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南不封王北不斷親。”
寶音接到信想到的就是這個政策。
皇帝讓她啓程去承德避暑山莊, 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卻沒有想要照辦的意思。
眼下天氣熱了,該換毛的羊都換得差不多了,沒有絨毛她收了羊毛有何用?
今年就當吃了個教訓, 明年直接在幾個地方設立收購點,讓願意賣羊毛的部落自己拉去賣,大不了價格提高一些, 為了賺錢自是有跑腿的人。
跑一趟目的已經達到了,草原各部不說說全部,一部分也該收到消息知道過冬後的羊毛可以拿來賣錢這回事。
目的達到了, 她真沒必要跑一趟。
不過獸醫學生不能丢在外頭, 還是得要回來,這件事不着急, 這回避暑皇帝沒那麽快回來, 她還有自己的事要忙, 不急着趕過去。
***
昌平的皇莊管事額勒突然接到內務府的命令, 他守着的這個皇莊在夏收後土地要被收回去。
皇莊的土地大部分是沒收前朝宗室的熟地和荒地, 還有不少是接收帶地來投的富戶。
這些人賣身為奴,幫着皇莊種地, 每年分一點糧食, 跟外面的佃戶沒多大差別。
土地收上去, 對于佃戶影響不大, 對于皇莊的管額勒來說影響就大了。
對于皇莊內的人來說管事就是這裏的土皇帝, 可以任意欺壓農奴,打死了都沒關系。
現在可好了,皇莊最緊要的就是土地,沒了土地他還怎麽壓制皇莊的奴隸?
額勒收到消息很是慌張,他找關系塞銀子還是沒能改變上面的決定。
看着一群來接收皇莊不知哪裏來的賤民, 他眼中兇光畢露。
徐光回頭瞅了一眼,身後那位管事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麽。
“總覺得哪裏不對?”徐光喃喃自語道。
他身邊的青年張松眼皮一跳,上一回徐光說這話是遇見了山中泥石流,再上一次是借住的房子無端起了大火。
他自己死不承認自己是烏鴉嘴,他的同伴們可是對此深信不疑。
“完蛋了,徐光說哪裏不對!”
張松忙将這話跟同伴們分享了,一群人如臨大敵将徐光圍了起來。
“哪裏不對?”
“你又預知了什麽?”
徐光跳腳:“都說了我不會預言,之前都是巧合!”
“是是是,快說說哪裏不對?”
被敷衍了,徐光表示不服氣,還是說了理由。
“那位管事給我的感覺怪怪的。”
一衆人忙給彼此使了個眼色,行了,這個管事就是他們當前需要關注的人。
其實他們不是內務府派來的,而是來自泰山商行的農事學院,這個皇莊聽說被上面弄來給他們做農事基地,一聽有這樣的好事,一群學子毛遂自薦跑來幫着學院接收了。
“張松,你去找這裏的佃戶打聽一下情況。”
“魏東,你帶人去收賬本。”
“至于我去喊人。”
幾人分配了任務,最後就剩下了徐光,徐光指着自己,“那我呢?”
一群人不約而同伸手過來拍他肩膀,“你留在皇莊,什麽都不用做,閑着沒事就去看看這裏的收成。”
目送一群不知哪裏來的賤民離開,額勒眼皮子抖動了一下,回了住處,前去京城打探消息的大兒子已經回來了。
“阿瑪兒子已經問清楚了,京城附近的幾個莊子有幾個被內務府承包給了一個商行,商行按照去年的收成支付了內務府糧食,今年的租子已經提前給了。”
也就是說這皇莊被包給了別人,土地還是皇莊的,糧食收成歸別人所有。
“皇莊的佃戶怎麽處置?我們莊子可是有上千人,這些人可有說怎麽安排?”
“內務府那邊說佃戶連同土地一塊包給了別人,養活佃戶的口糧也歸商行那邊管。”
額勒長子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內務府說了,您這邊只管到夏收,夏收後收了糧食要跟商行做好交接工作。”
額勒管理皇莊已經二十年,早把皇莊視為自己的所有物,雖然每年需要交糧食給糧食衙門,可從佃戶手裏扣點,哪怕是一成的糧食也足夠他衣食富足了。
這沒打招呼就免了他差事讓他如何情願?
突然他想起什麽眼睛一眯,“馬上夏收就要完成了,也就是扣掉佃戶的口糧和上交上去的糧食,這莊子就歸那商行所管了?”
他示意兒子耳朵靠近,“白虎澗那邊是不是隐藏了一股流寇?”
“是,有三十餘人,早年抛荒躲進山的人,近來靠打劫落單的行商為生。”
“去,找人聯系一下,等這邊糧食拉走就跟那邊說,這裏以後不是皇莊了,看守的人會被撤走,這裏糧倉積攢了他們吃三十年都吃不完的糧食,我得不到的,也不能便宜別人!”
額勒長子吃驚,“阿瑪,這裏是皇莊,那些流寇哪裏有膽子來這掠奪?”
“皇莊是不敢,不是說了被包給別人來嗎?燒一把火還不敢嗎?耽誤了這季耕種,那些賤民糧租得交,說不定明年地就會還回來!”
額勒長子豎起大拇指,兩父子在這個皇莊稱霸多年,根本不在意下面人的命。
……
白虎澗屬于太行山餘脈,這裏占地極廣,不知隐藏着多少山峰溝谷。
因山石陡峭險峻,戰争時期便成為平民逃難的庇護場所。
前幾年一群佃戶殺了鎮上貪得無厭的地主,直接帶着一家老小逃進了白虎澗。
白虎澗是石頭山,耕種很難,這群人靠着打獵跟村裏的人換鹽換糧食。
只是去年遇了災,山下不少人都抛荒了,住在山上的人就更加難熬了,只能下山打劫為生。
他們也精明,只攔截獨身的商賈,不傷人性命,現場交了贖金就放人了。
衙門曾經派人來剿匪,只是這山道陡峭,每次看到這些山匪的影子人就跑沒了,也不知道藏在哪個溝谷裏。
因沒有鬧出人命,久而久之官府也都不管了。
這日王二狗拎着幾只兔子野雞下山,準備跟村裏換點糧食。
山下村裏的村民去年運氣好逃難途中遇見了好主家,趕了幾個月活就攢夠了過冬的糧食,今年開春又開了幾塊荒地種土豆。
王二狗拎着野兔下山也是想換些鹽。
土豆他們在山裏也種了,偌大的山總能找到種植糧食的薄土。
跟需要水澆灌的稻米相比,耐旱的土豆無疑更适合在山裏種植。
王二狗跟山下獵戶換了鹽,還沒等他走,山下獵戶就叫住了他。
“二狗,昨日有人送來了一封信,說是要交給你們。”
王二狗不識字,接過信封看了一下,連信封拿倒了都不知道。
“誰給的?”
獵戶小聲道:“穿着一身旗裝,應該是附近皇莊的狗崽子!”
王二狗将信一扔,“肯定沒好事!”
他也沒當一回事,拿了鹽走人。
額勒等候了三天都沒得到回複,差點沒氣出病來。
“真是山豬吃不了細糠,這麽好的機會都不知道把握!”
額勒還想使絆子,卻沒了機會,山莊的賬本不知為何落入了徐光等人手中,他們充分掌握了額勒偷賣皇莊糧食的證據。
證據連同賬本送入了宮,寶音只是翻看看看,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後世一個公司的小領導都想利用手裏那點權勢謀取利益,更不要說古代了。
皇莊出現碩鼠再正常不過了。
之前只查了內務府,內務府下面的皇莊沒有動,現在倒是可以借這個機會清理一下鼠害。
又下了幾條指令,處理了查出罪狀的管事,寶音就将這事放在一旁。
她拿出了皇帝命人送來的信,真是一天一封一個不落,偶爾還命人快馬加鞭送來打到的獵物。
翻開今日剛送來的這封,上面是明令下達讓她立馬啓程趕赴熱河行宮的旨意。
行叭,聖旨都下達了,再不去就是抗旨不遵了。
寶音命人收拾行李準備出宮。
夏天該穿的漂亮裙子得帶上,木屐一樣的涼鞋也得帶上。
這次出去少數得幾個月,從夏日到秋日的衣服都得帶上。
思考着這次能見到不少草原部落,商行那邊也得派一些人跟上,草原上的商機可不少,徽商還沒崛起,不正是她撿漏的機會?
寶音要出發去熱河行宮這事并未瞞着四妃,她手中一些宮務還需要分給主位的妃子。
當然內務府那些事是不會讓其他人插手。
安排完內務府的事,寶音這會兒總算是能出發了。
距離皇帝第一次傳信來喊她過去已經過去了七八日。
京城逐漸熱起來,白日裏趕路絕對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為了防止中暑,她又給下面安排了任務,找出預防中暑的中成藥。
這些醫學世家傳下來的秘方她可是一點也不會小瞧。
到了出發這日宮裏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或許是知道皇帝偏心眼,又或者日頭太曬,嫔妃們也沒有出來送,倒是有托她給皇帝帶禮物的。
這些她跟她的行李一起慢慢往熱河拉,早晚涼快時趕路,路途不算太艱苦,越往北天氣越涼爽,才四日就到了熱河行宮。
寶音下了馬車,先去分到的院子沖了個澡,這幾天在外面洗澡不便,她總覺得自己都馊了。
洗完澡,換上清涼的無袖裙子,獨自在殿內臭美一番,才戴着帷帽在宮殿周圍走動。
她戴帷帽倒不是因為男女大防,簡單來說就是防曬防風沙。
京城的風沙天可不容小瞧,天都能變成黃色。
[深刻懷疑吳承恩寫《西游記》時的黃風怪就是參考京城的黃沙天。]
[南方人可想不出這種妖怪。]
皇帝昨日去圍場打獵,方才得知她已經到了行宮,才興沖沖騎馬回來。
這幾日他不斷派人催促她趕路,結果這女人絲毫不為所動,只按照自己的安排來。
只早晚趕那麽一會兒路,本來騎馬一日就能趕到,她走了足足四天!
四天吶,她那一車車行李都比她人來得快。
催到後來皇帝人都麻了,不确定她哪日能到,幹脆去圍場打獵去了。
這不,知道她到行宮的消息,他連忙策馬揚鞭趕回來。
皇帝看到人時整個人愣住了,她穿的這叫什麽衣服?
說不出的簡單,只是白生生的胳膊露在外面,十分不雅。
他臉色烏黑大步走過去,一把将人抱在懷裏。
寶音推了推他,“好熱!”
[渾身還有一股臭味,擱哪裏回來的?]
皇帝一聽她還嫌棄他渾身汗味,直接不松手了,還将頭上的汗往她裙子上蹭。
寶音吓得後退兩步,可惜晚了,薄薄的裙子上出現了濕掉了一塊。
她美目怒瞪他。
[啊啊啊,還我漂亮的裙子!我才剛穿不到一個小時!]
皇帝嘴角是忍不住地笑意,攬住她的細腰往澹泊敬誠殿走。
熱河行宮的宮殿規格跟宮裏差不多,只是建築要比宮裏樸素。
周圍有山林,院子裏也移植了大樹,看着要比宮裏舒服很多。
一進屋子,皇帝命人準備水,然後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下。
寶音以為他會跟她談蒙古王公鬧等的事,沒想到他直接挑起了她的帽子,捏住她的下巴,下一秒細密的吻落了下來。
[這人怎麽這麽熱情?]
寶音不由自主攀上他的肩膀驚訝想。
等她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小裙子的肩帶被拉了下來,他的手不知何時穿過肩帶揉捏。
她忍不住紅了臉推開他的手。
皇帝抵住她的額頭喘息,目光裏滿是欲望。
他一只手撫摸她的背,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
聲音低啞開口:“可以嗎?”
[當然不行!!!]
她在心裏尖叫,忙推開他起身往外走。
“我、我去換一身衣服。”
皇帝拽住了她的手,“不用回去,梁九功,去将你主子的行李搬到澹泊敬誠殿來。”
門外等候的梁九功高聲應下。
寶音有些臉紅,不用說了方才那一幕外面伺候的人都知道了。
皇帝将她重新按坐回椅子上。
“你留在這裏,等衣服拿過來了在裏屋換,已經讓人為你安排了接風洗塵的宴席,就在這裏,只你我二人。”
寶音沒再說走這件事,默認了他的安排。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裙子上徘徊。
裙子很簡單,卻處處呈現了她美好的曲線,肩膀和手臂都露了出來,這般大膽穿着大概也只有她這樣的後世女子敢這般穿。
太監提着水進來,寶音冷哼一聲。
[看什麽看,不就穿了個連衣裙嗎?穿什麽是老娘的自由!]