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罕見的女子學堂人并不多, 兩少女牽着手揮手告別婦人後便進了學堂。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了,或許是沒有科舉這座大山壓在頭上,女子學堂并不像尋常學堂天未亮就要抵達學堂。

上午上課時間定在了八點左右, 作為同一期的學生,一群相差不少的女孩們都進了同一間教室。

“我是你們這一年的教導夫子,負責你們文化課, 算術和格物等科目會有其他老師負責,往後有什麽問題,可以來找我們。”

一面目嚴肅的婦人拿着書籍走進來, 先開口說了一通, 環顧十多個七八歲到十六七歲之間的女孩說道。

婦人又說了課堂上的紀律,讓學生掏出書本上課。

下午三點左右學堂下課, 上了大半日的課, 張勝楠一臉激動。

“原來上課是這個樣子?”

她娘識字, 在家中教過她識字, 她自己也讀過《三字經》《千字文》之類的啓蒙書, 卻從來沒有想過字體的演變是這樣來的。

一個日字,從最開始的太陽圖形再演變成如今熟悉的文字, 原來這就是傳承下來的漢字。

旁邊的吳小雅沒有說話, 她有些自卑因為她是教堂上年紀最大的學生, 還是一個失婚的婦人。

現在跟一群孩子坐在一起讀書, 讓她生出了挫敗感。

更加挫敗的是一些課她聽得稀裏糊塗。

“勝楠, 下午的算術課你聽懂了嗎?明天夫子說要考核,你能教教我嗎?”

張勝楠驚訝,今日的算術課非常簡單,就是認識了十以內的數字和五以內的加減法。

這個掰手指頭不都能算出來嗎?

見吳小雅一臉焦急,她點了點頭, “那回去後來我們家做作業吧。”

兩人來到了大門口,王氏早估算好時間過來等着了。

兩人小跑了過去,王氏見女兒完好,不由笑了笑。

她願望也不大,就希望女兒能一生順遂。

“大妞問夫子了嗎?有收男徒弟的學堂嗎?”

回去的路上王氏關心詢問。

她長子在紙廠工作,不用操心,女兒也安排進了學堂,學一門手藝,現在就差二兒子沒着落了。

吳小雅心裏咯噔一聲,她把這事給忘了,看着母親殷切的神情,她有些不知所措。

張勝楠笑呵呵接話,“嬸子,這事我知道,我聽我娘說年前那會兒,商會就搞了一次召才令,之前觀望的人多,報名的人少。”

“現在消息傳開了,找過去的人多了起來,據說商行那邊準備讓這些人收徒弟。”

“嬸子也別急,具體能學哪些課程還沒個定論,連我們也是,先讓我們認一年的字再說。”

“吳二哥上過幾年學堂,識字沒問題,到時直接送去學手藝得了。”

王氏一聽,臉上立馬笑開了花。

“還是你這丫頭嘴甜,哪裏像大妞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屁來。”

“哪裏,大妞姐是文靜端淑,我娘在家就時常讓我多跟大妞姐學學。”

旁邊吳小雅向她投去了一個感激眼神。

三人剛出胡同走到正陽街,就看見路邊停了好幾輛馬車。

那些馬車非常怪異,車廂很長有四個輪子,車廂外面寫着兩行字,[京城百貨鋪,最好最全的商鋪,正陽大街等待您的光臨。]

三人面面相觑。

張勝楠看到路邊樹上挂着的牌子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是公共馬車!”

“什麽公共馬車?”王氏一臉糊塗,她沒聽過這東西。

張勝楠興奮解釋道:“我聽我娘提起過,她說商行為了刺激百貨鋪的生意,開了四路公共馬車,分別通往四方城門。”

“每一路一裏設一個臨時停靠點,起點就是百貨鋪,上馬車就要交一文錢,一路任意停靠點都能下,也就是說從百貨鋪到最遠的安定門坐這公共馬車全程也就一文錢。”

王氏聽明白了,只是花錢坐車?

這點路要坐什麽車?對于她來說走個小半個時辰也就到了。

張勝楠又道:“娘說我們這些學生可以買半價票,一個月十五文能包月,娘還說讓我以後上下學都坐公共馬車,那些車夫都是經過車行訓練過的。會照顧我們這些女學生。”

王氏一聽一個月只要十五文,豈不是賺了一半?

她立刻拍板包!

只是一個月多出十五文支出,手裏立刻緊了不少,前日她出城跟着挖土豆,累死累活忙了一天也就賺了三十文,賺得也不算多。

她想起的丈夫,眉心染上了憂色。

自家那銀鋪早些年生意還不錯,有一些老客戶,近些年因為樣式過時不受年輕人喜愛,生意已經大不如前。

她丈夫早前還說想把鋪子兌出去,女兒被休回家後,他再未提過。

好在兒子找了一份好工,每月都能拿一些糧票錢票回家,一轉手倒是能賺一點錢回來。

辦包月的地方就在百貨鋪,百貨鋪有一張精美圖案的車票,像後世的郵票一樣,每次坐車就撕開一張交給車上的售票員。

兩女孩拿出了剛拿到手的學生證明,半價将這張精美的車票圖給拿下了。

王氏趕了一次新鮮,這公共馬車卻是好,平穩不說比走路要快上不少,要說缺點也不是沒有,就是繞了很大一段路。

等回胡同裏經過王氏這大喇叭一宣傳,轉眼間就知道了街上有公共馬車這種新鮮玩意。

“是嘛,那下次我回老家,豈不是可以直接坐到阜成門?”

“那可不,就是車上人太多了,搶不到座位只能站着。”

“我們從起點上車還好,中途上來的只能站着,我們胡同口不遠臨街就有一個停車點,老方便了!”

王氏正跟人唠嗑,有人跟她打聽女學的事。

要說送女兒去上學,吳家跟張家還是開天辟地頭一份,張家也就算了,就母女倆相依為命,送女兒去上學說得過去。

可吳家就不一樣了,吳家三個孩子,這女兒還是被休回家,真不知道吳家是怎麽想的,去花這冤枉錢。

問話的人并沒有想要送女兒去學堂的意思,單純好奇女學堂都教些什麽。

總不能跟那些大家小姐學得一樣吧?

“教什麽?那可就多了。”

王氏來勁兒了,“我問過了,教醫術、算賬、刺繡、廚藝都教,聽說請來的都是技術最好的!”

一聽還教醫術一些人震驚了,“那以後我們這些老鄰居生病是不是還能找大妞給看看?”

王氏淡定擺手,“我們家那丫頭還沒決定學什麽,這不是剛進去嗎?人家說要學文化課,要打基礎,這基礎打得好學什麽都事半功倍。”

一些人再也不嘀咕吳家腦子有病給丫頭亂花錢了。

要是能學醫,他們也願意送。

這年代要是能學一門醫術,往後可是能改換門庭,從泥腿子一下步入杏林世家。

什麽女娃娃,現在不是能立女戶了嗎?回頭找個贅婿就是,生的娃娃不還是自己家的。

有人還是心裏不舒服,“女娃娃能學這些嗎?怎麽不收男孩?”

王氏沒好氣道:”就憑人家樂意,人家只收女娃,你有意見憋着!”

***

寶音拿到了去年前的報表,前年和大前年的還未整理核算出來。

她只看了彙總,還有下面人專門列出來有問題的賬目。

看出幾處異常,她勾起嘴角。

可真是為難這些人了,修個宮殿人工材料報價竟然是十萬兩,想到皇帝一邊挨吳三桂揍,一邊湊了點錢修宮殿,結果這錢被內務府貪走了大半,她就想笑。

為什麽這麽說,因為這個被修的宮殿叫延祺宮。

哈哈,別的宮殿她可能還需要摸一下底,可延祺宮需要嗎?

就修了一個正殿,東西配殿都空着,後殿還破破爛爛,內務府竟然報價十萬兩!

十萬兩不論是按照物價還是金價拿到後世也得一千萬軟妹幣以上。

別看她先前拿了一百萬銀票子給皇帝跟玩一樣,那銀子也是先扣留換了銀票逗皇帝開心,這一百萬兩銀子留在她手裏兩個月創立了多少營收,養活了多少人口……

這個暫且不說。

一千萬拿後世修個宮殿只能說杯水車薪,因為難點是許多工藝都失傳了,需要找專業的人來做。

可這裏是古代,現成的工藝在哪,物價人工費用也在那,能花多少錢?

這錢肯定是虛報了。

她目光灼灼,就像一只發現獵物的獵鷹。

近來內務府都有些不好過,因為上面在查賬。

內務府幹不幹淨?

這個沒人敢保證,為皇室服務,經手的錢糧暫且不提,各種瑰寶也是數不勝數,看到財物伸手可得,能按捺住人心的貪婪,也就不會有時常被換掉的內務府大臣和太監總管了。

本來以為新換上來的內務府大臣跟前面的一樣,想要找機會撈幾筆。

誰想這納蘭佟桂不講武德,錢照拿,反手就要查賬。

這可就要命了,誰也不知道這個賬要查到哪一個度。

唯一慶幸的是只搬走了近三年的賬本。

查賬的一事鬧出來後,前面的賬本立刻被翻出來,不知多少賬房熬夜做假賬。

寶音将納蘭佟桂召過來,讓他去調查延祺宮修繕的事。

“先從工匠開始,那些人修的延祺宮這些都有記錄,問一下他們拿了多少報酬,再統計一下用了哪些材料,這些材料拿去市場上問一下,近些年材料費用統計一下,就能得出內務府貪了多少。”

納蘭佟桂忙說是。

寶音怕他急匆匆去,人家有了安排便叮囑道:“問完再尋摸一下近一年修房的,問一下人家訂料子的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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