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喜當娘
第一章 喜當娘
“娘~娘~”
羨魚萬般無奈的将湊到脖頸的腦袋推出去，眼中盡是憔悴和“救命啊！”
他本是一株修煉了萬年的羅薩紫藤，機緣巧合得到了一塊蘊滿仙氣的石頭，成了整個花妖界唯一修得人身的，長相俊美品性純良，卻也因此遭了惡人觊觎，花蕊破損時日無多。
原本想着找一處僻靜所在，遠離塵世所有，過完剩下的歲月，卻不曾想，從天而降一個壯碩的男人，不僅砸爛了他辛苦修好的房子，更是一連昏迷至今，吃喝拉撒都得他來管。
其實初見時他還算正常，也曾嚴明自己名字叫做臨淵，不曾想一覺醒來便成了現在這副又傻又粘人的模樣。
“娘，吃！”臨淵獻寶一般将手中的一攤泥巴送到羨魚眼前，眼中還滿是希冀。
羨魚嚴詞拒絕，這東西一股子味道，熏得他眼睛疼，不用想也知道是用什麽東西和出來的泥巴，本就虛弱的身體，一口郁氣排出，更是雪上加霜。
“娘不吃啊，臨淵乖，自己吃...”羨魚真的心好累，他本就一心等死，為什麽還要碰到這麽個玩意兒，看來上天也覺得他死的太慢了，特地送了一個克星給他。
遙想當年滿樹花開，鄉風流動，他也算得上是溫文爾雅，如今真真出口皆是不堪之言。
看着倚在自己腿邊，撅着嘴使勁拍着手的臨淵，羨魚認命的嘆了口氣，摸着他的頭道“現在我還能照顧你，等我消失了你該怎麽辦啊！”
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羨魚就會因為傷勢加重變回原型，人形無法維持，他真的很擔心臨淵會将他直接連根拔起，到那時才是真的回天乏術。
所以，羨魚覺得，要在三個月內将臨淵的傻病治好，就算無法恢複成原本的樣子，至少活的像個人，學着愛護花草，保護好自己。
所以接下來的每日，羨魚便會學着像私塾先生一般，細致的将自己知道的東西，盡數教給臨淵，查閱醫典時，竟也是發現了修複花蕊的辦法，可他只是一只妖，遇見真龍還要得到他的護心麟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是以羨魚并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她們如何了。”
突如其來的傷感，讓羨魚陷入了沉思，那時的回憶也在一瞬間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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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大都為雙身，可以随時變換相貌和身體，男女皆可，可他卻是一個例外，修成人身時便是男兒身，是以他隐藏妖氣來到人間時，沒有一個人察覺到異樣，而他也在以自己的能力讓花妖界過的更好，可就是因為用妖力救了一個孩子，被那些标榜正義的捉妖師察覺，此後便一直被他們追殺。
原本他還反抗過，可到了如今他已經明白為何會有那麽多的人不擇手段，花妖花蕊可以讓人長生，為了保護花妖界，他只能一直逃，躲到這荒無人煙的偏僻荒山。
卻也因此，下狠手親手毀掉了自己的花蕊，落得現在這般下場。
或許他應該感謝臨淵，若是沒有他的突然出現，自己早就消失了，根本撐不到如今。
“娘，餓了！”耳畔突然出現的聲音，将羨魚重新拉了回來，都已經認命了，卻在此時生出些無能為力的不甘。
“罷了，想吃什麽？”
“想吃娘...”
羨魚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再說一遍，吃什麽？”
臨淵抖了抖，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羨魚，立馬便又低下頭，小聲嘟囔着“娘兇，我想吃娘...吃娘做的肉！”
“臨淵，你記住了，我不是你娘，我叫羨魚，以後便稱呼我的名字吧！”
臨淵嘴裏嘟囔着“羨魚”，眼中的光一閃而過。
羨魚像個老媽子一般去屋外的水池抓魚，雖然他是妖，可沒有靈識的東西只能作為食物，就算不喜殺生，誰讓身邊還有個日日想肉吃的八尺男兒呢。
就這樣平淡的度過了一個月，往日熱熱鬧鬧的小院子也在某晚開始突然變的安靜了，原本羨魚想着臨淵會陪着他到最後一刻，卻沒想到他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般，惡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之後，便徹底消失在他的生活。
“在的時候，煩的要命，不在了，還有些寂寞了呢。”
羨魚看着自己的花瓣開始落地，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也不再強求，只是心髒跳動的地方時不時傳來的溫熱，讓他渾身舒暢，雖然他并不清楚緣由。
暗處的眼睛一直在盯着略顯破敗的小院，身體裏弑殺的沖動一直被他狠狠地壓制着。
“少主，您還好麽，屬下現在就将您的東西奪回來。”
“滾！”
壓抑着痛苦的聲音，細細聽來不是臨淵又是誰。
他從未想過，當年失去的逆鱗如今竟然在那個花妖的身體裏，近千年的時間過去，他因為失去逆鱗被同族排擠，受天道懲罰，千般的委屈萬般的痛苦，皆無處可訴無人可說。
好不容易找到，卻未曾料到，在數不盡的歲月中逆鱗已經與那花妖羨魚融為一體，成了他的心髒，若他強行取出，羨魚必死無疑，看在這些時日他對自己悉心照顧的份上，便讓他再多活些時日。
身後的屬下看着少主這般，有些恨鐵不成鋼，卻也不敢再随意出手。
只是再這般拖下去，少主可能會徹底淪為棄子，就算主上珍惜這個兒子，也耐不住族內不停施壓，就連少主變成傻子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尋。
如今更是難搞。
臨淵将嗜血的沖動壓制下去，讓屬下麻溜圓潤的離開，便又恢複了離開時的傻樣，只是那雙眼中哪裏還有半分傻氣。
出門倒夜壺的羨魚被猛沖的力道撲了一個踉跄，剛想開口罵人，卻見到了那個熟悉的大腦袋，雙手有些不太受控制的抓了上去。
雖然這家夥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可畢竟相處了這些時日，羨魚還是有些舍不得，“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再随便離開了。”
臨淵低着頭像撥浪鼓一般來回晃動，只是羨魚還是聽到了他甕聲甕氣的回答。
臨淵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麽，竟會下意識的變成這般癡傻的模樣，或許是為了接近羨魚，趁機拿回自己的逆鱗，也或許這其中摻雜了其他的心思，可他并不願意承認。
等他意識到自己所做的蠢事時，腦袋卻已經被羨魚結結實實的抱在了懷裏。
臨淵如今雖然恢複了意識，可法力還不足以對抗外面的任何人，這個花妖倒真是找了一處好地方，之前的幾日，除了和自己的屬下見了幾面交代了些事情外，這裏四處臨淵都親自探查過。
若是沒有猜錯，這裏應當是哪位大能隐居的住所，四周的陣法能夠隐藏其內的所有氣息，這也難怪羨魚被追殺至此後得以活命。
只是為何這陣法對他也絲毫不設防，臨淵可是記得很清楚，自己那不信邪的屬下被撞飛出去時的慘相。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當個傻子無憂無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倒也不錯！”
臨淵非常順利的接受了如今的自己，至于理由那更是不重要。
羨魚感覺到臨淵突然不動了，以為他出了什麽事，便有些着急揪着他的頭發細細打量，确認無事才長舒一口氣放開。
臨淵肚子突然響起了聲音，羨魚笑了笑便囑咐了一句離開，徒留下站在原地的臨淵雙手來回的撫摸着自己的頭“真沒想到，這家夥手勁這麽大，竟然敢揪本少主的頭發。”
臨淵下定決心以牙還牙，只是卻也沒抵抗住美食的誘惑，吃完就睡覺去了。
羨魚坐在臨淵床邊給他蓋好有些破洞的被子，突然盯着臨淵出了神。
“臨淵，為什麽我對你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羨魚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自化形從未離開過花妖界太遠，見過的生人倒也不多，若是之前見過臨淵，總不至于一點印象都沒有，雖然他現在落難被自己暫時收留，可風光時應當也是一方天之驕子。
若不是曾經有過相遇，這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是從何而來呢！
羨魚此時眉毛都要擰成了麻花，卻實在想不起來，搖頭輕笑聲便也釋懷，“既然失而複得，這便是緣分，我會治好你，無論你是來自于何處，剩下的這些日子，不要再亂跑了，好好睡吧！”
羨魚胡思亂想了一番，屬實有些耗費體力，來到院中恢複原身便開始吸收寥寥無幾的靈力，是以并沒有看到身後站在窗邊的身影。
羨魚方才所言，臨淵全都一字不落的入了耳，雖然他成日唠唠叨叨，可有句話他卻頗為贊同，所謂的熟悉感不止他有，自己也有同樣的感覺，只是卻很确定，并不是因為逆鱗的緣故。
或許他們二人前世相識也說不準，臨淵見他在月光中左右搖晃，淡淡的香氣散發，花瓣晶瑩剔透，倒是美極了。
只是那破碎的花蕊落在臨淵眼中，卻只得了他一句輕嘆“可惜！”
花妖界位于下界，本就地位低下，能夠修成人身極其不易，若是羨魚花蕊并未受損，将來或許能夠成為一方大妖，只是如今時日無多，只餘可惜。
“自己都是這副德行，還憐憫旁人，果然近朱者赤，傻氣也能人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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