張雷……“巴黎下了一整天雨~”……這表情,不像gay像什麽?

我緊閉雙眼……真後悔跟他說什麽“簡單一點,有新意就好”……

突然,

“休息一下不需要那麽的密集

不必每一秒鐘都粘在一起

你問我愛不愛你這個不是個問題

早就說過需要空間才能繼續……”

黃立行的那段rap……好像原聲一樣劃過耳邊……

随後,是全場驚叫。當然,除了前排的領導們。

我睜開眼睛。看到後排有小一點的女生,跑過去獻花給陶然,陶然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接下,那女孩還特意抱着陶然拍了一張相片……後面還有人驚叫……這個确實……有點意外。

陳菲菲也在笑。(她好像就一直沒停過笑)然後碰了碰我手肘:“現在,中性的女生很受歡迎啊……”

我面不改色的答道,“是啊,都是李宇春鬧的。”

“嗯……也不全是。中性之風盛行社會的時候,也是男女兩群體朝本質上平等發展的一大表現啊……人家李宇春也未必真是les,只是被突發的中性代表而已,冰山一角的下面,還有很多。”

……我愣了。随後開始把注意力,從陶然身上,轉到她身上。

“……所以說,你現在辦這麽一本雜志,是非常迎合市場的。當然,潛性市場。所以發行這塊兒,就得另劈蹊徑。指望市場直接投入,在最開始的時候不現實。”

“陳菲……菲,你怎麽懂這些?”我确實有點詫異,她也不過……24吧?

“叫我陳菲就可以了,辦公室的人都這麽叫。”陳菲重新坐了回去,我也跟了過去。此時,陶然捧了一手的花下了臺,一路走來,側目的人之多啊……當然,對張雷,也有“側目”的。汗。

“我不是很懂這個,但是我有一個妹妹,大本專業是經貿,現在在公關公司做項目經理,她平時很愛研究這個。”

哦?我很有興趣。真的。

“張雷上次來我家,說到你辦雜志的事,她正好也在,給我感覺,她很感興趣,所以跟張雷說了很多。今天張雷把我叫來,也是為這事……我個人認為,我妹妹……是個做雜志發行的好材料,論口才,論人品,論思路,都不差,別看她年輕。”

我點點頭。直問主題:“她有跳槽的打算麽?最近?”離新編輯部組建,最多不過一個月啊。

“有。尤其是那天,聽說你們要組建新編輯部,她就很想過來應征……所以……”

張雷和陶然紛紛入座。這桌,又變成了四個人。

“……所以今天我們就是特意來問一下白總的意見。”張雷把話接了過去。一臉笑容。

白總?……這小子什麽時候學會拍馬屁的?

陳菲大笑。“剛才傲雪看你唱歌,臉都氣歪了,你現在過來拍馬屁,豈不是拍到了馬腿上?哈哈哈。”陶然也是,笑得快仰了過去。

“不過這個節目,陶然表現的非常不錯。算是在你們公司揚名了,”陳菲打趣道,“以後再來找你也方便多了,一提陶然肯定無人不曉啊,呵呵。”

我覺得也是。“确實,非常迷人的嗓音,感覺非常特……別。”我差點說脫漏嘴了,我本來想說的是“感覺非常T……”nnd,好懸哪。

白傲雪正慶幸自圓其說呢,陶然突然停止了笑,大聲說了一句:“若是換你上去唱,估計尖叫的人還會更多……我确信。肯定更特特特……別。”

陶然,絕對是故意的。一個“特”字……她重複了n次……

新一輪的對戰……又開始了。

就在我們兩個,越過張雷和陳菲的目光對視的時候,陶然手機響了。她趕緊從褲兜裏抽出手機,看了一眼。表情緊張了一下,趕緊起身去接電話……

這是絕好的機會。

我看了看表,已經快10點了,年會馬上也完了,這個時段來電話,不是熟人就是愛人,若能确定打給她的是女孩。陶然……肯定“跑”不了了。所以白傲雪在陶然出去以後,也馬上跟了出去……出門時聽到包廂的音響重複着“年會馬上就要結束了,請各位朋友帶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門一關上。周圍馬上安靜下來。陶然面朝牆壁躲在ktv大廳的一個角落裏……正巧在自助餐桌的旁邊。知道什麽叫天助我也麽?這就是。白傲雪迅速從餐櫃裏抽了個杯子出來,佯裝取水狀……靠近陶然……

“……別急,馬上就完了。我跟同事在一起呢,沒事的。……到時候打車回家,別擔心……”

白傲雪又湊近了一點,試圖聽到手機裏面的聲音……

“……要不要我帶夜宵回去?餓麽?……我吃過了。家裏還有粥麽?我怕一會兒餓……”

白傲雪的耳朵都快貼到陶然身上了……陶然依然“面壁”,未察覺。

語氣這麽溫柔……

……“那我煮些粥等你回來吧,大米粥,好不好?”

我聽到了。聽到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陶然你沒跑了!

“好……傲雪,你在幹嘛?”就在白傲雪興奮地難以自已的時候,陶然已經轉過來了,看着她。“我朋友來了……我快到了以後打給你。把煤氣關好啊。”這句話,是兩眼盯着白傲雪,說完的。挂斷。

……。

四周有歌聲,模糊的。

四周有人影,模糊的。

白傲雪舉着個杯子,看着陶然。陶然非常自然的,合上翻蓋的手機,重新插回到褲兜裏。

“在幹嘛?”陶然問她。面部肌肉,好像在抽動。

“……。”我無話可說。我和她之間的距離,不到3厘米。……我……貼得太近了。

“偷聽我電話?”陶然已經快忍不住了。想笑。在強忍着。

“沒……沒啊,出來取水。”白傲雪,在抵抗。

“哦……”陶然看了看她,“飲料機在那邊,你拿着個空杯子,站在這裏做什麽?”陶然終于笑出了聲,用手指指身後将近3米以外的取水處。

正可謂,太過急于求成,以致于過早露餡。

我怎麽解釋?我根本沒有什麽可以解釋的。拿着個空杯子,離取水機八丈老遠,都快貼到人家身上了,除了想要偷聽電話,我還能解釋成什麽?

白傲雪幹笑了一聲,好不尴尬……扭頭往回走。

突然,被陶然一把扣住肩頭。驚訝的側臉過來看的時候,陶然已經耳語自己了……

“若你敢承認,我也敢承認。”

“若你敢承認,我也敢承認。”非常平穩的一句話,沒有任何語氣的。

陶然笑了笑,拍了拍自己,随後走回了包廂。剩我一人站在餐桌旁……

至此……算是真相大白了吧。原來……她早已猜到,只是等着我“露餡”而已……

後來,她到家後打電話給我,說明細節。首先,在來的路上就聽張雷說了一些:一個幹練,嗓音低沉,從不着裙裝的女子。為了同志雜志的創刊號,整日操勞,“這些當然不足以說明問題,但是我總覺得靠譜。”其次,是自從我走進包廂,你對我就過于關注了,從握手時的眼神,到後面的一舉一動……“如果你是個17、8歲的女孩子,這樣關注我,我會認為你是出于好奇,但是你已經25了,因為太在意我,所以你沒有注意到我的‘反偵察’,比如你看我坐姿,再比如,你盯着我手上的戒指……”說到這裏的時候,陶然笑得很大聲,然後倉促收尾:“老婆把粥做好了,不說了先,下次過來玩吧,讓她做飯給你吃。呵呵~”然後又挂斷了。剩我一個人,窩在客廳的沙發裏,舉着電話。

這算什麽?雖然這次看準了,但是,她要是最後不說那句話,在那種情況下,我根本不可能再往下問了。多了個朋友當然高興,但是總覺得好像被她耍了一遭……―_―b。白傲雪有點沮喪地放下電話,進了浴室……不過有件事情确實讓人介懷:陳菲到底知道不知道陶然是les?如果知道,那張雷呢?如果張雷知道我也是……以後會怎樣?……

雖然感情不知能否長久,但是趙一汶現在有李日,

雖然等待不知能否收獲,但是萊月寧現在有葉岚,

雖然相愛不知能否厮守,但是陶然現在有……她老婆叫啥我還不知道。汗。

我有誰?現在,或者以後。嗯?我自己都不知道。

一個人從浴室裏出來,一個人進廚房泡面,一個人端着面窩在沙發裏吃,一個人打開電視,一個人看dvd,一個人倒下睡覺……都是一個人……咳嗽一下,屋子裏好像都能聽到回音……窩在被子裏,懷裏很空。今天晚上,尤其覺得空。

白傲雪翻了個身。趙一汶喝醉的時候,李日可以把他背回家;月寧孤單的時候,可以打電話給葉岚;陶然現在……正在喝老婆煮的粥吧……誰會煮粥給我?我也想喝……愛人煮的粥。

我想打電話給“她”。就是現在,很想。

白傲雪又翻身回來。趴在枕頭上,可以看到床頭櫃。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伸出來,摸到櫃子,第一層抽屜,拉了拉。沒動。

當然,鎖住了。不可能拉開的。

抽屜的裏面,是厚厚的五個大本,三個日記本,兩個短信記錄本。還記得那時候,幸福的那些時候,幾乎每天都會寫日記,記錄自己的心情,出去玩了,就把門票電影票什麽的用膠水貼在當天的日記下面……記錄每天的短信,哪怕都是那些瑣碎的“起床了麽?”“冷~偶想吃麥當勞的香魚漢堡包~”“明天去買襪子吧。”,我都會記下來,用筆,一個字一個字從手機上抄下來。

幸福的“那些時候”……抄短信抄了滿滿兩個大本,抄到強迫症加重,最後的結果卻是,發現感情逝去以後,統統把所有東西塞進抽屜,鎖住。然後拔出鑰匙,開窗戶,扔掉。上午扔掉鑰匙,下午就去k歌,k到晚上,喝到不省人事在ktv裏睡到天亮……我保證,我一滴眼淚都沒有掉。真的。

這是……一年半之前的事情了。多快啊,很久,都沒喝酒了。

白傲雪起身,走進廚房開始翻,早就沒有啤酒了,卻找到n久之前的一瓶二鍋頭。想了半天……估計是什麽時候做飯當調料才買的。居然還沒有啓封。

都過了一年半了,我剛才還想着給她打電話?這不是犯賤是什麽?白傲雪把酒瓶蓋子擰開……倒酒在杯子裏。或者馬小史腳踩兩船的事情已經穿幫了,或者還沒有。或者她一氣之下跟馬小史分了,或者也還沒有。或者她現在因為知道了被背叛而哭得死去活來,或者也沒有。但這些都跟我沒關系了已經。一年半以前,就已經沒關系了,我哭得死去活來的時候,誰管過我?

什麽叫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什麽叫賤。

賤就是,人家跟你分手一年半了,你還念念不忘。

賤就是,放着多少次的戀愛機會不去抓,還心裏想着可能有一天你會回來。

賤就是,看着你最後選擇了男人,我還得說服自己,說這是最好的結果,然後窩在家裏哭上幾宿……跟你說我沒事了。

然後想不明白的時候,有人就告訴你,“賤是愛的一部分。”

那我能不能,選擇,不賤。

白傲雪一仰頭,半杯子的白酒進了肚。

從嗓子到胃……一路燃燒。

我想有個人,在我喝醉的時候帶我回家,在我孤單的時候可以通話,在我肚子餓的時候可以煮粥給我……這要求過分麽?不過分吧……可為什麽實現起來這麽難?

喝完便倒下。已經快1點了……該睡了。白傲雪迷迷糊糊地扯掉衣服,栽回床上。

明天就放假了,後天就過年了,很無聊啊。

手機響了。

夠過來看:“明天放假了吧,去買年貨?”謝寧的短信。

頭發昏……看不清楚回複選項在哪裏……不想回了。白傲雪握着手機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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